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搬家

搬家

“嘎吱”一聲，夏生歡擦着頭發從浴室走出來，正好撞見江酌從外面回來。

兩人都有些意外，夏生歡像往常一樣問候道：“老板你回來啦。”

江酌小聲“嗯”了一聲，随即彎下腰在門口換上拖鞋。

夏生歡移步走向客廳的沙發，沒走幾步，想了想還是回頭：“老板，你又抽煙了？”

嗯？

味道很重嗎？

他明明在外面多站了一會，卻沒想到夏生歡還是聞到了。

江酌輕嗅了幾下，自己卻感覺不到什麽。

然後他擡頭，發現夏生歡微微蹙眉看着他。

江酌有點緊張。

“只抽了...”

夏生歡卻沒有聽他把話說完，轉過身拿起沙發下的吹風機就去了卧室。

“......”

江酌站在原地愣了十幾秒，下意識地往夏生歡的卧室走去，等到他擡起手，快要落在門上的時候突然就回過神來。

于是立馬回自己間拿了幾件衣服去了浴室，等再出來的時候，發現吹風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回了原位，原本在浴室裏想好的借口又沒辦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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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酌就這麽站在原地又放空了幾秒，然後往沙發哪裏走去，伸出手落在了一旁茶幾上的煙盒上。

“咔嚓”一聲，火苗點燃了煙尾，江酌走到窗邊，推開了一點窗戶，隐約有一點點風吹進來，卻是溫熱的。

夏生歡想在睡前上個廁所，推開門就聞到了煙味，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聞錯了，結果轉頭就看見了站在窗邊抽煙的江酌。

他正對着窗戶，周身被厚重的煙霧籠罩，夏生歡看不見那張臉，原本想去廁所的她此時改變了方向。

“你在看什麽呢？”夏生歡走到江酌的旁邊，她順着他的視線往過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路口幾盞不太亮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聽到夏生歡的聲音，江酌訝異的回過頭，他都沒有發現夏生歡什麽時候來的。

“沒什麽。”江酌收回視線，淡定地開口，與此同時他将手伸出窗外，不露痕跡地摁滅了手裏的香煙

“你頭發還沒擦呢。”

夏生歡剛說完，江酌拿起脖子上的毛巾就開始擦起來：“現在擦。”

“......”

“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抽煙？”

兩人同時開口，江酌卻把話先說完。

欸？

夏生歡一愣，江酌立馬改口：“你不喜歡煙味？”

“啊，對...”

後知後覺，夏生歡立馬回複，不過她心裏疑惑江酌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每次她一聞到煙味，幾乎都是退避三舍。

“我知道了...”

幾乎是很小聲，不過夏生歡還是聽見了。

知道什麽？

夏生歡還沒問出口，江酌已經擡起腳往他卧室走去。

“老板，你地頭發還沒吹...”

人已經把門關上，夏生歡茫然地站在原地，只聽得到頭頂老式的三頁風扇吱呀吱呀的聲音。

她剛剛想問什麽來着？

...

夏生歡即将關閉手機的時候，江酌給她發了消息。

【以後不用早起了。】

【為什麽？】

【關門，不開了。】

看到這句話，原本已經躺下的夏生歡又坐了起來，她想的沒錯，剛剛老板就是在愁搬家的事情。

她剛剛還想問來着，卻被打斷了。

【我知道了。】

江酌看到回複後也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原本以為照夏生歡的個性會有不少問題發過來，卻沒想到就這麽幾個字。

緊接着消息又來了，江酌眼裏一亮。

【真的嗎？】

【嗯。】

【好。】

【老板晚安，我睡覺了。】

“......”

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

“我沒和你說不用早起了嗎？”

江酌特意關閉了鬧鐘，沒想到第二天還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

見夏生歡又在廚房裏不知道折騰什麽，他就知道自己的話又被當做耳邊風了。

“老板你醒了啊，那你先別睡了，我做了早飯，快好了，你先去洗漱，一會就可以吃了。”

夏生歡頭也沒擡地說道，緊接着又回答了江酌的問題：“我沒早起呢，馬上就要七點了，老板你要是沒睡好的話，一會吃完飯再繼續睡。”

“......”

"必須要按時吃飯！”不給江酌說話的機會，夏生歡大聲強調。

“......”

