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溫柔

第20章 溫柔

“他怎麽樣？”

霍祁将暈倒的宋識雲送到軍部的附屬醫院，滿面焦急地詢問着主治醫師顧不言。

身前的顧不言擦着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對你來說，這算是傷？”

他可是記得霍祁霍準将有一回出外勤，頂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回來也是面不改色的。

霍祁被堵得語塞，氣急敗壞道：“少廢話，快說。”

“進療養艙待了一會，皮外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

霍祁眉頭微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暈倒，你檢查他精神體沒有。”

“查了，很虛弱。”顧不言調出宋識雲的檢測報告，“我的建議是好好療養，一個月內不要動用精神力。不過，我知道他不會聽，所以我就沒說。”

霍祁舉起蓄勢待發的拳頭：“顧不言，你是不是醫生啊，病人不肯聽話難道你不應該想辦法嗎？”

“我想了啊，”顧不言理所當然地看着他，“所以我跟你說了。”

霍祁：....這家夥什麽意思

霍祁的臉色登時變得十分古怪，默默放下拳頭朝着病房走去，短短幾步路被他走出了臨危受命的意味。

顧不言看着他氣勢洶洶的背影，冷笑一聲，兩傻子湊一對。

霍祁敲了敲病房的門，門後随即傳來宋識雲低低的聲音：“請進。”

霍祁推門進去，看見宋識雲穿着病號服坐在床上，面色還是十分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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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霍祁掃了圈病房裏這幾張熟悉的面孔，為什麽這麽多人。

“霍祁你回來了，醫生怎麽說。”莫裏斯此刻正坐在病床前，吃着床頭給病人準備的香蕉，邊吃邊鼓鼓囊囊地開口，看得霍祁想給他一個爆栗。

不過他現在還沒功夫去收拾他，霍祁的目光從來探望宋識雲的幾位中将身上掠過，與靠着牆的那位南路軍少将直直對上。

“是你啊。”霍祁抄着兜走進去，“上回演練結束忘了問你，進煙囪裏吃灰的感覺，怎麽樣？”

“霍準将說笑了，”楚子昂扯出一抹笑，“自我介紹一下，南路軍楚子昂。哦，對了，我跟識雲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中間分開了一段時間，但他還是我最親近的弟弟。剛才，多謝你送他過來。”

“哦——”霍祁在他和宋識雲身上來回逡巡一圈，拉長了腔調怪異道，“弟弟。”

莫裏斯張着大嘴，一口香蕉半天沒咬下去，他跟身邊霍祁手下的中将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同吸了吸鼻子。

好濃的火藥味！

“楚少将說笑了，沒離開宋家之前，我一直都是長子。離開以後，亦是獨身一人，哪來的什麽哥哥。”

宋識雲冷淡回應，轉向霍祁，看着他面無表情望過來的樣子，莫名有些心虛，欲蓋彌彰地捂住嘴咳了兩聲，柔弱道：“醫生怎麽說。”

霍祁聞聲，別扭地軟下臉色，走上前，伸出兩根手指貼在他額上，一股熱意襲來，激得宋識雲小幅度瑟縮了一下。

“還好，沒發燒。”霍祁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他沒怎麽說。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宋識雲搖搖頭：“好多了。”

霍祁：“那就行，等會...”

“識雲，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被撂在一邊的楚子昂不甘心地插話進來，“我剛才聽到醫生說的話，他說你現在精神力很虛弱需要靜養，如果硬撐着去星際會的話，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很大損害的。”

“原來你不僅喜歡打斷別人說話，還喜歡偷聽。”霍祁轉過身看向他，“我跟醫生說的話，你怎麽會知道。”

“我不能關心識雲嗎，”楚子昂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我與識雲的關系，可不是像你這樣會在意什麽打斷、偷聽的，更不是連進個房間都要敲門這麽生疏。”

眼見霍祁臉色越來越黑，楚子昂面露得意：“當年，我跟識雲可是住在同一個房間，他晚上怕黑，我會為他守着床頭的燈光哄他入睡；他起夜的時候...”

刺啦——

霍祁猛地站起身來，椅子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吓得莫裏斯咬住香蕉皮抱緊了頭，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宋識雲下意識抓住霍祁的手，氣氛僵持之際，顧不言敲開了病房門，瞧着裏面劍拔弩張的氣氛，木着臉道：“要打出去打，病人需要做檢測。”

面色各異的衆人通通被顧不言趕了出去，楚子昂知道自己不是霍祁的對手，逞完口舌之快，眼下有了個好機會剛好趁勢開溜。

他故作鎮定地看了霍祁一眼，準備轉身離去時，霍祁突然開口問道：“楚少将抽到的武器是什麽。”

楚子昂停下了腳步。

“是這樣，我在調查宋識雲受傷的事情，楚少将這麽關心他，應該不介意配合一下吧。”

