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仍舊沒辦法拒絕他

第四十九章仍舊沒辦法拒絕他

驚歲靠着陳秋，暖烘烘的低溫一定程度上驅散了疲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由自主的開始打架，再過一會兒怕是要牢牢粘合在一起了。

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他強迫自己從那個溫暖的懷抱中退了出來，眼底的烏青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陳秋沒有硬要他休息，只是伸手輕輕的撫上了他的臉頰，見驚歲沒躲也沒拒絕，才用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着Omega的眼尾。

那動作裏，有着說不出的疼惜和愛憐。

是驚歲完全陌生的東西。所以在那個時候，他其實沒有感受出來那具體是一種什麽情緒。也沒有看明白，陳秋投注在他身上的，是怎樣波濤洶湧的感情。

此時此刻，陳秋在驚歲眼裏，也只是從“愚蠢又自私的alpha群體裏比較正常的利用對象”變成了一個“比較特別人還不錯的潛在合作對象”。

僅此而已。

他逢場作戲。但他其實并不懂愛。

不會愛亦然不會被愛。

他學着那些墜入愛河的Omega們，變得乖順，裝得柔弱，學會那些楚楚可憐的眼神，學會恰到好處的示弱和落淚，迷惑別人也好，利用別人也罷。

驚歲總歸是個優秀的學生。他有樣學樣，加上那張臉，他不比任何Omega的差。可是他模仿着他們的皮相神态，卻仍舊不明白，那些人口中由心而生的愛，到底是什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Alpha這樣的生物，不值得被愛，不配談愛。

在失衡的天平之下，怎麽會有愛情。

那個詞對驚歲來說太過遙遠。他從不考慮，也不覺得自己會愛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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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驚歲像一只貓一樣，用臉頰貼着陳秋的掌心，笑眯眯的看着他，心裏想的卻全都是關于這艘星艦的事情。

他們究竟會将那些罪證，藏到哪兒去呢？

在看到張遼的通訊請求之後，陳秋第一時間接通，得到的卻不是一個令人開心的消息。

“秋，找不到。所有記錄在冊的星艦型號，和這一艘都對不上。”張遼的語氣從未這樣低沉過。

通過陳秋公開的光腦投屏，驚歲可以看到張遼臉上沉重的表情。

這個方才氣勢洶洶的alpha，此刻像是一個被紮破的氣球，一無所獲的焦慮和愁緒壓垮了他。

“沒有登記在冊。”陳秋低眉斂目，不急不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是喃喃道。

張遼怕一旁的驚歲聽不懂，特意補充着解釋了一番：“是，這意味着這艘星艦并不是帝星的現下正在使用的型號。要麽，是老舊型號或者小衆型號星艦套皮使用，要麽……這艘星艦是私人研究組裝出來的産物。如果是後者，就很麻煩了。結構圖紙只會在設計者和使用人的手裏。我們是沒辦法通過一些常規渠道得到的。”

“還有一種可能。”

陳秋說道。

張遼先是一愣，随後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帝星每三年少量投放的限定型號？”

帝國的這些權貴們，沒事兒幹最喜歡折騰出一些特殊又稀少的東西來彰顯自己的地位。就連星艦也不例外。每三年都會以盲盒形勢投放一小批限定星艦。

這些星艦的地位象征形和紀念意義遠遠大于實用性，因此設計起來都是花裏胡哨的，幾乎很少有人真的會将它們投入日常使用。

“對。這些星艦也不會收錄在冊。”陳秋的話莫名帶着一種令人信服的沉穩，“從剛剛凱洛侯爵的反應來看，這艘船不像是他私人建造的。”

張遼眼睛一亮，很快又滅了下去，他悶悶的說道：“可是，以我們的權限，這一類的星艦圖紙，我們依舊拿不到。”

其實，有辦法拿到。

驚歲心裏悄悄的想着，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陳秋，并沒有貿然搭話，只靜待他的反應。

“或許，并不是毫無辦法。”

陳秋的父親，以及他所在的家族，隸屬于帝星第三大獨立機構。

情報司。

顧名思義。

那裏有着整個帝國最為齊全的消息。

他們負責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記錄在冊以備不時之需。情報司有着自己的方法，能夠獲取到這世間絕大部分的信息，這個人人植入光腦的時代，他們幾乎都是以透明的狀态出現在情報司面前。

