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古代王庭（11）

第47章 古代王庭（11）

侍病的小侍女們都愣住了，想說新王妃是不是病糊塗，怎麽還笑起來了呢。

而且，該說不說，王妃這笑吧...因為太“由衷”，而有些瘆人。

洛白心中高興啊，是舒妃手下侍女做的，那他這一番受罪，就不是白捱。要知道，狼王忌憚舒妃母族的勢力，想盡辦法要将其削弱。

洛白之前遞的那個臺階，是舒妃苛待宮人，破壞兩國邦交，雖然也可以處罰，但最多停留在禁足、抄經這個程度。

如今下藥、害命，性質就變了。

烏達爾可以借此直接将舒妃打入冷宮，長期幽禁，甚至廢去位份，貶做庶民，那她的母族自然要受牽連。

绀德母族立下的戰功，已經和上一次她犯的錯功過相抵，接下來，就該是削弱部落的兵權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侍女既是對舒妃忠心耿耿，在受審訊時，必會說這是她個人行為，并非舒妃娘娘所指使。

...雖然但是，這也是事實。

那沒有指使之名，舒妃最多就是個治宮不嚴的罪，不大不小，處罰可輕可重。

全憑老狼王一念之間。

到底是多年的枕邊人，若罰的太重，法理上沒毛病，可情理上...卻顯烏達爾冷酷絕情，舒妃的母族，亦可以此提出反抗。

不過，這些就不是洛白操心的範疇了，他由衷的笑意，是因為陰差陽錯的，他又順利充當了一次狼王趁手的“工具”，距離在烏達爾身邊完全立足，又進了一大步。

也就是距離完成刺殺任務，又進了一步。

嗯嗯...還可以再進一步。

洛白是這麽想的，對烏達爾來說，眼下最棘手的是合理的削弱舒妃母族勢力，收回一部分兵權，可現在舒妃這邊的罪名，又達不到那個程度。

那就加碼呗。

事不過三，若是舒妃再行差踏錯，數罪并罰，這個程度就到了。

而以绀德那樣的性子，以及她對洛白的忌恨，誘她犯錯，不要太容易。

洛白極其樂意再當第三次工具人，如果削弱部族勢力的這把刀，是他親手為狼王獻上的，就有足夠立足的基石了。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洛白上吐下瀉去的那半條命還沒養回來，王庭裏就又出了大事。

住在侍女所的一個小侍女，中午午飯過後，暴斃身亡了。

死因是服食了毒藥，中毒而亡。

洛白正在自己帳裏調了杯蜂蜜水，還未喝一口，便被趕來通知他這件事的自己手下的侍女打斷了，小丫頭慌慌張張，敘述之時也磕磕巴巴，仿佛見了鬼似的，面無人色。

“你平日裏，是與那姑娘關系要好吧？”雖然遺憾，但此事初初聽起來，并不至于使得人面帶驚懼。

這狼庭本就是會吃人的，一個小侍女沒了，按說不至于引起這樣大的波瀾，因而洛白猜測，自己手下的丫頭，應該是與死去的小姑娘有交情。

但人搖頭，哭着說：“不！王妃，你知道吉吉是怎麽死的嗎？也是飲食裏被人下毒，而且...她午飯吃的東西，也是白粥！”

白粥？這确實令人不免想起洛白被人下藥時，吃的也是白粥。

但更叫他在意的，是“吉吉”這個名字。聽來有幾分耳熟，但總體來說又是陌生的...

是在哪兒聽過呢？...洛白思索片刻，哦，想起來了！大婚典禮當日，前來伺候的小侍女裏有這麽個人，但她沒有近前伺候的資格，只是遠遠看了一眼，然後誇他像畫中玉兔的化身。

那個小丫頭，正是叫吉吉。

洛白知道自家小侍女為何面無人色了，那吉吉品級低微，是最末等的宮人，平時也沒什麽交好的朋友，性子倒是溫和，還有幾分膽小和怯懦。

誰會專門下毒去殺這樣一個小姑娘呢？

洛白直覺是與自己有關。

果然，經過搜查和審訊，狼王的禦前親衛，是在舒妃帳中找到了下毒之人，且此人招認，痛下毒手是因為吉吉贊許洛妃美貌，被人傳至舒妃耳中，舒妃不喜，下令殺人。

“舒妃娘娘不滿洛王妃許久，吉吉這話，也不是今日才說的。掬慶姐姐為娘娘出氣，對洛妃下藥，結果事機敗露，害了自己，娘娘心疼自己的侍婢，心頭怨氣無處發洩。”

“這時候吉吉偶然上門送膳，激起舊恨...娘娘就命奴婢...殺了她。”

招供之人名喚關巴，是舒妃身邊侍候多年的婢子，也正是下毒殺害宮女吉吉的兇手。

掬慶則是前些日子給洛白下藥的女子，同時也為舒妃從娘家帶來的，自小貼身侍奉的侍女之一。

自小就貼身侍奉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根據關巴的口供，舒妃是因掬慶被罰，加上嫉妒洛白而無能狂怒，于是選擇了無辜的小侍女吉吉，作為發洩口。

