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被丢床上

第28章 被丢床上

往菜園子走的路上, 溫檸踩在石子路上,悄悄打量着前面的男人。

頭發漆黑,五官在月光下愈發深遂, 即使穿着一身黑色, 也融不進這無邊夜色。

溫檸忍不住吐槽,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行為辯解, “真的叫了好久了,吵死了, 它們有沒有同居的舍友啊,為什麽不打它們呀——”

剛進別墅的時候, 她還以為這地方這麽偏僻,到了晚上肯定安靜的瘆人。

但從關了燈躺下開始, 沒過多久,就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雞鳴。

幾乎響徹雲霄。

而且每隔幾分鐘一次, 極富節奏。

原本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是突然極其響亮的一聲, 她被直接拽醒。

溫檸本來就有輕微的起床氣, 這下直接沒忍, 掀開被子下床, 勢必要解決那些讨人厭的家夥。

沈淮序拿着手電筒,隔着夜色,偏頭瞥了她一眼,悠悠道:“你這解決方案挺高效的。”

又一次,半夜12點, 他被人拽着出門。

半小時前, 溫檸把沈淮序拍起來,“雞一直打鳴, 太吵了。”

“有耳塞。”沈淮序下巴擡了擡示意,“在桌子上。”

有噪音當然要解決發出噪音的東西,為什麽要用耳塞委屈自己,那玩意兒睡覺一點都不舒服。

溫檸側頭看了眼窗戶,窗簾縫隙透進來一絲光亮,月色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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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袍面料光滑,一動,肩膀上的吊帶和袍子就搖搖欲墜,幾要滑落。

她收回視線道:“我們去把雞的嘴給堵住吧。”

沈淮序有幾秒沒說話。

落在溫檸眼裏,是無聲的拒絕。

她可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也不蹲着了,索性盤腿在他地鋪上坐下,試圖講理,“你也知道晚睡對孕婦不好吧,有噪音對情緒也不好,孕婦情緒不好,對寶寶就不好……還是說,堂堂外科醫生,每天做那麽多手術,結果連雞都怕。”

懷柔政策與激将法同步使用,就不信他還找得出拒絕的理由。

“你确定?”

就在她準備繼續加碼的時候,沈淮序突然開口,似是确認。

溫檸愣了一瞬,而後神情異常認真,躍躍欲試,“你有多餘的毛衣嗎?”

沈淮序擡睫,有些無言,“沒有多餘的。”

晚上23點至1點,膽囊排毒時間,人體需要進入熟睡狀态,膽囊才能正常運作,排除身體毒素。

而不是,用亂七八糟的方法……去堵住雞的嘴。

溫檸沒他那些醫術上的彎彎繞繞,說幹就要幹,“沒關系,用了以後就多餘了。”

她盯着他的雙眸,薄薄的眼皮掀起,輕輕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晦暗而幽深,仿佛世界上最深的古井。

***

等到了菜園,溫檸這個始作俑者又成了逃兵。

因為那些雞異常活躍,見到她這個生人,一個個扭着屁股跑得飛快。

餘光瞥見一個黑影沖過來,溫檸吓得一激靈。

一股子驚慌失措直沖天靈蓋。

幾乎是下意識,她直接轉身跳進他懷裏,一雙長腿纏上沈淮序的腰,胳膊死死摟住男人脖子,頭也埋在他頸側。

低吼着吱哇亂叫:“快弄它快弄它……”

因為壓抑着音量,聽起來還有些沙啞。

整個別墅莊園,菜園子孤零零在被劃分出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了無人煙。

沈淮序對突然挂上來的重量毫無準備,被撞得生生後退了兩步。

又下意識擡手,怕她從身上掉下去。

她說話時,灼熱的呼吸被噴灑上脖頸,沈淮序微微偏頭,手才猶豫着,勉強攔住她的後腰。

溫檸對此毫無所查,只死死抱着他,越抱越緊。

明明對雞有預想,但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吓出應激反應。

她像個鴕鳥,遇到危險,就一腦袋紮進沙子裏,怎麽也不出來。

一邊躲一邊命令,“它們怎麽在外面亂跑啊,你快,快把它們弄走——”

說話間,灼熱呼吸被盡數被灌進他的毛孔。

沈淮序無聲嘆了口氣,“你先下來我才能抓它們。”

溫檸被那股熱度燙到,探出腦袋,視線裏黑漆馬虎一片。

她頭搖得像撥浪鼓,像躲瘟疫一樣又躲回去,“不行不行,它們攻擊我怎麽辦!”

溫檸從小,帶羽毛的東西,孔雀、貓頭鷹、鴕鳥、鴿子、雞、鴨、鵝,沒一個不怕的,連看都不能看,所以動物園都只去過一次。

住在城市裏,離開動物園,平常也見不到,讓她錯以為自己長大了就不害怕了。

現在看來,一點兒沒改善……

“別亂動。”

沈淮序沒辦法,就這麽維持着姿勢,把人往栅欄外抱。

山裏晚上氣溫低,溫檸出門套了外套,但後背還是有絲絲涼意。

胸前,兩人相貼的地方卻滾燙似火,不知道是男人的體溫,還是因為……走動時,布料摩擦。

總之,回過神來的溫檸,耳廓瞬間燙紅。

不好意思和恐懼纏綿交織,她腦子裏繃了半天,憋出來一句,“它們是吃的薰衣草嗎?身上的毛怎麽一股薰衣草味?”

