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小綠茶

第32章 小綠茶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

聽到的人原本攪拌着辣醬的手僵了一下,而随口而出的人,下一秒卻抱起地毯上的貓。

“mua”了一聲。

“貓貓, 我可太喜歡你了。”

小貓還沒名字, 溫檸每天也是貓貓的叫。

語氣輕快,像是小朋友得到了喜歡的玩具, 沒任何指代意義,只說明她很開心, 僅此而已。

沈淮序剛剛大腦幾乎空白了一瞬。

而後,他掀了掀眼, 喉間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

晚飯過後,沈淮序收拾完又回了書房, 拿到邀請函之前要準備很多,要匹配院校和導師的研究, 每天要發無數封郵件, 現在拿到了邀請函, 仍然有很多訪學的細節需要确認。

巴黎六大的醫科領域在整個歐洲都名列前茅, 學校附屬的13區Pitié- Salpetrière醫院也是鼎鼎有名。

基礎科研為期兩年, 他需要在索邦六大的Sorb實驗室進行研究, 科研任務不輕。

進實驗室之前,論文就要開始着手準備,方向确認、選題、框架梳理、整理文獻……每一項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但對沈淮序來說,還遠沒達到他日常的工作強度。

溫檸是正常的申請研究生,按流程上課就行, 簽證辦好了, 房子、銀行卡、各種需要的軟件,沈淮序都拉了excel同步給她, 所以開學前,她比某人要悠閑多了。

沒事幹,又鑽研起小說的大綱,翻出電影找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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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儀的幕布上,電影海報放大後,嘴唇上的蝴蝶是7個女人裸背組成的"骷髅"圖案,開場,女人在迷霧濃重的森林裏拼命奔跑。

拔叔——長紅30年,她的犯罪心理學啓蒙、名副其實的美食家……

所以看着看着,溫檸莫名口渴起來。

巴黎和東八區少了6小時的時差,此時,是法國的下午3點半,離5點下班還有一個半小時。

但,法國人的working attitude就是沒有attitude。

會議開始5分鐘,small talk還沒結束,直到突然哐當一聲響,沈淮序沒按耐住。

書房門沒關,他剛剛就看到溫檸從客廳繞去廚房。

埋頭工作的沈醫生對電腦說了聲抱歉,“My wife is using the kitchen, I need to go take a look.”

太太在用廚房,我得去看看。

實驗室成員哈哈大笑,不用提都想起來之前wife闖進來的事。

沈淮序摘了耳機往外走,和正打開冰箱的人目光對上。

他周圍看了一眼,問:“磕到你了?”

溫檸下意識看了眼自己,“什麽?”

沈淮序:“剛剛是什麽聲音?”

溫檸明白過來,“拿杯子的時候撞到櫃子了。”又覺得有歧義,立馬補充,“是杯子磕到,不是我磕到。”

沈淮序颦起的眉心這才放下來,“你要拿什麽?”

溫檸從冰箱裏拿出昨天在超市買的檸檬,“我想喝水。”

沈淮序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檸檬,再把冰箱門關上,交代道:“你去坐着吧,我來。”

溫檸也樂得犯懶,聽話的坐回沙發上,又抱着貓看起拔叔的盛世美顏。

但離開廚房之前,也沒忘記提要求:

“要氣泡水不要涼水。”

“杯子上沒有帕丁頓的話,喝着不好喝。”

……

她不喜歡自來水,總覺得有一

股消毒水的味道,所以家裏冰箱常備氣泡水,那天去超市也又買了一箱回來。

搬家的時候,除了櫃子裏的香薰和衣服,最占地方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水杯,沒有它們,她可是一口水都喝不進去。

不過片刻,一杯水被送到手上。

溫檸這幾天莫名嗜酸,是饞起來,想要進嘴能酸的眼睛睜不開,最好腮幫子都抽筋的那種。

所以才拿檸檬想泡水。

但眼前這杯,花花綠綠,不光有檸檬,好像還有話梅和幾顆紅提。

客廳裏一開始就關了燈,周遭黑暗,只有幕布跟随電影散發出微弱的白光。

電影裏,畫面跳轉到一具女屍,但兩個人都沒注意。

電影外,溫檸只要閑下來,就一定要找點什麽叛逆一下。

好好喝水肯定是有條件的。

她眨了眨眼,表情看起來十分無辜,“我要喝拉花的。”

沈淮序握住水杯的手僵了半瞬,随後挑了挑眉,用吸管輕攪兩下又遞回去,“好了,只有聰明人才能看到。”

溫檸:“……?”

