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煩死了
煩死了
被露華一語道破, 嚴之瑤佯裝清了嗓子。
她舉步往前,露華一臉的不可置信,匆匆跟上。
論小姐在京中的身份地位, 除了少爺,誰會罵她氣她煩她?
丫頭瞧着身邊人,是啊,沒錯, 只能是少爺。
可為什麽啊?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從林間響起。
二人吓了一跳, 雙雙看過去。
一個和尚從旁行出, 肩上還擔着竹簍,裏頭放着短鋤。
露華第一時間攔在前頭, 嚴之瑤卻是認出來:“空行大師。”
那和尚便是一笑:“施主。”
露華猶豫着讓開,她打量眼前人,确實是和尚沒錯。
瞧着, 也确實有大師的模樣。
“方才不知二位施主前來, 故而聽去了二位的話,抱歉。”
露華頓時過了一遍方才二人的話,生怕是她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嚴之瑤卻是拍拍她:“空行大師此番告知, 是坦誠。”
“是。”露華退後。
空行這才從細路上走上來:“二位施主可是要去南山寺?”
“正是。”
“請随我來。”
空行說完便就在前引路, 山路又恢複了幽靜。
只有三人的腳步聲。
嚴之瑤其實對空行是有些好奇的, 說是好奇他, 不如說是好奇裴成遠那家夥竟會與一個和尚交好, 看上去,似乎還差着好些年紀。
她行了一段,終于開口:“大師, 其實今日不僅是要去南山寺祈福,我原也是想要拜會一下大師。”
聞言空行也沒回頭:“施主客氣。”
“我尋大師, 其實是想要謝過大師所贈字帖。”嚴之瑤道,“很好用。”
“施主言重。”空行回頭,低頭施了一禮,“此前施主前來,确實捐了一本字帖在寺中,貧僧卻不知道,何時贈予過施主。”
嚴之瑤一愣:“可是裴成遠說……”
突然,她頓住了。
“阿彌陀佛,”空行遙遙一指寺門,“施主,到了。”
露華趕緊戳了主子,嚴之瑤這才颔首:“謝過大師。”
再擡頭,空行已經重新又入了林間。
方才他的意思是——那字帖不是他的?不是他,那只能是少爺的。
罷了,她忽然想起裴柒送來清溪園時強調的話。
彼時她接了冊子囑他謝過少爺,柒護衛言之鑿鑿,道是和尚送的,她便就換了說法:“若無少爺,我也不能得此良冊,無論如何,還是要謝過他。”
沒成想,還真的是這家夥死鴨子嘴硬。
想來,倒是十足的孩子氣了。
按着那會兒二人的關系,少爺确實是按不下面子承認。
思及此,竟是忍俊不禁。
“小姐笑甚?”露華問。
嚴之瑤胡謅道:“沒什麽,就是覺得,空行大師也蠻有意思的。”
“嗯,我倒是覺得,這空行大師瞧着還有些眼熟,”露華歪着頭回憶,“就是想不起來了,但是我肯定見過!”
“許是陪義母過來的時候瞧過?”
露華搖搖頭:“夫人身邊有欣蘭姐姐,不需得我們,而且從前我們年紀小,出門都少的,僅有的幾次還是大小姐帶我們出去……呀!”
她忽得一拍手:“小姐!我想起來了!”
“什麽?”嚴之瑤瞧她。
露華卻似乎是卡住了,半天沒能說出來。
嚴之瑤等了一會,催她:“怎麽了?”
露華左右看了看,才踮起腳湊近她耳邊,小聲又小聲地說:“我記得,之前棠大小姐曾與一個書生認識,大小姐本就身子不好不大出府的,卻還是赴了幾次約。只是後來不知怎的,這大小姐就不出去了,這書生倒是來侯府找過幾次,大小姐都給拒了。再後來……大小姐就去了……”
“你是說,空行大師就是那書生?”
“也許是我瞧錯了,只是有些相似罷了。”
不是相似。
嚴之瑤想。
若僅僅是個和尚,裴成遠又如何能結識且相交至此,二人分明很熟悉的模樣,而且,瞧空行的年紀,倒是确實與前侯府的大小姐相仿。
她折身又往那青年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
若是她猜對,那——
不覺卻是又想起那日大雨中的郡主,還有那份來不及言說的心思。
兄長與郡主,裴成棠與書生……
命運弄人,有情人卻不得眷屬。
再想起那別院中的女子們,太後說她們從出生起就已經為家族、為未來打算,她們的姻緣,能有幾分真情便就已經是福分。
這京中女子的婚事,又有幾個是當真能自己做主的。
她不也是一樣麽?
從南戎王求娶之日起,她便就已經站在了人前。
連姑姑叫她要從心,可真的能從心麽?
太後那日說了一半的問話,倘若是真的出了口,她問自己,會拒絕麽?
