24 五分鐘
第24章 五分鐘
第三天, 風和日麗。
陳父一大?早去學校,出門時碰見陳賞心?把女兒送來而後匆匆離開。陳母早上五點就醒了,和洪嬸一起吃完早餐就呆在書房練字。
陳家人起得?很早, 除了陳悅目。
風從窗戶小縫吹進來撩動書頁。紙張搖擺聲淅淅瀝瀝傳入耳中。
福春睡醒,下意識在懷抱中找到?舒适的位置。
“還睡嗎?”
她睡眼惺忪, 手?比腦子更快用拇指碾在眼前薄而嫣紅的唇上。
陳悅目含住她的拇指,任由她在口中翻攪。
這張嘴, 福春喜歡得?不行。
窗外?傳進孩童認真而歡樂的聲音:“每個冬天的句號——都是春暖花開!”
福春騎在陳悅目身上, “是誰來了?”
“是佳佳,我姐姐的孩子。”陳悅目反把人壓在身下,“是個小機靈鬼。”
他趴在福春身上, 說話時溫溫地氣息吐在她耳廓,“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啊!”
“想要嗎?”
“沒想過。”
“現?在想。”
“想這幹嘛?”
讀書聲又大?了些。
“我們可以?知?道愛會?帶來什麽?樣的痛苦, 卻不知?道愛究竟為何?。在此它對我而言是剝奪、懊喪、兩手?空空。我不再有?沖動;剩下的只有?焦慮。”
一座看起來像天堂的地獄。還是地獄。
陳悅目起身,推開窗探頭?朝院子喊:“佳佳,念什麽?呢?”
女孩揚起手?裏的書大?聲問好。
上午十一點,鄰居的五只柯基準時出來散步。
陳母在書房聽見狗叫欣喜下樓, 去到?院子發現?福春和自家小孩正蹲在一起玩狗玩得?不亦樂乎。
“佳佳!”
“姥姥, 你把狗狗吓跑啦!”
陳母拽住小孩子躲得?遠遠的,又急又慌:“佳佳咱們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湊一塊。”
遛狗的傭人面露尬色, 扯動手?中繩子要把狗牽走, 五只柯基卻一直打轉怎麽?也拉不動。
福春站起來抻個懶腰從容解釋:“她說我呢!”她随手?一拍狗屁股,調皮搗蛋的毛孩子重新安靜下來。
狗被牽走,陳母翻個白眼, 把佳佳摟到?身後警惕瞪着福春。
“你要在這賴到?什麽?時候?”
“是陳悅目不讓我走。”
陳母顧忌體面, 思來想去扭頭?叫來洪嬸指桑罵槐訓斥她沒把孩子看好。
福春笑呵呵站那聽着,等對面訓完還對佳佳補一句:“姥姥說得?對, 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說話,被拐到?山溝裏關?着就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這話陰陽怪氣,陳母拉着佳佳進屋再也不想見到?福春。她把佳佳放在書房,轉身找陳悅目算賬。
禍害是他帶回來的,現?在居然撒手?不管。
陳悅目起床之後便不見蹤影,陳母找了一圈最後氣哄哄坐在院子跟人打電話訴苦。
這些年她淨和太太圈的人打交道,早沒了年輕時那股勁頭?。每天和人拉閑散悶攀富結貴,說的全是誰家的胖閨女買兩件香奈兒叫老裁縫拼成一件這種雞零狗碎的事。
陳母對着電話大?吐苦水:“我跟你講,那個狐貍精真不簡單……”
一股奶香飄來,她以?為是洪嬸端來做好的茶點,扭頭?發現?福春正拿着曲奇笑眯眯站她身後。
“哦呦,見鬼了!”陳母挂了電話,心?虛一秒又立刻趾高氣昂,“你來幹什麽??”
福春把盤子放桌上,一屁股坐在她對面,舉手?投足間也不再像前兩天那般收斂,“來找您說說話。”
“呵。”
“別氣壞自個兒,我也希望你們一家和睦。”
陳母斜她一眼,“合着我還該謝謝你?”