原因只是她曾誇贊過洛妃的美貌。

經過證實，吉吉确實在昨日中午，随着送膳的隊伍，進舒妃帳中送過午膳。

可見關巴所言非虛。

而且，她是舒妃身邊的老人兒了，想來主仆是一條心的，不存在背叛和誣陷自己的主子，她所招認的話，是最可信的證據。

所以洛白的小侍女會吓成這樣，畢竟吉吉什麽也沒做錯，唯獨真心誇贊過一次洛白的美貌。

舒妃命人下殺手，足以體現其對洛白龐大的惡意。

那在洛白手下做事，也和吉吉一樣無依無靠的姑娘們，怎能不害怕。

洛白決定安慰大家，只是方式有些奇特，他問：“禦前親衛是如何确認關巴就是下毒兇手的？”

小侍女想了想，“在她屋裏找到了毒藥，經太醫鑒定，與吉吉服下的那個一樣。”

“是什麽毒？”洛白又問。

小侍女：“砒.霜...”

洛白一笑，“那倒是奇了，同樣是在舒妃娘娘手下，這劇毒，卻竟然不是通用的？否則，直接給我下一劑砒.霜，我便下地去見閻王了，還用得着上吐下瀉這麽麻煩。”

小侍女覺得有道理，但又不是完全懂，後聽自家王妃又道：“身旁侍奉多年的老人兒，就一定不會背叛、誣陷？”

“這話也未免太武斷。”

洛白點到即止，沒有把話說得更加透明，小丫頭們若是參悟不透，見他這般沉靜淡定的姿态，心裏的恐懼，倒也跟着平息下來。

其實整合全場信息，洛白可以斷定，這下毒手殺吉吉之人，是關巴，但幕後指使者，不是舒妃。

但是不是有什麽要緊呢，反正鐵證如山，數罪并罰，狼王撤了绀德的位份，打壓了她的母族，部落之中的兵權，也順利拿回手中。

這一日，洛白身子休養好了，這一頓折騰，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小臉兒當真只有巴掌大了。

莫裏提蘭來看望他，後面跟着十來個人，捧着绫羅綢緞，金玉玉器等各種名貴之物，人後面還跟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推車，推車裏也盡是好東西。

蘭妃坐到洛白身邊，拍了拍人的手，“洛公子你受苦了，汗王陛下要我代為看望你，這些，全都是汗王給你的賞賜。”

洛白當然是做出含蓄的受寵若驚的樣子，然後恭敬謝恩。

莫裏提蘭看着他的臉，像是在欣賞一件美好的手工藝品，眼含羨慕：“洛公子絕世美貌，當真是有福氣，這世間衆人，誰不想擁有呢。”

蘭妃眼中的羨慕，不是演出來的，可洛白多少有些迷惑，他們...好歹也算是共侍一個夫君，莫裏提蘭是怎麽做到毫無芥蒂，眼睛裏只有包裹着善意的“羨慕”，而無一絲嫉妒？

莫非，她真是個人畜無害傻白甜？

傻白甜還繼續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汗王鐘情于公子，已經打算正式接你入王帳侍寝。”

“今日我就是過來看看洛公子的身體，可大好了。”

據蘭妃說，烏達爾要重新舉辦一場大宴，将納妃典禮時未成禮的遺憾補全，到時宴請百官和衆将士，還有大擺三日流水宴。

這可算是極大的排場和殊榮，畢竟狼王與王後大婚時，流水宴擺的是七天。

其他宮嫔，還無一人享受過這般榮寵，包括蘭妃本人。

那如此說洛白榮寵加身，倒也不假了。

只是...無功不受祿，突然擺出這樣盛大的陣仗，仿佛洛白不是炮灰，而是主角，這太詭異了。

叫人感到危險。

還有莫裏提蘭，其他人享受她的夫君的這般榮寵，她一副樂見其成的情狀，叫洛白覺得...她甚至是有意撮合烏達爾與洛白的圓房。

可這“撮合”又是什麽操作呢，難道是想拉攏洛白到她的陣營，又是某種新型争寵的手段？

時間來到宮宴當日，百官和衆将士齊聚狼庭，王庭內眷亦有出席，除了被廢的舒妃绀德，其餘人該來的都來了。

就連舒妃的哥哥霍日根，部族現任的掌權者，都攜妻子到了場。

這倒十分出乎烏達爾的意料，霍日根性情狂放暴戾，親妹被罰為庶人，母族兵權被削，按理他是一定不會同狼王善罷甘休的。

霍日根若帶領部族發生暴動，王庭兵力可以鎮壓，但也絕不輕松。

所以烏達爾連日來為穩住霍日根，防止暴動，都費了不少腦筋。卻不想今日到場，這厮沒事兒人似的，一反常态的平靜。

穆甄就坐在霍日根相鄰的旁邊桌子，是全場距離烏達爾王座最近的一桌，這也彰顯二王子在狼庭獨一檔的權勢地位。

可盡管一人之下，穆甄的臉色卻比旁邊的霍日根更苦大仇深。

沒轍，今晚是烏達爾為洛白補辦的宴席，宴席之後，心愛之人就要與人圓了洞房，這席，他要怎麽吃才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