應該,是不會的吧。
可無疑,太後給了她一次做主的機會。
她見過戰場,亦見過父兄棺椁。
動蕩時,甚至連基本的安身立命都算是離經叛道。
漫天神佛,竟無一可求,亦無一可幫。
如今,一樁婚姻,也能叫人橫生事端。
怎麽不可悲可笑。
“小姐?”
嚴之瑤收回目光,她瞧了一眼寺廟,卻沒再近前。
“小姐怎麽不走了?”
“回吧。”
“回去?”
“嗯,時辰不早了。”
啊?露華來回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佛堂和小姐,終于道:“小姐不是答應了夫人要替少爺祈福?”
“……”嚴之瑤回身瞧她。
露華也瞧着嚴之瑤,眨巴眼狐疑問道:“不是麽?”
夫人既然是托小姐來祈福,那自然是替少爺求的啊,畢竟少爺現在就在軍營,北狄一天到晚地滋事,安穩不了一點。
其實,原本這不過是嚴之瑤随口敷衍戚清婷的話,此番被丫頭這麽一問,十足語塞。
“是。”她終于接道。
“那?”
“走吧。”
二人到底還是往那寺中走去。
北大營,裴成遠送走倪老将軍沒多久,就收到了裴柒送來的字,裴柒倒是跑得快,但層層檢查也是要跑一陣子的,聽說嚴之瑤被皇姑母帶去了南山別苑,他擰了眉頭。
“少爺……”裴柒剛開口就被瞪了回來,立刻改口,“将軍,小姐不能去南山別苑麽?”
“能。”
“那……那你皺眉……”裴柒抱怨一半剎了車站好t。
怎麽少爺做了将軍後又兇了嗚嗚。
裴成遠瞥他一眼,低頭批他送來的字:“往後,你每次過來,順便把府裏的事都給我說一遍。”
“都?”裴柒問,“包括胖嬸的貓又爬樹啦?”
“……”
“好,我曉得了。”裴柒乖乖站好。
片刻,裴成遠改好了字丢給他,似乎是難以啓齒,但到底還是說了:“主要是給我報一下平安,還有……還有她的婚事相關。”
“噫?”裴柒這次沒多嘴,趕緊就點頭,“是!”
裴成遠原是不打算再多說,可是一眼瞧見某人鬼頭鬼臉的模樣,忍不過還是踹了一腳:“快滾!”
“好嘞!”
重新執筆,發現落下了一張。
兩月不見,這人的字好像又進步了不少,也與他的楷書更像了幾分。
只是他不寫楷書許久了,此番看來,竟無端生出些奇妙的情愫來。
像是有個人,與他突然有了千絲萬縷的關聯。
“你皇姑母,怎麽沒直接要你娶了她?”
師父的話沒來由就闖了進來,裴成遠筆尖一抖,墨汁暈在了紙頁上。
“成遠,之瑤已無父兄,可是嚴氏父子慘死之後,他們必有後手。當初嚴将軍将她托付給哀家看顧後上的戰場,你以為,他此舉何意?嚴将軍一生征戰,卻并非空有戰功的莽夫,否則,何以帶出嚴家軍那般的兵?”皇姑母的話言猶在耳,是他剛回京不久的時候,“他在賭,賭自己能闖出一條血路。贏了,皆大歡喜。輸了,這便是跟哀家托孤啊。哀家這輩子,應過二人,一是皇帝,二,便是嚴家。前者,哀家終究是沒做到,這其二,哀家不想再失約。
“如今她一介孤女,身邊可謂群狼環伺,你都知道他們想要趁熱打鐵拿下嚴家軍,哀家會不知道麽?之瑤生性單純,從不曉險惡,你說,哀家不把她放在裴家,又能放在那裏?
“既然要放在裴家,便就只有兩條路,要不,她做你阿姊,要不,你娶她。”皇姑母的聲音振振,“現下這頭一個你都受不得,我若是當初替你定了後一樁,你又當如何?!現在,你還覺得哀家做錯了麽?!”
當時他憋悶許久,終于是一指院子:“我想要外頭那假山!”
殿中幾人皆是沒反應過來,半天,還是連姑姑先開了口。
“裴少爺剛剛說要什麽?”連姑姑差點以為自己聽岔了。
“道理聽多了,糟心。皇姑母,”他道,“我就要那假山。”
“少爺這是不講道理了,這好好的怎麽……”連姑姑沒說完便就被皇姑母拉住了。
“行,”皇姑母無奈應了,“拿拿拿,拿回去,叫你出個氣。但是——往後待人好一點!”
呵。
裴成遠想,早知道如今她這婚事被人利用到這般境地,當初,還不如叫他娶了呢!
總歸都是麻煩,裴家還甩不得,總吊着一顆心。
後一息,他忽得就愣住了。
不是,他剛剛想什麽呢?!
娶嚴之瑤?!
瘋了吧裴成遠?!
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呲,生疼。
他定了定神。
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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