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章

第090章 第 90 章

“啊呀, 屍體被處理掉了呢。”齊揚蹲在壁爐旁，看着爐內火苗躍動，瞳孔倒映出了火焰暖色的光。

“燒死的……”

他轉回頭, 問葉雲深：“剛才那些鬼魂裏有被燒死的嗎？”

“有燒傷。”

雖然剛才的鬼魂多, 但葉雲深還記得木刀劃過碳化的傷口時那種特殊的、沙脆的手感，只需一下就能擊碎整個部位。

“那就不具備獨特性了。”齊揚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嬉皮笑臉之下隐藏了幾絲煩躁。

如今事态算是陷入僵局。

燃着的香一點一點變短，豎起的半截香灰支撐不起重量，半截折裂，無聲地掉在了案臺上。

齊揚盯着那堆香灰看了會兒，突然說：“我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計一舟：“？”

喲，他還有思考嚴肅問題的時候呢？

齊揚認真地問：“在這兒睡覺要點香嗎？”

“……好問題。”計一舟沉默了，這确實很嚴肅。

現在他們手上還剩四支香, 按一支香兩個小時算，只能堅持八個小時, 甚至撐不到夜裏睡覺的時候。

就算沒用完，誰能每隔倆小時起夜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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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了片刻後, 計一舟說：“先別點新的，看看香燃完那些東西還會不會再出來。”

随着最後一點香灰落下，缭繞在那兒的薄煙也漸漸消散, 與之相對應的，剛才那些消失的鬼魂又回來了。

就在他們身邊, 把三個人包圍了，最近的距離他們不超過十厘米，并且每一個角落無處不在, 空洞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們，身體由透明逐漸現出實體。

驗證完了, 這玩意兒必須得一直燃着，計一舟嘆了口氣，趕在這些鬼魂徹底現形前點起了另一根香。

他把香重新插上，袅袅輕煙升起，那些鬼又一次消失了。

也不知是真消失，還是說，只是他們看不見了而已。

“剛才的線索都是那座宅子裏的，不知道探索這座樓能不能拿到香。”

“這邊三樓以上不讓進，一二樓的大部分房間也進不去，哪哪兒都不讓進，不比那邊簡單。”齊揚大大咧咧坐上沙發，窄底的長衫被他岔開的兩條腿撐的繃了起來，緊緊束縛他的動作。

計一舟斜了他一眼，提醒：“剛才那個NPC讓你換衣服，不然會惹夫人不高興。”

齊揚唇角勾了個沒什麽感情的弧度，意有所指道：“能讓這位夫人不高興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不喜歡宴會社交，不喜歡老爺賺錢而忽視她，還不喜歡多嘴的男人。相比起這個要求這麽多的，他還是更喜歡另外那個連嫁衣都‘粘人’的夫人。

他的話似乎是在提示什麽，計一舟和葉雲深對了個眼神，頓了片刻後說：“按照NPC的态度，這兩邊的兩位夫人應該不太對付，古宅那位好歹露過一次背影，這邊這個至今保持神秘，更別提了解喜惡了。”

齊揚表情不變，表現的就像往常那樣滿嘴跑火車：“沒見過，不過看行事和普通的富家千金不太一樣，或許也是什麽口是心非的主兒。”

計一舟再一次和葉雲深交換了一個眼神。

三人點到為止，沒再繼續聊下去，空間裏出現了幾秒的靜谧。

他們倆的動作很明顯，齊揚就當沒看見，另起話題：“咱再上樓看看呗，能上去最好，探探線索，不能也無所謂，反正現在是卡着了，随便試試。”

果不其然，三樓依舊上不去，這次倒沒有什麽鬼打牆的靈異事件，單純就是有NPC攔着，不讓進。

攔就算了，還把他們仨攔在了樓梯中央，視野卡死，連看到三樓布局的機會都沒有。

有了古宅那兒昏迷半天的前車之鑒，三人也不敢貿然硬闖。

計一舟上前，嘗試和他們交流：“我們想見夫人。”

攔路的兩個NPC沒有回話，只當沒聽見。

齊揚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計一舟讓開，他來問：“昨晚上你們沒有為我安排房間，今天總得補上吧？”

NPC依舊不答。

這時，榮叔出現在樓梯口，俯視齊揚，客氣地說：“夫人的意思是，老爺第一夜既然已經宿在那邊了，就不用再回來了。”

“還有，今後的膳食也不會再準備老爺的份。”

齊揚：“？”

覺他可以不在這兒睡，飯都不準備他的份是什麽意思？

“夫人這麽小……”

氣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榮叔打斷，他語氣變了，原本的那點客氣盡數消失，只剩下浮于表面的禮節：“在下之前提醒過老爺，老爺怎麽還穿着夫人不喜歡的衣服。”

說完，榮叔也不給齊揚胡扯的機會，往後面使了個眼神，平靜地喊：“來人，送老爺回去。”

