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跨國(二)
跨國(二)
導師有一個學術論壇要到東城參加, 溫檸跟着當翻譯,這才有時間和機會回國一趟。
原本以為是個驚喜,結果根本沒瞞住,就連航班信息都被某人要了過去。
但她沒也沒讓接, 沈淮序當時一通電話打過來, “你确定不能接?”
是不能,不是不讓。
溫檸覺得, 如果是她不讓接的話, 沈淮序很有可能直接從京北過來,反正按他說的,現在在學校裏閑得很。
從她出國以後, 兩個人發消息以微信居多, 很少打電話,因為隔了7小時時差,方便的時間都被家裏小朋友占據了。
電話沒有畫面, 聲音聽起來反而更加低低緩緩, 像是能順着耳畔鑽進心髒裏一樣。
溫檸坐在希思羅的候機室裏,凝着窗外的機身,含着嗓子“嗯”了聲, 聲音像極了撒嬌。
而後才溫溫懶懶道:“下了飛機得跟着導師去酒店。”
沈淮序眉頭微皺, “從機場坐車你也得跟着?”
“人生地不熟的,我要給導師當翻譯啊——”男人的聲音透着股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溫檸卻捧着手機,唇角不自覺勾起,壓着嗓子強調, “沈醫生,啊不對, 沈教授,我是回國工作的,可不是回來旅游的。”
沈淮序:“行,那你好好工作吧。”
明明拖着散漫的語調,但說出口,又好像含着怨念。
加上最後一句話尤甚。
“注意身體,大禹治水都沒你這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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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
挖苦她三過家門而不入。
溫檸喜滋滋地笑,看到平板顯示從東城到京北的航班出票成功,才刻意發出更氣人的‘安撫’。
“回牛津要在京北轉機3個半小時,你可記得準時到機場啊。”
“答應了溪溪要陪她吃飯的。”
“行。”沈淮序眉梢輕挑,不以為意地叮囑:“到酒店了記得發個定位報平安。”
——
回國的幾天,溫檸的工作日程也安排的很滿,研讨會開個沒完,國內的研究方向和她在牛津做的不太一樣,如果是自己來學習就還好。
但是要給導師做翻譯,就需要提前了解好,不能當場學習,不然很難在中英文之間切換自如,并且精确傳達涵義。
白天要早早起床,晚上回酒店的時間也算不上早。
即便如此,她還是每天會抽出來半小時跟小家夥視頻。
回了國,沒有時差,溪溪也終于能守着每天傍晚的時間跟媽媽說話,跟小大人一樣,也不忘叮囑媽媽好好休息。
也可能是因為媽媽終于要回來,小朋友也不當爸爸的小棉襖了,開始跟爸爸生悶氣。
所以溫檸白天當翻譯,晚上回了酒店,又得給父女倆當調解員。
這天一開視頻,溫檸就看到小家夥怼到屏幕前的臉,前在家裏都是用客廳攝像頭當取景框,但這次很明顯是用的的手機,而且身後的背景也不像是家裏。
溫檸先柔聲安撫,“怎麽了?”
然後才問溪溪現在在哪裏?
溪溪小臉皺巴巴的,一臉委屈的樣子,跟媽媽奶聲奶氣控訴,“爸爸走之前,都不抱溪溪。”
小孩兒不哄還好,一哄更收不住,受氣包一樣,悶聲回答媽媽的問題,“爸爸……爸爸說他,要去出差,把溪溪送來曾爺爺這裏了……”
但也沒哭,反而倔強的繃着臉。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溫檸立馬點開聊天框。
【你去出差了?】
【怎麽把溪溪放到爺爺那兒也沒跟我一聲】
她知道沈淮序有時候醫院有手術安排,沒辦法帶着溪溪,就會把人送到曾爺爺那裏。
而且雖然三個人幾乎每天都開兩次視頻,但也會有特殊情況,比如沈淮序要回醫院做手術,或者溫檸下午兩三點才下課……
所以他們每天都會報備自己的行程,但出差的事情,沈淮序從來沒跟她說過。
她剛把消息發出去,對面就發過來兩個字。
【開門】
溫檸愣了愣,沒顧得上穿鞋,直接就從沙發上下來,赤着腳去開門。
男人站在門外,眉眼慵懶,逆着走廊的燈光,身前投射出一道陰影,把她整個人罩住。
入了冬,身上的大衣也沾着絲縷寒意,溫檸沒忍住,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不是去出差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兒?溫檸腦袋一時卡殼:“你怎麽在這兒?”
電話那邊的小丫頭說話比爸爸更快,嗓音甜糯糯的好奇,“媽媽,是誰啊?”
