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見

初見

楊琬莠當然知道在家乾君不會在乎這些,撫摸着懷中女兒乖巧的小腦袋。

“我那堂兄信中說了,寧家這位坤澤女兒,那是人人求娶的,人品能力外貌都是上佳的。”

“家中就她一個坤澤女兒,寧家主不願讓她給人做妾或是續弦,這才耽擱到了這個年紀未出嫁。”

“你知道的,畢竟不是誰都像咱們家這樣,不在乎這些,聽說寧家主只想給這位寧小姐尋一個真心疼愛她的乾君,不在乎富貴貧窮。”

“咱們家溪兒雖不是十分有能力,但卻是乖巧懂疼人的,你登門不可擺你的侯爺架子,切記要與人說,日後咱家溪兒也不會納妾,終身只她一位。”

“想來,咱家的門戶再加上這樣的保證,但願人家能給咱們溪兒一個機會吧。”

顧承聽着也覺得多少有些希望,點點頭就去準備明日帶着自家女兒出遠門。

楊琬莠拍拍懷中乖巧的女兒,帶着幾分誘哄。

“溪兒啊,你記着阿娘接下來的話好嗎?”

“好。”顧迎溪乖巧點頭,阿娘說的她都會記得。

侍女們遠遠看去,侯夫人一直低聲囑咐着什麽,而世女,像是小雞啄米般的,一直乖巧點頭。

第二日一早,顧迎溪就被自家娘親從被窩中撈了起來,迷迷糊糊也不鬧脾氣,乖巧抱着小枕頭,坐在梳妝臺前任憑侍女為她梳洗打扮着。

雲都城到南淮城須得五六日時間,所以也只是讓侍女将顧迎溪打扮得體就将人送出侯府。

顧迎溪上馬車之前,她家阿娘還抓着她的手殷殷叮囑,生怕她忘了自己的囑咐,顧迎溪乖巧的将她阿娘昨夜說的那些話一一複述出來,雖然磕巴說的慢,但到底是沒錯的。

楊琬莠這才放心的将人放走,顧承擺擺手,示意自家夫人不必擔心太多,便吩咐出發了,楊琬莠不舍的凝望着馬車遠去。

孩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她的身邊,一去那麽久,不知道一路上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鬧着找阿娘,實在是擔心自家的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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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給我滾出去!以後不許再入我家門!”

寧恒泰大發雷霆,揮手将茶杯擲出去,在媒人腳下碎的四分五裂,那媒人也是個脾氣直的,雖然受人所托前來送帖子,但是遭受這麽一通脾氣,也是十分不樂意。

“哎喲我說寧老爺子,您也是心比天高,這位已經是整個永泉郡有數的了,您連這家都看不上,難不成還真想讓您女兒嫁侯爵世子啊?”

那媒人受了氣,陰陽怪氣,講話更是絲毫不客氣,心知這事也是成不了,沒必要再點頭哈腰的看臉色。

“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商戶人家乃是賤籍,你家若是生個乾元,那是連科考的資格都沒有的,現在可是永泉郡郡守大人的嫡子前來求娶,給的也是平妻之位,平妻說起來也算是妻了,您還有什麽不滿的?”

“做他的春秋大夢!”寧恒泰聞言更是忍不住跳了起來,指着媒人大罵“那是整個永泉郡都有名的浪蕩子,家中妾室通房無數,還未娶正妻呢,院子裏就塞滿了十七八個坤澤,還不說他是秦樓楚館的常客。”

越想越氣“平妻?說的好聽,那也是妾!我女兒便是嫁給普通人家做個正經的大娘子,也比去他家裏與一群小娘打擂臺的好!”

聽聞消息匆匆趕來的寧長樂便是看到自家父親破口大罵的一幕,吩咐人将媒人趕出去,又讓人打掃了會客廳中摔碎的茶盞。

這才好好安撫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寧恒泰。

“父親,何必與這些人置氣,沒得氣壞了自己身子。”

喝了口冷茶壓了壓火氣,對着自家女兒,寧恒泰語氣倒是好上不少。

“我也不想與她們一般見識,只是這些人太過混賬,那郡守家的是個什麽玩意兒整個永泉郡都知道,竟也敢來我家求娶,我豈能容人如此這般糟蹋我女兒!”

寧長樂無奈搖頭,她性子冷,本身話也不多,這些年同樣的場景早已見怪不怪了。

“女兒終身不嫁也無妨,大不了去道觀中做姑子。”

“這如何能使得!我女兒如此優秀,怎可,怎可...何至于此啊~”

寧長樂雖然看得開,但是寧恒泰到底是為人父母的,說到底還是心疼自家孩子,哪能願意讓她孤獨終老,無依無靠。

兩人正說着話,管家來報,說是又有人前來拜訪。

“不見不見!”寧t恒泰正在氣頭上,哪有閑心再應付這些亂七八糟的人。

寧長樂見管家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疑惑,管家是經年用着的老人了,一般人不至于讓他如此猶豫,于是便開口主動詢問。

“來的是何人?”

聽到自家小姐問話,管家當即恭敬答話。

“回小姐,來遞帖子的是下人,沒明說是哪家的,但是說是從雲都城來的。”

“雲都城?”寧恒泰插話,倒是有幾分奇怪,雲都城也來過幾家人,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但是說到底再小的官,畢竟是雲都城中的官員,品級也不是這些地方官員可比的,只是一般來求娶的不是納妾就是續弦,寧恒泰自然是不願意的。

“是。”

管家肯定,随後又有些猶豫,想來也不是很肯定。

“奴遠遠瞧着,雖然對方已經是輕車簡從沒有刻意擺出排場,但是從馬車及随從來看,像是勳貴人家,尤其...”

