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震驚

第046章 第四十六章震驚

路上她已經把事情大概跟申慧了解清楚了, 現在也沒有再問他們，而是跟呂東說了下劉敏月的事情。

呂東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時候你還有心說這個？都依你, 都依你, 只是這件事你真的有法子能解決？”

“我不是不相信你, 畢竟咱們的草莓苗活的好好的, 可是我聽說不光是他們幾個實驗失敗了，光我知道的, 另外就有十來人，小朱啊, 我想問的是那個分子肽使用的是不是有限制條件啊？”

萬一是她忘了标呢。

朱景意卻立刻搖頭，“不可能, 所有注意事項我都表述清楚了, 要是有問題, 也只能是他們實驗環節的問題。”

“所長知道他們培育的是什麽品種嗎？”

呂東看向李雷，李雷也搖頭, 又馬上跟她保證, “我現在就去查。”

見他走了，呂東忍不住喟嘆, “現在李主任是真萬事以你為先啊, 旁的什麽事他可沒有這麽積極。”

朱景意也很感激。

雖然最初的半年裏他們交集不多，李雷對她也誤解頗深，可就算那種情況下，他也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兒。

現在更是鞍前馬後。

還真是叫人有些感動。

“李主任人很好。”她對呂東說。

呂東點頭，“要不然我也不會把他提上來了。”

“對了所長, 明天還要跟您借幾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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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柯現在不在江城，她也不好總是借苗月他們, 只能求助呂東。

呂東都驚訝地看她，頗為無語，“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號召力呢？”

朱景意眨眨眼：“啥？”

他是真的沒轍了，“就憑你每借一批人，一批人見刊的，還是核心，你知道多少人想被你借嗎？”

甚至有些研究員和學生都找到他這裏來了，就為了體驗一把被帶飛的爽感。

結果她倒是懵懵懂懂，竟然以為自己要人是件很難的事情。

簡直遲鈍的要命。

呂東恨鐵不成鋼，只是現在也确實沒時間分散她精力，他道，“這件事就交給我，你快去準備，一定要贏得漂漂亮亮的。”

朱景意自然答應了下來。

“對了，購植株的事情？”

“你放心，等這件事處理完了我就批手續，但是那個什麽蘭羽球的，咱們所裏沒有啊。”

朱景意舉手，“我大棚裏有。”

呂東默了，萬分好奇，“你到底從哪兒找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種子的？”

朱景意說的很輕松，“沙漠，雨林，戈壁，冰層，還有什麽山洞的……”

呂東：“……”

所以人家不成功誰成功，就她說的那些地方，哪個研究員願意去，大多數時候能去個安全系數不錯的山脈就不錯了。

也怪不得能找到龍吸水。

呂東了然，“那蘭羽球你負責，現在趕緊去準備明天的事兒吧。”

朱景意自然應下，走之前還給他一個鼻煙壺，“您聞聞看喜不喜歡。”

等她走後，呂東不禁搖搖頭，這孩子承壓能力也太強了，還真是個好苗子，誰能不喜歡呢。

就是這禮物送的也太粉嫩了些。

呂東看了眼鼻煙壺裏的粉色液體，有些囧囧的，随手把它放在桌子上。

等朱景意忙活完出去看到那輛黑色的庫裏南時，她猛拍腦門，大步跑了過去，“謝安瀾，你怎麽還沒走？”

謝安瀾沒有回她，反而道，“上車，我送你回去。”

朱景意乖乖照做，只不過在車上還在跟他抱歉和道謝，“謝謝你還一直等我，還有抱歉讓你等這麽長時間。”

他們回來的時候還是下午，現在都已經晚上了，他又不是個閑人，朱景意是真的覺得對不住他。

謝安瀾扭頭看了她一眼說，“等你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你不用抱歉，還有事情怎麽樣了？需要幫忙嗎？”

朱景意搖頭，“我這邊沒問題。”

看她一點也不着急，就知道這事兒應該不是什麽特別難解決的。

只是……

“我剛剛看到李申了，這個人最好離他遠點。”

他絕對不是個會無緣無故背後說人的人，能這麽說一定有他的理由，朱景意毫無懷疑地問，“他怎麽了？”

謝安瀾回她，“之前國內有個小工廠做出一款離心機，被他在論文裏極致羞辱，說是做的完全比不上國外生産出來的離心機，因為他發表的是國外很不錯的期刊，影響很大，導致那個工廠倒閉了。”

“然後呢？”

“那個老板跳樓去世了，因為受不了打擊。”謝安瀾表情有些沉郁。

朱景意皺眉，“是他誣陷嗎？”

