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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一處偏僻的小巷下了馬車,二人衣着簡單随意, 昭陽是一身綢衣, 顏色白中帶紫, 沒有更多的裝飾, 但昭陽依然顯得端莊美麗, 奉劍為顧如泱準備了一件書生的衣裳,其實在到念歸城之前, 顧如泱多是一身海員的衣服,既看不出等級的差別, 也看不出性別的區別, 可沒想到來了念歸城,竟沒人把她當女兒了。
“真是郎才女貌。”奉劍說道, 她對這配衣十分滿意。
“那也得咱們驸馬是個男兒呀。”奉笛打量着顧如泱,又笑了笑:“若是男兒倒是我們陛下的佳婿。”
“就你話多。”昭陽伸手捏着奉笛的耳朵,不過她心裏真是這樣想着。
“別和這丫頭廢話, 來念歸城盡是規矩,我早就想逛逛了, 昭陽快與我上街。”顧如泱想早早的把這些跟班都甩掉。
“顧當家的不要心急, 先等暗衛到位吧。”霍啓山一向謹慎。
看着天上的月亮顧如泱可知道這能逛的時間不多了,她道:“你暗衛沒到位, 我顧家的兄弟可到位了,霍将軍你就別操心了。”
“顧當家的說是的。”昭陽附和着對霍啓山說:“今日端午佳節,街上本就是人來人往,我與顧當家又是便衣, 應該不會太危險,而且暗衛們不也是出發一會了嗎?”
“公主殿下,那讓臣下護在你左右。”霍啓山躬身拱手,一臉真誠。
昭陽一怔,一時還不知道怎麽拒絕了,她面帶難色,只得用力拉了拉顧如泱的手,顧如泱心中又怎麽不是與昭陽一個想法,既然昭陽與她也一個意思,她自然不能讓霍啓山跟着。
“霍将軍,你是覺得我萬世港沒有實力還是覺得你們念歸城的暗衛沒有能力?”顧如泱又指着不遠處繁華的街道:“還是對你念歸城的百姓沒有信心?”
“我……”霍啓山發現在這三個問題回答什麽都不對。
“我看這太子居心叵測,不如你去看着他吧。”顧如泱調轉矛頭。
“禮安今日多次與我做對,霍将軍便去查查吧,萬一他又什麽打算呢?畢竟這宮門口也鬧不出什麽花樣。”昭陽也道。
“霍将軍你忙你的吧,這有我和奉劍陪着。”奉笛了覺得帶個老男人逛街不自在,她也踴躍加入了将霍啓山趕走的隊伍之中。
“那臣下便去了。”霍啓山覺得顧如泱所言也不是不無道理,話畢便真帶着手下幾人往東宮及幾位擁護禮安的大臣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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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們走吧!”
奉笛躍躍欲卻被奉劍拉到了身後。
奉劍給昭陽打了個千:“公主驸馬好好玩,我與奉笛先回宮了,想您開府也有一年多,這宮邸還是要我們收拾收拾奴婢才放心。”
昭陽欣慰一笑:“還是奉劍貼心。”
離開了小巷,遠遠的就能看見集市上燈火通明,方才宮中才敲了戌時的更,意味着集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人流已不像酉時那樣擁擠喧鬧,但也是熙熙攘攘,有些生意好的小鋪賣完了貨已在收拾,但尚未将貨售完的還是大部份,他們堅持着叫賣着,奢求多一些的關注。
顧如泱去過許多地方,集市自然也見了許多,就她萬世港港口一側便有一個偌大的集市,只是晚上還在開的集市倒是少見,集市兩側挂滿了燈籠,整條等像白天一樣明亮,街上多是男男女女,平日裏羞澀的戀人們也拉起了雙手,他們多是尋問那些可作為信物的精巧玩意。昭陽對這裏又更稀罕了些,在北陸時,那會秦無庸還是王爺,她還有帶着秦禮安偷偷去過集市,只是那時她們都還是只犄角小兒,也沒有這些權欲之争,沒過多久秦無庸登基,昭陽住進了皇宮便再也沒機會像之前一般自由,再接着便是南下,跟着到了太平島,而昭陽已是二十四歲的長公主殿下,念歸城的肱骨棟梁。
“這位公子生的真俊,來看看我家的帽子吧。”一個上年紀的小販向顧如泱吆喝着。
顧如泱倒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公子,倒是拉着昭陽繼續往前走去,此時倒比剛才熱鬧太多,二人倒是少了剛才車中的尴尬,話也多了起來,不過話雖是多了,卻不提及你我,倒多是市集上的東西。
不過市集上的這些玩意自然是比不過宮中,昭陽也只是走馬觀花,只是這街上那麽熱鬧喜慶也讓她覺得心頭開朗。
“诶,昭陽!你可見過那個?”顧如泱指着一個小攤上的魯班球。
昭陽搖頭:“未曾。”
“這可好玩了,我小時候總玩這個。”顧如泱将昭陽帶了過去,拿起六塊木頭就開始拼裝起來。
“這位公子,你若能在這沙漏漏完之前将它拼好,就把它送給你。”賣玩具的老頭子說道。
“果真?”
