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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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歡的話讓江酌的大拇指從打火機的開關上移開，他回過頭去，嘴裏還叼着沒有點燃的煙。

對上江酌的視線，夏生歡當即閉上了嘴邊，自己似乎多管閑事了。

不過在江酌疑似審視的目光下，夏生歡又硬着頭皮開口：“抽煙，對身體不好...”

說完，夏生歡又後悔了，總感覺越說越顯得自己多管閑事。

夏生歡眼神飄忽的挪開視線，只聽“咔嚓”一聲，江酌再次拿起打火機當着夏生歡的面點燃了香煙。

白色的煙霧從嘴裏吐出，嗆人的煙味立馬撲面而來，夏生歡下意識往後一退。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夏生歡似乎看到江酌笑了。

輕微的嘴角上揚，不過像是嘲笑。

他是故意的？

夏生歡微微收緊了拳頭，轉身回去。

見夏生歡離開，江酌也重新轉過身繼續抽煙。

莫名其妙。

江酌覺得夏生歡蠻好笑的。

他多大？

她又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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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他是老板，再這麽着也沒理由管到他頭上來。

盒子上都寫了吸煙有害健康，他能不知道？

本想接着再抽一根，見有人往這邊走，江酌又将掏出的煙塞了回去。

就在他準備起身回店裏的時候，那客人半路又止步了。

不是來吃飯的？

見人在原地不知道猶豫什麽，江酌又蹲了回去。

江酌只是淡淡看了幾眼，誰知那客人又走了過來。

江酌眉心一擰，卻沒有将手裏的香煙摁在地上，而是加快了吸煙的速度，等他将要推開門店時候，聽到了裏面說話的聲音。

“是林好好讓我來的。”

林好好？

這名字怎麽好像在哪裏聽過？

“好好？”

緊接着出聲的是夏生歡，語氣帶着一絲不确信。

“對！是她和我說你在這裏兼職，有點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點吃的。”

秦升陽将手上的袋子遞給夏生歡，是他來之前去超市買的，都是夏生歡喜歡吃的。

夏生歡沒有立即接過，繼續問道：“好好她自己怎麽沒來？”

“林好好她...”

秦升陽朝裏面廚房看了一眼，發現現在沒有人，于是壓低聲音道：“她說你們老板挺不是東西的，還怪吓人的，她不想過來，所以拜托我來看看，你在這裏還好嗎？那個老板有沒有欺負你啊？實在不行我們換個地方兼職，這裏有點偏，離林好好家也遠，要不然我替你找...”

“你要吃什麽？”

“啊？”

說話突然被打斷的秦升陽一臉迷茫，夏生歡指着牆上的菜單，語氣鎮靜：“你不是說餓了嗎？我們這的招牌肉醬面你要嘗嘗嗎？”

“我吃...”

不等秦升陽再開口，夏生歡的視線又移到了秦升陽的後方：“老板，他要一碗招牌肉醬面。”

秦升陽只覺得背後一涼，他僵硬的轉身，對上了江酌冷淡的視線。

只見江酌擡眼又望向了夏生歡。

江酌的視線感十分強烈，有一種勢必把人看穿的決心。

也不知道老板有沒有聽到。

夏生歡迎上江酌的目光，面上冷靜，心中卻有些慌張。

“叔，我要一碗招牌肉醬面。”

秦升陽的一開口，江酌和夏生歡幾乎同一時間看向秦升陽。

秦升陽的表情有些怪異，似笑非笑中夾雜着一點局促。

因為江酌給他的感覺太像家裏他有些怕的小叔。

夏生歡想替秦升陽說話，誰知江酌不鹹不淡地問道：“拌的還是湯的？”

夏生歡替秦升陽回複：“湯。”

于是江酌又瞥了一眼夏生歡也沒有再問，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越過兩個人去了廚房。

透過窗口，看見了老板揭開了大鍋，熱氣下的表情一如既往，夏生歡懸着的心稍微落地。

“我們老板很好的，你不要聽林好好瞎說，還有這些東西我不吃的，你帶回去吧。”

