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修羅一族

第81章 修羅一族

1

遍地橫屍，血染大地，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的讓人作嘔。

始作俑者卻一臉驕傲的表情，站在楚然面前，神色得意，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楚然。

點贊你妹，機智你妹啊！

簡直喪心病狂好嗎？為了這種理由将所有人都殺了，不留活口，這真是……

楚然皺起了眉頭一臉不贊同的神色，他雖不是什麽好人，但也幹不出這種濫殺無辜的事情。事實上，楚然是極為熱愛生命，他自幼身體不好，病痛纏身，曾很長一段的時間裏陷入随時會死去的陰影裏。這使得他比一般人擁有更為強烈的生存欲望，也更加尊重生命。

這世上每一個生靈都擁有活下去的資格，追求生存的權利。

這是很矛盾的，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生物之間互相掠奪，一方的存活往往是以另一方的性命為代價，弱肉強食，互為食物鏈。最簡單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物競天存，這是不動的世界法則。

如此殘酷。

矛盾嗎？

不，楚然并不這麽認為。他努力的想要活下去，這正是因為尊重生命啊！殺生以求生存，是出于對生命的渴望和尊重。如此，即便是殺生也是崇高的，富有意義的。

人活在在世，一呼一吸間，都是消耗世界其他生靈的能量。這是無法違背的法則，換另一個角度來說，殺生亦是一種世界生存的方式。

死亡帶走了多餘生命，以免世界資源被消耗過快，保護了世界的存在。

物競天擇是法則，生死循環亦是道法。

楚然能夠平靜的面對死亡，亦能為了活下去毫不猶豫的殺人，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但是，想方遙這般肆無忌憚憑借喜惡而爛殺的行為，卻是讓他不喜，亦無法贊同。

方遙看着楚然皺眉滿臉不贊同的神色，臉上的笑容消失，語氣淡淡說道：“你不高興？”

“為何不高興？”方遙說道，然後自顧自回答道，“因為我殺了這些人？”

他滿臉困惑的看着楚然，不解說道：“這些人該死，太渺小了，就如地上的塵埃，蝼蟻一般，卑賤微不足道。他們的死活無關緊要，沒有存在的意義。我殺了他們，就好似是輕輕一拂袖掃去了桌上的灰塵，行走在路間踐踏了幾只蝼蟻。”

方遙的語氣理所當然，好似自己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他目光似有困擾一般看着楚然，說道：“我不明白，你為何生氣？為了這些蝼蟻和我生氣？”

他不解釋還好，他這麽一解釋，楚然原本沒什麽情緒的都心生幾分不喜，語氣也冷了下去，說道：“每個人都有生存的的權利，他們選擇怎麽活，那是他們的權利。這世上，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置喙他們生存的權利。”

楚然目光看着方遙，語氣肅然鄭重，說道：“即便是蝼蟻也偷生，無論是強者還是弱者，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首先他們是一個人。你沒有資格去決定他們是死是活，殺人是因為該殺，濫殺卻是罪孽。”

“你不該濫殺。”楚然指出問題說道，他目光看着方遙，“你太高傲了，方遙。”

是的，這正是問題所在。

方遙他太高傲了，他之所以濫殺，是因為這些在他眼中渺小的不值一提，如灰塵、蝼蟻一般的存在。似草芥，最是卑微不過。他殺人，就好比是随手折斷樹枝，踩踏草芥。如此，又如何會心生不忍？

從一開始，方遙便沒有将這些人放在眼中，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楚然眉頭皺的越發深了，再一次強調，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為了活下去，他能夠毫不猶豫的殺人。但是，他卻不會濫殺無辜。

也罷，算我多管閑事，楚然難得開口勸道，“殺人沾因果，罪業加身。就算是為了不因果纏身，你也少殺人。”

多的話他沒有說，說了也白說，看方遙那漫不經心不以為然的表情就知道。這是三觀問題，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獨特的人神妖佛共存的上古洪荒，時代的差異，造成了不同種族觀念上的差異。

