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你怎麽不死在外面！”李奶奶沖上去打歸渺一巴掌。

歸渺被打了個踉跄。

“你打她幹什麽！？”宋有瑜一把推開李奶奶，護着歸渺。

歸青路快步上前接住李奶奶，沉着臉低吼：“阿姨！”

鐘玉汝雙手撐開擋在宋有瑜身前。

歸渺推開宋有瑜，上下打量歸青路。

歸青路和她長得很像，眼睛、鼻子和嘴最像她。

歸青路也在打量歸渺，比起親情，疑惑和憤怒更多。

他的疑惑不是來自于愛，而是源于人想知道自己到底從哪兒的本性。

人類不遺餘力地研究基因、研究歷史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知道我們來自于哪裏，人類又是從何處如何誕生。

歸青路知道自己在一個驚雷霹靂的晚上出生，也知道在那個驚雷霹靂的晚上，他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

現在母親出現了，疑惑解決了，但他的憤怒隐藏在疑問之下。

“為什麽回來？”

“我倒是沒想到李之途居然沒把你淹死。”歸渺驚比喜多，帶着不可置信，聽不出來有多少母子情誼。

“你個沒心沒肺的畜生！”李奶奶憤怒與悲喜交加，“我們沒房沒地沒錢！”

“放心，我不是來跟你搶歸...青路的。”歸渺剛知道歸青路的名字，念不太順口，“我只是談戀愛結婚，恰好談到瑜姐的...前夫，不過現在...”

鐘冰瑞拍桌子蹭地站起來：“你想離婚！？”

歸渺沒想離婚，但是今天宋有瑜說的她也要考慮。

和鐘冰瑞相處的過程中，她發現這個男人雖然沖動，但是對朋友和不認識的人都很友善，甚至有些軟弱。

人對家裏人總是兇一些，她能理解。

她在社會上打拼了太久，不想再一個人過着了。

“離不離婚，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說。”歸渺拉着宋有瑜，“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我許你走了！？”鐘冰瑞怒氣沖沖。

歸渺比他反應還大，指着他怼上去：“你敢動手有種晚上別睡覺！不然老娘一刀砍了你！”

鐘冰瑞居然被吓住了，沒相持就坐在沙發上，埋頭抽煙。

歸渺雖然比宋有瑜高，但是個瘦弱的女人，和人高馬大的鐘冰瑞比起來，體型上不占優勢。

鐘玉汝感到驚奇，鐘冰瑞竟然被這麽一個瘦弱的阿姨吓住了！？

這一瞬間鐘玉汝覺得，人不是靠外表來區分強弱，而是靠內心。

內心強大的人無論外表如何，他們都不會輕易被外界影響。

歸渺和宋有瑜從歸青路和李奶奶之間過去。

“你也別回家了！”李奶奶擡頭，氣這個不孝順的女兒，“一回家就惹事！”

“放心，我也不是故意回來的，真是不小心才到這兒的。”歸渺沒看李之途，她轉身擡頭看歸青路。

歸青路出生她都沒看過他一眼，找機會就跑了。

“找時間聊聊？”對這個孩子，那天她跑的時候是有些內疚，但十幾年過去了，內疚早就被慶幸所取代，現在看到歸青路，好奇居多。

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在那樣一個環境裏居然能好好長大，而且還讀了高中，真是不可思議。

像她！

都是不會被環境打倒的人。

“沒什麽可聊的。”

就那麽一會兒歸青路就明白了，歸渺是只為自己而活的人。

她抛棄他是為了她自己能活的更好。

“行，不聊也可以。”歸渺叫了聲媽，對李之途說，“缺錢了找我，你護我長大，還把歸青路帶長大，讓他讀書，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想幫的我都會幫的。”

李之途聽到錢，無奈多于憤怒，像漏氣的火球，回：“随便你！”

鐘玉汝一直跟着宋有瑜，現在他站在歸青路旁邊。見宋有瑜不理他，鐘玉汝遲疑喊：“...媽，請柬呢？”

宋有瑜說差點忘了，她從包裏把請柬給鐘玉汝，又給鐘玉汝幾百塊錢：“媽結婚了，每個月不能給你太多的錢，法官把你判給了你爸，以後找他要錢用。”

鐘玉汝看了一眼話都不敢說，一直在抽煙的鐘冰瑞，他捏緊了手裏的錢：“...哦。”

人都走光了，李奶奶去睡覺，鐘冰瑞出去不知道做什麽，只剩歸青路和鐘玉汝。

他倆作業還沒寫完。

一回卧室鐘玉汝就吐槽：“我媽說話可真是...明明是她不要我了，卻把推責任給法官，說是法官把我判給的鐘冰瑞。”

“你知道嗎，歸青路。”鐘玉汝說，“我媽說完話之後，我特別想把錢還給她，但我現在還沒有能力不用她的錢。我把以前的賬也記上，等我工作了就全還她。”

