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布
半夏小說獨家發布
六年前,生日宴。
進了生日宴會場,婁銜的背影映入眼簾,在婁銜不知道的角落裏,遲晚一直在觀察他,偶爾他眉眼間會露出濃濃的疲憊,甚至嫌惡,但轉瞬即逝。
他不得不保持着矜雅的樣子,跟不同的人舉着酒杯侃侃而談。
大多數時候他只是側耳聽着,偶爾給出一些回應,或者說是懶得做過多的回應。
莫琛手搭在遲晚肩膀上,歪頭在遲晚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阿銜已經累了一晚上了,這個時候見到你肯定會很開心。”
遲晚半信半疑,注意力仍在婁銜身上。
人來人往,婁銜并沒有把目光放在遲晚這邊,又或者說,他以為遲晚早就走了,沒有多想。
知道他忙,遲晚坐在宴會的角落裏面等了一晚上,看着婁銜接待了一個又一個前來商談的人。
直到晚上十二點,終于,婁銜放下酒杯,朝着二樓去了。
遲晚快步跟上,中途莫琛給他塞了兩杯酒:“是不是要去找他?帶上這個,一杯是你的,另外右手這一杯是他喜歡的,你別弄錯了,哄人嘛,也要投其所好。”
遲晚接過來,被子裏晃動着深色的液體,冒着酒的醇香。
他沒有多疑,上了樓,側頭望去,陽臺上,婁銜在那裏抽煙。
這還是遲晚第一次見看他抽煙,月光給他整個人蒙上了一層冷調的紗,黑色的天幕為背景,映照出一個俊美的剪影。
遲晚緩緩走過去,婁銜正垂着眼,往煙灰缸裏抖落宴會,忽一擡眼,看見正往他走過去的遲晚,眼神有一瞬間的錯愕。
他抖落煙灰的手沒有控制住力道,抵在煙灰缸上滅了煙。
遲晚緩緩走過去,他心情忐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拿着兩杯酒怔怔的,盯着婁銜深色的眼睛,良久,把右手那一杯遞出去。
“你……要不要喝……聽說你喜歡這個……”
他聲音很小,越說越沒自信,本以為婁銜會斥責他,不想見到他。
可婁銜把酒接過去,跟遲晚撞了杯,仰頭一飲而盡。
遲晚也喝了一點。
酒杯放在臺子上。
當面前的人身體覆上來的時候,遲晚緊繃的神經才得以舒緩。
婁銜抱住了他。
埋在他脖頸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頭發蹭在遲晚的耳垂上,癢癢的。
他的聲音很沙啞,混着抽過煙後的顆粒感。
“別動,讓我抱一下。”
還好,他不生氣。
遲晚也把手收緊,給了他最好的回應。
柔聲說:“累了吧……”
“嗯……”
聽到今晚緊了一晚上的人在自己耳邊軟軟地回應,遲晚心裏像是凹陷了一塊,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兩個人又抱了一會兒。
遲晚問:“你……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你的房間在哪?”
婁銜沒有說話。
遲晚歪了歪頭,說話的時候唇幾乎貼在婁銜脖頸的皮膚上,問:“你……”
他想問你怎麽了,可是他的唇貼到婁銜的皮膚上,發現是滾燙的。
這絕不是正常的溫度。
婁銜突然埋在他肩頭喘着粗氣,氣息間的凝滞難耐盡顯。
他虛虛地指了一個方向。
遲晚沿着他的之間看過去,那裏有一道門。
“那是你的房間是嗎?”
然後他就聽到肩上的人低聲應了一句:“嗯……”
“別怕,我們回房間休息了。”
遲晚感覺到身上的人溫度高得吓人,并且氣息越來越沉重,估計他是發燒了。
把人帶到房間門口,推開門,裏面精致幹淨的陳設讓遲晚更加确定這就是婁銜是房間。
他把婁銜帶到床邊,将身上的人放倒下去,跟着一陣天旋地轉,他不知道為什麽也有點暈,腳下虛浮。
遲晚直覺不對。
這太不正常了,他感覺自己身體慢慢被一直可怕的灼熱蔓延。
可……不像發燒的感覺。
身下某處處于難以啓齒的狀态,他猛然驚醒,那兩杯酒有問題!
來不及想,也不理解莫琛為什麽要這麽做。
确切地說,他什麽也來不及想,就被床上早已意識不清的婁銜壓住了。
那是十分瘋狂的一晚。
遲晚也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有了第一次,甚至中途沒有一句正常的話語,耳邊全是婁銜低聲難耐的:“別跑……別跑……”
結束後,婁銜似乎還是不清醒,迷亂地說着一些胡話,遲晚自己卻沒有這樣的症狀。
難道莫琛給兩杯下的藥不一樣嗎?
