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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到二十分鐘之後，談星然與楚亦臻一同坐在火鍋店外的椅子上，等待着叫號。

兩個人就坐在彼此身旁，只不過談星然特意往一側稍稍歪去，與楚亦臻分開一些距離。

動作雖并不十分明顯，但楚亦臻早已是心知肚明。

她沒有刻意再靠近楚亦臻，只是這樣安靜坐着。

兩個人心思各異，都在垂眸思索着什麽。

旁邊有人說話，發出細碎聲響，但這都打擾不到她們思考自己的事。

許是想得太過認真，當機器系統自動叫到談星然的號時，談星然沒有任何反應，仍如木頭似的呆坐不動。

直至第三聲叫號時，談星然才終于有了反應。

她拿出被自己折好的印有號碼的紙張看了一眼，驀地擡頭去看門口紅色數字。

自己的號碼與機器上的數字明顯吻合，談星然當即起身，下意識轉頭去看楚亦臻時，卻見她仍坐着一動不動。

長睫微顫、薄唇輕抿，猶豫兩秒後她還是說了聲“走吧”。

聲音很輕，頃刻間淹沒在了店外嘈雜的人聲中。

無論楚亦臻是否聽見，談星然都沒再多說第二遍。

她知道楚亦臻一定會跟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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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後，談星然與楚亦臻面對面坐在一張二人桌前。

跟之前那頓，也就是兩個人第一次共進晚餐時的場景有些相像。

區別在于餐廳不同，桌子的長度以及二人相差的距離也并不相同。

坐下後，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點菜。

兩個人只這樣僵坐着不動。

“吃什麽？”

将近有一分鐘之後，她們之中總算有人開口。

先說話的是楚亦臻，她也不想與談星然就這樣一直耗下去，她們之中總得有人先開口，否則這飯究竟還吃不吃了。

談星然清了下嗓子，拿出手機掃了桌邊的二維碼，開始點餐。

她盡可能快地點完了自己想吃的菜，冷着臉将手機遞過去，“點吧。”

楚亦臻并未立刻接過，只是輕笑着問道：“你就這麽放心把手機交給我？我可是之前還騙了你的。”

談星然明白她在說微信的事，卻還是繼續往前遞了出去，語氣有些強硬，“快點，我餓了。”

“好。”楚亦臻稍稍偏過頭，唇邊笑意更深，終于還是将談星然的手機拿了過來。

其實談星然已經點得差不多了，她再添了二三，重新将手機遞回去。

沒有多餘的話與多餘的動作。

而從這裏開始，兩個人又再次陷入到最初的沉默狀态。

楚亦臻就這樣靜靜注視着談星然，目光始終未從她身上移開過。

光明正大地注視。

談星然自然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只将頭垂得更深了點，盯着自己的雙腿位置陷入沉思。

現在的她有些後悔，後悔告訴楚亦臻自己的所在地。

若是對方不來，自己獨自一人顯然會自在很多。

可自己終究是鬼使神差地說了地址與方位。

“楚總。”

想了很多，嘆了無數次t氣，也糾結了許久，談星然終是無奈擡頭，輕喚對方一聲。

兩個人的視線終于又在那一刻對上。

“嗯，你說。”雖極其不滿意談星然對于自己的稱呼，但楚亦臻姑且忍了下來，聽聽對方究竟想說些什麽。

談星然直言：“你準備在我家待到什麽時候？”

“你認為呢？”楚亦臻不答反問。

談星然這話無疑有些多此一舉。

楚亦臻記得自己說得很清楚，自己不會再讓談星然逃跑了，為什麽談星然還要明知故問？

難道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都說到這份上了，談星然竟然還在問。

“談星然，你真的很傻。”

“？”

對于楚亦臻突然說出口的話，談星然感到有些詫異。

她憑什麽被人平白無故說傻？

“你可以不承認，但我說的是事實，你真的很傻，很少有人像你這麽傻。”

其實楚亦臻這句傻并不是什麽貶義詞，可她說得不清不楚的，也就很容易讓談星然誤會。

談星然聽得來氣，立即嗆了回去，“你以為你就很聰明了是嗎，那你真是個天才，你真棒。”

