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噩夢

第24章 噩夢

霍祁贏了。

他站在機甲裏，聽着耳邊歡呼聲四起，并沒有太多心思去感受勝利的喜悅。

他只覺得可惜，今日站在他面前的對手，本該是宋識雲。

似乎是因為想到了他，霍祁的精神海突然出現一絲波動。

他在宋識雲的療養室設下了精神力屏障，任何東西進去他都能感知到。

這一次，是個陌生的能量體。

霍祁皺眉，他躍出巨型機甲，踩着推進器徑直穿過防護隔膜朝療養區的方向飛去。

機甲在他脫身之後轟然倒塌，解說員拿着大喇叭喊：“你去哪！還沒頒獎呢！”

療養區安靜的過了頭。

到了療養室前，霍祁想也不想地擡腳一踹，房門大開，白色的療養艙前站着一人，他的手停滞在半空，轉身望向他，面露驚訝。

“達特主将。”霍祁上下打量他一眼，“您怎麽在這。”

達特·韋勃收回手，站直身子溫和一笑：“比賽結束了？結果如何。”

霍祁表情沉靜，達特從善如流：“看來是贏了，恭喜。”

療養室內響起他寡淡的掌聲，霍祁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們都去比賽，我擔心沒人照顧識雲，就過來看看，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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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拔步向前，迎着霍祁審視的目光走出房門。

霍祁偏過身子望着他的背影，一旁是被踢壞的門。

不對勁。

“霍準将！”葉回氣喘籲籲地趕來，手裏拿着個勝利勳章，“你怎麽直接就走了，H31星的人批評你沒禮貌呢。”

他說完就看見了壞掉的門，望向霍祁陰沉的臉：“發生什麽事了嗎？”

二人随即在樓梯間裏發現了被拆得七零八碎的巡邏機器人，他看起來很努力地抵抗過，但是失敗了。

葉回蹲在地上，眼眶發紅，這個機器人很可愛，打招呼時慢吞吞的，像一只樹懶。

霍祁擰眉：“送去回收站吧。”

葉回使勁搖搖頭，抹了把臉：“我可以把他修好。”

霍祁沒有阻止，他耳朵微動，随後迅速回身向療養室跑去。

療養艙緩緩打開，裏面傳來呼吸聲。

霍祁奔上前，兩手撐着療養艙往裏看，對上宋識雲剛睜開的濕潤眼睛，一滴淚從他眼角滑下。

“怎麽了？”霍祁輕聲問。

“做了個噩夢。”宋識雲回答。

“夢到什麽了？”

“沒什麽，”宋識雲沉吟良久，看着霍祁掩不住憂色的臉，“夢醒了。”

霍祁沒在多問，他伸出手，去擦他再次滑落的淚珠，流在掌心中，滾燙的。

星際會逐漸落下帷幕，這次的冠軍依舊是聯邦，閉幕式時，大家都很高興，當然，除了楚子昂。

離開H31星前，巨森曾來找宋識雲道歉，他沒有見。

宋識雲之前了解過巨森·納德，聽聞是一個極其自負的alpha。這樣的人，會為了标記omega這點“小事”特地跑來道歉嗎。

他去找莫裏斯套話，從他口中得知，這是霍祁在賽後找巨森比拼了數百場，讓其輸得心服口服之後提出的要求。

宋識雲聽完，沒說什麽，點點頭就走了。

莫裏斯覺得奇怪，去找霍祁念叨，又被一頓暴K。

霍祁去找宋識雲時，他正坐在天臺上，握着光腦噼裏啪啦地打字，身後雲霞漫天，火紅如焰。

霍祁過去跟他坐在一起，宋識雲立時收了光腦，垂眸不語。

霍祁見他動作，有點不是滋味，晃了晃腿，狀似無意：“在幹嘛呢？”

“沒幹嘛。”宋識雲回道，聲音嗡嗡的。

“哦。”霍祁仰頭看雲，身邊的雲不比眼前的雲，眼前的熱烈如火，身邊的冰冷沉悶。

但沒辦法，他就是喜歡這個冷的。

霍祁攬過他的肩膀，對方整個人都僵硬了，他轉頭看去，輕笑，風揚起他的頭發，霞光落在他臉上，很耀眼：“有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

宋識雲看得怔然，良久，他垂下頭，盯着霍祁胸前的勳章：“沒有。”

霍祁沉默片刻，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走了幾步，他低頭，看着那塊閃着光的勳章，覺得有些刺眼。

霍祁将它摘下，想扔，又收回手，放進了兜裏，拔步離去。

宋識雲坐在那沒動，握緊了手中的光腦。

回到聯邦，宋識雲和霍祁沒怎麽見。

宋識雲一直在聯系一個人，他曾經想過，達特·韋勃年紀不小，對他絕不會是臨時起意，一定是慣犯。

宋識雲經過調查，發現前幾年有一個因诽謗誣蔑上級而被開除的omega，名叫陸仁。他的上級正是那時還是上将的達特·韋勃。

現如今直升上将的名額非霍祁莫屬，申請轉編需要所屬主将同意。

最重要的是，軍部另有規定，準将之上的職位升遷需要通過主将審核，不解決掉達特·韋勃這個禍患，宋識雲就要在準将之位趴一輩子。

他要怎麽跟...他要被霍祁比下去了...

