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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楚總, 談家到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車廂內的安靜。

談星然原本正望着窗子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車停下的動靜，直至司機提醒這麽一句, 她才終于回神, 向外看去。

熟悉的龐大建築此刻就伫立于她眼前, 那是她曾經的家。

只不過現在, 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算得上這個家中的一份子。

楚亦臻已從另一側下了車，從車後繞過來時, 看到談星然這側的門仍舊緊閉着。

顯然現在還坐在車內的那個女人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楚亦臻從外替她開了門, 驚了又不自覺失神的談星然。

門忽然自動打開, 外頭的光也緊接着被擋去, 談星然驀地擡頭，入眼是楚亦臻忽然變得高大的身影。

“怎麽, 害怕了？”楚亦臻輕聲問了一句，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沒有。”要說害怕當然有, 可談星然仍有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倔強, 她可以同任何人表述自己的懼意, 卻就是不願在楚亦臻面前說一個“怕”字。

“那就下車吧。”楚亦臻朝談星然伸出手, 是什麽意思已十分明顯。

“……嗯。”回應的這一聲太過微弱, 讓人聽不真切，随即談星然目光落在對方手上短短幾秒，躊躇一下還是輕輕推開了。

即便遭到了談星然的拒絕，楚亦臻的臉色也并未有過一絲變化。

她仍是那平靜模樣，讓人摸不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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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談星然關上門，楚亦臻走到副駕駛座門外, 彎下腰來。

坐于副駕駛座上的秦雪當即搖下窗，認真等待着她開口。

楚亦臻輕聲說了一句, “你先去公司，晚點我再給你發消息。”

秦雪颔首，“好，明白了楚總。”

一句簡短的囑咐過後，楚亦臻立刻轉回身來。

她發現有道身影還一直站在那裏，似乎一動都沒有動過。

很顯然對方一直都在注視着楚亦臻這邊。

因為就在剛才，那道身影顯然并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轉身，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

對方下意識移開視線，她的心虛也因此被揭露得徹徹底底。

都緊張成這樣了，還說不怕……

楚亦臻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她随即緩緩走過去，在那道身影旁停下。

談星然仍在心虛地看向其他地方，看起來似是在觀察自己身前不遠的那幢別墅。

卻唯有剛才與她對上視線的楚亦臻清清楚楚地明白她的心思。

她知道談星然其實并不敢自己一個人往家裏去，于是停留在原地等着自己與秦雪說完話，佯裝不在乎，實際心中卻在想着跟自己一起走。

然而，她大概是沒想到自己與秦雪的對話如此簡短，竟這麽快就轉回身來，而兩個人就如此輕易地對上了視線。

“走嗎？”楚亦臻打量着談星然有些神色不自然的面龐，沒有拆穿她，笑着問道。

“嗯……”談星然清了清嗓子，應道，“走吧。”

“好。”不由分說，楚亦臻主動牽起談星然的手。

談星然反射弧長了些，等她已将她的手攥于掌心後才終于反應過來身旁的人究竟做了些什麽。

她下意識想要甩開對方的手，卻一如從前那樣，因力量抵不過楚亦臻而并未如願。

“你幹嘛？”談星然皺着眉頭質問道。

“你不是害怕嗎，那我就勉為其難發發善心，給你點安全感。”楚亦臻的語氣帶些戲谑，讓談星然又有些分不清自己她到底是認真是玩味。

果然自己還是不善僞裝，就這麽輕而易舉被楚亦臻看透了心思。

反倒是楚亦臻的心思，自己總是無法猜透。

談星然黯然垂眸，無聲嘆了一口氣，偷瞥一眼楚亦臻拉住她的手，一時有些無措。

掙也掙不脫，那麽她現在還能如何，索性就讓楚亦臻牽着吧。

“怎麽不掙紮了，是覺得自己掙脫不開放棄了，還是剛才只是随便意思一下，其實你喜歡，同時也享受被我這樣牽手的感覺？”能感覺到談星然已經放松了戒備，楚亦臻卻反倒來了勁兒。

楚亦臻突如其來的這句沒皮沒臉的話讓談星然驟時一驚，狠狠瞪了過去，“你……”

“我？我什麽？”似是“陰謀”得了逞，楚亦臻唇邊笑意更甚。

“你少自戀，你以為你是誰啊……”憋了半天，談星然卻還是憋不出什麽能壓倒性戰勝楚亦臻的話，自己聽着都覺軟綿無力，攻擊力太弱。

“行，那我還就自戀了。”

楚亦臻點點頭，順着談星然的話繼續下去，語氣中似乎洋溢着幾分自信，噼裏啪啦說了一大串話，“我在商界上可是一位成功人士，優秀的人為什麽就不能自戀了？你是一名教師，要做到公正，切莫将個人恩怨強加到我們現在這個話題上來，你就說，優秀的人有沒有資格自戀？”

沒皮沒臉，果真沒皮沒臉……

談星然無奈地搖了搖頭，恨不得将白眼翻到天上去。

楚亦臻現在這副德行，可與她成熟穩重的總裁人設相差太遠了。

“別廢話了，我們趕緊進去吧。”實在忍不住了，談星然直接終止話題，懶得再與楚亦臻繼續閑扯下去。

楚亦臻沒有應聲，沉默着繼續往前走，但還是時不時悄悄瞄談星然幾眼。

看談星然現在這副板着臉的模樣，估計是氣惱勝過緊張與害怕了。

談家是一棟獨立的大別墅，自帶一座巨大的花園與泳池，雇有園丁與傭人幾十名。

談星然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一直都生活得很開心惬意。

當她與楚亦臻被仆人迎着一路往裏走時，她看到了與一年前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綠林、假山以及水池。

還有她從小蕩到大的木制藤蔓秋千，可容下兩個人同時坐在上面。

她記得很清楚，小時候她總與自己的母親一起坐在上面，由管家來幫她們輕輕推動。

這秋千蕩不了多高，但光是雙腳離地就能讓幼年的談星然特別開心。

幾位仆人都是她從小就認識的，每個人在看到她時都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控制不住熱淚奔湧，慌忙上前來迎接她們的大小姐。

路上她遇上年過半百的管家，一見到他家小姐，管家雙腿就止不住地開始顫抖。

他擦去眼角晶瑩，激動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談星然喉間亦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薄唇翕動數次，卻終是開不了這個口。

鼻尖酸酸的，只能稍稍擡起下巴，不讓眼淚噴湧落下。

幾個人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每個人的目光都放在談星然身上。

分開一年，他們都想要好好瞧瞧他們的大小姐，在這一年中究竟發生了多少變化。

緩過片刻，管家終于開始開了口：“小姐，你回來了，要我們現在就去通知老爺一聲嗎？”

談星然一驚，登時搖頭，“別，你們別去說，我跟……我跟楚總自己進去見我爸媽。”

楚總……

聽到這聲稱呼，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看向談星然與楚亦臻那兩只緊握着的手。

在注意到他們的灼熱目光後，談星然下意識想要撒開手，卻發現楚亦臻的手正在暗自用着力，仍讓她如何也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