低頭喝了一口,入口酸甜還清爽,味道好像确實比檸檬水好喝不少。

看着男人若無其事走回書房的背影,炸起來的毛又順了回去。

電影看到一半,沈淮序又出來。

他剛洗完澡,換了身休閑的居家服,手裏握着毛巾胡亂擦着頭發,黑發濕漉漉垂在額前。

領口敞開,胳膊擡起來,縫隙處隐約可見白皙皮膚。

溫檸先是聞到了空氣裏帶着檸檬味的淺淺薄荷香,轉頭看過去,沈淮序已經挨着她坐下。

沙發立刻陷下去,男人的體溫隔着空氣蔓延過來。

溫檸下意識錯開視線,耳廓莫名泛了紅。

以為又來當監工,但她現在心情還不錯,咬着吸管喝了口,主動交代,“電影看完我會早點睡的,你不用盯着。”

“會議結束了,你看你的。”沈淮序漫不經心道,視線盯着屏幕。

投影儀從一開始裝修房子就架好了,但一直到現在,正兒八經打開的次數,估計兩只手都數的過來。

只不過看到電影的畫面時,他還是愣了一瞬,“看這個不害怕?”

溫檸看都沒看他,微微仰起下巴,“這可是我的專業。”

犯罪心理學的學生——怕這些?

沈淮序嘴角扯了扯,也不知道殺魚時候後退兩步的是誰。

兩人看電影坐着不動,但兩個小貓現在對他們熟悉了,在沙發上蹭來蹭去。

柔軟的毛貼着手臂,有點癢。

溫檸視線看過去,兩只小貓都只有三個月大,一團孩氣,有一只顏色純白,看起來毛絨絨的,但四個爪子正抓來抓去,主動往沈淮序身上爬。

可能是它還太小,可能是他睡衣面料光滑。

只能嗚嗚咽咽發出小奶貓的叫聲,不停撒嬌。

沈淮序洗了澡,手腕上的腕表被摘掉,尺骨微凸,到最後還是男人大掌向上彎曲,它才如了願。

扒上他的肩膀,毛絨絨的腦袋在沈淮序頸間輕蹭。

蹭的時候睜着一雙大眼睛,看向溫檸時,表情裏帶着絲絲挑釁,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那神情……活像一個小綠茶。

她越看,它就蹭的越賣力,溫檸挑眉,沒忍住笑出聲。

沈淮序不明所以,幽深眸光落在她臉上,似是詢問。

溫檸看了眼他懷裏撒嬌裝可憐的綠茶貓,忽然想起網上都說男人覺得綠茶可愛,并且還分不清什麽是綠茶。

像他這種被摘除了七情六欲的AI,估計更分不清,溫檸來了興致,指了指他懷裏的貓,問:“你覺得它可愛嗎?”

“嗯?”沈淮序尾音微揚,音節低沉,從喉間滾出。

看他一臉無波無瀾的表情,溫檸突然好奇起來:“你……談過幾次戀愛?”

房間裏沉默無聲蔓延。

沉默間,溫檸迎上那抹深遂目光,莫名察覺到一絲危險。

頂不住,剛預備收回視線,就聽到他說:“沒有。”

老電影整體故事偏暗,聲音開的不高,昏暗的光線莫名讓客廳也染上絲朦胧暧昧。

幾秒無言。

溫檸難以置信:“——沒有?”

“沒有。”他回的幹淨利落。

她不可思議:“你多大?”

沈淮序給出兩個數字,“29。”

溫檸詞窮,半天才移開視線,幹巴巴問了句:“為什麽?”

他的回答慣常簡潔,“沒空。”

“那你每天都在幹什麽?”

“做手術、看文獻、寫論文。”

“——沒了?”