“嗯。”歸青路摟緊鐘玉汝，聞鐘玉汝身上的味道。

他聽出來鐘玉汝的傷心，其實歸青路心裏也不平靜。

歸青路抱着鐘玉汝倒在床上：“至少宋阿姨會盡一個母親的基本義務。”

鐘玉汝翻過去撐在他身上，他憐惜地撫摸着歸青路的臉，親了親他的鼻尖。

鐘玉汝輕聲說：“有我在，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鐘玉汝陷在歸青路漆黑的眼珠裏，低聲喚：“哥。”

歸青路搭在鐘玉汝腰上的手變成了掐。

他肌肉發力，緊繃着，掐住鐘玉汝的腰。

“以後就算分手了，我們還是要回家，一起過年。”鐘玉汝被掐得疼，還有些軟，他額頭抵住歸青路的額頭，氣息灑在歸青路的嘴唇上，“多一層關系讓我覺得，我在這個世上又多了一條根。”

“再叫一聲。”

“嗯？”

歸青路的眼睛沉得發亮，散發出的熱度讓鐘玉汝顫抖。

鐘玉汝氣息不穩：“...哥。”

歸青路兀地翻身壓住鐘玉汝，他鼻尖對着鐘玉汝的鼻尖：“不會分手。”

“...唔！”

鐘玉汝要被歸青路的火燒死了，即使如此，他抱緊歸青路，這也是他心甘情願。

鐘玉汝強撐着聽課，呵欠一個接着一個，一下課，蘭景就轉過來打聽：“你昨晚幹嘛去了，這麽困？”

昨晚他和歸青路太激動了，親的有些久，還差點又做羞羞的事，還好作業拉回了他們的理智，不然今天猴哥突擊檢查，他們肯定又要被罰寫八百字忏悔書了。

鐘玉汝欲蓋彌彰，高聲道：“沒，沒幹什麽啊，作業太多了不會寫，熬太晚了。”

蘭景眼珠子一左一右在鐘玉汝和歸青路之間循環，她問歸青路：“真的？”

“嗯。”歸青路表情一定變化都沒有，“真的。”

“不對勁。”蘭景後仰，“你倆不對勁。”

鐘玉汝心裏咯噔一下，難道他和歸青路談戀愛的事情被蘭景察覺了？

鐘玉汝：“哪，哪裏不對勁！？”

“氣氛怪怪的...”蘭景像是想到了什麽，一下消沉下去，“不過也沒什麽，姚夭和言寸心最近也很奇怪。”

“你們都不對勁，倒顯得你們正常，我不對勁了。”

鐘玉汝和歸青路已經很久沒有和言寸心和姚夭見面了。

鐘玉汝問：“他們怎麽了？”

“我也說不出來。”蘭景既開心又難過，“姚夭最近又開始找我吃飯了，言寸心沒跟着他。以前姚夭去哪兒言寸心都跟着。”

鐘玉汝悄咪咪說：“小情侶鬧別扭了吧。”

蘭景搖頭，湊過來跟鐘玉汝咬耳朵：“我覺得不像，感覺他們分手了。”

蘭景又坐回去，“不過無所謂，他們在重點班學得那麽開心，我成了情緒垃圾桶，他們怎麽樣又和我沒關系。”

鐘玉汝和歸青路四目相對，這不像蘭景的性格。

蘭景真的不對勁。

鐘玉汝安慰蘭景：“只有半個學期就高三了，重點班學習壓力大吧。”

“那我壓力不大嗎？”蘭景語氣沖，“算了，反正不管我事，你倆就繼續不對勁吧，我看挺好。”

晚上回家，鐘玉汝被吓一跳。

歸渺做了一桌子菜，鐘冰瑞也在家。

看見鐘冰瑞在家，鐘玉汝還是下意識緊張，汗毛倒立。

歸渺向鐘玉汝招招手：“來，吃飯，歸青路不上來嗎？”

鐘玉汝把書包抱在胸前：“他吃完飯再上來。”

“以後你們上來一起吃。”歸渺讓鐘玉汝把書包給她，“我去喊他。”

“...阿姨，不用了。”鐘玉汝實在是對着歸渺喊不出媽這個字，“歸青路他不會上來的。”

歸渺也不固執：“那你明天再叫他，看他來不來，把奶奶也叫上。”

“好。”

歸渺盛飯給鐘玉汝：“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做什麽你就吃什麽，你爸不像瑜姐那樣，可以每月給你那麽多零花錢，但家裏不缺你吃不缺你穿，想要什麽你說，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阿姨給你買。”

鐘玉汝拿起筷子：“...謝謝阿姨。”

這頓飯鐘玉汝吃得坐立不安，看見鐘冰瑞去洗碗之後，更是像見了鬼一樣，吓得鐘玉汝趕緊回卧室寫作業。

鐘玉汝一直等歸青路，但他一直沒來。

鐘玉汝發□□給歸青路：不上來嗎？

歸青路秒回：你下來。

鐘玉汝：OK。

拿上作業，鐘玉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