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颦兒，我看你往哪裏藏！”薛寶釵一副找人的樣子，看到打開窗戶的小紅和墜兒：“你們可看到林姑娘了，剛剛我看她在這裏……”

薛寶釵語氣一僵，看到不遠處站着的幾個人，心裏咯噔一下。

啪，啪，啪！

未眠一邊鼓掌，一邊往薛寶釵那邊走去。

“沒有想到薛姑娘這演技比起臺上的那些小戲子還要好，要不是我們在這裏站了好一會兒了，還看不出薛姑娘這般的厲害，信口雌黃，栽贓陷害那是張嘴就來。可惜了，玉兒之前都和我們在一起，薛姑娘找錯人了。”

未眠身邊跟着的林黛玉一臉難以置信，她怎麽也想不到人人傳頌端莊正派的薛寶釵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自己又沒有得罪過她，為何選自己陷害。

其他三春更是尴尬至極，她們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當然心裏也不免對薛寶釵産生了防備之心，今天薛寶釵能夠誣陷林黛玉，不知道哪天就能陷害她們幾個。

薛寶釵臉色爆紅後又蒼白起來，她自己經營的人設自己清楚，要是這件事情傳出去那她之前經營的名聲就全完了。

她剛剛也不知道怎麽就腦子一熱将黛玉推出去擋槍，如今還在這麽多人面前暴露出來。薛寶釵只覺得冷汗淋漓，站都有些站不穩。

未眠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她現在的氣勢十足，就是三春也不敢開口說什麽，還是黛玉拉了拉未眠的衣角。

未眠看了她一眼，知道黛玉不想她逼迫太過。

“哼！薛姑娘，你就算是商戶之女基本的規矩還是要懂得，那個什麽颦兒的稱呼要是再出現，那我就要給伯父寫信，到時候薛家會是什麽結局，你自己掂量掂量。”說完未眠一甩衣袖，拉着黛玉就走。

“不知所謂！”留下的人還能聽到未眠的惱怒聲音。

三春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薛寶釵，迎春不想這般尴尬的待着，于是也離開了。惜春和黛玉一直要好，如今看到薛寶釵如此不恥的行為，自然也是不屑鄙夷，但是看在多年的相處上，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寶姐姐，我們也走吧，去給太太請安。”探春其實也不想理會，但是王夫人交代過她對薛寶釵必要尊敬一些。她只是一介庶女，要在太太手下讨生活，就算心裏再不滿也只能出來給薛寶釵臺階下。

看着離開的幾個姑娘，小紅和墜兒對視一眼，都拍拍噗通跳的心髒，剛剛她們實在是吓到了。

Advertisement

“剛剛未眠姑娘太有氣勢，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紅哆嗦的說。

墜兒瘋狂點頭：“我也是，我也是。”

“那未眠姑娘不是說從小被拐，還在咱們府上做過丫鬟嗎，怎麽會有這麽強的氣勢。我看不止我們，就是幾個姑娘也是被震懾住了。”

“我也看到了，薛姑娘那臉上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不過沒有想到薛姑娘會是這樣的人，這府裏還都說薛姑娘端莊規矩，呵，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紅對薛寶釵這樣禍水東引的行為也是鄙夷不已。

“薛姑娘這般對林姑娘是不是因為寶二爺……”

“噓！你作死啊，這樣的話要是被旁人聽去了，有你好看的。”小紅瞪了墜兒一樣，這丫頭怎麽什麽事情都敢說。

墜兒讨好的笑笑：“這不是只有姐姐在嗎。”

“你這個不長記性的，剛剛我們也以為只有我們兩個在呢，結果還不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小心隔牆有耳。”小紅雖然嘴上這般說，卻也認同墜兒說的，寶二爺就是那香饽饽，這府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以前她也想往上爬，但是如今看着這條路不好走。不說寶二爺身邊的那些大丫鬟，把寶二爺看的死緊，她完全就湊不上去。就是以後寶二爺娶了奶奶，不管是薛姑娘還是林姑娘都不是好相與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小紅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的影子。

“小紅姐姐，現在事情好像已經被好多人知道了，這手帕的事情怎麽說啊。”

“這有什麽，我也沒有做虧心事，旁人問起來就如實說就好了。”小紅覺得有薛姑娘的事情在前，應該沒有多少人會在意她這麽一個小丫鬟。要是能夠退出寶二爺的身邊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對賈寶玉沒有了旖念之後，小紅事業心驟起，想着要是離開寶二爺這邊要去哪裏才能掙一份前程。然後很快小紅就被調到了王熙鳳的屋子裏伺候。當然這是後話。

