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耍賴

耍賴

季慕清把水杯遞過去，視線仍舊不敢與徐百川對視：“喝吧。”

徐百川又咳了兩聲，出口地聲音就像那破鑼，沙啞得厲害：“我手使不上勁兒，你喂我。”

聽到他的聲音，季慕清根本來不及去查看是否真實，而是把杯口抵在他唇上。

徐百川就着他的手把半杯水喝完，嗓子才總算好了些，他往後又躺了躺，看着季慕清還在滴水的頭發：“你先把頭發擦幹，別感冒了。”

雖然這是個單間病房，但總歸沒有那麽方便，所以也沒有吹風機，只能用毛巾去擦幹。

季慕清應了一聲，繼續用毛巾搓着頭發，等擦得差不多了，才把那個紙袋子拿過來：“你的衣服我也幫你拿了。”

他說完後又看了眼徐百川手臂上纏着的繃帶：“傷怎麽樣？”

徐百川的情緒看上去沒什麽大礙，他順着季慕清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臂：“只是皮外傷，沒事的。”

手可是電競選手的武器，季慕清看着他的手：“你好好養着吧，不用擔心比賽。”

“嗯？”徐百川正翻着衣服，聞言擡眼看向他，“這是什麽意思？昏迷一天，我被PPS除名了？”

他說着玩笑話，季慕清卻沒覺得有多好笑：“你能不能正經點，明天的比賽我來幫你打，你的手也不能再進行這麽劇烈的活動。”

“你幫我？”徐百川翻東西的手一頓，“那你的比賽怎麽辦？”

不僅電競比賽明天晉級，“金象杯”明天同樣是晉級賽，如果季慕清明天替他去比賽，就相當于放棄了自己的比賽，後面的決賽也自然不能繼續進行。

更何況他還要拿獎金賺錢，徐百川義正言辭地看着他：“不行，我還可以打。”

聽着他逞強的話，季慕清瞪他一眼，板着臉開口：“如果你手不打算要了的話，就盡管去。”

眼看他似乎有些生氣，徐百川放下衣服跪坐在床上攬住他的手臂：“別啊，我不打了就是，反正今天積分已經領先挺多。明天随便打打就能進決賽。”

不知怎麽的，突然變成了他哄自己。

季慕清看一眼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臂：“你動作別太大，小心左手。”

聽到他的關心，徐百川非但沒撤回手，反而把體重往他身上壓：“小清，我好想洗澡啊，今天出了一身汗，還睡了好久，我身上都臭了。”

季慕清有些疑惑，洗就洗呗，幹嘛要跟他講。

他轉過頭，剛好與徐百川的眼睛對上，他正盯着自己，一臉委屈：“我手上纏着繃帶，不能沾水，洗不了。”

傻子都能聽出他的意思，季慕清視線掃過他手臂，用力吸了一口：“不臭啊，我覺得不洗也是可以的。”

季慕清在耍賴。

雖然當初穿過去的時候兩人不止一次用對方的身體洗澡，但幫他洗又是另一種感覺。

季慕清下意識拒絕，卻被徐百川扯住手，他臉頰往季慕清頸窩處蹭，聲音沙啞中還帶着撒嬌的意味：“不要嘛，我可是有潔癖的，你忍心看着我難受嗎？我可是病號呢。”

他這話把季慕清夾在道德高處，仿佛季慕清不幫他洗他就不心疼病號似的。

“行了。”季慕清從椅子上站起來，皺着眉頭俯視着徐百川，“自己拿好衣服。”

這就算是同意了他的請求，徐百川立即“诶”了一聲，屁颠屁颠地拿着睡衣爬下床，一溜煙兒鑽進洗手間，等季慕清進去。

看着他活力四射的模樣，季慕清很難看出來這是一個抑郁症患者。

他輕嘆一口氣，最終還是踱步走向浴室。

這次澡洗得季慕清面紅耳赤，他從沒給別人洗過澡，自然有不清楚的地方，最可惡的是徐百川還去指揮他該怎麽洗。

這讓本就羞赧的季慕清變得滿臉通紅，把徐百川身上的泡沫沖掉之後，他将浴巾丢過去，随即轉身出了浴室，留下徐百川一人。

“你自己擦一下，衣服的話也穿好，我在門口等你。”季慕清悶悶的聲音從浴室門外傳來，徐百川回味着他害羞的臉，也知道逗太過火不好。

他輕笑一聲，應了聲好，便單手将衣服穿好。

單手穿衣服不知道好不好穿，季慕清一邊擔心他一邊又不敢去想剛剛在浴室的場景。

浴室裏沒有動靜，他忍不住向裏面喊話：“穿好了嗎？”

徐百川立即回話，聲音卻有些焦急：“我穿不好，小清……”