可是有這樣做的必要嗎?
遲晚擔心的同時,心裏也跟着沉了沉,這兩杯酒是遲晚帶上來的,是他遞給婁銜的,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洗不清嫌疑。
如果明天婁銜清醒過來,他要怎麽解釋呢?
他對婁銜還抱有信任,雖然忐忑不安,可還是在心裏默默打好腹稿,預備婁銜醒過來的時候跟他解釋,他應該會相信自己的。
可是連這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門突然被打開,有人走進來,在一片黑暗中,遲晚能聽出來他的聲音屬于誰。
是莫琛:“遲晚,給你十分鐘,穿好衣服出來。”
說着,莫琛又關上了門。
十分鐘,就像是他很婁銜感情結束的倒計時一樣。
拖着疲憊的身體,遲晚收拾好自己,穿上衣服。
他打開門的前一秒,回頭看了看床上正熟睡的人,視線很暗,其實他不太看得清,可那張臉已經在他腦海裏描摹了千萬遍。
即使沒有看清,他心中也緩緩浮現出那張英俊的臉。
他知道打開這扇門出去意味着什麽,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
所以這一見,就當最後一面,最後道別。
除了莫琛,門外還站了好幾個人。
其中讓遲晚最想不到的,就是婁鋒。
見到婁鋒的那一刻,遲晚心裏一沉。
他們請遲晚在二樓大廳的圓桌邊坐下。
說是請,其實遲晚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婁鋒率先開口:“你叫遲晚?”
遲晚回答:“是。”
婁鋒眉頭皺了皺,又說:“我直說了,你家境太差,眼界和能力都配不上我兒子,希望你盡快離開他。”
多麽荒謬,遲晚從沒想過這種“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的戲碼竟然會在他身上上演,而且還是沒有“五百萬”的版本。
“您調查我?”
也許是沒想到遲晚會這麽直接地跟他嗆聲,婁鋒表情微動,随後又恢複如初,冷笑一聲:“所有跟婁銜有關的,我都會調查,你以為你逃得過嗎?”
“如果我不離開呢?”
婁鋒說:“你不離開又能怎麽樣呢?婁銜明天就會出國,手續已經全部辦好了。”
遲晚:“出國?您征求過婁銜的同意嗎?”
婁鋒抿了一口桌上的茶:“用不着,他選的那個專業,不利于繼承家業,我這是為他好,況且他母親在國外養病,他過去,也盡盡孝道,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
遲晚怔怔的,說不出一句話。
似乎所有的話都太蒼白。
婁鋒走了,莫琛還在,他手撐着下巴,表情十分玩味,遲晚甚至能在他眼裏看見“開心”這樣的情緒。
遲晚問:“如果只是為了讓我離開婁銜,有千萬種方法,我實在不理解下藥的目的何在?莫琛。”
莫琛笑了,從一開始的小聲笑,變成大笑,眼睛裏面甚至流露出無法控制的狂喜。
好一會兒,他才平複了情緒,用手指勾着遲晚的下巴說:“我啊……最喜歡你這樣的人了,又聰明,又漂亮,又努力,又貧窮,只要稍微施加一點外力,足夠你像蝼蟻一樣生活了,看着你痛苦地掙紮,身敗名裂,那真是……”
他突然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想象并享受着與之有關的場景。
那一晚,遲晚看清了人心,将莫琛這個人永遠拉進了黑名單。
後來,他再也聯系不上婁銜,也再也沒有見過婁銜。
大一第一個學期結束的之後,遲晚的生活逐漸步入地獄。
他這才意識到,莫琛所說的“痛苦掙紮”“像蝼蟻一樣生活”是什麽意思。
謠言四起,不知道他的同學和老師在哪裏知道了他的家庭狀況,“撿破爛的”和“為了錢爬婁少爺的床并被抛棄”這兩個标簽一直伴随着他,直到大學結束。
期間他承受了諸多莫名其妙的惡意。
顧疏他們見狀更加肆無忌憚,所以對遲晚進行了更慘烈的圍剿。
他們誣陷遲晚考試作弊,攪黃了他的獎學金,有一次把他關在體育室裏一天一夜。
還有很多類似的事情,沒辦法一一列舉。
遲晚身上的“罪名”越來越多,但他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因為他拿不到任何證據,證據都在始作俑者莫琛手中。
期間婁鋒也來找過他,叫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活着就行,不要試圖做無謂的掙紮,一來不可能成功,二來不要讓這些事情傳到婁銜的母親耳朵裏,她身體不好,已經無法承受這些了。
遲晚問他婁銜最近怎麽樣?
