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照顧
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照顧
和謝家在商界沉浮不同, 韶家算得上綿延上百年的書香門第,家裏的人更多是從事教育事業,或者在國家部門工作。
因此, 性格大多內斂文雅, 韶明煦絕對是韶家的一個例外。
因為過分跳脫張揚的性子經常把自己老爹氣的不輕, 韶秋山反而對他很縱容。
所有人都知道韶秋山是從小孫子身上看到了大女兒的影子。
也就是謝安瀾早逝的母親。
但是小孫子雖然性格像極了自己的姑姑, 可模樣更像自己媽媽,韶秋山實在無法從他的容貌上想起自己的女兒。
而自己的三個外孫裏, 小外孫謝安瀾長的是最像自己大女兒的。
所以他對謝安瀾更是十分疼愛。
再加上特別心疼他年紀那麽小就失去了母親。
那時候的廣輝規模遠沒有今天這麽龐大,而且還出了很多事, 可憐他一個孩子不光要完成學業,還要給自己父親和哥哥出謀劃策。
那時候誰能想到一個孩子的眼光那麽敏銳。
到後來, 廣輝度過了最難的那段時間, 韶秋山也t漸漸從大女兒去世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等再見到他時,他已經從那個愛笑的孩子變得不茍言笑, 沉穩的像換了個人。
謝文光他不光沒照顧好自己女兒, 也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小外孫,韶秋山實在沒法原諒謝文光這個女婿。
一氣之下, 愣是好多年都沒有再跟謝文光說過一句話, 哪怕謝文光每年都來雲市看望他,他也沒有一點好臉色,唯獨謝安瀾來的時候,他才會露出個笑模樣。
可惜後來孩子們大了,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理解的同時又對謝文光更加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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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躺槍的謝文光實在不知道自己何處又惹得岳父不滿。
直到後來,謝文光才知道他是不滿自己不關心謝安瀾的終生大事。
畢竟另外兩個孩子的孩子都長大成人了, 自己的小兒子卻還是孤家寡人。
任謝文光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是被小兒子給連累的。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問過小兒子的想法,可他沒有意中人,更不願意将就,那麽多相親都被他拒絕了。
他自己和謝安瀾的母親都是自由戀愛,這種情況下又怎麽還會勉強他,當然在面對岳父抱怨的時候,他也沒去解釋這是小兒子不願意而已,并不是自己真的漠不關心。
可又擔心他一來又會氣到他,再加上這些年自己年紀也慢慢上來,實在沒有精力每年來走動,現在也漸漸不過來了,只是每年讓自己的兒女們代替自己過來。
前幾年的時候謝安瀾過來的時間還算多,但這幾年他越發忙碌起來,盡管也來,但來的更多的是他姐姐。
每次一見面的主題必然是問謝詠珊,她弟弟怎麽樣了,有找到女朋友沒,需不需要他找人介紹下。
說實話吧,謝詠珊害怕氣到老爺子,不說實話吧,難道到時候她還能逼迫她弟弟真的帶回來一個姑娘給老爺子看?
她弟弟可沒有那麽聽她的話。
幾次下來,她盡管還會來,但是每次待的時間都不長,而且只要一來就必然會請自己兩個舅媽陪場岔開話題。
韶秋山非常傷心,甚至幾度要找謝文光算賬,也幸好被韶經業他們攔下。
這不,前兩天又在鬧呢。
要不是韶經業忽然打電話回家說他這兩天就來,還會帶着他期盼已久的小外孫媳婦兒,他早就在前往江城的路上了。
韶秋山在家裏左等右等,就是沒看到想見的人,任誰勸都不行,一定要在門口等着。
兩個兒媳婦半點也勸不住,只能讓韶明煦去接人去,同時又怕謝安瀾是自己來的,到時候老爺子上火暈過去,她們還給他打了個電話。
還沒問出口,就聽到旁邊有女生說話,她們這心裏就瞬間踏實了。
這才陪老爺子慢慢等着。
“來了——”韶秋山眼神竟然比她們都要好,一下子精神起來,拄着拐杖指着大道拐彎處。
妯娌倆一看可不就是她們小外甥的車嘛,後面還跟着韶明煦的車子。
“這不就來了,您可高興了吧。”
“高興,高興。”
“蘭玉,快把東西給我。”
“東西在呢,這不就是。”沈蘭玉把一個造型古樸雅致的紫檀盒子遞給老爺子,他連忙接過,見車子停下就自己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去接人。
“安瀾,安瀾。”
謝安瀾連忙下車摻着他,“我在。”
“你好久沒來了,外公可想你了。”韶秋山說着想他,可眼睛一直看着從另外一邊下車的朱景意。
他原本還怕大兒子騙他,這下可信了。
“這孩子長得真俊,第一次見,外公也沒做什麽準備,這個就當做是見面禮了,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朱景意剛下車,還沒反應過來手裏就被塞了個盒子,她第一時間想把盒子退回去,結果老爺子手勁兒大的很,她不敢用力推,拿在手裏向謝安瀾求救。
“別看他,這是我要給的,誰都說不了啥,哈哈哈,看到你,外公很高興。”韶秋山興奮得用拐杖敲着地面。
謝安瀾看了盒子一眼,反而道,“外公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哎,這就對了嘛。”
朱景意只好先拿着,想着有機會再還給他也不遲。
他們一進屋,韶明煦也趕到了,下了車就奔着大廳走過去,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嫂子,你可得幫我一個忙。”
陳暖一滿臉疑惑,“明煦,你要我幫你什麽?”