發絲帶着灼熱的呼吸劃過耳畔,沈淮序呼吸重了些,斂眸道:“你來之前,他們特意洗了一遍。”

溫檸一愣,“……洗什麽?”

挂在他身側的長腿裸露在空氣裏,把人放下來時,掌心短暫觸碰到柔軟滑膩的肌膚。

沈淮序眼神示意了下,嗓音裏帶了些暗啞:“給它們洗了遍澡。”

說完就回去,沒再顧得上髒不髒、幹淨不幹淨,動作利落的抓住,然後把被剪得七零八碎的毛衣,從頭到脖子,一把套上去。

給雞洗澡?!

溫檸站在原地,忽然想起他之前說——為了歡迎你,他們已經把家裏所有能喘氣的不能喘氣的都收拾一遍了。

原來,是這麽個收拾啊……

她對他們家的重視,有些驚詫。

耳畔終于再度恢複安靜,沒有此起彼伏的叫聲。

回去的路上,溫檸問:“你怎麽跟你家裏人說的?”

他的回答一向簡短,“正常說的。”

溫檸不依不饒,“正常說是怎麽個說法?”

沈淮序扭頭,看見她亮晶晶的雙眼,無奈道:“在你家怎麽說,就對他們怎麽說的。”

說到這裏,溫檸又想起來,氣沖沖質問,“我還沒說呢,你去我家的時候幹嗎篡改臺詞?我那時候剛分手,哪來的……”約會。

質問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他們現在是待領證的關系,說前男友貌似,不太合适。

于是抿嘴,默默噤了聲。

“那看來。”沈淮序眉梢挑了下,順着她的話往下接,“是我不嚴謹了。”

顧慮到懷孕畢竟不是随便的事,他才拉長了時間,把關系說的更穩定。

現在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溫檸:“……?”

等回了房間,沈淮序拿了

換洗衣物,轉身就進浴室。

冷水從花灑裏傾瀉而下,包裹住皮膚時,有一瞬間的窒息感,但血管适應後,膠質僵化的思維模糊被冷水一淋而去。

混亂被消解,秩序被重建。

沈淮序從浴室出來時,溫檸正斜躺在床上,腳尖一晃一晃,悠閑自在地刷着手機。

刷着刷着,頭頂忽然落下一道陰影,擋住了燈光。

溫檸擡眼,是男人的身影,埋怨道:“你擋住我了。”

“現在滿意了嗎?”沈淮序無視她的埋怨,眉頭擰着,“趕緊睡覺。”

……

什麽叫她滿意了?

難不成抓個雞還委屈他了?

她有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她可是被噪音騷擾的人,竟然反過來被問滿意了沒?

溫檸小性子一下又起來了。

她不滿意,一點都不滿意。

“就不睡覺,就不睡覺,你拿我怎麽樣?”她挑釁的看着他,說着還擡下巴示意,“桌子上有眼罩,自己拿。”

把他剛剛說的話,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沈淮序眉頭皺了下。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在這裏莫名其妙的浪費時間。

男人身上的睡衣依舊是深色,漆黑眼眸定在她身上,沒有往常西裝革履的衣冠楚楚,但該有的壓迫感,一分都沒少。

溫檸被盯得心神一滞。

那眼神裏,有她說不出來的東西。

下一秒,修長手指出現在視野裏,手機被息屏抽出去拿到一邊、腦袋上發夾被摘了,動作說不上輕柔,但也絕對不痛,力道拿捏的剛剛好。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沒預告、沒解釋。

溫檸呆住了。

“你……”還沒反應過來,她又被直接打橫抱起塞進被子。

手臂隔着被子困住她,根本動彈不得。

幾乎是瞬間,天旋地轉,溫檸就這麽被卷在被子裏重新‘丢’上了床,腦袋枕着枕頭,位置剛剛好——

沈淮序只在她頭頂落下一句,“不管你睡不睡,今天都玩不了手機。”

男人俯身時,額前碎發輕掃過鼻尖,大概是又洗了一遍,擦過時,有水痕的濕潤。

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有點冷,又帶着點輕微的苦澀。

溫檸眨了眨眼,腦袋裏冒出來她剛剛說的話——“吵死了,它們有沒有同居的舍友啊,為什麽不打它們呀。”

所以,這是解決完雞再解決她?

她試着掙紮了一下,但可惜,在他面前,那點力氣跟蚊子哼哼差不多,隔靴搔癢,沒一點用。

“你對我使用暴力!”溫檸擡眼,直愣愣撞進他眼底,哼哼唧唧控訴。

空氣短暫凝滞。

沈淮序眼底沒什麽情緒,平淡無波直視她問:“家庭暴力的認定标準包括肉/體摧殘、精神迫害、性虐待、體罰虐待、和經濟虐待,你覺得——這算哪個?”

說的一板一眼,像在念法律條文。

溫檸卻因為這話驟然紅了臉。

“……”

什麽肉/體摧殘,性……性虐待。

她的雙手還被困在身側,一動不能動。

懷孕了以後,人總是莫名情緒暴躁,也多變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強攻不行,只能智取。

溫檸又換了張臉,裝模做樣道:“我和寶寶也太可憐了吧,婚還沒結呢,人身安全就已經遭受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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