往前再推個萬把年，人族還是妖族的口糧呢，即便是現在也有不少的大妖是将人族看做是口糧的，食人的妖族更是屢見不鮮。楚然心裏暗暗猜測，方遙估計來歷不凡，他懷疑他壓根沒把自己看做是人。正是因為高人一等，所以不将他眼中的低等人族看在眼中。

“好吧。”見楚然神色嚴肅再三勸說，方遙才勉強的說道，“既然你這樣說了，就聽你的好了。”

話是這樣說，但是他的表情可是沒有一點聽進去的樣子。

楚然一看就知道這家夥是在敷衍他，也罷，該說的他都說了，他問心無愧。至于，方遙聽不聽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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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直沉默不言站在楚然身邊聽見他們二人對話的姜泉，俊朗的臉上神色冷淡，看着方遙的目光帶着冷意。比起對方遙身份毫無所知的楚然，對方遙來歷心知肚明的姜泉，顯然知道的要更多。

神女一系自上個紀元出世，便是以神族自居。即便是後來人族當興，神女為借人族氣運，代代與人族通婚，生下後代。後代傳人也沒有當自己是人族，而同樣是以神族自居。由此可見，她們根本就看不起人族，人族在他們眼中還是開天之初各族口糧的存在。

方遙會不把人命當做是命再正常不過了，他正是這一代的神女傳人。想到這裏，姜泉不禁心中嗤笑一聲，素來高傲不将各族放在眼底以神自居的神女宮，若是知道她們這一代在人界的傳人竟然是個男的，不知會是何種表情。

姜泉看向方遙的神色帶着幾分探究，他昨夜回去之後算了一卦，對于方遙要做什麽心裏有數。倒是沒想到，他會打這般主意。想來也是沒辦法吧，姜泉心道，神女宮素來高傲目無下塵，倘若讓這群女人知道她們在人界的代言人竟然是個男的。必然會震怒，然後派出新的神女前來取代。到時候，一個毫無用處性別不對的前代神女傳人會是什麽下場，不言而喻。

看方遙十幾年假扮女子不敢洩露身份就可知，他也是被逼急了，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吧！姜泉一臉冷漠的神色想到，這方遙瞞着的事情可不少。想到這裏，他對楚然的膽大妄為越發生氣，連事情原委都沒弄清，也敢随意答應，落了對方算計。

要不是雖然方遙對楚然瞞了不少事情，存了利用之心，但是卻沒有惡意。且卦象顯示，楚然此行有驚無險，還有一場大機遇。姜泉必然攔着他，不讓他前去代替方遙出嫁血蓮宮。

面對姜泉探究的目光，方遙回了頭，眼睛看了一眼他，沖着他勾唇露出了一個邪肆的笑容。

就和姜泉知道他的身份一樣，方遙對于姜泉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姜，光憑是這個姓氏就足以讓人聯想很多了。方遙手上還留着一些他親娘上一任神女遺留下來的力量，雖然他親娘是個戀愛腦，大部分時候都是沒腦子。被姓方的哄的團團轉，一身家當全被騙了，連神女山的管轄權都被騙了出去。但是屬于神女的那一支暗處力量，卻沒有洩露分毫。畢竟這事關神女宮謀劃了萬年的算計，他親娘再沒腦子，也不敢對外人吐露分毫。而他作為這一任的神女傳人，那支力量自然是傳到了他手上。

早在楚然和姜泉二人出現在方府的時候，方遙就暗中派人去查了，确定姜泉是那個姜家的人。接到下屬的彙報之後，當時方遙臉色就露出了興味的笑容，不知這姜家的人來到方府有何貴幹。這些大世家可不好無的放矢，做白用功。也不知方家是哪裏吸引了他，不過這事情他也只是想了一會，就放置一旁不管了。眼下沒有什麽事情比他所圖謀的事情更為重要了，不管姓姜的想要做什麽，只要不妨礙到他就行了。

