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中國人?”
“是嘞,學校最近收了兩個垃圾中國仔,真當這裏救濟所?”
純正的英音,輪廓分明且線條剛硬,高挺的鼻梁,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在自己的母國毫無顧忌。
大概是算準了這兩個新來的中國留學生就算能聽懂也不敢跟他們對着來。
也許這些人天生對着不同種族,不同血脈和長相的外國人有着些微的輕視,認為中國人其實是低賤到了骨子裏的,就算是在紳士風暢行的英國,也無法避免,如果你是女生,可能還會有些優待,但作為同性別的肆酒和方天,就幾乎是學生戲耍的對象了。
英國的N大在世界都算是前列,肆酒的年齡其實本是夠不着讀大學的,但他小時候因成績出衆跳了幾次級,緊接着在高中就收到了A大的破格錄取。
尤其是他長得就是一副國民初戀臉,所到之處的女生幾乎都不能數得清,英國民風開放,女孩子面對着小自己幾歲的弟弟也是敢于表白的,肆酒不堪其擾,但每次都秉持着自小養成的紳士風度婉拒。
不光是性取向的原因,也是因為心底裏藏了個寶藏。
女生拒絕的多了,久而久之,就不免讓人懷疑肆酒的真實性向了,有些男生也會大膽地告白,但無一例外的,都是有回去的份兒。
初來乍到,肆酒身邊其實每一個熟悉的人,方天是他們這一屆唯一的中國留學生,大概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吧,雖說沒有在一開始就成為朋友,但生活方式上難免有所類似。
當時的方天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張可愛的娃娃臉從來都是涉世未深的單純。
他的家境一般,能來A大完全是靠了自己的本事,家裏就一個母親硬撐着,也支撐不了多少年。
方天實際上比肆酒大上一兩歲,可他的長相卻偏偏讓人往小了猜,看上去就跟高中生差不多吧。
像他這樣幾乎是溫室裏的花朵的人,肯定是對校園暴力聞所未聞的。
但其實這種學生之間的暴力事件在每個國家都很常見,影響之惡劣,讓人毛骨悚然。
肆酒就是在這個時期向母親出的櫃,女人從小就不太喜歡他,也許是因為他的生父就是被一個男人勾搭走的,所以連帶着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越發惡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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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還有所收斂,顧及孩子還小經受不了折騰,自從初三那年,肆酒基本上每周都會遭一群人打,還有過鼻青臉腫回家的經歷。
當時他不清楚是誰安排的,到後來為了不被暴打自己有了一身的本事,這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母親的手筆。
因此他心中那麽點本來就微末的親情,就跟繃緊的弦似的,嗞一下,斷了。
也許這些人不是她親手安排的,但是完全無視自己兒子的傷勢,也算是肆酒對此徹底寒了心。
從那以後,有些東西完全變了,人前他們維持着虛僞的母子關系,人後便如同陌生人,不,更像是仇人一般。
他本來是想要去找方天談事,但不想卻看見了眼前的混亂。
那個向來挂着笑的娃娃臉少年挂着滿臉的淚痕,正以一種屈辱的姿勢被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侵/犯着。
他的身上布滿了青青紫紫分不清是歡愛還是暴打的傷痕,嘴裏哼哼唧唧但強忍着沒有洩露出歡愉的呻/吟。
淚水和汗水混雜在一起,讓他的頭發緊緊貼合在臉頰上,那雙原本單純的眼眸,早就已經失了神。
他的頭發被人死死地攥在手裏,順着力道往上提着,露出一張屈辱和絕望的臉。
身體順着力道搖晃着,他沒有着力點,雙手只能胡亂地揮舞,最後無力地聳搭在身側。
沒有人的。
沒人會來救他的。
他的嗓子都要啞了,但是致命的沖擊一直沒有停,方天眼底有些原本美不勝收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肆酒沒想到會遇見這種事,但看方天也不可能是自願的,就沒多想上前一拳把還在奮戰的外國男人擊倒在地。
那男人沒注意到,直接脫離掌控摔倒在地,嘴裏罵罵咧咧了一句,這才看見踢他的人。
說實話,這外國佬長得算是好看,但光着身子露着鳥讓肆酒看了只有惡心。
外國人叽裏呱啦了一陣,匆忙往身上套了一件衣服,就想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敢管他的事的中國人。
肆酒一把握住對方揮來的拳頭,順勢一拳狠狠揍在了男人臉上,加上這些年練的本事,一個掃腿就把人撂倒在地。
外國人的後腦勺剛好在路邊的大石頭上磕了一下,頓時鮮血直流,栽倒在地,陷入昏迷。
肆酒走上前狠踹了幾腳洩憤,還差點沒忍住啐一口。
“殺了他,我幫你坐牢。”
波瀾不驚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肆酒愣了一下,才轉過身。
方天已經不是剛才看到的全身□□了,他批了件衣服,紅着眼眶,眼睛已經是哭腫了,但在其中看不到一絲生氣。
肆酒皺着眉頭不知道怎麽開口,他拳頭上還留着剛才揍人時飙濺的鮮血,恍惚間看去有些駭人,像是來自地獄的烈鬼。
方天突然笑了一聲,掩藏着受盡折磨的苦痛,然後突然跑到一邊嘔吐起來,撕心裂肺的樣子像是想要把胃裏所有的東西都給挖出來。
他臉上仍舊挂着淚痕,但已經沒有再哭了,吐完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躺在地上的外國人面前,狠狠地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外國人大腦昏迷沒有意識,但還是條件發射地呼吸困難,臉色青紫。
方天漫天的恨意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想要借此抹去自己曾經被人侮辱過的畫面。
肆酒沉默地站在旁邊,沒有出聲,不支持也不反對,他的手指關節微微顫動着,輕輕在身側敲了敲。
“住手!你們是什麽人,舉起手來!”
響徹雲霄的警笛聲瞬間蔓延了整個空間,被人用槍抵着腦袋,方天慢慢地收回了手,臨走時,他用那雙毫無表情的眸子淡淡地看了肆酒一眼,再沒有說其他的話。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肆酒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
最後無力的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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