“沒了。”

不是吧……

溫檸感覺自己對學霸和工作狂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但是這個感覺,有點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竟然跟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工作狂上了床……

她不死心追問:“——真沒有?”

沈淮序扭頭,看到自己剛領了證的結婚對象好像對他的感情經歷深感遺憾,說不明白什麽心情,只道:“難道還有造假的必要?”

再次沉默。

但溫檸的興致莫名被挑起來,好像不聽他說自己有前女友就誓不罷休一般,湊近了拽上他的袖口問:“你是不好意思承認還是……”

迎上來的眼睛在暗夜裏黑的發亮,長發原本披在肩後,因為靠近他的動作也落到胸前,柔軟發絲貼上了他的胳膊。

沈淮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大掌落在她的發頂。

溫檸問了半句的話就這麽被堵在喉嚨裏。

對上那雙黑曜石一樣的雙眸,她下意識眨了眨眼,腦袋僵住了。

溫檸發量很多,但頭發細軟,額頭也有不少碎發。

手掌落上去時,碎發在手腕輕掃,觸感,像懷裏的貓。

沈淮序斂眸,把她的腦袋擰了過去,而後不着痕跡地收回手臂,漫不經心提醒她,“看電影。”

他的手掌空落落的。

她的頭頂也忽然失了溫度。

溫檸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跟着他的胳膊一起。

就像上次打游戲時,籠在她背後的胸膛。

她從一旁摸出手機,想起上次周舒桐給她發的鏈接,下滑拉出一個可以計算年齡的小程序。

從列表裏輸入,生日-1994年-11月

确認信息後,溫檸得出結果——還真是29。

就是——屬狗。

不是說貓狗不和嗎?但她看他跟那小綠茶處得挺好的。

話題就這麽被岔開,溫檸放下手機,這才想起自己剛是在說那只小貓。

“它們取什麽名字啊?”她視線留在屏幕上,又突然想到,“要不叫它綠茶吧?”

它剛剛那架勢,小綠茶名副其實。

沈淮序順着她指尖看了眼懷裏,不經意唇角微微勾了勾。

除此之外再沒什麽特別反應,看了眼靜靜趴在溫檸腿上的那只,“那它呢?”

這兩只貓性格不同,白色的親近他,花色的親近溫檸。

親近他的這個不管不顧、大大咧咧,從到家開始就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花色的那只略顯羞澀。

但沈淮序時常覺得,溫檸像那只小花貓。

也會時不時湊近他,但每當他以為要湊過來的時候,都只是尾巴不經意掃下腳踝,又從他腳邊經過。

明明最開始簽署的是試婚協議,但溫檸總是本末倒置,把離婚當作協議的先決條件,時不時尾巴輕掃他一下,又當作無事發生。

溫檸手掌在小貓身上撸了撸,忽然想到什麽,臉上笑嘻嘻的,“當然叫白月光了。”

沈淮序看着她的動作,眼尾眯了眯。

——

四天後,孕8周檢查。

之前檢查都是沈淮序陪她去的,但這次,或許因為是她出國前的最後一次檢查,全家齊上陣。

沈淮序父母因為工作的原因,在見完她第二天就飛機回了紐約,但沈書藝和沈遠山還在國內。

倒是搬家第二天,沈淮序又給她一次性轉了50000。

吓得溫檸當時就以為這人要買斷她後來幾個月的早起,結果爬起來一算,數額好像又不對。

溫檸:【……這什麽?】

沈淮序:【爸媽回紐約了,說不能照顧你,所以你産檢的錢他們讓

我付給你】

溫檸一時腦袋沒轉過彎,因為從懷孕到現在,所有的費用都是沈淮序在付,她甚至連什麽時候花錢什麽時候不花錢都不知道。

【你不是都已經付了嗎】

【他們口頭提要求,我雙倍執行】

溫檸捧着手機笑出聲來,所以,這是——爸媽請客,他掏錢?

這種方式,她覺得不錯!!!

只不過:【那也沒有這麽多吧】

她還是多少查了一點,孕期要做15次産檢,最貴的也就2000,便宜的甚至才幾十,怎麽算,也算不出來這一串零——

沈淮序:【差不多,湊個整】

溫檸:……

這就叫財大氣粗?揮金如土?不愧是能幹出砸錢讓她早起和吃飯的人!