兩個NPC聽從命令，從他身後走了出來，一左一右堵在齊揚身前，面上是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恭恭順順地說：“請老爺過去。”

實際态度異常強硬，齊揚拖延時間，和她們說待會兒再走，但是兩個人恍若未聞，重複同一句話。

“請老爺過去。”

計一舟替齊揚解圍，視線越過NPC，直視榮叔：“就不能讓我們見一下夫人，當面和她說幾句話嗎？”

榮叔高高在上，再一次拒絕：“夫人暫時并不想見老爺。”

這個NPC的态度算得上傲慢，齊揚沒忍住反問他：“我是老爺你是老爺？”

“當然是你。”

這時，三樓傳來了別樣的動靜。

“噔——噔——噔——”

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清脆，一聲一聲踩在人的心髒上，齊揚迅速閉嘴，回頭看了身後二人一眼。

夫人。

有可能要直面BOSS，計一舟微微後撤一步，神色警惕。

葉雲深保持了原本放松的姿勢，拇指摩挲木刀，自道具召喚出現問題以後，他就沒再把這刀收回去過。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在某個點又戛然而止，鞋子的主人剛好停在了視野盲區，沒有給樓梯上的三人窺探的機會。

榮叔恭敬地轉過身，朝那個方向彎了彎腰，“小姐，老爺想見您。”

不見其人，但聞其聲，“不見。”

上面似乎又吩咐了什麽，但是這一次齊揚他們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麽，直至高跟鞋的聲音重新響起，漸行漸遠。

“老爺，夫人讓我送你過去。”榮叔一步步走下樓梯，停在齊揚身側，往外做了個手勢，“老爺，請吧。”

齊揚聳了聳肩，對另外兩人說：“行吧，那我先和他過去。”

但榮叔只把他送到了古宅門口，随後便将人交給了這邊的傭人，自己則去了後院的方向。

齊揚沒急着走，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眼中若有所思。

臨近院落時，榮叔的腳步略有遲滞。

院中石桌旁坐着兩個人，還有一只烏鴉叽叽喳喳，女子逗弄着烏鴉，時不時附和兩聲，而男子則閉目養神，在不靜的環境中依然閑适，兩人一鴉之間流動着一種外人無法插足的氛圍。

禾音餘光瞥到了門口站着的人，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榮叔怎麽親自過來了？”

“小姐讓在下送個人過來，給九七小姐解解悶。”榮叔站在院門口，沒有進去，“小姐還說，道具屏蔽器已經開啓了，請您随意。”

言t下之意，怎麽玩都行。

禾音眼睛彎了彎，“好的，替我謝過夏小姐。”

該上班了。

榮叔沒有久留，轉達完後就走了，禾音朝烏茲勾了勾手指，“來。”

烏茲屁颠屁颠飛了過去，一副對她言聽計從的樣子，“怎麽啦？”

“去看看，來的是不是小紫。”

它一懵，“小紫？”

這誰？

禾音笑眯眯道：“就是那個紫光标志的玩家。”

“好。”烏茲嘴上應着，實則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它都沒有這麽親昵的稱號，那家夥竟然捷足先登了。

它看齊揚更不爽了，暗戳戳打起了小心思，等着以後在禾音那兒吹耳旁風。

烏茲出去探查的時候，禾音囑咐九五：“不管來的是誰，你先別出現，我去逗逗他。”

他并無意見。

沒多久，烏茲拍着翅膀飛了回來，“是他。”

果然不出所料，來的是那個喜歡胡說八道的，禾音眯了眯眼睛，“烏茲，隐身。”

“好嘞。”

另一邊，被NPC強制帶回了自己那屋後，齊揚百無聊賴地躺回了床上。

才下午，這天就已經昏昏沉沉了，加上宅子裏樹多又繁茂，望出去愈發昏暗，屋內采光更差，看着和夜晚大差不差。

“嘎吱——”

一陣陰風吹過，大門兀自打開了。

床頭櫃上那兩只洞房用的白燭幽幽燃起了暗沉的光，蠟燭上的人形剪影再一次倒映在牆上。

齊揚眼神一暗，坐了起來，環視一圈，什麽都沒有。

“嗙”的一聲巨響，大門緊緊閉上。

他試探：“夫人？”

燭火跳動，火焰逐漸變成了幽綠色，倒映出的剪影也愈發扭曲，明明滅滅的光裏，兩個剪影之間似乎多出了一個影子。

女人的影子。

“夫人。”原本的試探變成了篤定，齊揚随便試了一下，果然又沒召出道具。

他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沒太意外，兩只手垂下撐在床榻上，對着空氣問：“夫人來就來了，怎麽還不能讓為夫看看你的樣子？”

倒是沒有太害怕的意思。

牆上的剪影晃了幾下，似乎是對他的回應。

齊揚感覺不出她在哪兒。

“老爺……”

鬼魅一般似真似幻的聲音貼着他的耳朵響起，同時還伴随着一股陰涼的氣息，吹進耳蝸。

溫熱的皮膚乍一下受涼，不受控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