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第 32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次日天明, 季绾醒來梳洗,拉開隔扇時聽得“咚”的一聲,是夾在門縫的錢袋掉落在地的聲響。
找回來了?
季绾撿起錢袋颠了颠, 看向敞門的書房,猶豫着走了進去。
君晟不在,書房空靜,半啓的窗棂有寒風灌入, 吹晃窗邊的菖蒲。
一早氣溫驟降, 涼飕飕引人打寒噤。
書房的主人不在,季绾不好逗留, 自作主張合上窗,又将錢袋放在桌上,她走出新房, 感受到真正的秋寒。
該添衣了。
晌午醫館無人求診, 季绾得空去了一趟附近的布莊, 選了幾樣厚實的布料,打算給自己、娘家人、公婆、蔡恬霜和馨芝做袷衣。
待到付錢, 她突然覺得不能厚此薄彼,又仔細挑選了幾樣深色布料。
店裏的成衣匠拿起筆紙, 詢問她裁衣的尺寸。
其餘人的衣量尺寸她在出門前都有詢問, 唯獨缺了那人的。
傍晚回到新房,她趴在窗邊翻看醫書,當瞄到那人身影步入後院時,立即迎了出去。
“回來了。”
君晟點點頭, 步上旋梯, 走進書房時發現了桌上的錢袋,“怎麽不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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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绾在書房門口伫足, “先生的錢財為何要交給我?”
“不是你說要養我一個月。”
“這不是找回了麽,沒必要了。”
君晟沒再多言,走進雲屏更衣,随口問道:“有事嗎?”
雲屏後傳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隐約透出男人挺闊的身形。
季绾移開眼,“天涼添衣,我買了些布匹,想問先生裁衣尺寸。”
雲屏後的男人停下穿衣的動作,身着中衣堂而皇之地走出來,張開雙臂。
季绾站在門外斜一眼,“先生沒量過?”
“沒仔細記過,勞煩了。”
既是自己主動提出的,季绾也不扭捏,取來軟尺走進書房,面紅耳赤地替他丈量。
寬肩窄腰的身體沒有一絲贅肉,從腰圍、胸圍再到肩寬,都出乎季绾的意料。
看着清隽的人,體魄可用健碩來形容。
君晟太高,季绾踮腳費力,嗫嚅笑道:“低一點......再低一點。”
君晟附身,視線與她齊平,好整以暇盯着她酡紅的臉。
“念念很容易臉紅。”
作何要戳破別人的窘迫?季绾加快丈量,佯裝鎮定地問道:“先生舉個例,你認識的哪位女子與成年男子單獨相處不會臉紅?”
被反将一軍,君晟低笑,喉結震動,沉沉喑啞,打岔問道:“沒有紙筆,記得住嗎?”
“我記在心裏了。”
“嗯,重複一遍。”
被質疑了,季绾收起軟尺,退後一步拉開距離,仰着臉蛋一一道出那些尺寸,後知後覺地羞臊起來。
好像對他的身體了如指掌一樣。
硬着頭皮盡數道出,她背過手,找補道:“我不只要為先生添衣裳,還會為蔡護衛添衣。”
聞言,君晟靜默片刻,忽然伸出手環過她的腰側,拿過她手裏的軟尺,收攏在袖中,“陌寒有妹妹惦記,無需念念牽挂。”
“那有很多人牽挂先生,先生也不缺衣裳,是我自作主張多事了。”
“我與念念當下最是親近,不是嗎?”
給親近的人準備入寒的衣裳,再正常不過。
既有了充足的理由,季绾臉上的紅暈漸褪,恢複如常。
這人悶壞是悶壞,但懂得察言觀色,不會一味戲谑她,适時還會審時度勢恭維她幾句,勉強算得上一個合得來的合作者吧。
季绾伸手,“還我尺子。”
知她聽進去了,不會去給陌寒量體,君晟将尺子放進她手裏,提起一件事,“過幾日的狩獵,可要與我一同前往?”
季绾從未參與過狩獵,腦海裏不自覺湧出蒼鷹、游隼、黃犬、駿馬急速飛馳在茵茵草地上的場景。她不排斥新鮮的事物,願意去嘗試、去體驗,只是......
“方便嗎?”