福春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
陳母忽然發現?她身上穿的居然還是陳賞心?的衣服,叱罵:“你可真不要臉。”
福春笑笑,把那枚硬幣放在手?心?把玩,“咱們打個賭怎麽?樣?”
女人活了大?半輩子大?風大?浪也算見得?多,臨到?老來居然要聽乳臭未幹的臭丫頭?在這撒騷放屁,她頓覺荒唐至極,高聲朝屋內叫喊:“洪姐!洪姐!!”
“讓我來找您是陳悅目的意思。”
她伸手?打住福春:“甭跟我來這套。
“陳悅目在這個家說不上話,別拿着雞毛當令箭了湯小姐。”
福春略感苦惱:“他求我的,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那我也求求你好吧。趕緊拿錢走人,別逼我到?時出手?收拾你。”
洪嬸光着腳從客廳沖出來,踩在草地上的枯枝被割了一道。陳母無奈只好擺擺手?讓人回去上藥。自己?也起身準備離開,臨走時被福春喊住。
“Elena.”(艾琳娜)
陳母站住腳步,好半天像被叼住後頸的獸仔動彈不得?。她僵硬轉身,精致的面龐極度扭曲,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再敢叫一個試試。”女人怒道,“你這樣的狐貍精我見多了,在我這根本掀不起風浪。”
“掀不掀得?浪起來還要看陳悅目。”福春靠在椅子上,“只是一個游戲,你怕什麽??你沒跟陳悅目做過游戲嗎?”
她走上前,大大的眼睛湊到陳母面前分享秘密:“和他玩可有?意思了。”
陳母給了福春一耳光。
“您有?愛過他嗎?”
“輪不到?你來說!”
“那您去跟他說。”福春語調嬌媚,“就賭這一把。”
衣服松垮的搭在她身上讓胸前乳/溝若隐若現?,“不然我就去找陳教授。”
陳母的臉漸漸染上一層寒霜,眼神也變得?怨毒。她望着眼前的身軀,這是多麽?青春的一副身體。每一道弧線都蓬勃盎然。這樣的身體她比不過的,從很早以?前就比不過了。她可以?用手?段拴住福春,但是她栓不住她的男人。
就像破裂的水桶,總有?縫隙能滲出水來。
“您贏了,條件随意開。”
福春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猜正反是吧。”陳母冷着聲音,“正面。”
硬幣抛起落下,随後蓋在手?背上,福春把手?拿開,是字朝上。
“你贏了。”
“然後呢。”這樣大?費周章絕不可能只是為了這碟醋。
福春笑笑,指着後院方向,“陳悅目在收拾後院小屋。”
“去那幹什麽??”陳母一臉嫌棄。
“我們在打賭,他賭你會?罵他沒事找事,我賭你會?心?平氣和在那待五分鐘。”
“他是對的。”
“我還沒說賭注呢!”
陽光照滿整個小院。
“我贏了,就讓他答應我一件事。”
*
一個家總有?很多東西既用不上扔掉又可惜,這樣的物件大?多找個角落堆起來,久而久之就忘了它的存在。
“你躲在這裏做什麽??”
陳悅目聽見聲音,手?停了停而後繼續蹲着擺弄眼前的木盒。
身後光線被擋住,腳步聲漸近。只要五分鐘,艾琳娜将是這場游戲的最終勝利者。
“有?些東西在猶豫要不要,所以?先放在這裏。”陳悅目擡眼,“見過福春了?”
女人點頭?。
他拿出手?機點下計時,數字迅速在屏幕上跳動,陳悅目坐在陰暗的屋內看向門外?說:“等一下就好。”
只需要五分鐘。沒有?第三人,只屬于他們母子倆之間的五分鐘獨處。
兩人盯着手?機上過去的三十秒,陳母轉身要走。
“連五分鐘也不願意給我嗎?”陳悅目問。
“陳悅目,你随時可以?來我房間聊五分鐘,甚至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都沒問題。”
“那是你的五分鐘。我想t?要的是你呆在我的五分鐘裏。”
陳母怒道:”什麽?你的我的?“
陳悅目撇過頭?:“你是個作家,不會?不明白我什麽?意思。”
時間過去一分鐘。
女人嘆氣:“總不能幹站在這。”她說完餘光瞥見地上打開的盒子,緩緩蹲下,“這是你畫的。”
陳母拿起那張畫問:“怎麽?沒畫完?”