沈淮序目光落在溫檸身上,因為開門開得急,長發淩亂的散在肩頭,吊帶睡裙外面裹了層外套,但酒店開着暖氣,扣子一顆沒扣,凹陷的鎖骨和胸前雪白的肌膚也一點沒遮住。
男人眸光沉了沉,單手隔着外套環住她的腰,稍一用力溫檸就雙腳騰空被抱起,另一只手拎起行李箱,把門勾上。
電光火石間,溫檸驚呼出聲,下意識雙腿環上男人的腰。
看到她驚慌的樣子,沈淮序輕笑了聲,這才抱着人往裏走。
溫檸沒忘記自己還跟溪溪開着視頻,忙扭過手機找補,“啊——沒什麽。”
沈淮序把人放到沙發上,溫檸擡起頭嗔怪地看他一眼,然後輕咳一聲,頭一次對小姑娘撒謊,“媽媽……媽媽剛剛跟一個同事打招呼。”
看着她緊張炸毛,又不好發作的樣子,沈淮序笑意更濃。
小姑娘不知道爸爸背着自己去找媽媽,只知道每天打電話的時間差不多了,不忘反過去叮囑,“那媽媽你別聊太久噢,記得早早去睡覺覺。”
面前一個大的,手機裏一個小的,溫檸覺得現在的狀況很混亂。
等終于挂掉電話,才掀起眼皮,和眼前的人對視。
“你怎麽在這兒?”明明是控訴,但語調裏不自覺含上嬌嗔。
溫檸原本結束會議,準備一邊打視頻一邊吃外賣的,但最後外賣放涼了也沒吃進嘴裏,反倒喂某個男人喂了個飽。
終于明白沈淮序出差的意思,也終于知道什麽叫小別勝新婚。
做的時候,沈淮序沒忘在她耳畔低語,“別出聲,明天嗓子會啞。”
“……”
知道她嗓子會啞,還這樣。
溫檸雙手被禁锢住,只能擡腿去踹,結果沒逃脫,反倒被抓住腳踝又拖了回去,男人嗓音沙啞:
“跑什麽?”
“寶寶。”
溫檸難耐又羞赫,嗔怪地白他一眼,還沒冷哼出聲,男人就看準了她的表情,默默加重力度。
含着怒意的冷哼頓時千嬌百媚起來,沈淮序勾了勾唇,溫檸這下徹底連擡腳的力氣都沒了。
入了夜,東城街道華燈初上,屋內窗簾只拉了一半,溫檸渾身都沒力氣,覺得自己差點沒被累死。
在男人腰上不客氣的掐了一把,命令道:“外賣都冰了,去給我買飯。”
但情事尚且結束,她還沒緩過神來,聲音伴着微微/喘息。
沈淮序看她臉埋在被子裏,動也不動,伸手把人撈出來,嗓音含笑:“把臉埋進去幹什麽,不好意思?”
說着還拿過一旁的抱枕給她墊着。
他不動還好,一動溫檸臉“唰”一下就紅了。
酒店床上有4個枕頭,兩個小時前,其中一個被他拿起,墊在她腰下,直到被水漬浸潤,才被丢到床尾。
身體裏的東西還擠壓着,溫檸有氣無力在他小腿踹了一腳,“我餓了,快點去——”
沈淮序吃飽餍足,也沒計較這小小暴力,又在額頭落下一吻,才抽離出她的身體翻身下床。
溫檸被折騰的不行,隐隐約約聽到關門聲,裹緊了被子,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等再睜眼,已經過去十幾分鐘,睡裙已經不能穿了,只能從行李箱裏再撈出一件面料柔軟的衣服,将就着換上才進衛生間收拾。
她從浴室出來,沈淮序正在桌子前忙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原木桌上,擺了好幾個餐盒,飯香四溢,溫檸吸了吸鼻子,饞得不行。
沈淮序餘光瞥見,“怕你太餓,就近買了幾份。”
溫檸不搭理他,到最後那些飯都是沈淮序跟伺候祖宗一樣,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的。
馄饨肉餡鮮嫩,每一顆龍蝦肉質都Q彈緊實,咬一口椒香四溢,蟹黃面的蟹黃也口感醇厚。
溫檸一邊看手機裏明天的會議安排,一邊大口吞咽。
享受得理所當然。
沈淮序眼底含笑,“餓成這樣?”
溫檸這才從手機裏擡頭,睨他一眼,“我要補充體力的好不好。”
沈淮序笑意更甚,“也沒讓你動啊。”
“……”馄饨進嘴前,溫檸吹了口,一邊嚼一邊問:“你什麽時候走?”
說完就感覺頭頂落下一道光壓,溫檸擡掀起眼皮,只聽到沈淮序說:“剛來就讓我走?”
