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冰糕

第16章 冰糕

後來的幾天清晨，安晞兮比以往提早起床了半個鐘頭，以便能夠在早讀預備鈴敲響之前完成打掃任務，回教室背書。

一日，沈稚禾剛拖着大掃帚慢吞吞走過來，看到安晞兮已經拿着小掃把把一片的落葉掃成了堆兒。

“安晞兮，你不困麽？”他懶聲問道，斜斜地靠在樹邊，眼睛幾乎就要阖上，蓬松的頭發有些許淩亂，還翹起一撮呆毛。

看着稚哥一臉困倦的模樣，安晞兮忍不住也跟着打了個哈欠，說：“困，但是馬上要第一次月考了，月考之後會分班，我想考好一點，因為聽說重點班不用上體育課。”

沈稚禾擡眸瞧了一眼表情嚴肅而認真的小姑娘，沉思了下，走到她跟前想要接過她手裏的掃把，漫不經心道：“那你去背書吧，剩下的我來就可以。”

“等一會兒。”安晞兮後退兩步，從大垃圾桶旁邊拿起一個簸箕，又抱着懷裏的小掃帚跑到那堆落葉前，邊清理邊說，“我都掃了一半，要把最後的任務也做完，爺爺跟我說過，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有始有終。”

沈稚禾默不作聲地看着她動作遲緩地把樹葉和垃圾清掃完畢，又一路小跑地将簸箕裏的東西倒進大垃圾桶，瞅着她忙碌的背影，就像是電影開了慢倍速。

而後他輕笑了下，揚起手中的大掃帚，開始認真掃地。

只是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地面上剛剛飄落的樹葉被他大力一掃，順着風刮了起來，帶起一片灰塵。

剛剛跑過來的安晞兮正好撞上這場景，一片樹葉和着風剛剛好迎面砸到了她的臉上。

“……”沈稚禾放下掃帚，來不及抱歉，在看到安晞兮有些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翹了翹唇。

而安晞兮停下腳步，蹲下來撿起剛剛砸到臉上的那片樹葉，再擡眼，隔着零落一地的碎紙屑和樹葉，沖他彎起了眉眼，樂呵呵地傻笑。

“憨子。”

沈稚禾擡手摸了摸後腦勺，錯開與她的視線，小聲嘀咕了句。

安晞兮這會兒聽力變好，竟捕捉到沈稚禾的話，唇邊的笑容變淡，提高了嗓門，雙手逞喇叭狀，向他喊道：“我不憨，我只是反應有點慢。”

Advertisement

溫聲細語的嗓音，有努力在大聲說，和着微風，轉變成有點嬌氣的嗔怪。

她喊完，自顧自地開始不好意思起來，轉身便跑，留下一句“我回教室背書啦”。

沈稚禾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又瞥一眼地上的樹葉，若有所思地捋了下發鬓，而後，唇角逸出一個單音節的哼笑。

他本來不喜歡笑的，遇見麻煩的事就煩，看着這呆呆的小姑娘吧，不知怎麽的，就是覺得很好笑。

/

安晞兮回到教室的時候，同學們晨讀的聲音還很熱烈，她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翻開英語課打算背一個單元的單詞，捂上耳朵正專注地背着，忽然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停下來，扭頭看見一個很眼熟但是想不起名字的女同學。

“你是叫安晞兮嗎？”

女孩紮着一個丸子頭，笑起來很陽光，聲音像是百靈鳥一般悅耳好聽。

“嗯，怎麽啦。”

“就是就是，”女孩扭捏了半天，臉上浮起淡淡的粉雲，她湊近安晞兮，小聲說，“我看到你最近早上都和一個男生一起掃地！”

“對，我倆一起被罰掃清潔區。”

女孩從口袋裏拿出一顆巧克力糖，放到安晞兮桌上，沖她笑笑：“我叫許藝清，很高興認識你！”

安晞兮有些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也對她露出腼腆的笑：“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許藝清笑意盈盈：“那等會兒我們一起吃早飯吧！”

“呃，”

安晞兮正想問問程涵，程涵已然抱着一本語文書轉了過來，“啪”地一下将書拍到課桌上，發出一陣巨響。

“等會晞兮要和我一起吃飯呢，你算老幾！”程涵揚起下巴，語氣有些不善。

許藝清很淡定，依舊笑吟吟的：“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晞兮很可愛，想認識她，不會搶走她的。”