“是我們一起畫的。”陳悅目回答。
女人應了一聲,似是想起來:“幼兒園時畫的……你還留着。”
“……不知?道要不要扔,結果一直留到?了現?在。”
“留着就留着吧。”
“嗯。”家裏有?很多畫,甚至還能裝下很多畫,“我想把它放在這。”
他的屋子已經裝不下了,“你覺得?呢?”
陳母不做聲,過了一會?才?開口:“要放哪随你,你的東西你做主。”
陳悅目擡頭?看向前方漆黑,自嘲道:“原來我還能有?做主的事。”
“你怎麽?不能有??你本事大?着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第二分鐘過去。
“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太不懂事了。”
“想走的話你就走吧。”
“我是你媽,不需要聽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女人氣沖沖上去搶過他手?裏的畫要撕掉。
陳悅目沒有?反抗,任她拿走,看着她把紙揉皺在手?中,眼中泛起一線光。
陳母突然卸了力,停下動作,慢慢把手?中的紙展開。
在沉默中第三分鐘過去。
“你小時候比你姐還乖。”陳母凝望手?中的畫,回憶那點零星過往,“有?時候叫你呆那別動,你就一整天都不動,我一忙就忘了你。”
她沉浸回憶,紅指甲摳在紙上印出一道痕,“生?你的時候我吃了好多苦頭?,以?為是個男孩你爸能對我好點。”
她後來才?想明白所謂傳宗接代在男人眼裏就是一道鎖。解不開鎖的鑰匙就換一個,解得?開鎖他們從此就自由了。
女人怎麽?做都是輸。因為她們在男人眼裏可以?是一切,唯獨不是人。
“媽不是不疼你,我只是……我做不到?。”陳母撇過頭?不再看畫上面藍天白雲還有?那個淡的快消失的小男孩。
人的愛有?限,給了這個多點給那個就少了。她也沒得?過多少愛,哪裏還有?富裕的去給陳悅目。
“你姥爺從小更疼你舅,我就覺着以?後我有?了閨女一定要對她好點。”這世上誰能保證自己?是個完人?她在遺憾中補償自己?又有?什麽?可指摘的。
“別怪媽媽……”女人低聲啜泣,她無能為力,“也沒有?人愛過我啊!”
第四分鐘。
“我不知?道。”陳悅目只能這樣說。在這個家他已經習慣孤立無援。他可以?把恨變出一百種花樣卻不知?道怎麽?面對愛。
他們是可憐可悲的一家人,除了離開的陳賞心?沒有?一個人知?道該怎麽?愛。
陳悅目拿起木盒中的信件。是姥姥回到?俄羅斯後陸續寄給陳母的信。直到?姥爺去世母親才?在遺物中找到?這些信件,但是對姥姥抛下她的怨恨也讓她沒有?再打開看一眼。
當年姥姥為事業放棄了家庭,丢下陳母獨自回到?俄羅斯,自此兩人天各一方。
信是用中文寫的,,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有?些難懂的字甚至标注了拼音。
“放棄你是我人生?最痛苦的決定,但我別無選擇,只能固執地繼續前行。我仍感激上帝賜予我的痛苦,悲傷,歡樂,希望……我是幸福的,只要竭盡全力就應該是幸福的。
“Elena,擁抱當下的光明。
“Elena,擁抱生?活吧!
“Elena,我愛你!”
艾琳娜泣不成聲。歷盡千帆如今她也已為人母,看見母親的我愛你依然哭得?像個孩子。
“我的畫能和這些信一起收着嗎?”陳悅目問得?很輕。
淚水褪去妝容,艾琳娜伸手?,滑稽而真誠地擁抱陳悅目,緊緊擁抱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個好媽媽可怎麽?辦啊?”