這邊未眠拉着黛玉回到了集福院。

“這賈家真的是不能待了，什麽牛鬼蛇神都出來了。”未眠一進屋就發牢騷。

“姐姐怎麽還氣上了，今兒這出好戲不是姐姐帶着我們去看的嗎。”黛玉捂嘴輕笑，很輕易的就說出了未眠的算計。

未眠朝她翻了一個白眼：“我這是為了誰，不過我也沒有想到能夠抓個現行。”

未眠關心黛玉，對于這原著中大名鼎鼎的滴翠亭事件自然是記得比較清楚的。雖然不記得具體發生的時間，但是讓人盯着賈芸和小紅就可。

薛寶釵這也不過是自食惡果，未眠一點都不覺得她這麽反擊有什麽不對。

“我也是沒有想到寶姐姐是這樣的人，原本我聽說薛家大爺的事情還覺得寶姐姐可惜。”黛玉有些傷感的說。

“這叫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商戶人家的姑娘會算計也是也是正常，只是她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敢算計到你身上來。”未眠不忿，她不知道原著中的黛玉是怎麽樣的性格，但是如今的黛玉，性格極好，對姐妹們都是有幾分謙遜。

大概是自己處境不錯，黛玉更加憐惜身邊的姐姐妹妹，覺得迎春被奶嬷嬷欺負可憐，覺得探春作為庶出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艱難，覺得惜春小小年紀就要面對東府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無奈。史湘雲就更不要說了，孤女在叔叔家寄人籬下，千金小姐還要做一堆的針線。就是薛寶釵也覺得是薛蟠連累了她。

相比較一番，倒是她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所以心胸寬廣。很多姐妹之間的事情都不計較。倒是讓她得了好些大氣，不愛計較的名聲。

“姐姐不必生氣，咱們也不過是賈家的客人而已，追究太過恐怕會影響姐姐的名聲。”黛玉不想因為她讓未眠受到不好的影響。

未眠直接給了她一個白眼：“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東西嗎。”

她的名聲是賈家能夠敗壞的嗎，當她還是那個小丫鬟不成。

黛玉上前拉着未眠的手撒嬌：“玉兒知道姐姐是為玉兒打抱不平，可是如今姐妹們心裏都已經知道薛姑娘的人品，若是我們得理不饒人，那賈家臉上也不好看。賈家就算有再多不是，老太太總是我的親外祖母，最後一段日子，……我也不想毀了最後的安寧。”

未眠嘆氣：“知道了，只要她不再算計你，我也懶得計較，你以為我很空閑啊。”

“姐姐最好了，”黛玉一臉笑容，然後又放低聲音：“皇上那邊還沒有那毛僵的消息嗎？”

未眠搖頭：“完全沒有消息，雖然整個京城都沒有什麽異動，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毛僵肯定還在城內，能這樣風平浪靜，這幕後之人心思倒是非常缜密。”

“姐姐也不必太過擔心，我看當今天子也不是庸碌之輩，這皇位坐得越久，必然是越穩固。但凡那幕後之人有所動作，聖上必然是會察覺到的。”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推測幕後之人有行動，那必然不會拖得太久。”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讓對手越來越穩當。

“那姐姐可是要小心。”黛玉想到未眠之前遇到那毛僵受了傷，有些擔心。

“我會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做準備，到時候總不會沒有一戰之力。倒是你，我最近這段時間沒有注意過賈家的情況。你可有受委屈？”

“姐姐說的哪裏話，你不是最知道賈家人的行事風格的嗎。有爹爹在，他們怎麽敢給我委屈手，只是看二太太在我和薛姑娘面前不偏不倚的樣子很是有些不習慣。”黛玉敏感，自從來到賈家的第一天起，她知道二太太不喜她，更不喜寶玉和她親近。

“二太太那邊我有人盯着，你也不用太給她面子，若是你沒有做她兒媳婦的意思，那就更不用有絲毫客氣了，畢竟她的依仗如今根本就不成氣候。”

“姐姐。”黛玉沒有想到未眠會這般直接，她雖然已經察覺到寶玉的濫情博愛，也決心遠離，但是畢竟是這麽多年的青梅竹馬。

“感情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你若是真的覺得非賈寶玉不可那也不是什麽大事，賈寶玉性格懦弱，被寵的不谙世事，不知人間疾苦，日後若是賈家敗落，必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到時候讓他入贅林家就可。只是玉兒容貌才情，家世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配賈寶玉那是可惜了。”

“姐姐，你……未嫁的姑娘怎麽好說這些事情。”

未眠不在意：“不過都是倫常，有什麽不可說的，這以後的日子都是你自己過得，選擇什麽樣的丈夫自然也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的。我相信林伯父也不是古板之人。”

“姐姐！”

“好了好了，我不說，反正有我在，你只要選自己喜歡的就好了。至于其他，不必在意。”這時代的女子活的不容易，她無法改變整個世道，卻能護着黛玉，讓她能夠活着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