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羞辱

羞辱

“總之，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出路。有所行動，總比什麽都不幹要好吧？我也加入。”

會議廳內，氣氛嚴肅，鴉雀無聲。

此時此刻，鐘靈毓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的視線一個個掃過，面前的這幾位老先生老太太，決定着榮華鎮絨花的命運。聯合建廠，電商售賣，銷往全國，出口海外，就差他們一個點頭。

“我同意加入。”突然有一位老先生舉手。

“我加入。”

“我也加入。”

“我也加入。”

4，5，6，7，8，鐘靈毓一個個數着，眼眶一熱。

就在此時，正午的陽光透過縫隙打進來，肖秉彜側頭擋光，他緩緩睜開眼睛，恰巧與鐘靈毓投來的目光相對。他們心照不宣，都知道此刻是獨屬于匠作的高光時刻。

……

一幹人等走出會議大廳，肖秉彜、老耽作為住交接人握手相送，其中一位作坊的負責人道：“感謝匠作，感謝各位投資人。”

肖秉彜：“絨花一定不會辜負大家。”

老耽：“一周後正式簽合同，期待您的到場。”

“哎。”

牛興旺走過來拍了拍肖秉彜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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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東緊跟其後，“年輕人，我看好你們。”

其他投資人依次離場。

肖秉彜遠看着他們離去，正要轉身，身後突然撲上來一個東西，沖擊力太大，将他撲了個趔趄。

“哥！苦盡甘來了！”

“小松，你想一頭撞死我啊。”

“老大，你不知道，剛剛在會議廳發言的時候，你簡直帥死了！迷死我！”

“……松，別激動，先下去，你挺沉的。”小松整個人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老耽：“好一個兄弟情深，來來來，我給你倆拍張照。”

“咔嚓——”畫面定格。

“咱大家夥兒一塊拍張照呗。”

鐘靈毓順子湊過去，肖秉彜使了點小心機，把她放在C位，自己和老耽分立兩側，小松和順子在她前方半蹲。

“三二一，茄子——”

*

一場秋雨一場寒，絨花作坊聯合建廠合作初步進行中，第二天就緊接着下了一場瓢潑大雨。佰雲村的許多游客只能留在民宿內觀景，等雨停。

雲隐小棧內，蔣牧澤跟黎楠膩歪在房間裏。

黎楠窩在他懷裏，百無聊賴地搜索着附近好玩的地方，“牧澤，這裏有家新開的diy手工館，等雨停了，我們去那裏玩好不好？”

“好，正好我也想跟我們家寶貝一起做手工。”蔣牧澤語氣寵溺，随手給黎楠蓋了蓋毯子，然後收獲一個香吻。

閑着也是沒事，黎楠道：“寶寶，要不給我講講你和你前女友的故事？”

“這有什麽好講的，你醋勁兒大，我說了，萬一再惹你生氣怎麽辦。”

“哎呀，不會噠，我就是好奇嘛。”女朋友這麽撒嬌，那個男人能抵擋得住，蔣牧澤只得繳械投降，“好好好，我給你講。”

“我跟她，是在大學畢業剛剛工作的時候認識的。”

“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我要聽這個。”

“行，我給你講。我第一次見她，覺得她長得很像一個自媒體博主，後面一去問才知道，果真就是她，然後，我就很好奇呀。因為我們設計師平時都很忙的，我很好奇她是怎麽平衡工作和副業的，一來一往，就成了朋友。”

“那再然後呢？”

“之後，我們一起加班，一起給改稿，鐘靈毓表面看着高冷，實際上跟她熟了之後，才會發現她是一個隐藏的搞笑女，我每次跟她聊天都很開心，然後就提出了交往。”

黎楠此刻的臉色已經變了，但她背對着蔣牧澤，蔣牧澤沒看到她的表情。

男人繼續說：“在一起之後，她每天都很忙，事業心很重，又是工作又是做自媒體，完全沒有時間陪我，久而久之，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淡了。所以呀，還是我們家寶寶好。”

“你們兩個，誰先提的分手？”

“當然是她咯。”

“不是，她為什麽提分手啊，明明是你受了冷落。”

“我哪兒知道，沒準是心裏有了別人，覺得我無趣，就一腳把我踹了呗。”

黎楠轉過身，摸摸男友的臉，道：“屁話，你這麽好，分明是她不懂得珍惜。你放心，我會好好愛你的，我一定多多陪你。”

“楠楠，還是你好。”

“話說，我這次撒小脾氣，非要你帶我出來玩，是不是擾亂了你的工作計劃？”她心裏還有點小愧疚。之前就是嫌蔣牧澤整天忙工作，沒有時間陪她，這才非要讓他帶自己出去玩。等到情緒穩定下來了，黎楠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那又有什麽關系，工作沒有你重要。”

“你放心，我爸肯定不會怪你的，有我在，他絕對不敢給你穿小鞋。”

“還是楠楠好，連這個都為我考慮好了，我何德何能，能找到你這麽好的女朋友。”

