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八零老古董爸爸（完）

第034章 八零老古董爸爸（完）

顧垣沒有應和這句話, 留下些錢，讓顧父顧母好好休息就離開了村子。

再次見到朱秀萍，瞧見女人渾身髒兮兮的狼狽模樣, 顧垣絲毫不意外。從離婚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能夠看見朱秀萍的下場了。

“顧垣，我錯了，我再也不幹涉兮兮的事了, 我們複婚好不好。”朱秀萍守在外面, 這會兒終于看見顧垣, 連忙撲上去，緊緊抓着他的衣擺，生怕面前的人跑了。

後面坐在保安亭內的保安瞧見就出來阻止朱秀萍。

“這位大姐, 請不要在這裏鬧事。”

朱秀萍臉色蒼白, 她不敢去看別人的臉色，只能淚目的看着顧垣, 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面子。

“你想要我做什麽。”顧垣格外冷靜, 并沒有因為面前女人可憐兮兮的模樣而軟和半分态度。

“對不起，我錯了, 顧垣，就算你不喜歡我，看在我是兮兮母親的份上，求求你，再幫幫我吧。”朱秀萍不敢再上前，生怕會惹的顧垣不悅, “我不求別的, 只要你把我弟弟從裏面帶出來就好。”

這樣的要求直接讓顧垣笑了：“朱秀萍，你以為國家機關是你家, 你說做什麽就做什麽？”

“你們朱家敢為了錢把我母親打到住院，就應該要想到有今天。”

顧家的那對老夫妻雖然也是重男輕女的農戶，但也沒有喪心病狂到要把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給嫁出去的地步。

所以就算顧家夫妻對顧兮兮多有輕視，顧垣也要把顧家夫妻對自己的生養之恩記在心上。

生養之恩大于天，他要報。

至于其他多的，那還是算了。

沒有達到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朱秀萍可不會把顧垣給放走，見着顧垣擡腿要進去，連忙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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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邊上的保安看着朱秀萍越來越過分，拿着一根棍子連忙上前，準備用棍子把人給叉開。

顧垣伸手輕輕按住保安手裏的棍子，一手握住朱秀萍的手，輕松把人給推開。

“朱秀萍，做人做事都要有分寸，你也不想再去公安局吧。”顧垣安撫住保安，沒有讓他繼續上前。

顫抖着手，在聽到公安局這三個字後，朱秀萍打心眼裏就冒出了畏懼，她不想再進公安局了。

朱秀萍雙眼含淚，俨然一副顧垣是個負心漢的模樣：“你就真的不管我了？你沒有工作的那些年，還是我早出晚歸養的這個家。”

“朱秀萍，那幾個月的恩情，就算是還，我也還完了，貪心會讓你什麽都得不到。”

嘴唇嗫挪，朱秀萍最後什麽也說不出來。

從顧垣這邊空手而歸，朱秀萍回家注定得不到什麽好處，一個三十好幾的女人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依舊像是那個十多歲的任由打罵的小孩，不能還手。

看着被打的蜷縮在地上的朱秀萍，朱母啐了一口，嘴裏罵罵咧咧：“沒用的賠錢貨，白給人睡了這麽久，連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有什麽用，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沒有一同打罵朱秀萍的朱父只是沉默的抽着旱煙，他只想要早點把自己的兒子從裏面撈出來。

朱秀萍來了這一次後就再也沒有來找過顧垣，為了照顧顧兮兮的學習，顧垣也很快從原來的這棟小別墅裏搬走，去到了顧兮兮初中邊上的小區。

至于朱志軍，他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在裏面待足了時間，從裏面出來之後，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呆愣，回家之後更是脾氣大漲，看見朱秀萍這個親姐姐非打即罵，根本不待見自己的這個姐姐。

在朱志軍的眼裏，他沒有錯，有錯的是他姐姐，他不過是幫着姐姐讨回公道而已，最後全家就只有自己進去坐牢，而這個姐姐這麽久也沒有把他從裏面給帶出來，這就是朱秀萍的錯。

顧垣最後一次見到朱秀萍是在顧兮兮高考的時候，國家恢複高考已經二十年了，考試各項制度和考場規劃也逐漸完善，顧垣和廣大送考的父母一樣，把自己的孩子送進考場，然後頂着太陽在外面等待。

周圍同樣送考的家長都是自來熟，拉着顧垣就開始讨論起這次高考。

“我就說高考重要，我家小子還死活不肯好好學習，你家小子也是吧？”

四周讨論最多的，就是家裏的小子不願意學習，被家長逼迫好好讀書過來高考的。看着這些家長，似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格外有成就感。

“我閨女從小喜歡學習，不需要我監督。”顧垣笑笑，淡定回答。

聽到顧垣說是自家閨女來考試，周圍幾個人眼神有些詫異：“你家還送閨女讀書？這不是浪費錢嘛？”

這年頭計劃生育，雙職工家庭只能有一個小孩，不少人都把閨女當累贅，出送就偷偷送走的還算是有些良心的，還有許多人家直接把剛出生的閨女給活活掐死，就為了生個兒子。t

“左右就這麽個孩子，哪有什麽浪費不浪費的。”

“話可不是這麽說，就一個閨女，這以後誰給你摔盆啊。”邊上的人語重心長地勸說顧垣，企圖讓他想辦法再生個兒子，“你現在再生個兒子，自己悄摸養着，我聽別村的人說生下來，只要再交罰款就可以上戶的。”