産科診室裏。

王醫生從業這麽多年,也見過很多患者,但像這樣全家人都陪着一起來産檢的,很少,幾乎沒有。

更何況爸媽在,甚至連老人都在。

這陣仗,別說醫生,連溫檸自己早上下樓都吓了一跳。

難怪沈淮序今天突然又催起了她,吃完早飯就看了眼腕表提醒,“還有十分鐘出門。”

但下樓還是晚了十分鐘。

産科科室裏,江女士陪她坐在椅子上,拍着她的手問醫生,“醫生,她從小到大都不怎麽感冒的,我們得流感她都從來傳染不上,但是這怎麽在家天天吐啊?”

江女士這話一出,給溫檸尴尬的就想去拉人,她也就今天早上才吐。

倒也是沒有——天天那麽誇張。

這幾天她都沒有什麽孕吐的反應,溫檸原本以為讨人厭的孕吐就要這麽結束了。

結果早上吃完飯,塗好防曬都準備出門了,開門的機械電子聲一出,一種強烈且持續的暈車感猛地鑽進大腦。

五髒六腑都開始翻滾。

她手上沒拿任何東西,只有一頂帽子也被直接丢在地上。

沖進衛生間吐得昏天暗地,感覺內髒都要吐出來。

等從沈淮序手裏接過水,漱完口,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所以江女士看到她那副樣子,可心疼慘了。

本來前兩次沈淮序這個同行在,王醫生就夠緊張了,這次一下來一屋子,烏泱泱的,她斟酌了好一會兒才說,“孕吐是胎兒爸爸基因入侵,生下來的寶寶會像爸爸多一點。”

而後又解釋道:“就是因為免疫系統好,對胎兒的抵抗力強,孕吐才會嚴重。”

王醫生剛開始解釋,溫檸小脾氣上來了。

原來她孕吐成這樣,都怪他!

眼睛偷瞄了一圈,看沒人注意,右手偷偷摸摸探出去。

先是碰上冰涼的腕表,像蝸牛的觸須碰到阻礙,縮回來,又繞路,纖細手指順着他的胳膊往上游離。

沈淮序原本在一旁站着,突然探上來溫熱的指尖,條件反射動了下。

不過須臾,反應過來溫熱的來源是誰,視線挪過去半分,看人乖乖坐着,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還目視前方看着王醫生,于是默默垂着,也沒再動。

只是……指尖溫熱,在小臂上游移,酥酥麻麻的,像螞蟻啃噬,有些癢。

他不自覺手掌用了些力。

溫檸摸索着,終于越過腕表,摸到幹燥又炙熱的小臂。

沒客氣,指腹掐了上去。

但不知道他怎麽練的,連胳膊都是硬的——掐不動。

越掐不動,越氣;

越氣,越掐不動。

直到,指腹出了一層濕潤的薄汗。

兩人的肌膚間開始出現滑膩。

餘光看到她抿着嘴,悶頭不放棄的樣子,沈淮序手腕轉動了下。

輕輕一繞,大掌就把她的小手包裹起來。

一瞬之間,攻守轉換。

他骨架很大,掌心溫熱幹燥,溫度透過來,是一種無聲的桎梏。

溫檸下意識就要掙脫,但他力氣比她大的多,甩了幾下都甩不開,還惦記着有人在,動作不又敢大。

活生生像個受了氣的小貓。

鬧也鬧不了,逃也逃不開。

溫檸還端坐在登子上,有些記憶不合時宜闖進大腦——那時候,他也這樣禁锢住她的手腕,兩人十指糾纏,卡得嚴絲合縫。

沖撞時,根本逃不開。

掙脫了半天,最後抿着嘴,把自己臉都憋紅了。

江女士馬上就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語氣裏擔憂顯而易見,“怎麽臉這麽紅,是不是又想吐了?”

