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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說完這話，顧之秋看上去更生氣了，溫潤的眉眼忽然變得淩厲起來，帶着很強的壓迫感。

遲敘被他困在這方寸之地，呼吸的空間也被侵占，卻是一點都沒有困獸的自覺。他的右手還被顧之秋拽着，另一只手輕撫着顧之秋眉間的褶皺。

“怎麽？”遲敘問，“你吃醋啦？”

顧之秋沒點頭，也沒搖頭，依舊冷冰冰看着他。

“怎麽還和小朋友計較啊？”遲敘臉上笑意更濃，“他都那麽央求我了，我給他發條短信怎麽了？”

電競選手的年齡都不會太大，江行今年才19歲。

顧之秋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怎麽好看，“他對你有意思。”

抿了抿唇，又別過頭說：“你……也對他有興趣了？”

好像從一開始，遲敘就對江行有興趣。

當時他和江行一起到的小屋，遲敘就只幫江行拿了行李。

“當然。”遲敘也沒否認，“我對你們都很有興趣。”

“你們都長得很好看，說不定誰就是我未來對象呢。”

遲敘嘀嘀咕咕說着，顧之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想腳踏兩條船？”

遲敘：……

遲敘嘴角一抽，“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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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想腳踏幾條船，就不會被天雷劈死了。

再說了，他和顧之秋又沒确定什麽關系，算哪門子的腳踏兩條船？

“抱歉。”顧之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我說錯話了。”

“沒關系。”遲敘把他推開，起身下床，“我對腳踏幾條船沒有興趣，但我是真的想找一個對象。”

他看着顧之秋，語氣沒什麽變化，“那個對象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江行。”

當然，還可能是他目前接觸的最少的慕之閑。

這話遲敘沒說出口，在顧之秋滿臉錯愕的時候，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在我沒有找到誰是最适合的對象時，你們每個人我都會接觸。”

“如果你不喜歡……”

“我知道了。”顧之秋打斷他，仰起頭，同遲敘四目相對，“我對你也挺有興趣的。”

他說：“既然要找對象，不如先和我試試？”

遲敘思考了一下，并沒有立馬點頭同意，“我會考慮的。”

顧之秋現在的确很合他胃口，但他們倆接觸的時間還太短了，未來還有那麽長時間，他可不願意将就。

再說了，萬一其他人更和他胃口呢？

遲敘還沒和其他人接觸過，自然不會如此草率地做出決定。

顧之秋眸色一暗，肉眼可見的失落了起來。他抿了抿唇，還想說些什麽，但遲敘并不想聽。

“很晚了。”遲敘關了燈，“睡覺吧。”

那些話堵在顧之秋嗓子裏，最終也沒說出口。

他輕輕嘆了口氣，看向遲敘的視線晦暗不明，沉默大概兩三秒後，才低聲說了句“晚安”。

房間頓時變得寂靜，一時間，只剩下了時鐘“滴答滴答”轉動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之秋那句“和我試試”的原因，遲敘忽然就沒了睡意。

身旁的人呼吸悠長，早已進入了夢鄉，遲敘卻是半分睡意都沒有。

好在他并不是人，也不是非得睡覺。

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一陣依舊毫無睡意時，遲敘決定出去走走。

現在是淩晨十二點半，節目組的人早經進入了夢鄉。客廳裏的機器都被關掉了，整個小屋鴉雀無聲，像童話故事裏沉睡的古堡。

遲敘不想破壞這份寧靜，刻意收斂腳步聲。只是他才還沒邁出幾步，剛走到臺階上，忽然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咔擦咔擦”的聲音。

寧靜依舊被打破，他聽了會，覺得這有點像老鼠偷吃東西的動靜，不由得有些疑惑，“這樓裏還有老鼠？”

按理來說，這麽好的房子都會請專業的人來打理，應該不會出現有老鼠這種人人喊打的生物才對。

遲敘想了想，輕手輕腳走了下去。

如果真的有老鼠，他也不介意為民除害。

他記得人類都挺讨厭老鼠的。

當然，寵物鼠除外。

老鼠是聽覺非常敏銳的動物，遲敘怕打草驚蛇，特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

走下樓梯後，他的确看見只在偷吃的老鼠，不過……和他想象中并不一樣。

“慕總？”遲敘突然開口，吓了慕之閑一跳。

他幾乎是整個人抖了一下，想驚呼，可嘴裏又全都是薯片，只能将到嘴邊的驚吓咽回去。

遲敘沒忍住笑了一下，擡手擦去慕之閑嘴角殘留的薯片渣，溫聲說：“抱歉，吓到你了。”

慕之閑給大家的感覺一直都是成熟穩重、殺伐決斷的。

此刻穿着柔軟的睡衣，手裏拿着包薯片，眼神還有些茫然的模樣與白日裏的精英總裁反差實在太大，遲敘嘴角笑意更濃。

也不枉費他今晚把短信發給了慕之閑，說不定明天約會時，慕之閑還會有其他可愛的舉動。

“你做什麽？”慕之閑很快反應過來，擡手拍開遲敘的手，“誰讓你碰我了。”