夏生歡讓秦升陽坐下，她準确去廚房幫忙，雖然廚房裏江酌根本不會讓她動手，但是老板在幹活，她也不好在外面幹站着。

秦升陽還想說什麽，夏生歡卻撂下他也走了。

看着桌子上的那帶零食，秦升陽癟癟嘴。

他才不相信夏生歡說的，明明他都像林好好打聽過了。

還是不能太着急，秦升陽對自己說。

他拿出手機掃了一下桌子上的二維碼，對着牆上的菜單将面條錢付上，趁着兩個人不注意，秦升陽偷偷溜走了。

聽到收款碼聲音，夏生歡這才轉頭，避免對視尴尬，她一直沒往外面看，誰知再回頭，外面桌子上只剩下了那袋鼓鼓的零食。

怎麽走了？

夏生歡立馬掀開門簾，又推開大門，都不見秦升陽的身影。

夏生歡轉身去找自己的手機，果然有秦升陽的消息。

“不是我一個人買的，是我陪林好好一起去的，你要是不喜歡，給林好好吃也行。”

秦升陽還發了個委屈的表情，夏生歡想回複，但是卻打了又删，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麽。

江酌端着面條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夏生歡皺着一張臉，捧着手機一副十分糾結的表情。

他也聽到了收款的聲音，再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面沒人，再加上一開始聽到了也不少，自然也猜到了一些。

夏生歡這邊還糾結發什麽，見江酌捧着面出來，人卻沒了，只能開口解釋：“他好像有什麽急事，來不及吃了，要不然...”

本來想說自己吃掉，可是她才吃沒多久。

倒掉嗎？

好像也不太好。

江酌見夏生歡盯着自己手裏的面，也不知道在欲言又止什麽，不太想管別人的事情，江酌直接就近坐下，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來。

江酌吃得很快，幾口下去，面少了一半，然後剩下的倒到後面的垃圾桶裏去了。

整個過程夏生歡瞪大眼睛，一副瞧見了什麽稀奇事的表情。

“把你的東西收拾好。”

什麽東西？

夏生歡還沒回過神來，順着江酌的視線看到了秦升陽留下的那袋零食。

“不是...好。”

夏生歡迅速的将袋子放到了自己的物品一塊，再次想到秦升陽，夏生歡覺得還是要回複一下，她想了想道：

“謝謝你的零食，下次來可以提前說一聲，我請你吃面條，就不用再買東西啦！”

“好！”

秦升陽幾乎秒回。

夏生歡松了一口氣，她還是不太擅長應付突如其來的熱情。

秦升陽走後，陸陸續續又來了兩個顧客，江酌做完餐就坐在離廚房最近的位置上休息，夏生歡收拾完則是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上。

兩個人幾乎不說話，夏生歡打了個哈欠，調整了一下坐姿後靠在牆上眯了一會。

四點鐘，江酌又一個人開始在廚房備貨，夏生歡想去幫忙，卻又不知道怎麽插手。

她在這裏就只是點單和幫忙端菜，有時候太忙可能會幫忙洗點或者遞個東西什麽的，而且這些基本都是自己主動去做的，老板也不會開口要求。

六千塊的工資，夏生歡其實拿的有點心虛，雖然時間拉的有點長。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但其實高峰期也就那麽一會，天氣越來越熱，只有早上和晚上有人，大部分又累又熱的活都是老板自己一個人做的。

“我能做點什麽嗎？”

江酌悶頭切肉，這個其實她也能做，夏生歡看着江酌手裏的刀，這種事情她經常幫舅舅打下手的。

江酌頭也不擡：“出去。”

“......”

夏生歡只好出去了，閑來無事，又拿抹布給這個桌子擦擦，那邊凳子擺一下。

看見太陽快要落山，就把靠在門邊的折疊桌搬出去擺好。

就這麽來來回回幾次，給夏生歡忙出了一點汗，于是抽出幾張紙巾擦臉，江酌剛好出來拿東西，瞥見夏生歡氣喘籲籲的模樣，江酌眉間一聳。

這麽點活就累的不行，還想着去廚房幫忙，這體格在廚房裏中暑了都說不定。

夏生歡擦臉的手頓了頓，她看向老板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剛剛似乎是被老板嫌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是自己也沒做什麽啊。

“老板，你的朋友又來了。”

又是那個喜歡開玩笑的男的。

夏生歡發現他一周會來個兩次，都是固定的時間，晚上七點左右。

每次看到這人，夏生歡是能拖就拖，但是招架不住人家主動喊她。

“小妹妹，你看不到人嗎，我坐好久了，再不來我要喊你們老板了。”