幾分鐘後，夏生歡将煮好的小馄饨端到江酌面前，卻發現對面人的表情有些不悅。

見狀，夏生歡又把馄饨往江酌面前推了推：“要是有人每天早上給我做早飯，我就算起再早也沒關系。”

“我沒有讓你做早飯。”這時候江酌終于開口了，他望着面前的那碗馄饨，表情并未有所緩和。

“那你也沒有給我機會，嘗嘗呗，看我的廚藝和老板你的比起來，哪個更好。”

說到這個，夏生歡想起自己剛回來的時候，還想着和之前一樣每天做個早飯或者午飯表現一下自己，誰知第一天就因為沒有食材耽擱了，還是老板給自己煮的面條。

于是夏生歡又想等去了超市采購好食材後再繼續，結果等去了超市後的第二天她一睜眼，就收到了江酌發來的信息，說早飯已經做好了，晚點下樓來吃就行。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天天如此，後面就連午飯都不用她來，老板自己就會行動。如果江酌忘記了，夏生歡剛打開冰箱，他又會立馬站起來，即使鍋鏟已經在夏生歡手裏，江酌也會搶過來。

不過倒不會再說那種傷人的話趕她離開或是嫌她礙手礙腳了。

然而客人是越來越少，她又沒有發揮的餘地，這讓她越來越焦慮，甚至夏生歡在想，要不然這個月的工資不要了，她都已經白吃白住了，再收錢，也太過意不去了。

而且老板這樣做，真的不回賠本嗎？

“你怎麽不吃？”

夏生歡走神了那麽一會，等再回過神來發現江酌面前的那碗馄饨似乎都沒有動過。

“......”

不好吃嗎？

雖然自己真的很久沒有做過飯了，但是夏生歡覺得也不至于會到難吃的程度。

她拿起勺子，嘗了一口自己面前的那碗馄饨，發現味道不錯，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于是她擡起頭，卻又發現江酌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搞不懂，夏生歡張了張口又閉上，兩個人安靜地吃了一會飯，不過過了幾分鐘，夏生歡還是打破了沉默，她還是有話想說。

“真的要搬走了嗎？”

“店也不開了？”

“那你要去哪裏，想好以後做什麽了嗎？”

“還是換個地方再開家面館？”

“......”

面對夏生歡一連串的問題，江酌默了半晌回複：“你怎麽這多問題？”

“我...”

其實這些都不是夏生歡想問的，她在想江酌一直不搬走肯定是對這個地方有很深的感情，突然就答應了搬走，一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也可能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其實換個地方也沒什麽不好，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什麽驚喜？”

“這...”

她只是想說點安慰人的話，至于驚喜...

“生活不是處處充滿驚喜和意外嗎？”

江酌擡起頭，蹙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

好吧，她承認自己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不過說到底，她還不是因為擔心才問的。

“老板，你真的沒有問題嗎？”夏生歡還是想确認一下。

“...沒有。”

“那你哪天搬家？”

“我是不會告訴楊之奕的！我只是在想，你要是搬走的話，我提前收拾一下回學校。”不等江酌開口，夏生歡立馬表示立場。

江酌放下了手裏的勺子，站起身，語氣淡淡地聽不出什麽感情；“下個月。”

下個月？

“九月一號？”

“差不多。”

“老板，你不會是特意選在我走之後吧！”

“......”江酌沒說話。

夏生歡立馬轉身望向去了廚房的江酌，此刻他拿着水杯，送到嘴邊又放了下來：“店要關門，不要的東西可以整理出來賣掉，需要帶走的東西也需要花時間整理，新的住處就算确定了也要打掃，搬家沒你想的那麽容易。”

“那你是要我幫忙？”

“不...”

“早說嘛，我肯定會答應，老板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

...

“我真的沒有告訴他！”

夏生歡就差舉手發誓，對面的楊之奕降下車窗，揮手和他們打招呼。

“需要幫忙嗎？”楊之奕走下車，主動拿起夏生歡手裏的箱子，往自己的後車廂放。

“老板，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他說我們今天搬家，我不知道...”夏生歡一邊解釋一邊要拿回自己的東西，江酌再看見楊之奕那張臉後，明顯臉就沉了下來。

夏生歡自己也十分郁悶，她是真的一點也沒和楊之奕說，就是不知道楊之奕自己怎麽知道了，而且他們還提前搬家了，誰知道時間還這麽巧，他們剛把東西搬下來沒多久，楊之奕開着車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她是沒說，我自己知道的。”

楊之奕邊說話邊掃視了周圍一圈，發現地下也沒幾個箱子，他有些奇怪地擡頭問道：“你們就這麽點東西？”

“沒，大的都在樓上，老板叫了車，一會會有人來搬...”