顧垣臉色微冷，客氣的和他們說了聲有事，轉身就離開了這堆人群。

剛從人群中離開，顧垣忽然看見不遠處的角落站着個熟悉的人，他蹙眉微微思索，恍然才想起那就是顧兮兮的生母。

朱秀萍并不知道顧兮兮什麽時候參加高考，所以她來這是為了誰呢？

“顧……顧垣。”沒想到還會在這裏看見顧垣，朱秀萍聲音怯懦，喃喃地喊了他的名字。

這時候的朱秀萍沒有了當年一個人養活全家的堅韌，也沒有了後來為了錢歇斯底裏的模樣，她就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再也沒有半分尖銳。

顧垣向來不會和女性計較，轉身到邊上的小賣部買了兩瓶冰汽水，其中一瓶給了朱秀萍。

有些受寵若驚的朱秀萍接過汽水拿在手上，她猶豫着，聲音終于大了些許，“對不起，以前的确是我做錯了。”

“你該說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兮兮。”顧垣認真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糾正她的話，“前些年也算是我對不起你，但這麽多年來，你對不起的是兮兮。”

“我只是想要和你生個兒子，他們說女人沒有兒子，這輩子都擡不起頭，兮兮一個女孩子，根本不需要學習，到年紀嫁出去，還能省些錢。”朱秀萍深呼吸道，“當年那人還說，你長年帶着閨女在外面，這個世道的人可沒什麽道德，指不定就和閨女有什麽。”

“知道為什麽你會那麽輕易就相信這些人的話嗎？”顧垣嘆息地詢問。

朱秀萍搖頭，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認為自己只是犯了所有人都會犯的錯。

“因為你沒有接受教育，沒有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顧垣沒有質問，也沒有辱罵朱秀萍，他只是客觀的描述了朱秀萍陷入的誤區。

“現在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朱秀萍沉默良久，最後才說出這句話。

她已經年過半百，就是知道了這些，也沒用了。

“任何時候都不會晚。”

交流之後，兩人之間只剩下了沉默。等到這場考試的第一個學生從學校裏出來的時候，考場外的動靜才稍微熱鬧了些。

站在外面的報社記者看見首個從考場裏面出來的學生，連忙上前詢問她的感受。

“我覺得這次考試的題目不算難，複習到位的話，除了大題，基本都能做出來。”顧兮兮站在記者面前，平靜地回答自己的感受。

記者頓時覺得有些尴尬：“為什麽除了最後的大題呢？”

“因為大題有些超綱，用高中知識解題會比較困難，用微積分簡單一些。”顧兮兮略帶歉意地朝記者笑笑，“抱歉，我爸爸在等我。”

記者連忙給顧兮兮讓路，等待着下一個考生出來，再采訪采訪他們。

顧兮兮出來後沒多久，鈴聲打響，大群學生從裏面蜂擁而出，記者連忙上前，随即找到個學生采訪。

聽到詢問這次考試的題目怎麽樣，男生頓時跨了個臉，差點哭出來：“太難了，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出來的題。”

記者心裏踏實了，這才對嘛，終于有了高考的那味了。

高興地找到自己的父親，顧兮兮的快樂還沒有維持多久，就看見了顧垣身邊的朱秀萍，她臉上笑容微收斂了兩分，良好的教養讓她依舊能夠在這個時候叫朱秀萍一聲母親。

看着健康、自信、開朗的閨女，還有那聲媽，朱秀萍眼淚再也忍不住，這麽多年後再見到自己的閨女，她那被豬油蒙了的腦子終于清醒幾分，也知道自己當年到底做了多令人惡心的事。

“兮兮，考得怎麽樣，感覺還好嗎？”朱秀萍連忙拿衣袖擦擦自己的眼淚，拉着顧兮兮的手詢問。

顧兮兮不做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回答：“還行。”

朱秀萍還想多和自己的閨女說兩句，随着考生們的出場，一聲響亮的媽也打斷了母女之間的溫情。

“我餓了，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麽，快帶我去吃飯，我要吃文江樓的菜。”壯碩的男生走了短短幾步就已經滿頭冒汗，他瞥了眼顧兮兮和顧垣，神色難看，“你又和別的野男人說話，小心我告訴我爸，讓他收拾你。”

朱秀萍似乎有些畏懼面前的男生，顧不得和顧兮兮說話，連忙上前噓寒問暖，百般讨好。

直到朱秀萍走遠，顧兮兮才終于收回目光。她到底還是會想自己的母親的，這會兒讓她再見到朱秀萍也算是好事。

“爸帶你回去休息，這兩天過去，再帶你吃你喜歡吃的。”顧垣揉揉顧兮兮的腦袋，不提朱秀萍，而是轉移了話題。

顧兮兮回過神，眼神微亮：“嗯！”

不出意外，顧兮兮順利考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學府，按部就班的上大學，出國留學，回國投入科研建設，在她二十八歲那年和同科研所的師兄結婚。

顧兮兮的人生無疑被改變成功了，她沒有成為那個和二流子逃跑的姑娘，沒有成為那個故事中最悲哀的一類人。

顧垣選擇在顧兮兮結婚後的第二年離開這個世界，這個姑娘足夠優秀，不需要他一輩子看着她。

只是在顧垣查出癌症晚期的時候，這個在專業上向來雷厲風行的姑娘，也忍不住落淚。顧兮兮求了顧垣很久，希望他能夠出國治療，在這時候國內的醫療遠遠比不上國外，國內判死刑的病在國外的确是有可能被治愈的。

那晚顧垣和顧兮兮在書房徹夜長談，第二天早上，顧兮兮是紅着眼眶出去的。

再後來，顧垣回到了村裏。

顧家父母前些年就去世了，他們這輩子過的舒坦，也算對得起生養顧垣的恩情。

沒多久，顧家祖墳裏就多了一座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