婁鋒說:“他已經正式開始學習金融知識,生活步入正軌,你不要再留貪念。”
好的,那就不留貪念了。
遲晚那時候被謠言折磨地厲害,每天只有不停地讓自己逃避,忘記,逃避,忘記這一件事,慢慢的,他真的遺忘了。
遺忘了跟婁銜直接的種種,遺忘了被迫分手的痛楚,遺忘了所有加諸在他身上的惡。
遺忘是最有效的,他把這些全部藏起來,埋在心底,不願去想有關的細枝末節。
一旦有要為此憂心的念頭,他就會立刻掐斷。
六年了,有些事情不想還好,一旦想起來,就會發現自己沒有釋懷,又會再次重蹈覆轍陷入情緒的深淵中。
這是遲晚最不想遇到的情況,而此刻,幾乎是當年所有的當事人齊聚一堂,他不想也得想。
他不僅要想,還要有行動,他不允許婁銜再次被挾持,年少時他們什麽都沒有,無法與世界一争,但是現在,他不允許婁銜再受到傷害,即使對方是婁銜的父親也不行。
遲晚丢下莫琛,回到“別莊”,先給遲霜發了信息。
他是遲家人,既然遲家要利用他來聯姻,那遲家就必須付出一些代價,總不能空手套白狼。
以前他是沒什麽生活動力,只想等合适的時機找“未婚夫”合謀退婚,但是現在不同,他的生活有了新的動力,他要保護婁銜。
他再三編輯之後信息才發出去,也不管對面什麽時候能回複。
走進了廚房,戴上圍裙,他婁銜今晚大概不會回來吃飯了,但是一定會喝很多酒。
做出來一小鍋蘋果蜂蜜湯,聞着還行。
把湯放在鍋裏保溫,遲晚去換上了一身正裝,婁鋒的到來無疑是島上的大事,今晚的接風宴辦得轟轟烈烈,連島主陳功也出席了。
陳功生意上再成功,也抵不過像婁鋒這種成功又有家世背景的,所以哪怕他是島主,也不敢輕易缺席。
遲晚到的時候,遲霜已經回複了他的信息。
如果遲晚一個人單槍匹馬,那他便沒有什麽可依靠的,他必須讓遲家稍微做一下他的後盾,否則他連站在這裏的入場券都沒有。
遲晚走進會場的時候,服務生朝他鞠躬,詢問是否需要安排入座。
這麽多天,遲晚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服務生是從來不會主動詢問他有什麽需求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找遲霜公布了他遲家少爺的身份,在這之前遲家并未對此上心,上島的時候也沒有提前打點,因此沒人察覺他的身份。
畢竟只是個聯姻工具,家裏的晚輩屬遲晚最小,其他人都已經有了婚約,只剩下個遲晚,他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不過他不卑不亢,要身份也不是為了在人前顯示高傲,不過是為了有個身份,能名正言順在婁銜身邊站着,能說上話。
他說過要陪着婁銜的,這點事也不算什麽。
他走進來的那一刻,幾乎是萬衆矚目,換做以前,沒人會多看他一眼,但今天不同,遲晚猜測大概是遲霜承認了他的身份。
遲老爺子失散多年的外孫,這個頭銜足以勾起所有人的八卦好奇心,這其中有多少不為之人的秘辛,正待挖掘,沒人會錯過看好戲的機會。
他們毫不掩飾打量遲晚的目光,憑空冒出一個遲晚,沒人知道他在遲家的分量,故而沒人敢冒險試探,隔岸觀火才是他們一貫的作風。
在人群中,遲晚看到了顧疏他們三個人,并不驚訝,他們眼神裏流露出的是悵惘,恐慌,這并不令人意外,年輕時恃強淩弱,現在也并不有所作為,所以他們會心虛,會後悔。
并不是後悔傷害了別人,而是後悔惹的人是遲晚,誰能想到遲晚竟然是遲家失散多年的外孫呢。
遲晚也是後來才知道,遲家的底子一直都不錯,只是這次碰上了一個大麻煩。
商場上的事情遲晚不太了解,聽遲霜的語氣,如果這次挺不過去,雖然不至于破産,但也能扒層皮。
不過話又說回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遲家再不濟,也有一定話語權,遲晚要的也不多,能站在婁銜身邊就好,其他的不求。
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到遲晚身上,上島多日,他們中的很多人并不一定是第一次見遲晚,但卻是第一次知道遲晚目前的身份,免不了要八卦一番,權衡利弊,看看要不要站隊。
遲晚走到婁銜身邊,他聽到婁鋒正在跟婁銜說話。
婁鋒語氣淩厲:“你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去見你母親了……你自己想想應不應該?”