“方便。”
“可我缺乏野宿的經驗。”
“互補了。”
季绾壓住上翹的嘴角,點了點頭,當晚就開始着手準備狩獵可能會用到的工具,還在次日前往珍書閣借了兩本關于狩獵的書籍。
**
太師府。
秋日狩獵一直是皇家較為看重的活動,身為名門嫡長子,沈栩也在受邀之列。
與萬壽節一般,每逢朝廷狩獵,年輕的才俊們多會趁機揮發才情,以博得天子注意。
幾番甄選過後,沈栩的《秋獵賦》再次被呈送到蘌前,受到天子褒獎,名聲大噪,連向來嚴苛的譚氏都展露了笑顔。
“吾兒之才學,名副其實。”
君氏看客,心思各異,在一片稱贊聲中,總有不合時宜的聲響。
有人可惜沈栩太遲認回家門,在仕途中至少晚起步三年,又有珠玉在前,再優異,都無法超越君晟當年連中三元的風采。
聽到二房嬸母褚氏的話,沈栩緘默沒有給予回應。
譚氏淡淡看向二弟媳,“弟妹狹隘了,世間每一塊美玉都不同,各有特色,何必相較?我能說你腕子上戴着镯子不如我戴的名貴嗎?”
褚氏摸了摸腕子上價值百兩的翡翠镯子,似笑非笑,“大嫂說的是,是我膚淺了。”
一同前來太師府做客的四公子君騰抵抵腮,插科打诨地替母親捏了捏肩,附耳小聲道:“過段日子,孩兒給母親物色個更好的镯子,也好在除夕家宴上,讓母親最出風頭。”
褚氏拍開兒子的手,若不是豎子頑劣不學無術,二房怎會處處被大房比下去?
想想就氣。
但畢竟是場面人,褚氏再冒酸氣,也不會像楊荷雯那樣直白。
沈栩回到琉璃苑,扯了扯衣襟,才堪堪流露出對二房的厭惡,清晰記得當年因為君騰當街傷人被季硯墨送入牢房的事,就是君騰的母親褚氏使了手段,差點逼季硯墨攜着妻兒搬離京城,後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了。
大丫鬟繁蕊看他煩悶,試探問道:“公子可要飲酒?”
“取一些。”
曾經一杯倒的人,幾乎每日都要飲上一些,以練習酒量。
繁蕊取來酒水和酒觞,解釋道:“這是公子上次從外面帶回的梅子酒,奴婢聞着味道醇正,應是青梅浸泡。”
烏梅、黃梅皆可制作梅子酒,君晟偏偏送了他青梅酒,其中用意,不言而喻。酒水入觞,濺起清冽玉珠,沈栩想起詞雲: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①。
見客入來......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②。
與青梅有關的酒,怎會入口苦澀?
該是甜的啊。
沈栩捂住快要麻木的心,“下去吧。”
繁蕊站着沒動,“一個人喝酒多悶,讓奴婢陪公子飲幾杯吧。”
沈栩獨自飲酒,沒理會眼巴巴的繁蕊。
酒量差的人,容易喝酒誤事,容易意亂情迷,繁蕊與其餘想要靠爬床上位的人一樣,是在等待契機。
可不想醉的人,又怎會給這些人機會?
自醉才會讓身邊人有機可乘。
與此同時,被禁足的馥寧公主聽聞自己被秋獵宴除名,登時來了火氣。
“去查查是誰授意的。”
心腹宮侍去而複返,支吾其詞。
“說!”
“是太子殿下......”
“帶話給皇兄,秋獵宴,本宮非去不可。”
宮侍又去而複返,帶來一個東宮幕僚,在東宮德高望重,顯然是來傳話的,又不至于被小公主鎮壓了氣場,“太子殿下有交代,公主禁足一月,不得出入皇宮。”
馥寧公主砸了酒杯,她最喜歡暢游在無邊無際的狂野裏舒展豪情,為此籌備良久,皇兄為了拉攏沈栩,置她于何地?
雖自小養尊處優,但置身其中,比誰都清楚皇家薄情,昨日把酒言歡,明日就會分道揚镳,自己或早晚成為太子權術中的犧牲品。
**
接連幾日,細雨綿綿,日益轉涼,一晃到了九月廿七秋獵宴。
當日雨霁天晴,霓虹矗聳雲端,巒壑、幽蹊鳥哢喤喤,浮岚暖翠猶在,只是褪去了斑斓色彩,放眼青蔥欲滴。
一排排車駕疾馳在郊野,武将展風流,文臣盡揮毫。一行人暫抛利益隔閡,投入在蒼莽之中。
天子車駕駛在隊伍中間,由大批禁軍護駕。
沈栩等未入仕的優異才子,由太子引薦,入了天子車駕,一路伴君,不知看紅了多少人的眼。
君晟帶季绾坐進一輛馬車,行在隊伍最後。
狩獵陣仗大,容易發生事端,最後的梯隊并非失寵,而是發揮縱觀大局及善後的作用,也能防止有年邁的老臣中途掉隊而遭遇險情。
季绾不知沈栩會來,沒有刻意打聽,如今的他們,各長各的見識,互不打攪罷了。
從寅時行至晌午,季绾有些犯困,又敵不過好奇,一直趴在窗邊欣賞沿途景色。
深秋不敗壯麗景色,峰巒疊嶂,千岩競秀,松柏葳蕤。
君晟坐在兩把長椅之間的小榻上,倒了一碗牛乳,“念念,吃些東西。”
季绾縮回身子,揉了揉被風吹麻的臉頰,杏眼亮晶晶的,接過瓷碗小口啜飲,唇邊留下半圈奶漬。
她低頭舔嘴,餘光瞥見君晟用剛剛的白瓷碗倒了牛乳飲用。
“你......”
