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顧卿安碰尤清蓉哪裏，尤清蓉自然是沒有怨言的。她羞怯自己的身子竟然能在顧卿安的手底下變得敏感又陌生，就如同眼下的顧卿安，尤清蓉沒有睡意，悄悄看着阖眼休憩的顧卿安。她還在顧卿安的懷中，被顧卿安握着腰，身子極其貼近。

變主動的顧卿安，很是迷人，沉浸在情欲中的模樣，也讓人着迷。尤清蓉看了一會兒，便兀自嘆息起來。

她嘆息自己的眼光太好了，第一眼看上的人果然不負衆望，但她又嘆氣自己的身世已經比不過顧卿安了，她不能和從前一樣賴着和顧卿安長相厮守，她要複仇，要讓自己的爹娘沉冤得雪，而顧卿安又浪費了一次成婚的好時機，和她牽扯在了一起。

尤清蓉不是沒想過的，等她大仇得報，她就對顧卿安告辭，和顧卿安和離，那時候顧卿安也能另尋一位好的夫君，而對尤清蓉而言，能與顧卿安有過一段夫妻情分，也有了夫妻之實，也是圓滿了。

她此刻需要顧卿安，她窩在顧卿安的懷裏，蹭了蹭。終于顧卿安被尤清蓉這一蹭，有了些動靜，他睜開眼睛，看着尤清蓉閉上眼睛在自己懷裏的乖巧模樣，手也撫摸上去，輕輕摩挲着尤清蓉的肩膀。

尤清蓉在他懷中，他不曾失去什麽，但他的心慌亂如麻。

次日，尤清蓉赴約去了遙香樓，見了羅雲一。

難約上的遙香樓，在有錢有勢的人家，也不過是喝茶的小花園，羅雲一不需要費什麽功夫，就能夠将最好的位置留下來。尤清蓉才上了樓，就有人引薦到包廂裏去，尤清蓉跟過去，一推開門便看到了臨窗而望的羅雲一。

“許久未見，你竟然這樣清瘦了。”尤清蓉看着羅雲一凹陷下去的臉龐，心中有着難過，但是她強裝着笑意，坐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來了，”羅雲一沒有收回視線，樓下小橋流水，人來人往，羅雲一看不到什麽，只是她仍然看着窗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以為，你不會來。”

“我與你朋友一場，終歸還是要來的。”尤清蓉也給羅雲一滿上。

“我要成婚了，”羅雲一收回視線，看向尤清蓉，“下個月初五，父親擇定的日子，人是季明遠，你應該知曉。”

“嗯，我知道那人，刑部尚書的兒子。”

尤清蓉不知道怎麽勸，她只能為羅雲一夾了她愛吃的菜，讓羅雲一多吃一些：“要成婚的人了，不能太瘦，不然不好看的。”

“好不好看，有什麽用？”羅雲一沒動筷子，她盯着尤清蓉看，“城中都說我父親拜高踩低，看不起寒門，對他都有微詞。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也覺得我和我的父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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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清蓉搖頭，她對羅雲一認真地說道：“你和你的父親不一樣。”

“我也知道，我的父親在城中沒有什麽好的名聲，但是我所用所穿所得，都是他為我謀劃來的，若是只按照我的心意來做選擇，會讓我的父親和他，都陷入兩難局面，我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

羅雲一才十六歲，她和十六歲的尤清蓉還不是那麽相像，羅雲一比尤清蓉清醒，也知道她自己的處境。既然羅雲一已經選好了她想要的，尤清蓉也不多說什麽，權衡下來，羅雲一的這個選擇，也是在保護蘇懷仁。

“不用擔心，你嫁了人也好，只是自己早做打算，不要太過相信季明遠。”尤清蓉不相信季明遠是個能夠寄托終生的人，她小心囑咐着。

“好，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地過日子。顧卿安對你很好，縱然以前你們有什麽過節，但是過去了就過去了，眼下才是最要緊的。”

羅雲一終于肯拿起了筷子。

尤清蓉知道，羅雲一雖然口舌上頭，不怎麽對她有好的言語，但是心裏已經将她視作了好友。她猶豫着，還是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擔憂都說給羅雲一聽。

“雲一，若是有一天，你我要站在相對的一面，你會不會怪我？”

“你說顧卿安和我父親嗎？”羅雲一明人不說暗話，她揚唇不屑地笑着，“我既然已經嫁人了，我便不只是羅家的人，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做主，若是真的有那樣的一日，你站在你的立場上，我也在我該在的位置上，各自看着各自的命吧。”

命該如此，聽命而為。

尤清蓉聽後，也放下了筷子，舉起一杯酒對着羅雲一遙遙相敬。此酒一喝下去，便是和過去的羅雲一劃定了界限關系，從今後她們只聽從自己選擇的路過日子。

“羅雲一，有你這個朋友，我很歡喜。你與十六歲那個我很像，但是我們選了不同的路，希望你能幸福。”