她這話裏直沖楚亦臻而去，滿滿的諷刺意味。

楚亦臻卻只是輕笑着，并未多說什麽。

她理解談星然為何會突然間這麽暴躁，但她并不願意替自己辯解。

在楚亦臻所遇見的富家千金當中，談星然的的确确是那個最傻的姑娘。

所有人都精明地想要攀上高枝，個個擁有不小野心，唯獨談星然這個傻得可愛的人，善良又單純，與別人都不一樣。

“對，我是天才，這還有什麽疑問嗎？”楚亦臻笑着，忽然開口接了句。

“可笑，真是可笑，你這已經不是臉皮厚的問題了，根本就是不要臉。”從鼻間哼出一聲帶着不屑的薄怒，談星然懶得再搭理對方。

她真心覺得楚亦臻已經沒救了，像楚亦臻這樣的人，也不知道究竟在世界上樹了多少敵，又有多少人盼着她早日從楚氏企業總裁這個位子上被狠狠拽下來。

一頓火鍋吃得談星然來氣。

鍋底是鴛鴦鍋，整個吃飯的過程中談星然大概是為了發洩情緒，淨往拉鍋裏熱菜，自己調的醬料裏也放了辣油，吃到最後把自己辣到直找紙巾，涕泗橫流。

全無一位富家千金的模樣。

中途楚亦臻不止一次勸過她，讓她少吃點辣，這對腸胃不好。

談星然當然不會聽她的話，一句“要你管”直接怼回去，繼續照吃不誤。

不僅如此，她還一邊沾着辣吃，一邊往嘴裏猛灌啤酒。

楚亦臻對她這種行為實屬無奈，但也沒再制止，任由談星然去吃，心中還是更願意相信談星然是個有分寸的人。

吃到以及喝到一定程度之後，她相信談星然就會主動放棄了。

誰知到底還是她對談星然太不了解。

談星然根本就是個完全沒有分寸的人，一頓火鍋吃下來，能把自己吃得眼淚亂流，小臉一片通紅，直接都紅到腮幫那塊的，大概也就只有她了。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一位女性完全沒事，怎麽進來的現在就還是什麽模樣，另一位女性卻活生生成了一只小花貓。

旁人看見，一般只會想到兩種可能，一是那只小花貓受了別人的欺負，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卸下僞裝，痛痛快快地吃喝了一場，二是那個欺負她的人就是坐在她對面的那個人。

好在并沒有管她們之間的閑事，大家都各吃各的，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開心，別人的事終究還是別人的事，與自己無關。

兩個人出了火鍋店，談星然一路被楚亦臻強硬拽着往地下停車庫走。

電梯上人多，有些擁擠，談星然一身酒氣讓他人聞着不适，恍惚間被人拉進一個懷抱裏。

那個懷抱并不溫暖，只讓自身溫度就頗高的她感到難受，憋悶得厲害。

“放開……”談星然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不知抵在了一處什麽柔軟的地方，試圖将那個懷抱的主人推開，一個勁兒地想要往外掙脫。

“別動。”有沉悶的聲音傳至耳畔，但她聽不清晰，只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将她往回拽。

那股力量似乎比她要強勁很多，她比不過對方，卻又出于本能的不想放棄。

對于談星然在自己懷中耍酒瘋的這種情況，楚亦臻雖說始料未及，心中更多上湧的情緒卻是覺得有趣。

不知過去在談星然身上是否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倘若沒有，那麽自己當真就是那個幸運之人，能有幸看到談星然生氣的模樣，又能有幸看到她醉酒後的模樣。

同時她也驗證了一件事——談星然酒量很差，至少跟自己無法相提并論。

無視旁人圍觀的灼灼視線，楚亦臻就這樣抱着談星然靠在一處角落中。

等到大多數人從一樓出去後，電梯內就只剩下她與另外兩名許是跟她同樣要去負一層開車的人。

她沒有在意那兩個人，只是将懷中的談星然摟得更緊了些。

談星然的手還在不知疲倦地抵着楚亦臻的胸想要将她推開。

楚亦臻很佩服她這不屈不撓的精神，但這不足以成為讓她放開她的理由。

況且，談星然現在這樣的動作，自己是否可以說她是在“非禮”呢？

楚亦臻忽然在想，或許自己可以将談星然現在這樣的行為錄下來，以免對方酒醒後抵賴過去。

當然，她還沒有無聊到這種地步。

雖然醉酒後的談星然力氣變得更大了，可勤于鍛煉的楚亦臻當然還是會比柔柔弱弱的她力氣更大。

只要楚亦臻想，談星然就永遠不可能掙脫她的懷抱。

不情不願也好，心甘情願也好，這些楚亦臻暫時都不在乎，她只要談星然靠在自己懷中就好。

從一樓至負一樓，電梯下降無需幾秒時間。

“叮”一聲脆響後，電梯內的四人就來到了地下車庫。

楚亦臻摟着談星然纖細的腰肢想要帶她往外走，談星然卻又開始了她的兀自掙紮，“走開啊……你要帶我去哪裏……”

在談星然挺翹鼻尖上輕點一下，楚亦臻抓住她亂動的手腕，俯身貼近她耳畔壓低聲音說道：“帶你回家，你這個小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