“出行不便,不拘小節。”
出門在外,太拘泥小節,會顯得矯情,季绾無話可說,雙手搭在長椅上晃了晃小腿,打消着尴尬。
坐得久了,腿的确也有些麻。
“還有一個半時辰才能到苑囿,你可适當活動,以免夜裏受寒抽筋。”
季绾扶着車壁站起身,由于疾馳的馬車過于搖晃,一個不慎,身子一歪,差點倒在長椅上,被榻上的男人伸手扶住,抱坐在了......腿上。
沒等季绾反應過來,馬車又是一颠,兩人貼在一起,感受到了彼此的體溫。
厚實的衣料也隔絕不了的體溫。
季绾僵坐,被颠簸起伏,只覺君晟的腿結實富有力量。
她忙不失疊地起身,趔趄着坐在了小榻上,面朝裏,縮成一團。
粉衣、白裙、玫色披帛齊齊垂在榻沿。
腿上的重量撤去,君晟看向兔子一樣鑽進“洞”裏的少女,聽她解釋道——
“我剛剛沒有站穩。”
“嗯,無妨。”
季绾扭頭看向男人,見男人淡淡然的,這才消除剛剛的窘迫,轉過身背靠車壁而坐。
車隊途經一處崎岖山路時,速度降了下來,剛好給了蘌廚和宦官呈送飯菜的機會。
飯菜由最中間的天子座駕向前、後依次分發,到了最後的梯隊,只剩下被人挑剩的素菜,人在途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蘌廚們也是有心無力。
好在各輛馬車上都有足夠的食物。
可輪到君晟的車駕,一名宦官笑着遞上兩個鼓囊囊的牛皮袋子,一個是天子賞賜的,一個是君太師和君二爺托宦官送來的。
君晟接過,讓季绾挑幾樣吃食湊合果腹,“等到了營地,會有可口的飯菜。”
看着兩袋子堪稱饕餮的點心,季绾失笑,感覺君晟将她當成了挑嘴的小孩子。
晌午時,季绾從自帶的箱籠裏取出一床被褥,鋪在車底,又取出撥浪鼓準備午休。
君晟坐在還算寬敞的榻上,看着蜷縮的少女,捏了捏眉骨,等少女抱着撥浪鼓睡着,才起身将人打橫抱起,穩穩放在榻上。
只是,他沒有同新婚夜那樣交換位置,委屈自己睡在地上,而是側躺在少女身邊,枕着一只手臂打量她的睡顔。
晃晃悠悠不知過了多久,季绾睜開眼,入目的是搖晃的車頂,鼻端嗅到清爽的山檀香。
察覺到自己睡到了榻上,她緩慢轉頭,看向倚在一側只占了個邊角的男人,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爬上榻的。
抱着被子坐起身,她想起君晟那句“出門不便,不拘小節”,自己決定與他出行,就已料到會有同車、同眠的不便,只是他沒必要在她選擇睡車底後,秉着君子之禮,再偷偷将她抱到榻上。
不過,他也沒行多少君子之禮,自己同樣睡在了榻上。
“君安钰。”
聽到輕喚,淺眠的男人睜開眼,對上少女怪怨的目光,淡聲解釋道:“秋獵耗費體力,若是休息不好,很可能在途中染病。你想成為累贅嗎?”
季绾愣住,第一次見他嚴肅地闡述一件事實。
他還挺了解她的,她從不願成為誰的累贅。
“是我考慮不周。”
君晟沒有責改的意思,“你野宿經驗少,顧慮不到細節很正常,放心,有我在,會适時提醒你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季绾虛心接受,“那現在該做什麽?”
君晟閉眼拍拍榻,一本正經道:“保存體力,再躺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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