謝安瀾輕輕推了下眼鏡，就說了一句，“用過那款離心機的并沒有說過類似的問題，而且他家裏是在國外做設備生意的，當時也正好發布了一款類似産品。”

“那他不是害人嗎？”朱景意很氣憤。

就連梭梭也忍不住冒頭，“意意，現在華國設備制造并不像咱們那時候被世界廣泛認可，這時候如果說華國研究出什麽高科技技術或設備，一些國家并不是抱着求真的精神來研究的而是利用輿論來引導。”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很多華國人都不相信自己國家的設備有多好，有的必須要到國外貼标，然後轉內銷，銷量才能上去，但是确實有很多設備研究公司承受不住打壓而心灰意冷甚至離開這個世界。”

梭梭作為23世紀最厲害的智腦，信息庫裏收集了大量信息，其中就包括華國設備研究百年進程。

特別是它被研制出來的時候，它的制造者雲辭每次看到類似的消息心情就很不好，暴躁性給它安裝幾個無用的程序再拆除是常有的事兒，因此它對此方面的事兒很有“芯”理陰影。

“當然我也承認當前華國在一些設備設計制造，特別是研究用等高科技設備方面确實比不上國外一些公司，但還是有很多設備差距并沒有那麽大的，甚至還更好些，可是因為市場認可度不高，很難賣出價格，導致很多企業或放t棄，或選擇一些手段。”

梭梭又說了很多，朱景意聽後一種滞澀感掐住她的心髒。

第二天，江城研究所門前，一些學生喜氣洋洋地等着引人進去，熱鬧的像是碰到了什麽大好事。

可對他們來說可不就是大好事嗎？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昨天導師轉發了所長的消息，他們一個個的跟打了雞血似的連忙找自己導師報名，生怕下手晚了。

當時他們導師的臉都快黑了，也不知道是羨慕嫉妒的，還是氣憤他們就這麽跟別的導師跑了的。

當然，他們更傾向于第一種。

沒看到他們每次提到張懷敏老師和申慧老師時就心酸的猛灌水嘛。

但誰讓這次只要學生呢，他們興沖沖的報名，根本顧不上導師的心情。

可惜人數有限，研究所那麽多學生，幸運的只是少數，搶到名額的學生激動的整晚沒睡着，一大早就守在門口了。

“你們說這次是什麽課題啊？我好期待。”

“誰不是呢，但是不管是什麽都無所謂，反正我一定得好好聽，争取發篇論文，我聽苗月他們說過自己的論文小朱老師都指導過，想來也不會拒絕我們。”

他們興奮地等着，只是在他們中有些人的臉色并不好，有人已經從其他途徑知道了內幕，很是為朱景意擔心。

特別是看到李申帶着二十來號人面色不善地來到研究所門口，那幾個知道內幕的人就越發憂愁了。

與此同時，李雷也坐着研究所的商務車急忙趕了過來，除了他之外，車上還下來十人

這些人對于在場學生們而言并不陌生，就是他們大學時候碰到過的學校老師。

有的甚至還是他們的任課老師，他們上前打招呼時，有的老師竟然還對他們有些印象。

這邊氣氛正好，李申那邊的人就沒那麽好的臉色了。

他們昨天不過六個人，今天隊伍已經擴大到二十九人，看着李申這邊浩浩蕩蕩的人，李雷哪怕心裏把他罵了八百回，面上工作也得做好，寒暄着把他們請進所裏。

“朱景意呢？為什麽沒看到她？”李申上來就是質問。

他這話剛說完，朱景意的聲音就從他身後傳來，“李教授，我不就在這裏的嘛。”

朱景意穿着一身白色研究服，氣定神閑地走過來，身邊站着的是植物育種旬刊的康回川。

比起她神色不明，康回川對他們的臉色就沒有那麽好了。

草莓園種子發芽的過程他是沒看到，但是那些發黑小苗被救活的全過程他可是在現場的，再說之前草莓種子的實驗記錄他都一五一十看過，所以無比确定朱景意提出的技術是完全可行的，而且效果極佳。

這才在自家雜志上緊急刊發，結果現在竟然有人懷疑他們兩個勾結造假，都是學術圈的，誰不知道這個指控多嚴重、多惡劣。

而且這更是對他為人的嚴重否定，如果不來讨個公道，康回川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只是沒想到一來這裏還真碰見幾個熟人。

他眼神一掃過去，那幾個人目光錯開，不敢跟他對視。

康回川沒好氣的說，“我聽說有人懷疑我跟朱老師狼狽為奸來着，敢不敢站出來跟我對峙一下我是怎麽做的？”