程涵冷哼一聲：“我看你是覺得沈稚禾很帥才對吧！”

“……”許藝清這回不淡定了，臉色稍稍拉下來，仍舊僵着唇邊挂着的笑，“我喜歡晞兮和對那個男生感興趣這兩者并沒有什麽必要關聯。”

這會兒，下課鈴聲響了，安晞兮被程涵牽起來往外走，她不好意思地沖許藝清揮了揮手，并說了句，“拜拜，下次有機會吧。”

出了教學樓，走在校園裏，程涵怨憤不平地說：“那個女孩跟你套近乎就是想認識沈稚禾罷了。”

安晞兮輕聲回答：“我知道的。”

“知道那你……”程涵頓了下，扭頭看向安晞兮，“那你也想和她做朋友嗎？”

安晞兮想了想，語速很慢地說：“如果有人向我表達善意，我會特別開心，所以也期待能和對方成為朋友，不太想去考慮背後那些原因，那太複雜，我想不明白。”

說完，她看向身旁的程涵，彎起眼睛，露出可愛的小酒窩：“但是我還是最喜歡程涵了，你是我第一個最好的朋友，我想，以後也一直會是。”

這勝似表白的話語，聽起來熱烈又真摯，程涵聽了臉上禁不住一紅，咳了下，心想這傻姑娘是真的很單純，不過，她也是因為這孩子的單純爛漫，才想和她做朋友的。

她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安晞兮的頭發，而後一把攬上她的肩，嘿嘿笑道：“晞兮，要不咱倆談朋友吧，我很有男友力的。”

安晞兮小臉泛起紅暈，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摸摸鼻子說：“達、達咩，我取向很正常的！”

“哈哈哈哈，傻瓜，我逗你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我沒有！”

早晨的陽光溫暖而和煦，透過樹林陰翳灑下來，顯出好明亮的橘色。

沈稚禾喂好小花貓，從小樹林的涼亭裏跳出來，正好看到兩個女孩有說有笑的背影。

這時候，趙景一路跑了過來，看到沈稚禾，對他揚了揚胳膊，笑道：“稚哥，你是專門繞路來這裏等我一起吃早飯嗎？”

沈稚禾雙手插兜，語氣輕飄飄的，透着一貫的散漫和淡然：“順路罷了。”

“奧。”

趙景跟到沈稚禾身旁，擡眼往前看，看到了遠去的兩個女孩的小小背影，眼睛亮了一瞬，想說“要不我們追上她倆一起吃飯吧”，就看見程涵風風火火地拉着安晞兮，沖鋒陷陣似的一不小心就栽到了小樹旁的坑裏，被安晞兮使了吃奶的勁兒才拉起來。

原本并排走着，變成了攙扶着走着。

“笑死我了。”趙景指了指前面的兩人，看向沈稚禾，“這家夥走路一直都不長眼睛，從初中開始就是了，那會兒還丢三落四的天天借我飯卡……哎呀。”

走着走着，一個沒注意，趙景也被一個沒蓋好的井蓋兒給絆倒了，手一哆嗦，飯卡順滑地落盡了下水道，只聽見“噗通”一聲響。

就跟心碎的聲音，一個樣兒。

“稚哥，”原本笑得爽朗的趙景頹喪起來，欲哭無淚地問身旁的沈稚禾，“你帶飯卡了嗎？”

“飯卡？”沈稚禾聲線懶淡，瞥他一眼，“什麽飯卡，我從來沒用過。”

“？”趙景滿臉震驚，“那你平常都吃什麽？”

沈稚禾無所謂道：“小賣部買面包或者泡面吃啊，學校食堂的飯菜我有些吃不慣。”

“不行，”趙景當下做了個決定，“稚哥你得跟我一起去餐廳吃飯，你再吃面包和泡面，你自己就變成紅燒牛肉面了！”

沈稚禾神色淡然地潑他冷水：“可是你飯卡丢了，我們只能去小賣部了。”

“找程涵那家夥啊，還不是她，害得我也摔了個跟頭，飯卡也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