“還會叫車啊，我還以為你和社會要脫節了呢。”楊之奕望向江酌，見人根本不搭理他，邊又繼續和夏生歡說話：“樓上東西多嗎？”

“還行吧...”

“那這些小東西先搬到我車子上去，一會等你們車來，我再把你們送過去。”說着就要把剩下的東西搬上車。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可以跟着那個車一起。”夏生歡立馬抓住楊之奕的手，讓他不要再搬東西，難道他就看不到老板那張越來越黑的臉嗎？

“這有什麽的，不是說好了我來幫你你們搬家的嗎，客氣什麽，你先上車，外面多熱啊，我去把空調打開。”

車子發動機一啓動就發出嗡嗡的聲音，開完空調後的楊之奕下車走到夏生歡對面，然後将靠近夏生歡的車門打卡，随後把人往前一拉，硬是将夏生歡塞進了後座。

“這麽熱的天氣好意思讓一個小姑娘給你搬家，我都看不下去了。”

“站着幹什麽啊，要我一個人搬嗎？”

“不是說你！”楊之奕見夏生歡要推門出來，趕緊把門一壓：“你老實坐着，湊什麽熱鬧。腦門上都是汗，都不知道熱嗎。”

夏生歡當然不會把江酌一個人丢在外面，于是見機行事打開了另一邊車門跳下了車，然而剛下去就見江酌主動地将行李放進了楊之奕的後車廂。

夏生歡十分意外，楊之奕則抱着雙臂，一副十分滿意地表情

見夏生歡目光投向他，楊之奕微微挑眉，他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

這小姑娘果然對江酌有點影響。

“上車...”

這下讓夏生歡上車的不是楊之奕連，是江酌，夏生歡聽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見他不動，江酌又主動給她拉開車門，示意她上去。

夏生歡有些不放心：“老板...”

“一個個都這麽喜歡曬太陽啊...”

楊之奕拉下後車廂蓋，繞過夏生歡和江酌身邊，打開了前車門坐上了駕駛位，有些無語道：“那就都站着去吧。”

他好心見不得一個小姑娘這麽熱的天站在外面曬太陽，結果這氛圍弄的他像是什麽拆散有情人的壞蛋一樣，不就是坐個車，矯情個什麽。

這時候，搬家的貨車也來了，夏生歡下意識就要出去，卻還是被江酌摁進來車裏：“等弄好了我就過來，你在這裏等我。”

說完，轉身就和來的司機聯系去了。

“有什麽好擔心的，不就是搬個家嗎，況且也有專門的人來搬，你就算去也幫不上什麽忙。”透過後視鏡見夏生歡一臉不舍地望着江酌離開，楊之奕只覺得更加無語。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們今天搬家的？”見楊之奕一直在旁邊說個不停，夏生歡轉頭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那你就別管了，這是秘密。”楊之奕賣起了關子。

“我還知道你們要搬去哪裏。”

“老板搬去的地方，那個房子是你給的嗎？”

“你覺得我的房子他會住進去？”

見夏生歡一臉不解，楊之奕繼續道：“我是出了點力，但你也不能說給，那是他應得的，哪家拆遷不多個幾套房子，我只是盡我所能多給一點。”

“我有點看不懂你們之間的關系。”

“看不懂就對了，因為我也看不懂了。”楊之奕一只手随意搭在方向盤上，腦袋後仰着靠坐在駕駛位上，聽語氣似乎有點惆悵。

這讓夏生歡更加好奇了，她忍不住問道：“那你知道老板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你很好奇嗎？”

“你不是說和老板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嗎，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老板他為什麽會改變這麽大。而且這件事是不是和你也有點關系...”

“你還知道什麽？”

夏生歡猶豫了下：“我知道的不多，就聽之前隔壁張姨說了一點老板高中時候的事情，但是張姨知道的也不多，她只告訴了一些事情的結果，至于具體什麽原因，我什麽也不知道。”

“......”

楊之奕沉默了片刻，他收回搭在方向盤的手，雙手交叉放在腿上，眼眸低垂，夏生歡坐在後方，并未發現楊之奕的表情冷淡了不少。

“所以你還是因為好奇？”

“沒錯，但是也不全是....”

好奇心，夏生歡并不否認自己沒有，但是這似乎不是唯一的原因，不過現在她還沒有心思去想。

夏生歡似乎聽到了一陣輕笑，但是又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

夏生歡詫異地望向楊之奕，此刻她雖然看不到楊之奕的表情，但是從前面的鏡子裏，她瞧見了楊之奕眼裏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