僅僅作為收集情報的獨立機構，情報司不參與任何決策，與上下議員、軍部、貴族都盡量避免聯系。

它們像是一張隐形的，巨大的網一樣罩住帝國的每一個人。情報司只為陛下一個人服務，從不會主動參與或揭露什麽，但據說只要陛下想知道，情報司就一定會找到答案。

情報司并沒有一個具體的辦公地點，也沒有明确的辦公人員。他們以及少數精英組成情報司，散落在帝星的每一個角落。

在三大獨立機構之中，情報司的存在最為特殊，也最為神秘。

“我盡力一試。”陳秋丢下這句話，單獨離開了一下會兒。

驚歲也不急，只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裏等待着。

大概是怕他害怕或者是無聊，陳秋并沒有斷開與張遼的視頻通話，也沒有關掉投屏。盡管陳秋人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氣氛實在有些尴尬，驚歲不是個健談的人，他不知道與張遼說些什麽，索性閉嘴不言。根據驚歲掌握的資料，陳秋手底下的這個中尉，是最近這幾次表現良好升上來的。在回帝星述職前的那半年，他和陳秋的關系迅速熟絡了起來，幾乎到了形影不離，同生共死的地步。

總結下來，就是他和陳秋，用很短的時間成了很好的兄弟。

“咳，那個，你還好吧。”

驚歲的回憶被打斷，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笑着回應道：“我很好，中尉大人。”

張遼咧嘴笑了一下，忽然有些想念浮橘了。以前沒覺得驚歲這麽難聊天啊，一定是因為浮橘不在。

“那就好。秋他，很擔心你。這幾天幾乎沒有好好休息。”張遼想了想決定幫好兄弟拉拉好感度，“你下落不明，他急得茶飯不思，又要忙着調查隐香閣的事情，好幾次差點兒站着睡着了。”

驚歲點了點頭，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心裏卻有些意外，他倒是沒想到alpha居然也這麽能演。

片刻之後，正是張遼說得口幹舌燥之際，陳秋從外面進來了，不負衆望，帶回來一張标注詳細的圖紙。

“這是設計圖紙，果然有問題。”陳秋有些興奮的指着一處數據說道：“我剛剛粗略浏覽了一下，這裏的數據和這艘星艦的空間明顯對不上。一定有隐藏空間。”

驚歲回憶着星艦內部的結構，伸出手指在點了點，圖紙的一角立刻被放大。狹長的空間結構很适合作為外部空間和隐藏空間的連通口。

而這個位置……

“在駕駛艙附近，左手邊第三個，應該是儲存營養液的地方。”驚歲說道。

“張遼，帶人去搜。我們稍後就到。”

陳秋将挂斷了電話，收好圖紙，看着驚歲猶豫着問道：“要不要，我派人将你送回去？智能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和你喜歡的食物。”

床鋪換了新的，剛曬過的，暖烘烘的殘留着太陽的味道。陽臺上，驚歲總喜歡坐的藤秋千也打掃的很幹淨，他回去就可以躺在上面安靜的看書。

驚歲這段時間在貧民區，已經很累了，他需要休息。

然而驚歲拒絕了他的好意。

Omega小幅度晃動着腦袋，仰頭非常懇切的望着他：“請讓我一起。少将大人，拜托你了。”

蔥段一般白皙的手指捏住了陳秋的衣角。

一如慶功宴的那個晚上，在沉涼如水的月光之下。那個時候，Omega給出的理由是他一個人會害怕。

現在陳秋知道，那不是答案。

陳秋在乎的也不是答案。他反手握住驚歲的手。

Omega又瘦了一些。

這是腦子裏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念頭。

陳秋自嘲的笑了一下，說道：“那我們要快一些。”

快一些解決，快一些休息，快一些讓Omega回到慵懶惬意的舒适裏。

存放營養液的房間裏滿是貨架，房間狹長加上燈光昏暗，幽幽的活像是吃人兇獸的深淵巨口。

驚歲被牽着，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心跳逐漸加速，手心泛濕，額頭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這樣的地方，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所在的那個牢籠。

狹長的走廊，昏暗的燈光，Omega嘶啞呻吟，有時候還會有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和一些粘膩的聲響。慘叫聲混雜着血腥味，那個時候驚歲還聞不到味道，只知道空氣中有什麽沉悶的東西壓下來，讓人透不過氣兒。

多重感官的刺激，很快讓驚歲感到眩暈和惡心。他用了很長時間才習慣那樣的環境。或許那不是習慣，只是一種無能為力的麻木。

除了麻木，也有人為了能夠活下去，活得不那麽痛苦，而選擇了沉淪。他們總要找到一個方法，去抵禦外界帶來的傷害和那種如同潮水般将人淹沒的痛苦。

“驚歲。”陳秋小聲的喊了他的名字，打斷了Omega的回憶。

握着他的那只手又緩緩收緊了一些。

溫暖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