季慕清猛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推開門再次走了進去。

房間裏煙霧缭繞，徐百川正站在門口，眼裏滿是笑意：“這麽擔心我？又不害羞了？”

看着他穿戴整齊的模樣，季慕清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憤憤轉身，卻被徐百川再次拉住手，他道歉倒說得挺快：“我錯了，我只是感覺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愛。”

季慕清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向他，幾秒鐘後猛地甩開他的手：“可愛尼瑪！”

他說完後從浴室走出來，動作行如流水地躺到折疊床上，他背對着病床，一副禁止交流的樣子。

難道真把他惹毛了？徐百川洗漱過後，想去看看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他呼吸平穩，仔細看眼底還有輕微的烏青。

他既然說明天要上場，按照他的性格剛才一定去了基地訓練，訓練過後又趕過來看他，徐百川都替他覺得累。

他看向季慕清的唇，指尖貼上去，就像剛剛他碰自己那樣，半晌後，他松開手指，俯身湊過去輕輕貼上他的唇。

“咔噠”一聲，病房裏的燈被盡數關掉，季慕清緩慢睜開眼睛，看着面對着的桌面呆滞着。

天色剛蒙蒙亮，護士的叫喊聲就從門外傳來，季慕清睜開眼睛時剛好看到徐百川的背影，他趿拉着拖鞋，蹑手蹑腳地開了門：“你好，可以輕一些嗎？我男朋友在睡覺。”

護士也沒那麽不可理喻，她點點頭，也随着徐百川輕手輕腳走進來，徐百川很是滿意，然而在他轉過頭卻看到季慕清正呆呆地看向他。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小醜，他幹咳一聲，手臂擺動着裝作很忙的樣子：“啊對，是抽血是吧，好就坐在這裏吧。”

不僅是季慕清，連護士都被他的動作給引得發笑，她看向季慕清：“你男朋友還挺有意思。”

季慕清原本想笑的表情因這一句話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不是我男朋友”在口中繞了一圈仍舊沒被他說出來，徐百川急忙叫了聲護士，把她注意力轉移過去，她才沒繼續問。

季慕清澄清的話也就不了了之了。

趁他要空腹抽血，季慕清便下樓買了早餐，等餐時卻與前來換班的陳肖依撞了面，兩人便一同上了樓。

昨晚陳肖依走的時候徐百川還沒醒，所以當她知道徐百川淩晨就醒來的消息，面上露出一絲詫異，随後又拍了拍季慕清的肩膀：“果然是因為你在，他竟然就昏迷了這一會兒，肯定是迫不及待想醒來見你。”

季慕清被她的調侃鬧得說不出話，只能沖她幹笑兩聲。

護士已經結束工作，徐百川正坐在床上擺弄着手機，聽到門響之後他立即轉過頭去，臉上帶着甜蜜的笑。

一看到前方的陳肖依，他的笑立馬收回：“你怎麽來了？”

面對他的表情，陳肖依也不生氣，走到桌子旁把早飯放上面，瞪了徐百川一眼：“小沒良心的，你媽也是照顧你一下午呢，只記着小清的好啦？”

季慕清擺放東西的手趕緊擡起來擺着，途中瞥了徐百川一眼，嘴上哄着陳肖依：“阿姨，他跟你開玩笑呢，他怎麽可能沒記着您的好呢。”

接收到季慕清的視線，他勉為其難起身走到桌子旁，猛地一下單手抱住陳肖依：“老媽我最愛你啦，昨天照顧我辛苦真是辛苦了，今天就不用麻煩了，我待會兒就出院。”

“什麽？”

“不行？”

兩聲不同的聲音傳出來，季慕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陳肖依，等她把話說完：“出什麽院，給我老老實實待上十天半個月。”

“阿姨說得對，人家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你還是職業選手。別擔心，下次比賽之前應該可以好。”季慕清附和着陳肖依的話，卻還沒忘記安撫他。

季慕清說得是沒錯，除去明天那場外，再過兩周就是最後的決賽，那時候早已過了傷口愈合期，他也可以再度上場。

徐百川嚴重懷疑季慕清學壞了。

“那我也不能光躺着吧，你們一個去訓練一個去工作，沒人陪我我要抑郁了。”徐百川哭喪着臉，仿佛路邊被抛棄的小狗。

陳肖依看透了他的表演，她轉過時卻看到季慕清一臉糾結的模樣。

行吧，看來這招還是管用的。

陳肖依沒拆穿他的把戲，嘗試猜出他的想法：“不然我買臺電腦搬過來，小清你在這邊訓練，讓他看到你他就不會這麽多事兒了。”

“筆記本電腦不行，帶不動大型游戲，不如我也去基地看着你訓練，而且有什麽不會的地方我還可以指導一二。”

徐百川眨巴着眼睛，季慕清下意識向陳肖依求救，卻沒成想她只是輕笑一聲，又轉頭看向自己：“小清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