“尤其什麽?直說便是,你的眼力我還是知道的。”

寧恒泰很好奇,這是第一次見管家露出這般姿态,管家是随着寧恒泰走南闖北行商多年的,見過不少大世面,一般不會失态。

“奴無意中看見,那仆從虎口處有厚繭,腰上懸挂的腰牌上寫着顧字。”

“顧...雲都城勳貴人家中姓顧的,好像只有一家。”

寧長樂與自家父親對視一眼,姓顧的人是不少,但姓顧的勳貴人家,在雲都城,只有一家,那就是靖安侯府。

靖安侯是什麽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小勳爵,是開國一直承襲至今的公爵,幾代的靖安侯都是對楚氏皇朝有大功績的。

寧氏雖然經商,但是情報方面卻是不弱,雖然大部分産業都集中在南方,但在雲都城中也是有自己的眼線的,所以對靖安侯府的情況也是有些了解的。

寧恒泰不是很樂意,傻子世女的名頭可不好聽,若是顧氏來求娶,确實不太好拒絕,但他也不願讓自家女兒嫁給一個傻子,以後不知要被人笑話成什麽樣。

寧長樂吩咐管家将人請進來,回頭看了自家父親一眼,一下就猜到了父親心中所想。

“總不能将人拒之門外,父親寬心,靖安侯不是那等強勢壓人的蠻橫之人。”

寧恒泰點點頭,到底也沒再表現出不樂意,至于心裏怎麽想,寧長樂也就由他去了,知道自家父親也是為自己着急。

管家将來人引進會客廳,只見頭先進來的那人,中年男性乾元,英武高大,渾身帶着軍中之人的正氣,氣勢凜然但刻意收斂着,顯得有幾分随和。

想來便是靖安侯本人,常年深居高位養出的氣勢,一般人都模仿不來。

身後緊跟着進來的則是一名女性乾元,比靖安侯矮半個頭,眉眼鋒利,五官與靖安侯有幾分相似,但也許是因為是女乾元,臉上的線條棱角不如男乾元那般分明有攻擊性,年紀不大,二十歲上下的樣子,還帶着些嬰兒肥,雖是不茍言笑,但瞧着有幾分可愛。

其實是無論是五官還是身形,在乾元中都算是上佳的,只是身上帶着一種一板一眼的傻氣會不自覺透露出來,便顯得人容易親近。

清淩淩的黑色瞳眸中宛如星河流淌,有種清澈的愚蠢 。

傻,但可愛,這是寧長樂見到顧迎溪第一面的感覺。

顧迎溪呢,謹記着自家阿娘的教誨,不能傻笑,不能胡鬧,板着臉打量着廳內的人。

看見廳中唯一的坤澤女子時,她眼前一亮,這就是阿娘所說的漂亮姐姐嗎?

真的好漂亮啊,雖然清清冷冷的,面上只帶着疏離的微笑,一雙鳳眼顧盼生輝,烏黑亮澤的青絲挽起,頭上只戴着簡單的釵環,細細看去,靡顏膩理。

簡單的青色衣裙穿在身上卻更能襯出這人非凡的風姿,不嬌媚不庸俗,倒似是天上仙女誤入人間。

顧迎溪鼻尖微微聳動着,似乎從空氣中捕捉到不一般的香味,像是花香,又沒有那樣甜膩的感覺,又似是果香,絲絲酸甜味夾雜其中,卻是巧妙的融成一體,分外好聞。

顧迎溪雙眼閃亮亮的盯着寧長樂。

第一次主動開口。

“姐姐。”

第二句就是“好聞。”

廳中原本起身迎接的寧恒泰和寧長樂都是一愣,寧長樂還好,只是眉頭一挑,并未覺得有被冒犯到,知道眼前這個小傻子不能按常理來理解。

只是身邊的寧恒泰可不這樣想,你一個乾元,見人第一面,就誇坤澤好聞!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調戲!

他臉黑的像木炭,渾身氣的顫抖,心中将這個傻世女罵的狗血淋頭,面上卻只能咬牙忍着。

顧承的臉色也不怎麽樣,這第一次見面,自家傻女兒就給人來這麽一出,饒是他見過不少風浪,都差點沒忍住想原地跑路回雲都城,丢下這個傻女兒。

顧承一巴掌拍在自家女兒後背,愣是給人打的一趔趄,顧迎溪一臉委屈又迷茫的轉頭看向自家阿父,本欲掉眼淚,又想起娘親的叮囑,要像個乾元一樣,不能哭不能耍賴,她吸着鼻子忍住沒說話。

“不好意思,這混賬東西不懂事,冒犯了。”顧承倒是不擺架子,雖然尴尬還是替自家崽子道歉,摁着孩子彎腰,顧迎溪牢記阿娘叮囑,在外要聽話,老老實實的彎腰俯首。

“向人道歉。”顧承沒好氣的沖傻女兒開口。

顧迎溪也乖巧“對不起。”

“和誰說的?”對自家傻女兒感到無奈,抽一鞭子動一下。

“姐姐。”

“對不起。”

很老實,寧長樂倒是笑了,看來小傻子沒那麽傻,還不至于到沒得救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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