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菜花蛇

49   菜花蛇

◎有老子這麽可愛的耗子嗎！◎

早上剛下了一場短暫的雨, 雨水還未完全蒸發，空氣中彌漫着濕潤的泥土氣息。

沈南意的手肘撐在車窗邊，側臉搭在手上, 姿态慵懶。他的眼神随着窗外風過翻滾的麥浪而飄遠，臉上帶着淡淡的笑，輕輕道：“真漂亮啊。”

嚴東笙将車停到家門口。趙秀意扶着趙仲雲下車, 身後的冬禧也抖抖屁股，從車裏跳了下來，身後緊跟着穿着白色小靴子, 背着小背包的夏安。

貓穿着小鞋子, 動作掌握得還不是太好，落地的時候冬禧打滑了一下, 被小老頭眼疾手快地扶住, 動作之利落讓趙秀意咂舌。

“喵！謝謝。”冬禧粗着嗓子對着趙仲雲喵了一句，随後甩甩尾巴走進院子。

主人們跟着趙仲雲他兩在房子周圍勘測,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探讨了起來。

那邊的冬禧和夏安繞着屋子轉了一圈, 在屋後的一棵大樹下，冬禧停下了腳步。

“這是桑葚？”他兩只前爪扒着樹幹, 擡頭望着樹上挂着的紅紅綠綠的長條狀果子。

“是的。”夏安也擡頭望了一眼，“還不是太熟。”

“我嘗嘗看。”冬禧才不管熟沒熟，吃了再說。他抖了抖屁股, 一個使勁……爬不上去，穿着鞋子呢！“哎呀麻煩死了。”橘白小貓彈了彈小腳，有點想把鞋子蹬下去。

但地下确實泥濘，想了一下踩在爛泥裏的感覺, 他抖了抖身子, 算了算了。

“貓給你摘？”夏安低頭蹭蹭小貓, 寵溺道。

“算啦，等過幾天地幹了再說吧。”冬禧皺了皺毛臉，甩着尾巴又到別處晃悠去了。

嚴東笙家的老房子，出門往右前走不了多遠，就是上山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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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貓邁着步子，沿着小道往上爬去。夏安緊緊跟在小貓的身後，怕他腳步不穩摔倒。

路邊雜草叢生，偶爾可見一兩株野花開得正豔。這個說是山，但并不高，兩貓走了一小會就到了半山腰。

“哥哥，累了嗎？”夏安看他停了腳步，上前問道。

“呃，我要噓噓，你不許跟來！”貓有三急，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不等夏安回話便往一旁的草裏鑽去。

黑色大貓眯了眯眼，偷偷跟了上去。

只見橘白小貓蹲在草叢裏，尾巴高高翹起，毛臉皺着，正在用力。

就在這時，草叢裏突然竄出了一條粗長的菜花蛇，直撲向冬禧！夏安眼疾手快，飛撲上前，一爪就将它按在了地上。

橘白小貓還沒反應過來，呆了一下，望着突然冒出來的黑色大貓，又驚又氣地跳到一旁，大喵道：“不是讓你不要跟來嘛！”

冬禧話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嘶聲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橘白小貓定睛一看，這才看到了夏安爪下按着一條大蛇。“卧槽，這從哪冒出來的？”

夏安利爪出鞘，抵在菜花蛇的七寸處，聲音冰冷，語氣冷冽，“你為什麽要襲擊貓？”

“哎呀，蛇哪知道這是貓，遠遠看過去矮不隆冬的一團，我還以為是耗子呢！”菜花蛇嘶嘶辯解道。

聽它說自己像耗子，冬禧直接氣得炸毛，跳起來大喵：“去你喵的！你才像耗子！有老子這麽可愛的耗子嗎！”

菜花蛇委屈，圓溜溜的豆豆眼睜大道：“蛇也納悶呢，活了快五十年了，也沒見過這個色的耗子啊，你說你是貓，可也太低了吧？”

夏安聞言想笑，又怕小貓發作，俊臉憋得不行。還在一旁的冬禧聞言更是生氣，舉爪就來，“臭蛇你再說！”他擡起穿着橙色小雨靴的小腳，就踩了下去。

可惜，菜花蛇皮糙肉厚，冬禧這一腳實在是沒有分量。

但菜花蛇此時七寸正在夏安掌下，它佯裝痛到：“大俠饒命，我知道錯了。”

“哥哥，要不把他殺了拿回去給你煲湯喝？”夏安聲音嗲嗲的，說出來的話卻把菜花蛇驚出一身冷汗。

“不要哇，二位大俠！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們饒了我吧嗚嗚。”菜花蛇扭着身子，凄慘嘶道：“蛇修行了五十年實屬不易哇！”

冬禧抖着胡須，冷靜下來後覺得自己不能和一條破蛇置氣，半晌他撇了撇嘴說道：“算了，放掉它吧。”

夏安聞言擡爪，菜花蛇連忙直起身子，對着兩貓直鞠躬，說道：“謝謝二位大俠不殺之恩，在下無以為報，正巧蛇窩旁有棵楊梅樹結得正好，我帶你們去摘些吧。”

冬禧聽着菜花蛇的話，怎麽聽怎麽怪，不禁喵道：“你這蛇說話怎麽和古人似的？”