婁銜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麽喜歡在這樣的場合說這種事情,又或者,他認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可以任他擺布的孩子?
他花了整整六年,如今羽翼豐滿,自然是不怕他的威脅,只是覺得他可笑,還搞封建大家長那一套。
他不急不慢,回答:“我每天都跟母親通話,您不知道嗎?”
“你……”
婁鋒沒想到他會在這種場合跟自己嗆聲,頓覺顏面掃地,于是語氣更加刻薄起來。
“這麽跟我說話?你別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
婁銜輕嗤一聲,打斷他:“別惦念你那些財産了,我能有今天,全都要感謝母親和母族謝家的幫助,與您毫不相幹。”
回想起來,婁鋒除了在學習成績上嚴加管教,苛刻到變态之外,其他的東西還真的沒有給婁銜提供。
甚至從小上學的學費都是母親付的,在出國留學以前,他一直以為是婁鋒出資。
出國之後,因為婁鋒的阻撓,他見不到母親,也聯系不上,婁鋒采取十分強硬的手段把他送出國,絲毫不給他準備的機會,婁銜只好一邊上學一邊打工。
落魄至此,這話說出去誰信呢。
人人只看到他家族興盛,含着金湯匙出生,誰又知道個中艱辛。
今天他堂而皇之地跟他提恩情,提血緣,令人發笑。
他後背上的鞭痕直到今天都還在,這麽多年來,只要有一件事不順他的心意,他就大發雷霆,鞭打他。
更可惡的是,他總是用母親來要挾,卻又不讓婁銜見到母親。
外人看着光鮮亮麗,實際上敗絮其中,這是婁銜多年來總結出的一個道理。
他不想跟婁鋒多做糾纏,正好有人來敬酒,婁銜跟人交流起來,這種情況婁鋒不會跟上來的,他是體面人,要做體面事。
婁銜與人交談,走到遠處,離開了婁鋒的視野,對方表達清晰,三言兩語便說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婁銜浸淫商場多年,能夠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項目的可行性。
他點點頭,對方見有希望,一雙眼睛發亮,婁銜許諾他,與自己的秘書聯系,對方很有鬥志,與他匆匆告辭,大概要回去花時間與團隊讨論。
見婁銜終于閑下來,遲晚這才上前,他拿着酒,卻不敢敬,因為總是會想到以前敬酒的時候那件不愉快的事情。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婁銜姿态松弛地站着,遲晚拿着兩杯酒,看起來有點緊張,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滿懷期待看着婁銜,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
婁銜冷靜出聲。
遲晚這才把酒遞過去,剛遞過去又覺得不合适,因為他特地找了婁銜喜歡的酒,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他即将要說出與多年前相似的那句臺詞:“聽說你喜歡這個。”
多麽不美好的回憶。
婁銜見他僵着不說話,等不了了,直接接過他手裏的酒杯,仰頭抿了一口,喉結因為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滑動,很性感。
随後說:“的确,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不美好的回憶。”
沒人忘記,從來都沒人忘記。
這一幕,實在太像多年前的那場生日宴,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等會婁銜就該渾身發熱,送入洞房了。
但是今晚到底不是從前,對于婁銜來說,如今自己的羽翼已經豐滿,他用不着四處掣肘,也不用擔心有誰在他酒裏下藥,故意或者是無意,對他來說都不能構成威脅。
多年來,他也曾尋找真相,在國外的那段日子裏,因為婁鋒的監視,他要找遲晚的計劃屢屢失敗。
那時他只允許一個月見一次婁鋒,一開始,婁鋒給他的說法是:“遲晚這個人,拿了錢,過得很好,已經不再想起你了,你被騙了。”
婁銜不相信,他要自己看到的真相,而不要別人告訴他的真相,不過就在昨天,他才不經意從遲晚口中得知,他所說的“拿錢”,根本就是謊言,想到這,他怒火難消,婁鋒是商人,卻沒想到他要精明到這種程度,有了這筆錢,遲晚說不定能過得好一點。
那時候他不得不做出相信的樣子,否則以婁鋒的掌控欲,等待他的只有更加無法想象的後果。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遲晚。
婁鋒強烈的控制欲不止一次讓婁銜覺得,自己向遲晚隐瞞自己的家世,不讓遲晚接觸婁鋒,也不讓婁鋒知道遲晚的存在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那夜生日宴,他叫遲晚離開,也是這個緣故,只是不知道中間有什麽誤會,遲晚并沒有離開。
