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日升

第15章  日升

霍景司親自驅車,舒蘊和他一起來到新的義演地點—臨島市歌舞劇院。

現場人群浩浩蕩蕩,舒蘊估摸了下,差不多有小一百號工作人員,正在緊鑼密鼓地為即将開始的演出進行籌備。

到最後舞蹈演員們梳妝打扮好上場的時候,已經是快十點了。

動聽的古典樂緩緩流淌,舒蘊被簇擁在人群中央,如衆星辰捧在中央的一輪彎月。

皎潔,美好,耀眼。

裙擺翩跹跳躍,眼前惶惶人海,紛繁的影跡晃動。

舒蘊身姿又一次回轉的時候,看見了坐在第一排最左邊的霍景司。

他專注看她。

漆黑的眸裏含細碎笑意。

...

下午的義演三點開場,舒蘊上臺的時候,下意識望了眼上午那個位置。

卻是空的。

就在那一刻,舒蘊的心靜了一瞬。

下午的演出分開兩場,結束的時候已經五點了。

最後的時候,舒蘊帶着隊員們朝觀衆鞠躬謝幕。

下一刻,臺下掌聲雷動。

舒蘊望着臺下歡喜的小朋友,還有帶着他們前來的老師,內心感到無前所未有的充盈。

正想退至後臺的時候,有幾位小朋友分別攜着各式各樣的花。

蹦蹦跳跳地到了舞臺上。

成員們陸陸續續收到了小朋友的花。

只有舒蘊的手中空空如也。

直到她看見最後一位小朋友,手裏捧着一束如天空般透藍色的花。

小朋友很乖,笑着對她說,“姐姐,這是一位大哥哥托我送給你的。”

話音落下,藍白浸染的捧花落入舒蘊的雙手,她下意識擡起頭。

便看見霍景司正懶散坐在臺下偌偌的人海裏。

男人長腿交疊,眉目舒展,有淺淺笑意在其中氤氲。

也是這一天,舒蘊知道了這世間紛繁複雜迷人眼的各樣玫瑰,還有另外一種。

叫作密西根碎冰藍。

也是直到後來好久,舒蘊才知道密西根碎冰藍的花語。

你是我的星辰大海,亦是我的心動夏日。

舒蘊抱着那捧花,從後臺離開。

她看見霍景司站在門口,手裏銜着根煙,似乎是在等她。

走到男人身前,舒蘊擡起眼定定地看着他,問,“是你送的?”

霍景司撚滅手中的煙,淡淡“嗯”了聲,“喜歡嗎?”

舒蘊将花捧在鼻尖輕嗅,淡雅的香氣氤氲在鼻尖,一直徜徉到心底。

“顏色很漂亮。”她翹着嘴角,心情看起來很好。

到了車子旁,霍景司手搭在車門把手上,舒蘊望着那寸骨節修長的手。

忽然一頓,義演結束了,他們該回南城了。

等十一小長假一結束,她也要回學校上學。

坐進副駕駛的時候,舒蘊剛才美妙的心情忽然淡了很多。

再酣美的夢,總有醒的時候。

一如七年前。

就在車子發動之後,舒蘊的視線不經意往劇院門口的方向一轉。

突然看見馬路邊站着一個小女孩,才五六歲的樣子,沒有父母在旁邊,好像在哭。

路中央車水馬龍,很是危險。

“霍景司,你看,”舒蘊轉頭拉了下男人的衣擺,“那個小孩是不是在哭?”

車子緩緩在路邊停下,舒蘊下了車,小跑到女孩身旁。

她蹲下身子,很溫柔,“小孩,你媽媽呢?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呢。”

小女孩的臉上還有淚痕,看到舒蘊的時候本來又恐懼又小心翼翼。

随後看見舒蘊又漂亮又溫柔,似乎還有些熟悉,忽然小嘴一癟,豆大的淚珠便落了下來,“姐姐,我找不到媽媽了。”

看見小孩哭,舒蘊的心都要碎了。

她從包裏掏出一方手帕,給小女孩擦着眼淚,一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姐姐幫你找媽媽好不好?”