有?太久太久,她為了抓住幸福而忘記幸福到?底是什麽?,沒有?了自我,成為別人的傀儡。
“那你就做艾琳娜。”
陳悅目要的從來不是一個假模假樣的慈母。他們是家人,是彼此做的孽欠的債,是長?線上解不開又剪不掉的結,就像他渴望的那顆不完美但鮮活真實願意接納他的心?。
而那根長?線只要用心?拽緊終有?一天會?順利穿過時光孔洞。手?指撫過那一道道的結那就是你的生?活。
福春蹲在院子門口和那五只小柯基玩耍,“哎呦,你們這群小壞蛋……”
陳悅目母子倆從小道中走來。
“Elena!”福春招手?,在太陽下燦爛發光。
她握住艾琳娜的手?放在小柯基軟軟的屁股上,“你摸,很好玩的。”
幾只小狗圍在她們身邊。福春随意地坐在地上與它們玩耍,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把她拉起。
狗掉了一地,掉在艾琳娜身上,她笑着把小柯基舉起來抱在懷中揉搓。
福春被拉到?房間,歡笑聲不止。手?撫上她還在泛紅的臉頰,陳悅目利落地捧起她的臉吻上那抹紅,吻上嘴角,急切與她深吻。他擁抱她,高大?的身軀圍裹福春,感受她軟在自己?懷中,作為一個男人,緊緊愛着他懷中的女人。
一整個下午,他們都沉浸在喜悅中不知?疲憊。
“我們的賭怎麽?算?”
“我贏了。”福春說。
“要我做什麽??”
“暫時沒想到?。”
他們額頭?相抵。
“還想聽我的答案嗎?”
福春剛想問什麽?答案,突然明白他指的什麽?,再要仔細望去時陳悅目又搶先一步:“算了,我又不想說了。”
他把人壓在門板上肆無忌憚。
“你爸好像在外?面。”
陳父站在門外?,靜靜聽着。
陳悅目無法抑制地笑出來。
以?自己?快樂的程度他甚至能想象門外?的人有?多憤怒。
回家以?來這是最快樂的一天。
*
裝潢布置完畢,別墅內一派柔和雅致,客廳音響正在播放交響樂蓋住不和諧的聲音。
“你的好兒子。”陳教授沖到?廚房斥責妻子,“佳佳還在這。”
艾琳娜把洗好的青提摘下一顆送入口中淡淡回答:“佳佳一早送出去玩了。”
陳父一滞,察覺出一絲異樣,還沒等看出端倪陳悅目就從樓上下來,直接打開冰箱。
男人在那盯着,直到?咳了第三次才?讓他微微合上冰箱門探出頭?問:“有?事?”
“你在做什麽??”
“開冰箱。”陳悅目順手?按開飲水機,“接水。”
“好好回答我,你在做什麽??”
他拿起杯子喝水,悠閑靠在冰箱邊。
“呆在房間。”
“我再問一遍,你到?底在做什麽??”
“做/愛,在房間裏做/愛!你滿意了?”
“你看,你又是這個樣子。”
“我就這樣,你又是什麽?樣?”
“你覺得?做這種幼稚的行為會?讓我憤怒,我寒心?的是你的敵意。”男人語重心?長?,“那種婊/子給夠了錢誰都可以?玩,只有?你蠢到?拿她當寶。”
“在你眼裏誰不可以?玩,你想玩誰就玩誰,何?必只針對她?”
陳父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不疾不徐開口:“我是就事論事,而你是在污蔑一個父親的愛。”
“你愛過我嗎?”陳悅目平靜下來,神情間透出一股底氣反問,“或者說你愛過人嗎?”
“你這樣我無話可說,我很失望。”
“那不礙你的眼,我們一會?就走。”
陳教授忽然放松語調:“你別太自信,除了血緣沒什麽?關?系是永恒的。她也可以?為別人打開雙腿。”男人眼中盡是得?意,“你才?睡過幾個女人?你玩不過她的,別到?時讓她踹了你回家哭鼻子。”
陳悅目關?上冰箱門,轉身,直接拿着噴射/奶油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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