出國之後,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和母親取得聯系,母族謝家願助他一臂之力,婁銜花了整整四年,建立起自己的公司,發展勢頭很不錯。
他現在早就不用被婁銜監視了,只是,他和遲晚的故事,遲到了許多年。
也曾自己去調查那晚的真相,但是監控錄像早已被婁鋒掌控。
後來,他也不再糾結真相,不就是跟遲晚不清不楚地上了床嗎?跟遲晚……也不算多壞的事情。
他決定回去找遲晚,卻看到他與一個青年舉止親密,青年甚至牽起了他的手。
婁銜不聲不響地走了。
再後來,他等到了一紙婚約。
可他仍然別扭,他不要直接見到遲晚,以遲晚的性格,一定會掉頭就跑,所以他委托自己的律師扮演自己去見面。
後來的事情,都在島上發生,他覺得,今晚的夜色與多年前生日宴那一晚很相似,冷淡地泛着藍調,不同的是,他和遲晚,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婁銜看着遲晚,眼底情緒翻湧,面上卻不動如風。
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遲晚不依賴他,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所有的事情都自己解決,所有的困難都一個人承擔,他可以細心照顧婁銜,帶婁銜是看好看的風景,卻總是在關鍵時刻把婁銜推出去,自己一個人迎接風暴。
這不好,得教。
婁銜不可察覺地眯了眯眼睛。
遲晚看着婁銜緊盯着自己的眼睛,知道他也想到了從前的事情。
看來不是遲晚一個人覺得熟悉。
但是奇怪的是,這一次遲晚從他淡定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愠怒或者嫌棄,好像這件事情早就揭了,他一點都不在乎一樣。
光這樣想着,遲晚就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手裏滑走了一樣,心裏産生了一種不可控的情愫。
比婁銜讨厭他更壞的結果是,婁銜對他的事情感到不在乎,這樣他們就真的沒可能了。
事關重大,他不得不推翻來之前打好的腹稿,一記直球打過去:“我們可以複合嗎?”
婁銜挑了挑眉,慵懶開口:“這就是你要說的話?”
遲晚答:“是的。”
婁銜緩緩吐了一口氣,問:“那天我在房間裏怎麽說的?要複合,就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
遲晚倒是想說,但是他無憑無據的,一個是婁銜的親生父親,一個是與婁銜認識多年的摯友,他說了,真的很難摘掉挑撥離間的嫌疑。
婁銜見他猶豫,滿是期待地看着他,只要他願意說,不管是什麽他都相信。
“說吧。”
他又鼓勵了一下,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聲音低沉,這句話說的時候,像是加重了語氣,在聽者耳朵裏,語氣更加淩厲了。
遲晚後背微微震顫了一下,覺得此事不宜多說。
只好回複:“給我點時間……我……要好好想想。”
本以為這麽說了,婁銜會很失望,然後撇下他走掉,遲晚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可是沒想到的是,婁銜上前一步,伸手幫遲晚理了理衣領上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褶皺。
低聲說:“要多久?”
遲晚腦子宕機了,他快速思索,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因為他不能确定,婁銜這麽問,究竟是真的想知道要多少時間,還是說,他只是在諷刺。
畢竟這件事情,要說簡單,那也簡單得很,即使記不清細節,三言兩語概括一下總不至于差很多。
遲晚擡起頭,因為距離的原因,他的額頭差點貼上婁銜的鼻尖,眼睛眨了眨,長睫毛一掃一掃的。
婁銜覺得有點癢,但也沒有拉開距離,低下頭,垂眼看着遲晚,等他說話。
遲晚一直不說話,婁銜放開了他,後退一步,轉身,手撐着陽臺欄杆,頗為遺憾地嘆氣:“看來你并不是很想複合,遲晚。”
遲晚當下就有點着急,抓住婁銜的衣袖:“別,我想……”
婁銜偏着頭,說:“所以?”
所以真相是什麽?
遲晚問他:“如果……如果知道了真相,你會生氣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會不會讨厭我,又覺得沒有立場這麽問。
婁銜站直了身體,一雙漆黑的眼盯着遲晚,正色道:“遲晚,如果我生氣了,你就哄我,而不是提前預知這個結果,就退縮不敢上前,你不是有這樣的能力嗎?哄我,只有你能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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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