“哎,怪我沒說清,我說的不是大嫂你,是這位新嫂子。”
所有人看向朱景意。
朱景意:“……”
“我有什麽能幫你嗎?”
“那可太有了。”韶明煦狠狠拍了下腿,拉過椅子坐到她另一邊。
“我媳婦兒的畫廊最近在辦畫展,她想好好布置下,最好能給人留下個深刻印象,但是這挑來挑去好不容易大部分布置完了,結果這景觀花卉愣是不滿意,這都快把附近幾個市的花店得罪完了,這不眼瞅着就要開始了嘛,也不趕趟的,我就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麽奇特的花啊?”
他們就不明白了,“這跟安瀾媳婦有什麽關系?”
話說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還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韶明煦卻知道的很。
“你們以為這裏坐着誰?龍吸水可都是她培育出來的,這關系可太大了。”
要是之前韶明煦絕對不可能認識她,可誰讓自己媳婦太吹毛求疵了,把人都得罪狠了,他沒辦法只好幫她在網上搜搜看有沒有特殊的植物。
這段時間網上最火的植物是什麽,肯定的是龍吸水啊。
雖然這玩意長得太像一棵菜,實在沒有什麽美感,就算功能逆天,他也沒有什麽興趣,但誰讓這玩意在他搜索過程中出現次數也太多了,讓他不得不多看兩眼。
知道這玩意足夠稀奇,他那時候甚至都在想要是真的找不到其他代替的,幹脆跟江城研究所買些它得了。
到時候肯定吸引眼球。
這不就順着江城研究所看到了幾張她的照片,當時他還跟他媳婦兒念叨這姑娘也太年輕了,沒想到這麽厲害,關鍵還漂亮,還惹得自己挨了好大一頓毒打。
誰能想到他都快把這事兒忘了,結果他們現在就見面了,而且以後還是一家人。
天大的緣分啊。
還真是好巧。
韶家人更在意的是這姑娘竟然是研究所出來的,到底是書香門第,就是更喜歡讀書好的人,不由看她多了幾分好感。
朱景意想了想,道,“所裏種着一些從外邊引育回來的帝王花、蘭花、藍鈴花、螺旋蘆荟……”
“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
“那可太好了,嫂子能不能給我點照片,你說的那些我不知道長什麽樣兒啊。”
“可以,我這有照片和視頻。”
“那咱加個好友。”
“可以。”
好友通過後,朱景意把圖片和視頻發給他,韶明煦頓時就樂了。
“這下不用害怕敏月家暴了吧。”陳暖一笑話他。
韶明煦聽後一點也不害臊,“可不咋滴。”
頓時引來一陣笑話聲。
韶家這一輩就兩個孩子,下一輩的孩子雖然出生了,可是都跟着家人住在外邊上學呢,這次沒能來得及過來。
但是韶家大表哥韶堅誠還是堅持趕了回來。
“好久不見啊,安瀾。”
韶堅誠年紀比謝安瀾大一些,身上氣質更為成熟,也更像韶經業,見到他雖也很高興,不過也就是拍拍他肩膀。
随即便看向了朱景意。
“一早就聽我爸提到你了,一見面果然比我爸說的還要好看,安瀾這小子有福了,要是他以後欺負你,一定要來找我,我肯定替你出氣。”
“謝謝,安瀾很好。”所以不可能會欺負人,不給人欺負就不錯了,更何況他幫了她那麽多,實在是個很難讓人不産生好感的人,朱景意立刻展開誇誇模式。