宋識雲無法否認，這才是他現在着急解決達特的最主要原因。

他聯系到了這位被開除後就在荒星讨生活的陸仁，結果如他所料，陸仁确實同他一樣受到了達特的糾纏，甚至已幾近得手。

陸仁的手裏有一段不甚清楚的錄音，這些年一直留着，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将達特繩之以法。

他原本擁有大好前程，卻因為那個人渣毀了一切。

陸仁将手頭所有證據發給了宋識雲，并答應赴聯邦做人證，雖然證據不夠完善，但眼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想先将證據遞交給加西亞，軍部關系錯綜複雜，交給別人宋識雲不放心。

但秘書長被首相外派未回，宋識雲吃了閉門羹。

在回去的路上，宋識雲想到了霍祁，或許他會有秘書長的私人聯系方式...

宋識雲劃掉了這個想法，他不想将霍祁拉入這趟渾水，更不想做一個只能依靠alpha的omega。

他垂頭往前走，在拐角處遇見了他心裏所想的人。

宋識雲頓了頓，突然想起，今日好像是他的上将受封儀式。

他嗫嚅了下，想說些什麽，在霍祁冷冷的逼視下，什麽都沒說出來，側身為他讓開一條路。

他聽到霍祁很重的呼吸聲，像是即将開始沖鋒的鬥牛。

他生氣了。宋識雲知道，霍祁察覺到了什麽。

二人擦肩而過，對向而行，宋識雲看了眼時間，他該去傳送點接坐飛船而來的陸仁了。

取出飛行器前，宋識雲望了眼霍祁的背影，想，剛才忘記恭喜他了。

宋識雲到達傳送點，大廳裏亂糟糟的，有很多人在哭。

他本能地感覺到不對，迅速撥開人群走到最前面，有安保機器人在盡力安撫人群：“請大家稍安勿躁，總站已經在嘗試同GU588取得聯系，請稍安勿躁。”

宋識雲翻看陸仁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我上飛船了，GU588，期待見面/握手。”

宋識雲連播數個通話過去，皆是無人接聽。

他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有人從後面撞到他，手指碰到光腦，聊天記錄上滑，宋識雲突然發現陸仁發給他的證據文件顯示已損壞。

他顧不上周圍的人潮，直接調出自己放置所有資料的私密文件，其中有這份證據的備份。

原本滿滿當當的私密文件夾被清空了，只剩下一個txt。

宋識雲點開，裏面只有一句話，小宋啊，适可而止吧。

宋識雲扶着牆，幹嘔不止。

霍祁結束了上将受封，周圍圍滿了祝賀他的人。

霍祁面上挂着适當的笑，掃過眼前每一張臉，這都是他的朋友。

霍祁認為的朋友，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有個人明明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卻連半個字都不肯告訴他。

霍祁覺得心寒。

更多的是難過。

他很想問宋識雲，他們是不是連朋友都算不上。

霍祁還是繞了大半個軍部來到西部軍區，他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眼下升任上将，應該多多走訪，拉近各路軍友誼。

這一走訪，就走訪了兩個多小時，霍祁足足把西部軍區繞了三遍，才停住腳步，對着一棵粗壯的樹無能狂怒。

單戀讓人頭禿。

他怒着怒着，眼前突然飄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霍祁頓時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擺，單手撐樹，交叉着腿做了個極其酷拽的動作，假裝在樹下沉思。

宋識雲徑直從他身前飄過，眼都不帶眨一下。

霍祁：“......”

霍祁忍不住喊：“宋識雲！”

宋識雲不理他。

“姓宋的！”

宋識雲停下了。

霍祁趾高氣揚地邁着步子走上去，輸人不輸陣！

而宋識雲甚至都沒轉過身來，霍祁對他的冷漠有些惱怒，對上其無甚表情的眼神之後，心裏更是又氣又酸，他抖了抖衣上的上将勳章：“瞧瞧這是什麽？”

他等着宋識雲的冷眼冷語，卻不想眼前人擡起頭，泛紅的眸子歆羨又不舍地看了眼那塊熠熠生輝的勳章，輕聲道：“恭喜。”

直到宋識雲與他擦肩而過，霍祁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家夥，是在哭嗎？

霍祁登時後悔，他這破嘴，怎麽又把人惹哭了。

霍祁毫無底線地滑跪，把剛才重振夫綱...啊不，樹立威信的想法抛到了九霄雲外，上前攔住宋識雲的去路：“不許走，”霍祁神色認真，“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許走！”

“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宋識雲，就算你不喜歡我，難道我們連朋友都不算嗎？”

“嗨！你們在這呢！”葉回突然踩着推進器從天而降，“晚宴就要開始了，你們還不去啊！”

晚宴~你們懂的~嘿嘿嘿~

周四上夾，周五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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