不得不說，在這一件事情上，方遙和姜泉達成了共識。姜泉想的也正是不管你在算計什麽，只要不傷害到楚然就好了，他是持冷眼旁觀的心态的。神女宮謀算了萬年，必然是不肯放棄的，對于方遙這個目前的神女宮在人界的代言，他只需要沉默就好了，不管他做什麽。前提是他不會傷害到他和他身邊的人，而方遙也是個聰明人，在此事上和他持有相同的觀點，他來到方家有些時日了，方遙和他一直避免相見，互不侵犯。

直到楚然的出現，方遙對楚然的算計，讓姜泉心下不滿。但是卦象顯示，此番楚然有驚無險且有一番機遇，他便沒有發作。只要對楚然有利的事情，他都不會阻止。

道理他都懂，但是……姜泉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不知何時從花轎內走出來，一身火紅嫁衣，盛裝清豔，宛若怒放寒梅的楚然。說他是男的都沒人信，毫無違和感的一個絕色少女，既有冰雪的清冽，又兼具寒梅的豔麗。清豔矜貴至極，姿容傾城，絕世罕見。

我那死去多年的六哥，你真的給找的是一個大侄子，而不是侄女？這一瞬間，姜泉忍不住懷疑人生。他發現比起大侄子穿上女裝酷似少女毫無違和感，更讓人憂心的是……修羅族的節操。

據典籍記載，修羅族那可是一群葷素不忌只看臉的沒節操的混蛋，自家大侄子不管是男還是女的，都美的驚天動地，一張絕色臉蛋戰遍天下，無敵手。他相信，以修羅族那根本不存在的節操而言，血蓮宮的那個羅剎只要一見到楚然……那張臉，只怕滿腦子除了色情什麽都不剩了。

他正是擔心這一點！沒人願意自己的大侄子被一個男人這樣觊觎，雖然一切尚未發生，但是以修羅族的尿性，這些遲早都會發生。越想姜泉越是生氣，連帶着遷怒始作俑者方遙，都是他搞出來的事情！

姜泉目光不滿的狠狠瞪了一旁方遙一眼，方遙滿臉無辜，怪我咯？

誰知道你們兩人有關系，一個姓姜，一個姓楚，從姓氏上看八竿子打不着一塊去，毫無關系好嗎？

當然，倘若方遙事先知道他們二人有關系，他也……不會放棄他的計劃。畢竟，楚然的出現是意外之喜，沒有人比他更适合這個計劃了。

一個滿臉冷色渾身散發着寒氣，一個滿臉無辜。

對峙。

暗流湧動。

偏生，在場的第三人，引起這一切的“紅顏禍水”楚然少年，對此一無所知。

比起這些虛的，他的關注點更為實際。

他看着躺了一地的橫屍，憂心忡忡的說道：“人都死光了，接下來怎麽辦？”

說罷，他目光憂郁的看着姜泉、方遙二人說道，“你們認識去血蓮宮的路怎麽嗎？重點是……都沒人擡花轎了！難道我要走着去嗎？”

楚然語氣很是不滿的說道，“作為尊貴的方家大小姐，怎麽能夠走着去出嫁呢？這太對不起我高貴的身份了。”

所以你的重點是沒人擡花轎嗎？

其實你就是想做花轎被人擡着走吧！

不得不說，被人擡着走的滋味……爽！

爽翻了。

這滋味還沒享受夠，結果人全給兇性大發的方遙給殺了，楚然還有點小失落呢！

方遙聞言，勾起唇角，說道：“不必擔心，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聞言，楚然擡眸目光朝他看去，神色詢問。

而下一秒——

便，只聽見一陣厚重腳步聲傳來。

林中，前方一陣強風頓時襲來，卷起一地枯枝落葉。

楚然順着方向擡頭看去，只見，一隊人馬從天而降。

“呀！”耳邊傳來一聲方遙的驚呼聲，并沒有什麽誠意的驚呼。

他勾起了唇，語氣輕柔的說道，“來的比我想象中的快。”

來者何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