這弟妹不錯,知道維護心疼人。
韶堅誠格外欣慰。
“我說老大你就得了,咋的從小帶我們倆帶的角色轉換不過來了,這也太有爸爸的感覺了。”
韶堅誠滿頭黑線,“韶明煦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少說。”
韶明煦撇撇嘴,“你就知道兇我。”
“好了,老大不小的,啥鬧什麽呢。”沈蘭玉說了他們一句。
偏偏老爺子樂呵呵的,“不礙事,吵吵鬧鬧證明他們兄弟感情好嘛。”
人老了就喜t歡熱鬧,韶秋山今天難得的高興,晚上都多吃了幾口,還帶着他們去看自己養的錦鯉。
看完後還不想放人,直到大孫子開始勸。
“安瀾和景意一路上挺累的,今天先讓他們休息,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韶秋山這才拍了拍腦袋,“對對對,今天你們倆累得不清,是外公的不是,你們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外公再帶你們玩兒。”
此刻朱景意精神确實有些萎靡,聽到這話立刻看向謝安瀾。
謝安瀾也沒辜負她的期望,“外公您早點休息,我先送景意回去。”
“快去快去。”
到了最後,反倒是他最着急。
大家滿滿的無奈。
韶明煦打着哈欠,跟他們說了一句,“我也走了,敏月還等着我去看孩子呢。”
“快去快去。”韶秋山順便也催促大孫子夫妻倆回去。
韶堅誠沒有拒絕,和妻子陳暖一一道離開。
而說着要走的韶明煦卻壓根沒下山,而是堵在謝安瀾門前,一臉的壞笑。
謝安瀾默默無語,最後忍無可忍,“你要是沒事我就關門了。”
“別啊。”韶明煦一只腳擋在門口,直言不諱說,“謝安瀾,你不行啊。”
謝安瀾眉頭立刻蹙了起來,踹開他的腳要關門。
“哎哎哎,你要是這樣的話,半夜你媳婦兒有事你可自己看着辦啊。”
“什麽意思?”謝安瀾問。
韶明煦在他耳邊嘀咕着。
謝安瀾忽的擡頭看了眼對門。
見自己目的達成,韶明煦丢下東西走人。
剩下謝安瀾跟拿着燙手山芋似的,把手背在了身後。
他對面的房間裏,朱景意确實身子開始有些不舒服,不過卻并不明顯,她也沒當回事,只是忍不住跟梭梭聊天。
“現在的人好熱情,比咱們那時候關系親近多了。”她今天還真有點不習慣,但也不讨厭,甚至很羨慕韶家的好氣氛。
雖然她活了兩輩子,可這種閑聊打趣的家庭聚會是從來沒有過的。
更重要的是韶家很懂得尊重人,即使知道她是謝安瀾的“女朋友”,也沒說讓他們住到一間房間。
實在是個很有教養的家庭。
梭梭表示贊同,“是的,23世紀時孩子大多是國家機器孕育的,大多數人跟父母的聯系相對較少,所以也沒太親近的感覺,但現在的人類還相對保守,孩子很多都是婚生子,照顧主體是家庭而非國家,所以家庭的關系還是比較親近的。”
朱景意點點頭,一只手不停地揉搓肚子,臉上還有些不解,“梭梭,我肚子有點疼。”
剛才她就有點感覺,但那種痛感就好像偶爾被針叮了一下,并不劇烈,她也沒當回事兒,可是現在肚子越來越痛,已經到忽視不了的程度,她身上都被冷汗浸濕了,忍不住扶着牆去衛生間蹲着。
“意意,你生理期來了,現在肚子溫度下降了0.5攝氏度,而且伴有疼痛,應該是痛經,最好是拿熱東西捂捂肚子。”
梭梭給出原因和解決方案。
“痛經?”