女子的聚會總是歡喜的，但是從這酒樓下去，總有不同的街巷，人來人往，世間大得很。推杯換盞之間，雖然羅雲一沒說，但是尤清蓉也知道，羅雲一久久看着窗外的小橋流水，是因為那是她曾與蘇懷仁相見的地方。

蘇懷仁和羅雲一或許是有些情的吧，只是這樣的情不能夠讓他們走到一起去，中間隔了許多的街巷，許多門第，許多隔閡。

夕陽将近，金黃的霞将這河鍍上一層金，正是一副美好的夕陽歸帆圖。尤清蓉與羅雲一道別後，也站在遙香樓的門口靜靜賞了一番，等她再回頭，已經有轎子來接羅雲一回去了。尤清蓉打眼一看，那轎子的轎簾被人掀起一角，羅進禮正坐在馬車之中。

在那一瞬，尤清蓉感覺自己被人攫住了咽喉，釘死在了原地。但她總比之前好了許多，眼中也能鎮定，未有跌落之勢，她咬緊牙關，死死地盯着羅進禮那一張令人厭倦的臉。

羅進禮眉眼中有不悅，自己的女兒本來就在婚事上，惹得他有不痛快，這時候還要和顧卿安的夫人相見，真是會給他繼續找事的，但是要不讓她們相見，羅進禮又怕自己被人诟病。

都怪這個顧卿安，平日裏看着一本正經，清風朗月的樣子，原來是看不上他們這種人。羅進禮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在這京城為官，若是只靠着自己，不分清局勢，沒人仰仗，哪日從高位上跌落下來，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顧卿安能有今日的清高，不過是因為人人忌憚着他的位子都要來巴結他，而顧卿安也不知道這為官之中的好處。若是他能開了眼，也會如羅進禮一般，懂得周旋，明白人情世故。羅進禮也是好心，他本想要将顧卿安拉入局勢，與他共享這人間盛極，可沒想到寒門出身的顧卿安，卻不領情。

若是把這個顧卿安，拉下馬，讓他從那監察禦史的位子上跌落滾下來，是不是顧卿安就能放下他那沒用的身段，轉過頭來對着他搖尾乞憐了？羅進禮想到這裏，就覺得痛快。他把目光放在尤清蓉的身上，這就是顧卿安搪塞他，不與他聯姻找的夫人。

一見尤清蓉，羅進禮總覺得說不上來的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但這張臉又分明很陌生。他又目光一帶，看着尤清蓉身邊帶着的一個丫鬟，似乎是十幾歲的模樣，眉目也清秀，倒是讓他眼前一亮。

讓他想起了一些風月往事，他記得在他随意扳倒一個富商，帶着人去抄家的時候，也見過一個容貌極其美豔的女子，大好的青春正方便采撷，想到這，羅進禮忍不住抿了抿唇，回味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折辱顧卿安的法子。

他不能動顧卿安的夫人，但是卻可以動顧卿安身邊的人，對顧卿安挑釁，來發洩這些日子以來，顧卿安給他帶來的怒火。

羅進禮這揚唇一笑，讓尤清蓉覺得渾身發毛。她也注意到了羅進禮的目光放在了蓮荷的身上，她看了一眼蓮荷，不動聲色地将蓮荷往後拉一拉。

“夫人，那不遠處的人是誰，怎麽看起來這樣的讨人厭。”蓮荷順勢站在尤清蓉的身後，不滿地嘟囔着。

“那是羅雲一的父親，羅進禮。”尤清蓉淡淡道。

“就是他啊，難怪顧大人不喜歡也看不上羅進禮，還好有夫人在，我們大人也不用和羅家做親家。若是這樣的人與我們顧府攀上親緣，我們大人的聲譽也是要受損的。”

“少說些話，我們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不給顧卿安添麻煩。”尤清蓉知道，此刻是避風頭的最好時候，她不想招惹是非。

這一句話，剛巧讓來接尤清蓉的顧卿安聽到。

“夫人還真是為我考慮啊，知道不給我添麻煩。”顧卿安走上前，伸手要尤清蓉挽過來。他嘴角的笑意沒有掩藏，直直地看着尤清蓉。

“夫君，來得好是時候。”尤清蓉在外頭，要與顧卿安作相愛的模樣，她對顧卿安淡淡地笑了，但說出口的話，卻有着揶揄。

蓮荷見顧卿安來了，便也放心了，她退到後頭去守着。

羅進禮本來等着羅雲一上馬車便要走，但他看到了顧卿安來接尤清蓉。真是夫妻情深呢，羅進禮冷哼一笑，他吩咐了羅雲一坐好，在羅雲一阻攔無果下，他下了馬車，徑直往顧卿安的身邊走去。

“喲，這是誰啊，這不是顧大人嗎？”

尤清蓉一聽這聲音，就覺得惡心，她在暗中抓緊了顧卿安的手，她感覺到顧卿安在暗中緊緊地回握住她的手，給了她極大的安心，讓她能仰着頭，近距離地面對羅進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