溫檸看他不滿的樣子莫名得意,輕飄飄道:“你不回學校上課啊。”
沈淮序提醒,“今天是周五。”
溫檸“噢”了聲,回來這幾天連軸轉,別說日期和時間,她連時差都還沒倒過來。
沈淮序這次吹涼了才喂過去,“所以這幾天,我專門來陪你。”
“……”溫檸聽出他的意思,剛剛洗澡的時候,看到鎖骨和前胸到處是紅痕,瞬間羞紅了臉,“誰……要你陪了,你有空,我可沒空。”
沈淮序眯了眯眸子,“沒關系,不用你動。”
明明已經有過許多次,但說起這個話題,溫檸還是不如沈淮序臉皮厚。
也不管說出來的話成不成邏輯,臉頰泛紅嗚哝道:“……動什麽動,哪有那麽多動要動。”
“當然有。”沈淮序瞥她一眼,不緊不慢,“每天,每個地方都不一樣。”
溫檸:“……”
沈淮序說着還貼心舉例,“洗衣機用的時候和不用的時候也不一樣。”
溫檸似在生氣,但眼底的波光流轉實在不像,“——有什麽不一樣?”
沈淮序說的輕描淡寫:“振動頻率不一樣。”
“……”溫檸狠狠把嘴裏的蟹黃面咽下去,控訴道:“你以為你做實驗呢?!”
吃面的時候,蟹黃在嘴角蹭上了一點,沈淮序用指背刮了下,輕笑道:“你是我永遠的實驗對象。”
“誰要當你實驗對象,只有小白鼠才是實驗對象。”溫檸莞爾嘟囔,随後又想起來什麽,問:“你早上出門的時候為什麽不抱溪溪?”
“她都不高興了。”
沈淮序抿着唇,“你就光問她,不問我?”
溫檸眨了眨眼,“你怎麽老跟溪溪吃醋?”
“一天打視頻加起來120分鐘,跟小家夥說話時間能有100分鐘,我連20分鐘都不到,一天少了80分鐘,一個月就是2400分鐘。”沈淮序有理有據,“你自己算算,三個半月是多少?”
“……”溫檸舔了舔嘴唇,據理力争,“手機上,不是也發了消息嗎。”
沈淮序替她回答,“能跟140個小時對等嗎?”
念博士以後,工作起來也越來越忙,可以投入家庭的時間也有限,她又不想錯過小朋友的成長,所以就想格外彌補一些。
但溫檸也知道任何的感情都需要經營,伴侶之間同樣,所以才瞞着沈淮序想給他一個驚喜,但此刻毫無底氣,只能嘀嘀咕咕嘟囔:“……你跟小朋友計較什麽?”
男人仿佛被氣笑,“她霸占我老婆,我還不能計較了?”
溫檸說不過他,幹脆再把話題繞回來,“那你總不能因為這,早上來之前沒抱溪溪吧?”
沈淮序也不跟她計較:“前兩天感冒了,怕傳染給她。”
溫檸張到一半的嘴頓住,“真的感冒了?”
沈淮序聽的出來,這很明顯是懷疑,淡笑道:“你能對你老公有點人道主義關懷嗎?”
“那還不是因為你有案底——”溫檸擡頭嗔怪地看他一眼,又低聲嘟囔:“再說了,我天天隔那麽遠還給你倆當調解員,怎麽……沒有……人道主義關懷了?”
說着視線落在他臉上,看起來挺正常的,又心虛問:“怎麽感冒的?”
“急救的時候淋了點兒雨。”
“現在好了嗎?”
“好了。”
得到回答,溫檸立馬起身就要往房間置物臺走。
沈淮序勺子舉到一半,胳膊僵住,“找什麽?”
“找溫度計。”溫檸說:“萬一你傳染給我怎麽辦?明天是最後一場會議,不能掉鏈子的。”
“……”沈淮序意識出什麽,動作利落的放下餐盒,确認問:“最後一場?”
溫檸腳步被攔住,看着被扣住的手腕,頓時擺爛:“會議就開五天,後天導師就去廣州見他朋友,所以我就不需要陪他了。”
沈淮序眉梢挑了挑,“中轉3個小時也是騙我的?”
“……”溫檸喪氣臉,“準備個驚喜怎麽這麽難。”
沈淮序視線直直落在她臉上,“要在家待幾天?”
溫檸放棄溫度計,醫生肯定還是有不給別人傳播病毒的職業素養的。
兩次驚喜都失敗,她悶悶道:“一周。”
沈淮序:“明天結束就可以回去?”
溫檸攤手擺爛,“你白來了。”
男人本就吃飽餍足,現在心情更是格外好,嗓音低磁道:
“沒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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