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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遲敘雖然接過了慕之閑遞來的名片，但并沒有這麽快就去接這個工作的打算。

他在家裏躺了一天，第二天把李明抓來，看了一天的郵箱。

李明一直知道遲敘很有事業心，但之前的遲敘都是那種好高骛遠的事業心，現在突然腳踏實地起來，他還有些不習慣。

“你……确定要接這些代言？”李明還是沒忍住道：“不覺得他們掉逼格了？”

遲敘演技是雷人了些，但架不住他長得好看，之前那兩部差評滿滿的劇也收獲了不少顏粉。

有粉絲，自然也會有工作找上門來。

可“遲敘”嫌棄那些代言太過“平民”，會掉他這個“準一線”的逼格，不管李明怎麽說也不接。

“都是産品，有什麽好掉逼格的。”遲敘翻到一個郵件，仔細看了看後遞給李明，“就這個吧。”

那是個有些久遠的國貨護膚品，因為沒跟上時代的變化，再加上外資産品不斷擠壓市場，已經逐漸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确定嗎？”李明還是不敢相信，“這個可沒多少代言費。”

“我又不缺錢。”遲敘看了李明一眼，“明哥，我是真想開了，不會好高骛遠了。”

原主那好高骛遠的形象實在是根深蒂固，一時半會，遲敘也很難扭轉過來。

不過總得讓李明看到他的改變。

“那我可去談了。”李明看着他，“真談了？”

“嗯。”遲敘點頭，“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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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一步三回頭，在膽戰心驚裏将代言給談了下來，“對面說他們明天就有空，讓你明天就去拍攝。”

“行。”遲敘點頭，“我沒問題。”

李明聽着他這幹脆利落的回答，又想說些什麽，話在嘴邊繞了一圈，還是閉上了嘴。

遲敘好不容易腳踏實地了，他可不能讓這人又變回去了。

就是……

李明撓撓後腦勺，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帶遲敘的這兩年實在是活的太心累，突然一下輕松了，怎麽都覺得夢幻。

第二天一早，遲敘就坐上了車，直奔那家公司。

李明看見他簽下合同，腦子裏那股恍惚感更加濃郁。

而在看見遲敘下午認認真真拍攝代言的時候，更是有種腳踩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居然真的乖乖代言了。”李明一臉不可思議，“我的苦日子，終于要結束了嗎？”

那一瞬間，他替遲敘規劃了一百零八條路，每一條都是康莊大道。

遲敘倒是不知道李明那些腦補，他還在攝影師的指導下認認真真擺着那些動作。

“對對對，就是這樣。”攝影師稱贊道：“手在往上一點，眼神在淡漠一些……很好，非常完美。”

攝影師很久沒遇到遲敘這種非常好拍的模特了，他一口氣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張都很滿意，“你簡直是為攝像機而生的。”

他擡頭，看着遲敘那張臉，又一次被驚豔到，“漂亮，真的太漂亮了。”

“你考不考慮當模特啊？我保證你将成為攝像的寵兒。”

有這張臉在，遲敘想不紅都難。

遲敘思考了兩秒鐘，還是搖頭拒絕了，“不用了，謝謝。”

原主的夢想是成為閃閃發光的大明星，模特雖然也能閃閃發光，但明顯背離了原主的需求。

攝影師還想再說些什麽，遲敘不想聽，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他只能遺憾地收回目光，看見相機裏那些照片時，又兩眼放光，“這将成為我職業生涯裏，最高光的一筆。”

拍完廣告已經快七點了，夏日裏天黑的晚，太陽落山以後溫度倒是降了不少。

李明本來準備把遲敘送回去的，但被遲敘擺手拒絕了，“你先回去吧。”

他說：“我想出去走走。”

人類世界與他原本的世界很不一樣，這裏寧靜，安全，也很平淡。

人們只需要為自己的生活奔波，不像他之前，要時時刻刻擔憂自己的生命安全。

弱肉強食的世界，他不能放松一點警惕，因為任何一刻的放松都可能會讓他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他很喜歡這種平淡，也願意去享受這種平淡。

李明想了想，覺得遲敘一個大男人在外面晃悠也沒什麽問題。

主要是遲敘現在太糊了，走在街上頂多會有些人覺得他臉好看，來搭讪幾句。

“那你注意安全。”李明家裏還有老婆孩子，叮囑兩句就離開了。

遲敘去一旁的快餐店裏買了兩個冰淇淩球，坐在馬路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裏格外寧靜。

“漂亮哥哥。”一個小女孩突然跑過來，仰起頭看着遲敘，伸出手，“給你。”

小女孩看上去就五六歲的樣子，紮着兩個馬尾，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一看就被家人養的很好。

遲敘伸手，兩顆糖落在他掌心。

“不要不開心呀。”小女孩奶聲奶氣說：“吃點糖就開心啦！”

剛剛遲敘思緒放空，眼眸低垂的模樣的确很像是心情不好。

他看着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沒忍住笑了一聲，“知道了，謝謝你。”

他擡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一道不眨眼的光從指尖沒入小女孩的身體裏，“祝你，心想事成。”

魅魔的祝福是很稀有的，這麽多年來，遲敘還是頭一次給出祝福。

小女孩眨眨眼，“那我會像哥哥一樣漂亮嗎？”