“蛇經常去人類家裏抓老鼠，順便看電視。哎，蛇可太喜歡看那個缺了個手的人類了。”菜花蛇見兩貓沒反對，就開始絮絮叨叨說開了。

它一邊說着，一邊嘶嘶地前行，身體蜿蜒起伏，帶着兩貓前往楊梅樹旁。

“到了。”菜花蛇停下身子，直身吐了吐信子，爬上了楊梅樹。

這菜花蛇還是個熱心腸，都沒待兩貓自己上樹，便咬着一串楊梅枝又游了下來。它将楊梅放在一旁一個幹淨些的大石頭上，嘶聲道：“你們嘗嘗，蛇不愛吃水果，但這個味道還不錯的。”

夏安湊近聞了聞，沒發現什麽問題，便低頭咬了一個遞到小貓嘴邊。

冬禧伸着小舌頭舔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于是張口咬了下去。

菜花蛇看着夏安喂着冬禧吃東西的樣子，有些豔羨道：“真好，原來這是你的妻子呀。”

冬禧被楊梅汁水染得紅彤彤的小嘴猛地頓住，剛想反駁，就被大貓又塞了個楊梅進嘴。

這菜花蛇屬實是個話痨，兩貓吃着楊梅的期間它盤着身子縮在一旁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說是菜花蛇，其實它的學名應該叫黑眉錦蛇。它小時候經常去一農戶家裏抓老鼠，屋主是個老阿婆，給它取名：花花。

花花和阿婆接觸久了後慢慢開了靈智，也沒有修煉什麽的那麽玄乎，但也和普通的蛇不一樣了。它在這片山上生活了五十來年了，農戶家裏的老鼠基本都是它抓得。

沒想到這菜花蛇也有點奇緣在身。冬禧思考着，除了貓狗，其餘他可以順暢溝通的生物大多都是有智慧或者說有靈性的生物。

“對了，蛇還是第一次見你們呢，你們是哪家的？”菜花蛇花花問道。

冬禧穿着鞋子沒有爪用來敷衍洗臉，便索性讓夏安給自己舔毛，聞言開口道：“嚴東笙，你認識嗎？”

菜花蛇聞言想了想，随即吐了吐信子道：“我知道！村最西面他家的。他家爺爺奶奶帶着生活的，我以前經常去他家牛棚抓老鼠。小孩還挺孤僻的，也不怎麽接觸人，太久喽，好久沒見到過他了。”

冬禧見他竟然真的認識嚴東笙，頓時來了興趣，又嘀嘀咕咕的和菜花蛇聊了半天。

一旁的夏安小心的脫了鞋子，上樹又摘了幾串楊梅下來。

“原來那個小孩都長這麽大啦。”菜花蛇嘶聲道，“回來好啊，他爺爺奶奶還在的話肯定很高興。”它停了一下，看向一旁穿着鞋子的黑色大貓，開口道：“你這貓很大啊，蛇能感覺出來你很厲害。”

夏安眯了眯眼沒吱聲，只是甩了甩自己的九條尾巴。

菜花蛇愣愣看着，吐着信子開心道：“哎呀，是同道中人呀！”

冬禧望着他兩一副你懂的樣子，忍不住又問夏安：“不是說我也是貓妖了嘛！我怎麽沒感覺到自己有什麽特別的？”

菜花蛇聞言，嘶嘶說着：“蛇挺喜歡你的。”

冬禧“嘎”了一聲，不太明白什麽意思。

“我是冷血動物，按理來說不會喜歡旁的東西，但蛇和你說了幾句，就覺得你這貓不錯。”菜花蛇說道，随後心想：雖然長得忒矮，還沒幾十年前的耗子大。

冬禧一聽，也愣了，想了想好像也是，自己變成貓後好像真的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咦？難不成是你分給我的傳承生效了？”他納悶問着一旁的黑色大貓。

夏安淡淡道：“哥哥以前就很招人和小動物喜歡。”還是太招人喜歡了！黑色大貓緊了緊爪，想着自己以前暗地裏不知道給他攔了多少爛桃花！

“嗯，好像也是啊。很少有小貓小狗不喜歡我的。”橘白小貓皺着毛臉回想了一下。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結論，反正自己現在能吃能喝，還有錢有閑，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簡直是舒坦極了，享受就得了。橘白小貓小爪一揮，喵喵道：“時間不早了，準備回去吧，不然嚴東笙要擔心了。”

夏安蹭了蹭他嘤嘤說好。

菜花蛇直起身，準備送送兩貓，嘶聲道：“蛇過幾天去給你家抓抓耗子。”

橘白小貓點點頭，看了眼旁邊的楊梅，擡腳準備去叼。夏安當小貓是還想吃，低聲道：“明天帶個袋子過來多摘點吧。”

冬禧也以為大貓喜歡吃，聞言回道：“你喜歡吃呀？那明天我們再來摘。這個我先帶點回去給嚴東笙和狗東西吃。”說着，小貓咬了一枝，甩着尾巴朝前走了。

夏安笑了笑，告別菜花蛇，也叼着一串楊梅下山了。他盯着小貓笨拙地踩着石塊，穿着鞋子不利索的樣子，默默想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嘴硬心軟。即使身處那樣的地獄，也對旁人散發善意，怎麽會不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