慕之閑試圖找回自己霸總的架子，可現在的他完全沒有威懾力。遲敘滿腦子都是他剛剛受到驚吓，滿臉茫然的模樣，看向慕之閑的眼神滿是溫柔。

真可愛。

他想，擁有一個反差萌的戀人果然是件很不錯的事。

“你在想什麽？”慕之閑忽然開口，聲音也冷了幾分。

遲敘離他很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隔了三五厘米的樣子，一瞬間，慕之閑好像又回到了玩撕紙游戲的那個晚上。

那人身上淺淺的花香又一次鑽進慕之閑的呼吸中，他的手指不自覺收緊，薯片袋子發出一陣慘叫。

“在想，慕總今晚的短信發給了誰。”遲敘擡手，将薯片袋子從慕之閑手裏解救出來，“不是說不愛吃零食嗎？慕總，不誠實啊。”

他和顧之秋采購回來的時候就給所有人分過零食，當時慕之閑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甚至還發出了極為輕蔑的“哼”聲。

慕之閑沒說話，這種時候，他也只能裝死。

可遲敘偏偏不讓他裝死，“怎麽不說話啊慕總。”

他學着江行的模樣，用薯片撬開了慕之閑的嘴。

指尖在柔軟的唇瓣上重重碾過，慕之閑瞪大眼睛，差點直接從沙發上跳起。

不過遲敘似乎預判了他的動作，另一只手按在慕之閑肩膀上，将他看看固定在沙發上。

“抖什麽？”遲敘不覺好笑，“我又沒欺負你。”

當了一輩子上位者的慕之閑從來沒遇到過這麽膽大包天的人。

他深吸口氣，平複好自己的心情，擡手抓着那只在自己唇上作亂的手，猛得一折。

慕之閑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力氣還挺大。

遲敘“嘶”了一聲，委委屈屈開口，“慕總，你弄疼我了。”

魅魔的皮膚很敏感，稍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紅痕。

慕之閑不為所動，依舊抓着遲敘的手，面無表情道：“你這是做什麽？江行和顧……和顧之秋還滿足不了你？”

這人怎麽撩了一個又一個，還準備和他糾纏不休？

說着，他忽然又想到什麽，眸色暗了幾分，“還是說，你想和我炒cp？”

他的熱度不比娛樂圈那些一線明星差，只要他的名字出現，必定會挂上熱搜。

這也是周子揚纏着他的原因。

娛樂圈的人，就沒有不想火的。

“我在慕總眼裏就是這種人嗎？”遲敘歪頭，“就不能是我真的喜歡慕總嗎？”

“這話你還是留着騙顧之秋吧。”慕之閑冷笑一聲，看了眼遲敘腿邊的薯片，抿了抿唇。

可惜了，這包薯片他才吃了一口。

遲敘敏銳地提取到這句話裏的情緒，“你不喜歡顧之秋？”

總裁和醫生，按理來說是同一戰線的啊。

畢竟每個霸總小說裏，霸總都有一個醫生朋友。

慕之閑沒說話，但他緊抿的唇證實了遲敘的猜測。

“真不喜歡他啊？”遲敘看着慕之閑這氣呼呼的模樣，實在是沒忍住，戳了戳這人的臉。

霸總的臉并沒有他外表那麽冷硬，反而格外柔軟。

“遲敘！”慕之閑實在是沒忍住，“你別太過分。”

“好吧。”遲敘收回手，“所以，你把短信發給了誰啊？”

“關你屁事。”慕之閑是真的有些炸毛了。

他也沒打算在這裏繼續呆下去，起身就準備上樓。

但沒想到遲敘居然跟了上來。

慕之閑更氣了，上樓的腳步驟然加快，拖鞋在寂靜的夜裏不斷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就在慕之閑即将進門的那一刻，遲敘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慕總，今晚的短信……應該也是發給我的吧？”遲敘笑着說：“第一晚都發給我了，沒道理這麽快就變心啊。”

回應他的，是一陣關門聲。

遲敘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雖然慕之閑看上去心情不怎麽好，但他心情不錯，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早，遲敘醒來時依舊不見顧之秋的蹤影，下樓時，依舊看見了兩份……哦不，今天是三份早餐。

宋恒舟不知道抽什麽瘋，居然也做了一份。

三份早餐整整齊齊擺在遲敘面前，在江行和宋恒舟的襯托下，顧之秋那份早餐顯得格外有食欲。

“哥哥。”江行叫他，“我今天進步可大了，你嘗嘗。”

宋恒舟也獻寶似的端着自己的盤子，“我覺得我做的也不錯，真的！”

顧之秋抱着胳膊看着遲敘，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遲敘明顯看出了他眼睛裏面明晃晃的幾個字——

選我的早餐。

“這可真是個困難的選擇。”遲敘嘆了口氣，有些時候太有魅力也不是什麽好事。

一旁，周子揚看着這一幕差點把牙都咬碎了。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都圍着遲敘轉，畢竟遲敘除了那張臉，什麽也沒有。

“還好慕總沒被那張臉迷惑。”周子揚嘀咕了一句，朝着站在窗邊的慕之閑走去。

只是他還沒走到那邊，慕之閑忽然轉過身，從他身旁走過。

徑直朝着遲敘那邊走去。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平靜開口說：“你昨晚，是不是把短信發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