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風雨同路

婆子湊近驚嘆道:“少夫人懂得真多!”

“就是呀,您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呢?奴婢小時候幹過幾年農活,卻仍不太懂種莊稼。”丫鬟既是奉承,也是好奇。

姜玉姝早有準備,鎮定自若,笑答:“我是看書得知的,紙上談兵,随口閑聊罷了。”

陪嫁丫鬟翠梅與有榮焉,下巴一擡,愉快告知:“嗳,各位有所不知!我家姑娘自幼聰慧,未出閣時,一向喜歡琢磨花花草草。在我們姜府的園子裏,有不少花卉是姑娘親手栽種的,光蘭花就十多種,各式各樣,盛開時五顏六色,争奇鬥豔,可美了!”

其餘人一聽,恍然大悟,七嘴八舌誇了又誇,贊嘆不已。

姜玉姝忙側身,耳語提醒道:“翠梅,哪兒有像你這樣直白誇自己人的?謙虛點兒。”

“實話實話嘛,奴婢又沒撒謊。”翠梅樂呵呵。

“快洗洗,待會兒要趕路了。”姜玉姝彎腰,撩水洗帕子,突見水面倒映一個高大身影,随即聽人喚道:

“二公子。”

郭弘磊“唔”了一聲,無需言語,旁人察其神色便識趣退開。

須臾,溪畔草地僅剩兩人。

姜玉姝使勁擰帕子,頭也不擡,“有什麽事嗎?”

郭弘磊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談起。他盤腿而坐,俯身洗手洗臉,若有所思。

十七歲的俊朗男兒,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英武不凡。

姜玉姝餘光一掃,瞥見晶瑩水珠從對方額頭流下,綴在高挺鼻尖,打濕孝服。

看着看着,她情不自禁,皺眉把帕子遞過去,“弄濕衣衫了,趕緊擦擦。”

Advertisement

郭弘磊接過,抖開一看:雪青絲帕,繡着淡雅蘭紋。他依言擦幹水珠,字斟句酌,緩緩問:“姜府園中東南角的蘭花,全是你親手栽種的?”

“多半是。”姜玉姝整理着衣袖,眸光一轉,了然問:“玉姍帶你去看過,對吧?”

衣袖放下,牢牢遮藏鮮紅守宮砂。郭弘磊倉促別開眼,百感交集,不快與煩悶煙消雲散,坦率答:“沒錯。她領着我仔細觀賞,稱是自己親手栽種的,慷慨贈送了兩盆。”

姜玉姝想了想,篤定問:“一盆紅妃,另一盆翹萼。是不是?”

郭弘磊點點頭。

“哎,真是的……”姜玉姝嘆了口氣,搖搖頭,“她當時明明說要送給表嫂,誰知竟悄悄給了你!”

“原來是你種的。我謝錯人了,該謝你才對。”郭弘磊十分無奈,也嘆了口氣。

事實上,并不是我種的。真正的姜大姑娘,早已香消玉殒。

姜玉姝暗自嘆息,不欲深談,擺手道:“兩盆蘭花,并非什麽要緊大事,不必再提。走吧,趕路了!”

她微提裙擺,匆匆上坡,遺忘了那塊雪青帕子。

郭弘磊攥着絲帕,原地頓了頓,腦袋莫名一熱,默默把帕子塞進懷裏。

高處樹蔭下,王巧珍眯着眼睛,骨瘦如柴。她日夜被人看管,無法再自盡,又做不到活活餓死,哀怨地活着,傷勢緩慢愈合。

“哼。”她冷哼,漠然審視下方溪畔的小夫妻,忿忿不甘,嫉恨地想:為什麽被陛下賜死的是我的丈夫?而不是姜玉姝的?同為年紀輕輕,我凄慘守寡,她卻備受丈夫保護……刺眼,實在太刺眼!

夜間

“姑娘,時候不早了,歇息吧,如今天天都得早起趕路。”翠梅枕着包袱,昏昏欲睡。

“馬上,就歇了。你先睡。”姜玉姝一邊收拾紙筆,一邊望向門口空地:

“出手要果斷!你猶豫什麽?危急時稍一猶豫,恐怕就喪命了。”郭弘磊虎着臉,拿捏準了力道,輕輕把胞弟掀翻在地,催促道:“起來,再練練。”

“唉喲。”郭弘軒仰躺,氣喘如牛,懇求道:“二哥,今日到此為止,行不行?我、我快累死了。”

郭弘磊拽起胞弟,另點了個小厮,“你來試試,用我昨晚教的那幾招。”

“是!”

三四十人圍成圈,全神貫注,照葫蘆畫瓢地比比劃劃。

郭弘磊耐性十足,一邊與小厮過招,一邊嚴肅囑咐:“陛下責令郭家人充軍屯田,如今不知庸州是否奪回、西蒼是否太平,一旦與北犰交戰,必有傷亡。倘若戰況緊急,或許咱們一到西蒼就得上陣。所以,務必苦練身手,避免輕易丢了性命。”

性命攸關,誰也不敢懈怠,一個比一個認真。

“怎麽?”王巧珍蜷卧,盯着旁邊的弟媳婦,嗓音嘶啞,“你看弘磊,居然看得呆住了?”

姜玉姝回神一愣,敏銳聽出譏诮之意,登時不悅,淡淡答:“哪裏。我是見他們比武過招,覺得新奇。”

“是嗎?”弟媳婦秀美嬌俏,王巧珍摸了摸自己的憔悴臉頰,妒火中燒,啞聲告誡:“玉姝,別忘了咱們正在守孝,婆婆若是瞧見你方才癡癡的模樣,她老人家怕是要怒。”

姜玉姝面不改色,“嫂子說笑了。婆婆雖年老,眼睛卻不昏花,她才不會誤會我呢。”

“你——”王巧珍雙目圓睜。

“好困。”姜玉姝掩嘴打了個哈欠,扯過包袱當枕頭,躺下閉着眼睛,“我睡了,嫂子請自便。”

王巧珍氣得脖頸青筋暴凸。

次日·午後

烏雲密布,悶熱不堪。

“你們瞧,烏雲滿天的,是不是要下大雨啊?”  “看着像。”

“怎麽辦?咱們還得趕路呢。”

“萬一淋雨生病,才真叫糟糕。啧,這小鬥笠,遮陽還行,擋雨估計不行。”

……

衆人憂心忡忡,竊竊私語。

官差們揮鞭大吼:“這荒郊野外的,只有驿所才能躲雨!快走!”

下一刻,豆大的雨珠驟然來襲。

天昏地暗,雷聲轟鳴,雨勢洶洶,裹挾亂風橫行,飛沙走石,官道黃土迅速變泥漿,涼意森森。

“哎呀,好大的雨!”翠梅氣呼呼,嚷道:“怎麽辦吶?”

姜玉姝擡手按着鬥笠,嘆道:“沒辦法,只能冒雨趕路了。”話音剛落,她身邊突然多了個人,緊貼着自己——

“啊!”

“別怕,是我。”郭弘磊伸手摟住妻子肩背,風雨聲中附耳,低聲問:“道路泥濘,你還走得動嗎?”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