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甪裏

甪裏

在魔修未來得及自爆前,殷池瑜手上用力,便斷了聲息。

好猛。

黃洛鶴往旁邊挪了挪:“他的魂,也要收嗎?”

“收,萬一給靈夭絕境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可是我們的過錯。”唐嘉将魂魄收入瓶中。

燭朦是見慣了生離死別,可唐嘉卻不是這樣。他拿着瓶子,有些沮喪。

他們理所當然是最後出去的。

望着不同服飾的衆弟子,唐嘉憂心忡忡,燭朦和黃洛鶴也是。

燭朦微微一顫,手緊握成拳,看向了懸浮在空中的靈夭寶鑒。

唐嘉手裏的瓶子顫動了好幾下,驀地向靈夭寶鑒飛過去。

當瓶身和鏡面碰撞,看似沒有力道,可鏡子卻開始碎裂,驚了衆人。

愛徒心切的長老已經開了護盾結界。

燭朦下意識護住了唐嘉,盯着靈夭寶鑒看。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一切都脫離了掌控,又好像沒有。

明明這次沒有很多魔修,沒有自爆,沒有他自作主張帶滢櫻離開,怎麽會,怎麽還是這樣?

就像世外桃源裏的晉人,離開了桃花源後急忙告知太守,卻怎樣都找不到他口中的桃花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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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麽意思?

死氣蔓延,魂魄四散,飛入忘川。

鏡子宛如被打碎了的圓月倒影,散成了星光,又似雪花般飄落。

粉色的光點一樣的東西飄忽着,似乎伴随着少女的輕笑。遠方的天空不知何時鋪滿了五彩的雲霞,傳來陣陣清脆婉轉的鳥鳴。

有人踏祥雲而來,宛如神仙。

燭朦的瞳孔一縮。

那人膚白如雪,連發也是白的,蜿蜒盤曲的銀色鹿角聖潔而高貴,落着不同顏色的鳥兒。

一身織錦雲紋衣,手持念珠,下身是鹿,一蹄一冰淩印記,落在空中。

粉色光點向那人飛去,蹭了蹭那臉,落在了枝丫似的鹿角上,瞬間開出了粉色的花。連那蹄下白藍色的印記,都似乎沾染了粉紅,可愛起來。

所有人都驚豔到了。

似人似鹿似仙的他緩緩落地,垂羽睫看着燭朦和唐嘉一會兒,擡手收了靈夭寶鑒的碎片,轉身就要離開。

好像這麽大的陣仗,只為這一點小事似的。

“甪(音同鹿)裏!”燭朦叫出了聲,竟帶着祈求,“我該怎麽辦?”

甪裏好像絲毫不驚訝燭朦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也許能給他幫助。

“夢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他的聲音輕輕的,他的身影也輕輕消失在了雲間。

唐嘉陡然牽住了燭朦的手。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是誰?”黃洛鶴問出了聲。他從未在劇情裏見過這號角色,可燭朦卻認識。

“當世五大合體期傳聞裏的隐世散修,半人半妖。”殷池瑜緩緩道。

但她也僅僅知道這個,燭朦似乎知道的比她多很多。

“這不是夢!”燭朦沖着身影消失的虛空喊到,幾乎聲嘶力竭。

不是夢……他回握住了唐嘉的手,心情低落。

散場了,只有唐嘉還陪着燭朦,站在平臺中央。

“不是夢……”燭朦拉起了唐嘉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魔怔般呢喃着。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不是夢。”唐嘉抱住了燭朦。

回了千尺峰,兩人的心情都不怎麽樣。黃洛鶴也不打攪他們,自覺去了永康小閣幫忙,順便把魔修的事情上報給了掌門。

燭朦垂睫,回憶着。

在他應邀去魔界大展身手時,意外獲得了那殘損的上古法器。他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麽作用,但就是直覺它很重要。

事實證明它确實很重要。

而用法……是甪裏告訴他的,正因如此,他才撕開時空來到了這裏,遇見了過去那個他,現在的唐嘉。

早就覺得甪裏絕非常人,可是……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覺得這不是夢,可甪裏口中的夢,又是指什麽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他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什麽都理不清楚。一會兒是前世的孤獨鳏寡,一會兒是今生唐嘉的臉和笑容。他承認他本不該在這裏,承認他……

“該怎麽辦?”燭朦抱住了唐嘉,低聲道,依舊像是犯了錯手足無措的孩子。

“不是說要帶我去魔界嗎?”唐嘉回答。他能理解燭朦現在的心很亂,可他也不想讓燭朦過度保護自己,過度自責。他們是一個人啊,怎麽能不由分說獨自承擔一切呢?

燭朦猛地看向了唐嘉,幾乎下意識想要拒絕,可觸及那堅定而溫和的視線,嘴唇蠕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願賭服輸。

他嘆了口氣,緩緩挪開了視線,幾乎艱澀地從喉嚨裏擠出了話語:“放棄我,如果……畢竟,我是另一個不堪的你而已。”

燭朦的臉陡然被唐嘉扳正了,他很嚴肅道:“不,你不是。”

氣氛凝固在了這裏,沒有任何聲音,安靜得可怕。最後還是唐嘉退步了,挪開了視線:“好,我會……如果一定要。”可到那之後,他覺得他還會長成燭朦的樣子。

天靈宗的令牌響了一聲,是臨天仙君找唐嘉。

“叫上葉前輩一起吧,事關重大。”

不似以往的歡聲笑語,禦劍而行,連耳邊呼嘯而過的風都是沉默的,連流雲都駐足了。

臨天仙君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不尋常的氛圍,但沒有多問,直接步入了正題。

“眼下該如何揪出魔界之人?可不能讓他們擾弟子道心。”

成魔易,像是戒不掉的毒藥,懶惰,欲望,貪婪等交織着,是最迷惑人心的。

捷徑啊。有人望着遠在天邊的目标,或許就不在意腳下的路如何了。

魔界多是投機取巧甚至泯滅人性之人,當然也不能以偏概全。

只能說,它放大了每個人的特點或者說渴求。有些是天道不容的,但有些……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唐嘉本來還在思索他師父這個問題,接着莫名其妙就站在了掌門議事廳外面。

不是,為什麽要趕他出來?有什麽話他聽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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