夏生歡硬着頭皮過去，她其實早就看到了。

“我已經和老板說過了，一會做好就給你端過來。”

“欸？”

“那你都看到我了為什麽不過來，既然那你這麽聰明能猜到我今天想吃什麽嗎？”

“不是招牌面嗎？”

那客人搖搖頭：“我今天不想吃了。”

“啊？我已經說過了，那你想吃什麽，我重新和老板說一下。”

“嗯...有什麽推薦的嗎？”

“牛肉面和肉醬拌面賣的最多！”

客人又搖搖頭：“我不吃牛肉，拌面太幹了，還有別的嗎？”

“酸菜肉絲面？”

“排骨雞蛋面？”

“羊肉香幹面？”

“啪”的一聲，江酌将一碗清湯白水面丢到了楊之奕的面前。

“我去？！”

楊之奕“噌”的往後一退，還好他反應及時，不然這湯就濺到他衣服上去了、

老板？

江酌的突然出現也給夏生歡吓了一跳，不知道老板什麽時候來的，只知道現在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裏有紙，你快擦...”

夏生歡立馬抽出幾張紙巾遞給面前的客人道歉，卻被江酌直接捏住拿紙的手腕拽到了一邊。

江酌盯着楊之奕，語氣不客氣：“不吃就滾。”

“你就這麽對待客人？”

“滾”

“......”

楊之奕不生氣，反而突然笑了：“生氣了？”

江酌重複：“滾。”

楊之奕笑容更甚：“以前也沒見你這麽生氣，護...”

楊之奕視線莫名轉移到夏生歡身上：“犢子呢？”

夏生歡知道這人又在開她玩笑，但是她臉皮薄，經不住別人調侃。

“外面好像來人了，我先出去點單。”

夏生歡立馬借口離開，楊之奕“哦吼”了一下，轉頭道：“你家這小姑娘禁不住...”

江酌的一記眼光讓楊之奕閉上了嘴，他開開玩笑而已，何必那麽吓人地看着他。

“真不給肉啊！”

“一片也行啊，這清湯寡水的你讓我怎麽吃啊！”

對于楊之奕的哀嚎，江酌直接選擇了無視。

楊之奕見狀，只能攔住了再次進來的夏生歡。

“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

“結巴什麽，你別緊張嘿，我和你們老板是朋友，很好的那種，鐵哥們你懂嗎，從小玩到大的，知根知底。我又不是什麽壞人，不然你以為我被你們老板這麽對待還笑嘻嘻地坐在這裏吃飯，你要是實在這麽不放心我先告訴你我的名字。”

楊之奕放下筷子，向夏生歡伸出手，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當之無愧，衣冠赫奕，我叫楊之奕！”

夏生歡依舊躊躇不說話，楊之奕不太理解這小姑娘再害怕什麽，只覺得有些無趣，剛要收回手，就聽見夏生歡的聲音。

“夏生歡...”

“什麽歡？”

蚊子似的聲音，楊之奕根本沒聽清。

“夏天的夏，一生歡喜的...夏生歡。”

夏生歡提高了音量，她擡起頭，清澈的眼睛裏晃蕩着不知名的亮光，某一瞬間立馬消失。

“夏生歡，真好聽，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

楊之奕怔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握住夏生歡的手，只是禮貌的握手，誰知吓的夏生歡一激靈，像只受驚的兔子立馬縮手逃跑。

以至于在下班之前，夏生歡直接是繞着楊之奕走，甚至連眼神都不給一個。

“我有這麽吓人嗎？”

見夏生歡下班了，楊之奕站在窗口，有些郁悶地朝着廚房裏的江酌吐槽。

江酌擦擦洗洗，低着頭做着自己手裏的事。

楊之奕似乎已經習慣了得不到回應，繼續自顧自說道：“你說她是不是害羞了？”

“我剛剛和她握手她立馬就把手抽出來了，那反應有點可愛诶？”

“你從哪裏招來的這麽一個小可愛，看起來挺小的，有成年不？”

“你是她老板應該有她的聯系方式吧？微信有嗎？不行電話號碼也行，要是成年了你把她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呗？”

“好久都沒見過...”

“過來一下”

江酌朝楊之奕招招手，難得給了一點反應，楊之奕好奇得探進頭去：“什麽事...唔！”

話還沒說完呢，江酌将手裏的抹布塞到了楊之奕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