楚子昂面色一僵，竭力維持正常道：“誰傷害了識雲，我自會去調查，不需要你越俎代庖。”

他說完擡腳就走，步子快的仿佛身後有鬼在攆，霍祁冷笑一聲，轉過身一個瞪眼将在看戲的莫裏斯和手下中将吓得作鳥獸散。

他獨自在外面等了片刻，才重新回到病房外。

應該結束了吧。

最後一個出來的不知道是誰，忘記将病房的門關牢，從露出的門縫中，霍祁聽到了裏面人說話的聲音。

“你就不想想自己的身體嗎，你的抑制劑使用過頭了。我真的不明白，去找個alpha臨時标記一下有什麽問題，大家不都是這樣嗎？各取所需罷了。”

“大家都這樣就是對的嘛。”宋識雲的聲音有些冷淡，“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我可要提醒你，你發.情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你最好悠着點。”

“我知道，謝謝你。”

“沒什麽好謝的，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裏面傳來由內向外的腳步聲，霍祁陡然驚醒，意識到自己竟然幹了剛剛才鄙夷過別人的事，登時心虛地溜到牆後躲起來。

等了好一會，他才偷偷探出頭，發現顧不言已經離開後，背着手，像個老幹部一樣緩步走進了病房。

他關上門，坐上剛才的位置，翹起腿，一言不發地盯着宋識雲看。

宋識雲被他看得有些發虛，閃爍着目光問道：“你，你幹嘛。”

“沒什麽。”霍祁又驀地收起腿，靠上椅背，努力讓身體放松。

他現在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确實挺莫名其妙的，宋識雲有什麽朋友，有什麽過去，是他這個死對頭需要深入了解的嗎？

于是他清清嗓子，自然道：“那人跟你什麽關系。”

“哦，”霍祁緊跟着找補一句，“我随便問問。”

宋識雲垂下目光：“是我幼時保姆的兒子，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不用把他說的話放心上。”

“我沒有放心上啊，”霍祁把頭搖成撥浪鼓，為自己找出一個極其合理的理由，“我只是在想，比拼時能那麽有自信來暗算你的人，應當是對你極其了解的。”

“剛才那人看起來知道你怕黑。”霍祁眯了眯眼，“你那位守門員大哥呢，他知道嗎？”

宋識雲想了想，點點頭：“宋家的人，應該都知道。”

因為他曾經被不知情的宋席原關過禁閉，關過之後，就都知道了。

“傷口是一把長刃造成的，”霍祁擰眉思索，“我剛才聽說，此次比拼沒有對外開放直播，那就只能從他們各自拿到的武器入手。”

“我剛才試探了一下楚子昂，他沒有正面回答我。你覺得他們二人之間誰更有可能，或者，”霍祁挑了挑眉，“你也可以懷疑我，說起來，其實我才是嫌疑最大的人，不是嗎？”

宋識雲白他一眼：“砍傷我再把我的口袋填滿銘牌，你圖什麽。”

“我圖你...”霍祁下意識回嘴，覺得有些不對又緊急剎車，但那個你還是冷不丁從嘴裏蹦了出來。

宋識雲愣愣地眨了眨眼，偏過頭去半晌沒有吭聲。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過了一會，霍祁忍不住開口：“你...”

宋識雲：“我...”

二人的聲音同時撞上，又一起停住。

霍祁：“你先說。”

宋識雲：“你先說。”

......

霍祁憋不住了：“好吧我先說。我想說的是，雖然顧不言把你的狀況說的很嚴重，但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距離星際會還有一段時間，并且有開幕式和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流程。就算開始了，也是先團隊戰再個人戰。”

“到時候，”霍祁頓了頓，“到時候團隊戰，你可以跟着我，我...我給你當保镖，夠格吧。”

聽他說了一大串，宋識雲不可抑制地心頭一暖，其實霍祁有時候也沒有那麽粗神經，這些東西，宋識雲自己都還沒考慮，他就已經幫他想好了。

“嗯，”宋識雲重重地點頭，“星際會我一定會去的，謝謝你。”

他輕笑了一聲，擡起頭看向霍祁，溫潤的眸子裏滿是真誠的謝意。

或許是從來沒見過宋識雲這麽溫柔的表情，霍祁一下子看得有些怔愣，反應過來後，臉都熱了一個度。

他站起身，哥倆好地拍拍宋識雲的肩以示友好：“你要是覺得沒事了，我們就去查查剛才比拼時每個人分到的武器是什麽吧。”

宋識雲神色柔和地點點頭，說出的話卻讓霍祁覺得自己又涼了幾個度：“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這件事我自己去查就好了。”

聞言，霍祁靜默半晌。

他收回放在宋識雲肩上的手，語氣不輕不重地詢問道：“難道所有事情都要一個人去做，你才會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