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現代都市（28）

第28章 現代都市（28）

那之後，過了幾天甜甜蜜蜜的平靜日子，随着老爺子秘書給戚孟江傳了一則短信，平靜生活又起波瀾。

老爺子身體恢複差不多了，到了出院的時候，秘書推輪子，帶着一黨保镖，将老人護送至戚家老宅。

而戚世鈞回歸的第一件是，就是讓戚孟江來見自己。

倒不是敘什麽祖孫情，而是要在一次重申，戚孟江選的那個“媳婦兒”，自己不認，戚家不認。

非要說的話，其實老爺子對褚辛這個人，單獨是沒有什麽意見的，人長得讨喜，性格也乖巧，還在戚廉這件事情上，幫了他的忙。

老爺子也不介意他是男的，因為戚孟江這個孫子的婚姻，本質上他就并不關心。

就算是找條狗結婚，戚世鈞是無所謂的。

可他就是要反對褚辛進戚家的門。

大有一點...為了反對而反對的意味，戚世鈞要的，唯有在自己垂垂老矣的剩下的時間裏，延續一貫以來的掌控感。

任何東西不準失控，即使戚孟江從來都是最不受控的那一個。

馴服未來的，其實也已經是現在的，戚氏掌門人，也算是老頭兒這一生，畫上了圓滿句號。

周二，約定見面的日子。

戚孟江讓秘書小喬特意把這一天下午的工作都排開，留出足夠的時間，去見他的親爺爺。

只是見面之後，老爺子皺起眉頭，極不滿意：“讓你一個人來，沒說過可以帶他。”

古典風格的紅木桌椅，做工精致，價值不菲，整個戚家老宅，大多使用這一類的家具。

Advertisement

此刻，桌子的兩邊，一邊坐着老态龍鐘、體态枯瘦的戚世鈞，另一邊，戚孟江抓着褚辛的手，兩人十指緊扣，并邊而坐。

短信裏說面談，只叫了戚孟江一個人，沒提他的“男媳婦兒”，意思就是不要把他也帶過來。

可打從戚孟江的專車出現在老宅的監控攝像範圍裏，他和褚辛便是形影不離。

下車時都手牽着手。

老爺子自然不爽。

但戚總顯然沒有把他的不爽，當回事，“我的事情都不會瞞着他。再說，我要帶誰在身邊，又關爺爺什麽事情。”

本來是戚世鈞找戚孟江面談施壓的，誰成想這一開口，竟是戚孟江火藥味更足。

似乎他知道老頭子純粹只是想壓制他的心思，幹脆主動挑明——我的事與你無關，你能管個屁。

而戚孟江敢這般挑明，同時也意味着，他握有足夠的底氣，胸有成竹。

仔細想想，确實如此，一個剛剛登頂，還沒過三十歲生日的正值壯年的帝國總裁，面對一個油盡燈枯的老頭子，有任何可畏懼的麽？

要怕，也該是戚世鈞怕他。

戚世鈞擡眼，眼角邊縱橫的皺紋顯得他十分兇相，惡狠狠望向戚孟江，很難想象這是看自己的親生孫兒。

“小辛，兩天前，醫院已經給你父親，哦不對，是‘曾經’的父親，下了病危通知書，你有沒有去醫院看看他？”

雖說狠厲的神色是針對戚孟江，但說話時，老爺子卻轉向褚辛。

老爺子很清楚，戚孟江太強了，自己沒有任何籌碼能夠脅迫得動他，只能轉而攻擊他身邊那個。

褚辛白白淨淨一張臉，又沒有什麽逼人的氣魄，看起來好拿捏。

當然了，褚宗盛的兒子，歷來就是個廢物，這條信息，更是決定性因素。

褚辛搖搖頭。

老爺子看他軟弱可欺的樣子，很有幾分快感，“褚宗盛這個人，風流韻事多，話柄也多，就算很多是世人現在不知道的，暴露出來的那一天，也會是一場軒然大波，很多人都卷入其中。”

這話裏的意思，不就是所謂褚宗盛的秘密，戚老爺子是有所知的。

甚至...這個秘密應該還跟褚辛有關。

“你聽我的話，乖乖出國走人，就不必卷入風暴之中，還有大好前程。”老爺子很自信的樣子，“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戚世鈞就像一條毒蛇，即便年老，信子上淬煉的毒液也能狠狠致獵物于死地，甚至，陳年老毒，毒性更強。

褚辛在他對面，就像一只毛絨絨的弱小兔子，随時要被獵殺、撕碎。

可是，萬一這是一只芝麻餡的兔子呢？

只見褚辛笑嘻嘻擡頭，與戚世鈞平視，笑說：“可他對我不好诶，嫌我沒用，随便就把親生兒子‘嫁人’，換他在商圈地位的穩固。”

“爺爺，我‘曾經’的父親，跟你倒挺像一類人的。而且很巧，我厭惡他，也跟孟江厭惡你，是一樣的。”

“所以...你盡管讓風暴發生，也不用等什麽病危，直接去他的病房，現在就弄死那植物人，我保證不報警。”

褚辛笑眼彎彎，“還要謝謝你呢。”

“......”戚世鈞愣住，應該是做夢都想不到，褚辛嘴裏會說出這樣的話。

小愛人隐藏在軟弱外表下的鋒利，戚孟江卻是又熟悉，又喜歡得不得了，嘴角挂着寵溺，敲了敲桌角：

“爺爺，您以前做的事，又光鮮亮麗到哪裏？”

戚孟江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今天這場會面，之所以值得他推去所有工作，專門空出時間，是因為他手上新得了些物料，足夠反将老頭子一軍。

戚總從來不是聽人教誨的主，掌控他？

但究竟是誰掌控誰，就不好說了。

戚世鈞身邊，除了秘書，和私人律師左明，還有一部分當年就跟随他一同闖蕩的老夥計。

秘書和律師左明自然是對老爺子絕對忠心的，但其他人就不一定。有錢能使鬼推磨，在足夠的利益誘惑下，賣鞋信息，換取物質和錢財，也無可厚非。

沒錯，戚孟江砸下重金，從那幫老家夥手裏買消息，他爺爺從前不可見光的事跡，總是置換到了一些的。

所以他那麽篤定而淡定，“我要你退出戚氏帝國的股份，退出了，那些消息止于我這兒，給你留最後的體面，爺爺。”

如果把戚孟江登頂的最後一重阻礙比作拼圖，戚世鈞就是圖上最後一角，窮途末路，但戚孟江不會手軟。

這一角打掉，他就徹底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