小孩哭得一抽一抽的,抽抽嗒嗒地回她,“好。”

舒蘊拉着小女孩去旁邊的小攤上買了幾只氣球,“喏,拿着玩,姐姐帶着你去找媽媽。”

經過詢問得知,小女孩是跟着母親一起來看今天的義演的。

舒蘊放下心來,應該走不遠。

她和劇院的工作人員進行了溝通,進行廣播尋人。

而後舒蘊帶着小女孩,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等着女孩媽媽的到來。

臨島此時的天還亮着,暮色金黃濃郁,暈染天際。

傍晚的風吹過來,帶動了舒蘊的一頭長發,她不時笑着和身旁的小女孩說話。

從遠處看,像是一疊清麗多姿的水墨畫。

霍景司坐在車裏,開了車窗散車廂內的煙氣,而後視線就那麽定格在了不遠處的女人身上,久久不動。

她溫溫柔柔笑着,栖身在大片綻放的藍天白雲下,和剛才舞臺上的她。

別無二致的耀眼。

過了一會兒,孩子的母親找了過來,這事也驚動了莊微。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

霍景司下了車,和莊微打招呼,“莊老師。”

莊微顯然是認識霍景司的,連忙同他握手,語氣不卑不亢。

“霍總,真的很感謝這次您對義演的大力幫助,我們整個團隊感激不盡。”

霍景司淡淡颔首。

随後報出一串號碼,“這是我助理的聯系方式,後續投資事宜,聯系他即可。”

...

“這次出國來臨島,霍先生似乎損失了好大一筆錢呢。”

舒蘊沒想到霍景司會選擇投資莊微老師的義演團隊,不過細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沒關系,”

霍景司淡然回複,随後側眸觑向她的視線裏透着意味深長,“有失必有得。”

“...”

舒蘊“哼”了聲,懶得搭理他。

成年人之間的相處總是充斥着心照不宣,沒有明晃晃的拒絕,其實也是一種默認。

可是這不是漫無目的沒有終點的旅游,他也不是她在路上随随便便認識,随時可以抛下的男人。

如果等到需要回歸各自人生軌道的時候呢?

那時他們又将何去何從。

不如及早止損。

“回南城嗎?”舒蘊聽見霍景司問。

舒蘊“嗯”了聲,“不然呢?”

像是又回抛出一個問題,在問霍景司,他們之間,是否還有別的選擇?

霍景司單手掌着方向盤,目視前方,側顏矜冷。

從舒蘊的角度,能看見男人覆在黑衫之下健碩有力的小臂,往上延伸,修長白皙的手背寸寸骨骼舒展,脈絡清晰分明,一分一寸,無不凸顯他的慵懶與不羁。

仿若致命的誘惑。

舒蘊一眨不眨凝視着,想起他昨晚就是用那只手。

輕易攬上她的腰,她攀着他的肩,兩人在酒店頂樓的露臺上纏綿深吻。

只是一個晚上,他們就又變得好似陌生了。

方向盤在霍景司的手掌下,掌握着他們的行途。

他從來都是這樣游刃有餘的姿态,仿佛一切盡在掌握,就連對她也是一樣。

她根本抓不住他。

舒蘊移開視線,而後聽見霍景司緩緩道,“從現在到飛往南城的機場還有半個小時,”

“往前是南城,往後哪裏都可以,阿蘊,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阿蘊。

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決定,到底是回南城,還是去往這世間其它任何一個地方。

大千世界,他們是自由而恣意的。

後來的半個小時,車廂內陷入沉默。

舒蘊望着中控臺上方的那捧碎冰藍玫瑰,想,她好像還是不夠大膽。

她和他不一樣,他生來矜貴,有無數的資本可以揮霍。

不論他的真心或是假意,有的是人前赴後繼。

可是她只有一捧真心。

她不敢賭。

她還要回舞團,回北城。

回到日複一日最正常,最平淡。

與北城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個男人,隔着千山萬水,遠在雲泥之別的生活裏。

聽到舒蘊打算回南城的想法,霍景司淡淡看了她兩眼。

忽然嗤笑出聲,“阿蘊,你的膽子,”

而後他故意頓了頓,像是在嘲笑,又像是生t氣,“還真是小得不行。”

無疑霍景司從來都是紳士而溫柔的,他沒有拒絕舒蘊。

舒蘊突然就覺得,此時此刻的副駕駛上換成誰都是一樣的。

對于霍景司而言。

在距離機場不遠的距離,有一段狹窄崎岖的土路。

臨島依海環山,道路兩旁是一大片繁茂的綠樹叢,車子開得颠颠簸簸。

“回機場的這段路,不怎麽好走。”在一片顫顫巍巍中,舒蘊找了個話題。

可能是來時心切,舒蘊當時都沒有感覺出什麽。

霍景司專注地望着前方的路,抽空才回她一句,“可是是阿蘊非得要回南城。”

“...”