“哼，你才知道啊，以後只準愛我一個，眼裏不準有其他人，聽到沒？”

“知道啦。”蔣牧澤寵溺地道。

*

到了傍晚，雨漸漸停了。空氣被大雨洗涮過，髒東西都被拍進了泥土裏，聞着尤其清爽宜人。鐘靈毓最喜歡在這樣的雨後撐着傘出去漫步，如果找得到幾個小水坑，就穿着拖鞋踩進去走兩圈。這是她童年的樂趣之一。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絨花diy手工館。

上次跟老周談成了合作，diy手工館已經陸續有新的手藝人過來，最近剛開始營業。但是雨下得有點大，沒多人過來，生意顯得有些冷清。

她從包裏拿出濕巾、紙巾，将鞋子擦幹淨，雨傘放在外面，打算進去做點手工。

中式風格的手工館，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木質香味。鐘靈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半推開窗戶，就着清爽的空氣，拿起桌上的材料開始操作。

拴線、梳線、固定絨排。

拴絨、剪絨、搓絲。

修絨、做造型。

她逐漸進入了心流狀态，忘記了時間，沉浸式體驗做手工。

外面的雨又下了一陣，滴答滴答的，房檐上滴下來的水，滴答掉落在路邊的小水坑當中，濺起水花。

鐘靈毓很享受這一刻。

這種內心的寧靜，就是她所追尋的生活。

就是她放棄大城市的一切，願意返回這樣一個小村莊創業的原因之一。

搓絲後，鐘靈毓修剪絨條，剪成圓潤可愛的形狀，而後将其對折，調整絨絲，折扇狀的花瓣就做好了。

她技術不夠精湛，現如今的水平也就能做一朵小紅花。

雖然但是，還挺可愛。鐘靈毓給小紅花拍照，發了一條朋友圈。

配字：【我做的】

下面接着有人評論。

【小松：老大說，他想當采花大盜】

【肖秉彜：嗯？！戳樓上屁股】

正翻看着評論，外面傳來說話聲。

男音：“應該是這裏。”

女音：“咱們把鞋子擦一擦再進去。”

這聲音聽着還挺熟悉，一時沒想起是誰。直到兩人現身，鐘靈毓捂臉。

完蛋，又要跟小人見面了。

“窗戶邊空氣好，咱倆上那邊去？”黎楠問。

“好。”

好巧不巧，鐘靈毓正好在他們後面的位置。盡管她努力低頭捂住自己的臉，但還是被蔣牧澤給看見了。

他用手指骨節敲了敲鐘靈毓的桌子，“上次見面忘了問，你在這兒打工？”

這人操心事真多，聽得她好想罵人。

但是鐘靈毓不能回答這個問題，蔣牧澤這人有多小心眼她是知道的，萬一給雲隐小棧、手工館打差評、胡亂舉報，那真是得不償失了。跟這種人打交道，最好是少說話，趕緊離開。

可偏偏蔣牧澤把鐘靈毓的沉默當成了默認。他笑了笑，道：“怎麽還堕落到這個地步了，我看着不像你啊。”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這裏打工的？”

黎楠：“不是，你怎麽說話呢？”黎楠就是個暴脾氣，見有人這麽對自己男朋友說話，趕緊護着。

蔣牧澤趕緊拉住她，“寶貝，冷靜點。”

“冷靜什麽啊，她都這麽跟你說話了，你，趕緊跟我男朋友道歉。”黎楠雙手抱胸道。

鐘靈毓：？？？

“這位妹妹，是你男朋友先來挖苦我的。”她試圖講道理。

“啪——”黎楠甩了蔣牧澤一巴掌。

“我當然知道，也怪他沒管好自己的嘴，我打他一巴掌，替你還下來了，現在，我要你跟他道歉！“

“好的好的，對不起，蔣牧澤我給你道歉……”人家女朋友都開始動手甩巴掌了，她這一聲道歉好像沒那麽難說出口。

“姐妹，我好喜歡你的脾氣，尤其對我胃口，咱們加微信，交個朋友好不好？”

黎楠：“……”

本來還挺生氣的，可是這個女人誇她哎。

“鐘靈毓，你現在就是個打工的，憑什麽加我女朋友微信？”蔣牧澤奪過黎楠的手機，“她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加微信這件事像是觸及到了他的逆鱗，蔣牧澤以往僞裝起來的儒雅男人形象在此刻有些崩壞。

鐘靈毓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極力掩飾的恐慌，“我加你女朋友微信，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是怕我把你幹的那些事跟她說了之後，自己的謀劃功虧一篑是嗎？”

“鐘靈毓！你胡說八道什麽！”蔣牧澤突然惱羞成怒動手，鐘靈毓被他重重往後一推，她本以為這次一定會摔倒在地，沒想到自己跌進了一個硬/挺的胸膛裏，被身後的人牢牢接住。

“你再敢動她一個試試！”高大的身影沖在她身前，那一腳的殺傷力極大，直接将蔣牧澤踹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