他一開口，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特別是來迎接客人并幫忙收集數據的各個學生們，他們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李申剛回國，對康回川并不怎麽了解，正等着他們回話怼回去，結果回頭一看，他們一個個避眼看向旁處，沒有一點要辯解的意思，他氣得不行，直接自己下場，又把昨天的話說了一遍。

“當然，康主編也有可能是被朱景意蒙蔽了，我們主要是為了朱景意而來，要是不小心誤傷的地方還請原諒。”

“狗屁。”康回川一點沒慣着他，立刻就爆了粗口。

“你不還是說我識人不清，呵，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拿出什麽證據，在參觀完研究所和大華村後，你們必須提供自己的實驗過程，否則你們就是明目張膽的侮辱，我會向法院起訴你們诽謗，而且會在所有我能聯系的期刊上直接登報解釋這件事，讓你們也好好出個名。”

康回川可不是沒有人脈的小可憐，植物育種旬刊是不算是國內最優秀的植物期刊，可最起碼也是在前十行列裏的，再說他老師和師兄弟們都是學界有名的人，可不是什麽能讓人任意欺負的小可憐。

這次他鐵定要跟他們要個說法。

他這麽一說，有些人就慌了。

“康主編，您冷靜下，之前是我們說錯了，我們是懷疑朱景意提出的技術有缺陷，我們做的實驗确實是失敗了的。”

“至于實驗過程，我們都可以提供，确保我們沒有說謊。”

“對對，咱們有話好好說，沒必要鬧這麽僵的。”

……

他們苦巴巴解釋。

任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朱景意竟然直接把他們說的告訴了康回川，更沒想到康回川竟然這麽相信朱景意，二話不說就來給她站臺。

本來自己是為了質問來的，現在則變成他們需要解釋了。

可是他們也委屈啊，明明是按照方法做的，結果出了這回事，那麽多苗都死了，确實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他們這邊一是覺得委屈，二是怕真的是自己疏忽了冤枉了他們，到時候要真的在那麽多期刊上公布，自己的名聲也算是徹底不用要了，況且要真是被公開，以後國內外跟康回川有關系的期刊他們也真的不用投了，頓時怕的不行。

他們紛紛勸着，表明自己就是疑惑自己實驗的不成功，要是朱景意能夠證明自己技術的有效性，他們願意當面向朱景意和研究所道歉。

但是這次換成康回川不依不饒了，“你們昨天是這麽說的嗎？哼，別等着了，咱們就看結果好了。”

他說完後一眼不帶多看他們的，側頭看着朱景意。

“朱老師，我們走吧。”

朱景意當然沒什麽不同意的，在前面引路，學生們則請這些客人進所裏。

“小朱可真夠厲害的，竟然能把康主編請來。”李雷還在門口在臉上笑得褶子都擠到一起去了。

他帶來的這十個人看了下這局面，問了句，“李主任，看來這也用不上我們了，我們還能跟着嗎？”

這些人自然是李雷找來給朱景意站臺的，沒成想發生這一出，壓根沒有自己作證的必要了，可是他們還真的很想親眼看看那些草莓情況。

李雷哪裏有不應的，“能，當然能，大家跟我來。”

他們也跟在後面離開了。

因為張懷敏帶着步鵬和雲宜楠去了濱城，一般只能跟呂東打申請拿後備鑰匙，不過朱景意這邊完全不用那麽麻煩，因為張懷敏早就同意了，并且還讓老婆陳燕把他的鑰匙從家裏取來了。

到了張懷敏大棚門口，朱景意對着大家說，“見不到實物大家肯定不會相信我的一面之詞，既然空口無憑，那大家就親自進去看看吧。”

她說着的同時，已經有學生打開了大棚門，露出足夠容納五人同時進入的空間。

她的表情格外坦然，坦然到他們就算還有些懷疑，也沒法否認人家确實态度好，倒像是真的。

可是……

怎麽可能呢？

他們懷着滿心的狐疑走進大棚。

張懷敏主攻的就是水果培育，這些年培育的好些荔枝、甜瓜品種上市，受到了很多人的歡迎。

大棚裏就是他這些年培育的成果。

他們剛進去眼睛就不斷掃視，周圍種的水果也符合他們對張懷敏研究的了解，可見這不是他們随便找了個大鵬忽悠他們。

再往裏走到底，他們忽然走不動了。

那是什麽？？？

他們竟然看見了兩三畝綠油油的草莓苗，上面已經結出了青白色的草莓，各個草莓苗上的果子又大又飽滿，數量還多，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長得極好。