說着就作勢要去順她的背。

溫檸吓了一跳,好在禁锢住自己的牢籠終于放松了束縛。

她搖頭的動靜有些大,解釋也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沒有,今天穿了,有點熱。”

溫檸剛說完,老頭子拐杖就在地板上敲了下,訓斥都是他這個孫子沈淮序的錯,才讓自己孫媳婦兒遭這種罪。

溫檸臉上一紅,趕忙偷偷摸摸把手縮回身前,規規矩矩坐好了。

生動诠釋,什麽叫做闖了禍就跑。

孕8周要做B超,确定胚胎是否有活性。

從産科出來,一堆人又走去B超室。

上次常規檢查沈淮序被溫檸勒令不準進去,但這次長輩都在,他們現在是正兒八經兒領了證的夫妻,一起進去是必然的。

雖然是三甲公立醫院,但仍然有會員專屬服務,所以檢查的醫生也都和顏悅色,沒一點催促。

更何況旁邊還站着沈淮序這尊大佛。

進了檢查室,醫生給了掌一次性墊布,沈淮序接過來鋪好,溫檸才在檢查床上躺下,“接下來我們要拍一下B超,準媽媽把衣服掀開,把肚子露出來。”

溫檸耳廓不自覺又紅了,畢竟旁邊還站着個男人,跟她……過的男人。

但想着上次拆線不也是這樣,垂眸,指尖落在衣擺上,又拉到了肋骨的位置。

溫檸覺得尴尬,全程腦袋都偏過去,視線半點沒落在沈淮序身上。

想掩耳盜鈴。

她看不到他,他就也看不到她。

“要抹耦合劑了,可能會有點涼。”醫生嗓音很溫柔的提醒。

溫檸下意識“嗯”了一聲,很乖巧的樣子。

醫生塗抹的時候,看她衣服拉的位置有點低,對一旁的沈淮序說:“沈醫生,把衣服再往上拽一點。”

一邊說一邊操作着設備,對此稀松平常的樣子。

畢竟在她眼裏,都是父母了,做這些再正常不過。

溫檸終于偏過頭,也不知道怎麽,好像腦袋裏被人牽了跟弦。

躺在床上,沒動作,視線直直撞進男人眼底。

沈淮序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了一瞬,女人眼眸晶亮,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他垂眸,腳步擡了下,手指輕輕捏起她的衣服,往上拽了下。

耦合劑觸感冰涼,男人蹭過的指腹燥熱。

冰火兩重天的刺激下,溫檸下意識輕抖了下。

直到醫生出言提醒,“爸爸和媽媽可以擡頭看屏幕了。”

京北一醫用的是GE Voluson E10 的超高清頂尖設備和電子曲面矩陣思維探頭eM6C。

所以屏幕上的畫面異常清晰。

溫檸擡起頭來,看到了畫面裏,模模糊糊顯示出一塊小小的東西。

她體型偏瘦,一直到現在,體型上也沒有絲毫懷孕的跡象。

但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裏,正孕育着一個生命。

醫生手在她肚子上緩緩移動,一邊講解,“現在孕八周,寶寶有葡萄大小,現在大腦已經開始發育,等到下周,寶寶的五官就要開始發育了。”

說到這裏又轉頭看了眼他們兩個人,“不過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沈醫生和老婆的顏值放在這裏,寶寶絕對很漂亮。”

溫檸聽了這番話,思緒回籠,不由自主悄悄瞥了眼,沈淮序的外形她沒得說,不然也不會見色起意。

就是不知道——孩子會像他們誰多一點。

沈淮序也目不轉睛的看

着那塊屏幕。

做手術那晚,他拿着溫檸的B超檢查單看了很久,但那時候胎兒幾乎看不到。

如果說溫檸搬進家裏,他才有了結婚的實感;

現在看到屏幕上的一小塊兒胎兒,他才真的有了當父親的實感。

一種初為人夫和人父的奇異感瞬間籠罩全身,往常雲淡風輕,清清冷冷的三甲醫,現在眼底也盛了絲看不明的情緒。

醫生對兩個人交代,“這個時期孕媽媽如果出現疲勞和惡心的反應也都是正常的,注意休息,不要勞累。”

溫檸都一一應下。

直到醫生檢查到最後,熟斂的把聽診器遞給沈淮序,“現在寶寶心髒已經開始發育了,沈醫生也是業內人,可以聽一聽胎心,小家夥在媽媽肚子裏長得挺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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