朱景意都懵了。
23世紀沒有痛經的女生,就算來了這裏,這個身體也十分健康,朱景意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痛經。
梭梭何嘗不是,“應該是懷山鎮的時候你在水裏待太久了,對身體産生了影響。”
她也可以接受這個觀點,關鍵是她現在缺東西啊。
梭梭道,“你現在也沒辦法去買,況且這裏是山上,或許你應該找人問下有沒有衛生産品,或者讓謝安瀾去問也可以,想來他不會拒絕幫你。”
當然,這一判斷出于它已經驗證過數次的邏輯數據。
朱景意:“……”
她有些難以啓齒。
梭梭锲而不舍地勸她:“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沒有衛生産品很容易生病的,而且你現在還需要熱水和加熱的工具,顯然你在這裏誰都不認識,謝安瀾是最好的選擇,況且他從未拒絕幫助過你。”
梭梭知道有時候人類女性會莫名陷入到一種羞恥的境地裏,它明白是明白,可解決問題在當前看來明顯更重要。
可恥的是朱景意還真被它說動了。
朱景意深深閉了下眼睛,終于不再猶豫,默默撥通了電話。
悠揚的電話鈴聲響起,那麽清晰,仿佛近在咫尺。
朱景意忽的擡頭看向門外。
謝安瀾正在她門口,聽到鈴聲絲毫沒有猶豫接了起來。
“喂。”
朱景意:“……”
她很想問他在她門口幹什麽呢,可是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小肚子墜得生疼,渾身都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籠罩。
“謝安瀾,我肚子有點疼。”
謝安瀾下意識握緊了手機,“還好嗎?能開門嗎?”
他問完,那邊忽的沒了聲音,接着就傳來一陣水流聲。
沒等一分鐘,門打開了。
朱景意側靠在牆上彎着腰,手指狠狠攥着門把手,指尖都有些泛白,臉上更是滿滿的汗。
“能幫我找個衛生……啊???”
朱景意被他抱在懷裏,腦子還是懵懵的,看着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給她掖好被子,開啓了暖風,并給她帶來了她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朱景意确實挺想感動的,可是……
“謝安瀾,這個得去衛生間換!”
所以……為什麽要把她放床上?
謝安瀾:“……”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朱景意想笑來着,肚子卻更疼了。
雙手捂着肚子,試圖讓肚子暖和點。
就在這時,下面一陣暖流,她忍不住又叫他的名字。
“謝安瀾……”
好在他實在是個智商很高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她的狀況,再次把她抱起來送去衛生間,自己則在門口守着。
等朱景意出來的時候,兩個人臉上都有些不自然。
謝安瀾喉嚨上下滾動,“我抱你回去。”
等到再次進到被窩裏,朱景意把自己蜷縮成了蝦米,哪怕屋裏溫度上來,她肚子還是冷的要命。
謝安瀾皺着眉,“一直這麽疼?”
朱景意搖頭。
“應該是前段時間被水泡的冷着了。”
謝安瀾松了口氣,“這樣的話應該沒有耐藥性。”
朱景意疑問臉。
直到他出去端了杯熱水回來,把自己扶起來後,看到那個白色藥片,才知道他說的是止痛藥。
她就着他手的幅度含住藥片,小口喝水,身上的冷汗還是一陣陣的冒出來,脖頸和額頭處最為明顯。
謝安瀾不小心劃過她額頭,明顯也涼的要命。
“還冷?”
朱景意沒有力氣的點頭。
謝安瀾想了想,給她掖好被角,“我先出去下,你別掀開被子。”
看着他背影,朱景意在被子裏翻來覆去的難受。
這絕對是它自激活以來,第一次見到她疼成這樣。
梭梭也不免擔憂起來。
“沒事,我先睡一會兒等藥效發作。話說……白天來的路上我好像看到月牡丹了,要是……真的,滴磷茨溶液的原材料又多了一個,我一定要去看看。”朱景意斷斷續續說了幾句,聲音若有若無的,很快就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一會兒終于不動了。
梭梭知道她是疼暈了,而不是真的睡着,宕機前它如是想。
朱景意再次醒來依舊是被痛醒的,活了二十多年這絕對是她第一次了解到痛經的威力,不由叫出聲來。
“疼……”
“哪裏?這裏嗎?”
謝安瀾的聲音。
她模模糊糊想。
與此同時,她感受到一只手緊緊貼在她小腹上,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了過來,哪怕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手掌暖和的溫度。
好受多了。
見她眉頭松緩點,謝安瀾繼續按着那個位置說,“山上沒有暖袋,買的還需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
朱景意點點頭,睜開眼睛請求說,“那你能給我再按一會兒嗎?”
實在是他的手遠遠比她的手暖和多了,而且力度剛好,小腹被按壓着,似乎疼痛感也緩解了好多。
“睡吧,我會陪着你。”
他一只手按着她的肚子,另外一只手給她擦拭額頭上冒出的汗。
還真是又得麻煩他了。
朱景意真的感覺有些對不住他。
“多謝了,謝安瀾。”她聲音很弱,聽着卻很清晰。
謝安瀾擦汗的手停了一下。
隐隐間,他好像說了什麽,可惜她已經完全集中不了精力去分辨他說了什麽了。
“明天再問他吧。”
她這麽想着,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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