“怎麽可能？”

衆人晴天霹靂般，不由開始回想起來。

一直以來他們都知道張懷敏剛開始做研究的時候用的僅僅是雜交技術，盡管也出現過第二代種子退化或者不發芽的問題，但最後都解決了，并發表了論文，但是這次他草莓種子采用了最新的生物技術，雖然能夠大幅度提升水果的甜度、口感等，卻更容易出現種子t退化問題。

只不過當初在他手裏的種子還好好的，可是被二代培育後，大華村出現了嚴重的種子不發芽事件，并被捅到了市裏，才惹出來後面一堆事。

其實采用生物技術定向培育植物後，種子退化不發芽是每個做此研究的學者們都很難避開的事情，而不是張懷敏倒黴才遇見。

正因為很難完全避開這個問題，學界也不是沒對其做研究，實際上也确實出現些方法，就例如當初和朱景意打比賽的申慧他們用的那種方法，就是他們的導師研究出來的。

從結果就可以看出來這種方法的成功率并不能很讓人滿意。

然而大家都已經被這個問題打擊的夠狠了，也沒覺得不對，甚至覺得真的有人能夠完全解決這個問題，那絕對是造福全學界的好事。

他們也在想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人肯定是個大佬，到時候可能專利費很貴，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願意支付，只要自己耗費數年時間培育出的品種能夠真正穩定下來投放市場，他們都能接受。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個方法是這麽被提出來的，既沒有收費，也不是發表在國外頂級期刊上，甚至作者也不是大佬，而是他們聽都沒聽說過的新人。

因此就算她公開了方法技術，也沒有幾個人相信這是真的。

畢竟學術造假在近些年來可真是太容易了，無論普刊還是核心，大多數實驗結果都是無法重現的，大多數論文的價值僅在于能夠幫助老師職位晉升或者學生求學成功得到更好的工作罷了。

在這種環境下，質疑植物育種旬刊發表的幾篇論文的真實性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直到後來懷山鎮龍吸水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發現和培育人依舊是前段時間剛剛熟悉的朱景意時，他們才猛然驚覺她免費向所有人公布的那項技術可能是真的，因此才開始大肆實驗起來。

然而結果還是證明了他們之前的觀點。

這個技術果然嘩衆取寵，這才在李申的鼓動下來江城研究所鬧事。

結果呢，他們看到了什麽。

這些草莓明明長得都很好。

“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有仔細查看周圍的土，确定最近沒有翻動過的痕跡，沒有臨時被挪來的可能。

但是怎麽會這樣？

李申後退兩步，也開始産生了懷疑，但是他現在騎虎難下，堅決不能就這麽認輸。

他咬咬牙，對朱景意大聲說，“你怎麽能确定這些就是用張懷敏新品種種出來的，萬一是他之前培育出來的品種呢？他之前品種可沒出現種子不發芽問題。”

“誰都知道張懷敏之前也培育過草莓，你們僅想用這些不知來歷的草莓就證明你技術沒問題，太兒戲了吧。”

朱景意冷笑一下，“自然，既然您這麽不相信，那咱們就去大華村看看好了，大華村的總不可能是別的品種了吧。”

她此話一出，除了李申外的其他人不由交頭接耳起來。

“是啊，大華村之前鬧得那麽厲害，江城研究所想要現金賠償他們，他們都拒絕了，堅決要那批草莓種子發芽，更是連續兩次鬧到市裏，他們應該不會幫江城研究所做僞證的。”

“話是如此，可大華村根本不讓任何人進去，就怕有同行來搗亂，朱景意确定能讓咱們進去？”

“誰知道呢，但她這麽說應該是有辦法的吧。”

他們看向朱景意，看看她會怎麽說。

朱景意也沒藏着掖着，“那就請大家上車吧，我們一起去大華村看看。”

嚯！

竟然是真的，她竟然真的能說動大華村的人，難道她的技術是真的不成？

他們不敢相信朱景意說的是真的，也不願相信到最後是自己的實驗出了問題，要是到最後證明問題真出在他們身上，他們也就等着在植物學界丢人吧。

一下子，這些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可是現在也容不得他們不去，只好一個個的上了研究所的大巴車。

朱景意路過李申時停下，“李教授，請吧。”

李申額頭出了些冷汗，此刻瞪着她，冷哼一聲走人。

李雷笑眯眯的，在她身邊豎起個大拇指，“厲害了小朱。”

朱景意笑笑，和他一同也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