“自然。”
“那我便試試?”顧如泱卻不看那老頭,倒是詢問起昭陽的意思。
“你想試便試,我也覺得新奇。”昭陽也看着那球。
顧如泱倒真就動起手來了,那老頭也将沙漏反轉,只見那沙子倒是落的飛快,再看顧如泱,好像并沒有她說得那麽熟練,只見她左手一塊,右手一塊,拼鬥起來卻總拼不成一塊。顧如泱見那沙漏都走了一半,自己好是沒拼成個形,倒是焦急了起來,但越是焦急卻又是緩慢,果然天下沒有白做的生意,沙漏走完了,顧如泱這魯班球便還沒有合成一塊。
“公子不如将這魯班球買回去把玩?”老頭順勢說道。
若說做生意,顧如泱估計才是這條街上的老手,老頭的把戲她又怎麽不知道,不過也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她今日也是真的喜歡,問了價便把東西買下了,看昭陽有些好奇,她又将魯班球遞給了昭陽,讓她試試。
接過魯班球,昭陽卻沒顧如泱那麽大的興趣,不過她将顧如泱拉到少有人的街旁,昭陽道:“如泱,剛才你喚我什麽?”
顧如泱想也沒想:“昭陽啊。”
昭陽将手指放在唇前:“噓。”
顧如泱恍然大悟,念歸城誰不知道他們的長公主叫昭陽,這的人又極重規矩,名字向來有避諱的,她小心的看看左右,倒是沒什麽可疑的家夥,想來倒是沒有暴露行蹤,只是不能再這樣唐突了。
“那應該叫什麽?”顧如泱道。
昭陽也愣住了,若不叫昭陽那應該叫什麽?憶安嗎?可公主的名諱從不随便示人,除非對方是……昭陽突然一笑,對方不正是自己的驸馬嗎。
“憶安。”昭陽将這二字說了出來,這是只有她與血親之間才會用到的名字。
“憶安……”顧如泱念着二字,突然反應了過來,禮安、寰安、憶安。
“原來這是你的名字?”
“難道你認為我會叫秦昭陽嗎?”昭陽掩面輕笑,搖曳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依舊是那麽美麗動人。
“憶……憶安。”顧如泱叫着昭陽的閨名。
昭陽點頭回應:“嗯?”
“我最喜歡看你笑起來的樣子了。”顧如泱這話放在心裏很久了,今天總算沒有将話咽下去,可這話說出來之後她又後悔了,哪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說如此輕薄的話。
“好了,我餓了,我看到街頭有賣餅的,憶安我們去買吃的吧。”顧如泱說着轉身就往街口匆匆走去,竟把昭陽都留在了身後。
“夫君!”
顧如泱從未聽過這樣的稱呼,卻知道這是昭陽的聲音,她感覺自己就跟中了邪一樣,完全使喚不了自己的身體,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站着,她僵硬的回過身子,見昭陽正一臉通紅的站在剛才的位置。
顧如泱并沒有告訴自己在這樣的場合下應該怎麽叫她,而驸馬她又斷然不能叫出來,但當她真正叫出夫君二字時,卻覺得自己羞得要死,她還有些害怕顧如泱看出自己的心思。
“憶安怎麽了?”顧如泱道。
昭陽伸了手,嘴裏有些埋怨:“你怎麽就自己走了。”
顧如泱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她本以為自己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可這夫君二字硬是讓她緊張的滿手是汗,接過昭陽的手顧如泱緊緊的握住,她提醒自己不能再唐突的放開了。本想是又提買餅之事,可話放在嘴裏倒是一字吐不出來。
于是二人就牽着手埋頭往前走着,街人的人依然很多,比肩繼踵的道路讓這二人越靠越近,越走越沒個目的。
街邊的小鋪逐漸開始收了攤,市集上的燈籠也一頂頂被熄滅,顧如泱與昭陽跟着散去的人群走着,卻來到了護城河邊,河邊依然有相戀的男女放着河燈,這光亮自是比不過市集,但水上一點亮,水下一點亮,這河上十幾盞河燈倒又有幾分詩意。
“河燈真漂亮。”顧如泱努力找着話題緩解着氣氛。
“那……如泱這二十一年來可曾想過與心儀之人一同放燈。”借着夜色昭陽的膽子倒是大了些,她又道:“或者說未來的一個甲子裏,夫君可想找一心儀之人一同放燈。”
“自然……是想的。”顧如泱回答道。
她又怎麽不想,她已經想瘋了。
“若有這麽一天,請如泱一定告訴我。”昭陽不知顧如泱心中有誰,若真有那麽一天,她一定會安靜祝福。
“此時便可告訴你!”顧如泱拉起昭陽的雙手握在手中,她不似昭陽一般隐忍,這位耿直的當家終于受不了這樣的感情上的伏蟄。
“憶安,與我放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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