舒蘊不說話了,他又把話題給說死了。

快要小長假,這個時候路上的車輛并不少。

後面舒蘊也再沒和霍景司說話了,生怕打擾到他開車。

舒蘊受不了颠簸,身子被晃得難受。

可能是察覺到她的狀況,之後霍景司開得慢了很多。

而其餘的車輛回程心切,漸漸越過了他們。

只有一輛悍馬,在後面慢吞吞地跟着。

變故只是發生在一瞬間。

就在拐彎的時候,那輛車忽然加足馬力,沖着霍景司的邁巴赫,直直撞了過來。

邁巴赫轉瞬間被撞進了路邊的樹叢裏。

幸好霍景司有所防備,車子才不至于側翻。

就在後面悍馬撞上來的那一刻,霍景司反應極快地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飛速開進了森林裏。

所幸森林內裏大部分都是矮小的灌木叢。

在霍景司的手裏,邁巴赫幾乎能和平常在馬路上一樣行駛。

由于慣性,舒蘊直接被撞得一個趔趄,身子重重向霍景司那邊倒去。

後車緊緊跟着,霍景司分出神來單手扶上她的肩,輕按了下。

語氣帶着安撫,“別怕,有我在。”

車子逐漸開到樹林深處,車外開始有不絕如縷的悶響聲傳來。

舒蘊貓着頭往後看那輛車,看見副駕駛有人露出頭,手裏拿着的,似乎是小巧精悍的黑色手槍。

臨島位于境外,一個持槍合法的島國。

槍聲不斷淋在車壁上,危險又駭人。

舒蘊回頭看了眼主駕駛的男人,語氣驚惶,“霍景司,怎麽回事啊,那些人是誰?”

霍景司視線在前方和後視鏡裏來回穿梭,動作精準地躲避着後方的襲擊。

男人漫不經心嗤笑了下,眉梢眼角透着一股狂妄和肆意。

有些人還真是,他還沒回北城呢,就先坐不住了。

“遇到襲擊了。”

霍景司還不忘騰出空來捏了下舒蘊的側臉,輕笑,“別怕,車子是防彈的。”

“霍景司...”舒蘊又回頭看了眼,透過車玻璃,看見那些人态度嚣張,好像今天就會讓他們命喪于此。

他們明顯是沖着霍景司來的,舒蘊何曾經歷過這樣的大陣仗,眼角都紅了。

奇怪的是,好像是因為有霍景司在,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舒蘊緊緊抓着安全帶,側頭囑咐他,“你小心一點。”

“有我在,放心。嗯?”

霍景司一邊注意着前方的路況,一邊和舒蘊道,“阿蘊,去後車座,中央的地方有個按鈕,打開暗格,将裏面的槍拿給我。”

舒蘊顧不上驚慌,幾乎不顧形象地爬到後座,按照他說的,拿出裏面的兩把槍,遞給了霍景司。

旁邊還有一個盒子,舒蘊打開,一并拿到了令霍景司觸手可及的地方。

幸好他們動作還算快,因為只是一個轉眼,邁巴赫的輪胎就被後面的人持槍爆掉一只。

接下來,就是第二只,第三只,最後會是第四只。

車身劇烈晃動,車上的許多擺件轟然掉落。

直到中控臺上的那束碎冰藍,歪歪扭扭地掉了下來。

像是什麽預兆。

舒蘊看得分明,幾乎是一瞬間,眼裏便蓄滿了淚水,要落不落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嘴裏喃喃着重複了好幾遍,“霍景司...你送我的花…掉了...”

一邊說着,舒蘊一邊慌忙想要回到副駕駛,好撿起那捧花。

卻見霍景司利落上膛,轉眼打出去一槍,而後側過頭沉聲阻止她,“阿蘊,後座上趴好,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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