“當然。”遲敘心情愉悅了不少，“說不定會比哥哥更好看呢。”

小女孩還想說些什麽，不過她媽媽在叫她回去了。

猶豫了一下，她朝遲敘揮揮手，“我要走了，漂亮哥哥要天天開心呀！”

遲敘點頭，看着小女孩撲進媽媽懷裏，在視線中逐漸消失。

他正準備收回目光，餘光裏，又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麽坐在這？”顧之秋應該是才下班，白衣黑褲，鼻梁上依舊挂着那副金絲眼鏡。

“看風景。”遲敘手裏的冰淇淋球只剩下最後一口，他塞進嘴裏，冰冰涼涼的甜味在嘴裏蔓延，“顧醫生下班了？”

顧之秋坐在了遲敘旁邊的空位上，輕輕“嗯”了一聲。

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同遲敘靜靜坐了大概十分鐘後，他忽然開口問道：“吃飯了嗎？”

“沒呢。”遲敘歪頭看他，“我餓了。”

“走吧。”顧之秋起身，“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飯館，你應該會喜歡。”

遲敘沒起身，等顧之秋看過來時他才笑着開口說：“拉拉我啊顧醫生。”

他伸出手，語氣懶洋洋的，“坐太久了，腿不聽使喚了呢。”

顧之秋盯着他的腿看了兩秒，天氣太熱，遲敘穿了條短褲，肌肉勻稱的小腿白晃晃的，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還故意蕩了蕩腿。

“只要拉嗎？”顧之秋輕聲開口。

那只修長有力的手朝遲敘伸了出來，遲敘擡手拉住，“你說什麽？”

一股力道傳來，遲敘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上。他幾乎是撞進了顧之秋懷裏，這人帶着他往後退了兩步，另一只手按着遲敘的腰，聲音染上幾分笑意，“我說，只需要拉一下嗎？”

按在腰上的手不安分的動了動，腰間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遲敘挑挑眉，“那……我還可以有什麽嗎？”

“比如說，患者需要醫生背着走一段路？”顧之秋心情很好，語調都上揚了幾分。

“好像是個不錯的建議。”遲敘依舊笑着，“那，顧醫生會幫助我這個弱小無助的患者嗎？”

“樂意之至。”顧之秋松開手，在遲敘面前緩緩蹲了下來。

節目裏的幾個嘉賓，只有宋恒舟擁有誇張的肌肉，其他幾人都是清瘦的類型，尤其是周子揚，為了上鏡好看，幾乎瘦成了竹竿。

遲敘趴在顧之秋背上，手指戳了戳這人衣服下蟄伏的肌肉，“顧醫生，你的身材真的很不錯呢。”

之前顧之秋換衣服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人的身材很好。

“這位患者，不要随便調戲醫生。”顧之秋語氣淡淡，掩藏不住其中的笑意。

天色漸暗，路邊的燈一盞接一盞亮了起來，在黑夜裏形成一條閃閃發光的河流。

他們的影子被不斷拉長，某個瞬間，遲敘有種好像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很不錯的想法。

但這個念頭很快又被他打消了。

“在想什麽？”顧之秋忽然開口。

遲敘低頭看着他白淨的脖頸，舔了舔牙。

這脖子看上去，很好咬的樣子。

“在想，你說的那個飯館什麽時候才到。”遲敘抱緊顧之秋的脖頸，臉頰幾乎貼在了顧之秋臉上，“顧醫生，我真的餓了。”

再不到，他就要忍不住吸顧之秋的精氣了。

顧之秋有些無奈，加快了腳步，“知道了。”

這條路不算長，但也不遠。

顧之秋背着個和自己身高相仿的男人依舊健步如飛，走了很久都沒有把遲敘放下來的意思。

這人，體力很好。

遲敘不合時宜地想着。

“到了。”慕之閑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面館前，“我背你進去還是你……”

“不用。”遲敘急忙從顧之秋背上跳了下來，“我的腿已經好了。”

開什麽玩笑，被背着走進去，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顧之秋笑了一聲，也沒說什麽。

他跟着遲敘走了進去，掀開簾子後朝裏面喊了一聲，“王叔，兩碗牛肉面。”

“诶，來了。”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男人從後面走了出來，看見顧之秋的瞬間露出了笑，“小顧啊，很久沒看見你了。”

不等顧之秋說話，王叔又說：“今天還真是巧，小慕剛剛才走呢，你要是早來幾分鐘還能遇上他。”

顧之秋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幾分。

遲敘聽着這話，沒忍住道：“小慕？慕之閑？你還真和他認識啊？”

“呦，這是你朋友嗎？”王叔瞪大眼睛，“乖乖，長得可真俊啊。”

“王叔，你說的小慕，是慕之閑嗎？”遲敘又問了一遍。

顧之秋的臉色很是難看，他的手不斷握緊，想說些什麽，但王叔又先了他一步。

“當然了。”王叔笑呵呵的，似乎這時才想起遲敘的問題，“他們可不是朋友，是兩兄弟呢！”

“砰——”

話音落下的瞬間，顧之秋手裏的茶杯四分五裂。

遲敘垂眸看去，這人的掌心紮了不少玻璃碴子，血肉翻飛，看上去很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