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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28

一開始說是寄點資料和點心過來, 但等到阿爾弗雷德收拾好貨物之後,要寄的東西就變成了一整個行李箱。

別說換洗衣服和常用藥品,阿爾弗雷德恨不得塞一床新被子進去。

布魯斯:“……”

這東西要用貓頭鷹送過去嗎?對于鳥類使魔來說是不是有些太為難了……

然後他就聽見有人按了門鈴,透過攝像頭對上視線的那一刻, 對方甚至還笑了一下。

詹姆斯·戈登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 但阿爾弗沒等他們兩個反應過來就已經打開了門, 笑眯眯地招呼:“感謝您親自跑一趟, 要進來喝杯茶嗎?”

“聖杯戰争期間的工作比較繁忙, 雖然我很樂意, 但還是不多在您這兒消磨時間了。”

諾克斯說:“我會把您的包裹送過去的——茶就算了, 最近我會比較忙。”

噢, 那就是等以後不忙了再來。阿爾弗雷德點頭:“下次說不定還要拜托你再幫忙捎點東西,我家孩子難得出去和朋友一起住,準備得不是很充分, 實在是讓人擔心。”

語氣就像是一個關心孩子的尋常長輩, 而諾克斯竟然也真的點頭:“沒問題,會送到的。”

等到魔女拖着拉杆箱施施然離開,布魯斯才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可以這樣讓他幫忙?他們此前私下裏應該沒什麽聯系吧?

“英國有很多和精靈有關的童謠。”

阿爾弗雷德用那種有些懷念的語氣說道:“我小時候就想過,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它們應該怎麽辦。”

森林中的魔女在被周圍的村民祈求時,也願意布施能夠治愈疾病的魔藥;在鄉間迷路的時候,會被“總也記不住”的小人拉住手一路指引, 驚醒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家附近的小路上。

“它們是比人類還要更純粹的生物。”

阿爾弗雷德說:“基本上僅憑直覺就能判斷出別人的心意,又徹底依賴個人好惡來決定行動……所以只要保持善意, 一般都能得到還算不錯的結果。”

當然, 妖精的惡作劇往往也會讓人類吃不消,比方說“交換兩個嬰兒的相貌”, “給人類灌輸過量自己所不能承受的知識”、“偷走心髒卻使人活着”……這些惡作劇主觀上講可能并沒有太大惡意,甚至有時候是出于偏愛,但對于被針對的人類本人來說卻影響甚遠。

但諾克斯是和君主有交集的魔女,社會化程度相當高,按照阿爾弗雷德的說法,“他過馬路的時候都知道要等紅燈。”

詹姆斯·戈登:“社會化程度這個詞聽上去就像在描述某種可以家養的野生動物……”

不過以非人生物的角度,對方剛來哥譚的時候竟然還有護照和乘機記錄,不得不說混跡人類社會的經驗頗為豐富。

布魯斯:“……你們對他的要求降低得太快了!”

氪星人都知道給自己找個班上,魔女在哥譚開店至少應該做到賬目清明按時報稅。

*

當天下午,迪克漲紅着臉收到了來自自己家人“愛的快遞”。

能常住在這裏的都是些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童,他簇新的拉杆箱在衆人當中顯得非常醒目,而且諾克斯還一副嫌他社死程度不夠的态度在火上澆油,說“你的家人很擔心你,如果還缺什麽東西可以通過我去聯絡找他們要。”

迪克崩潰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煮熟的龍蝦一樣在發燒,自己已經是快上大學的年紀,周圍好幾雙眼睛直白又豔羨地看過來,讓他像是被聚光燈照過一樣無所遁形。

“哪裏來的大少爺啊。”

傑森也跟着調侃:“要不要給你找家酒店訂個總統套間?”

“我也不知道阿爾弗會特意給我帶東西!”

迪克用雙手捂住臉,聲音從手指縫當中漏出來:“而且還是拜托了塔蘭特先生送過來。”

最終那些杏仁果醬塔被住在這裏的孩子們瓜分了幹淨,他們顯然很少吃到這樣用料紮實的點心,氛圍像是過節一樣快樂,還有些孩子歡呼雀躍地藏起一小塊點心,想要留給尚在家中的母親或是兄弟姐妹。

外出巡邏一圈的Archer推開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光景:“嘿,今天是節日?”

“迪克的家人送了東西過來。”

傑森說:“幹脆分給這些孩子們吃。”

“那我帶回來的點心是不是就沒那麽受歡迎了?”

Archer掏出一個小布口袋晃了晃,裏面是超市當中購買而來的薄脆餅:“我出去巡邏的時候看到碼頭在招聘裝卸工,就趁着了解地形的功夫去應聘……然後用薪水買了這些。”

孩子們如今已經非常喜歡這個自稱是羅賓漢的青年,一擁而上從他手中接過那些超市打折的脆餅。Archer重新站起身子環顧四周,表情有些感慨:“雖然時代變了這麽多,但有些事情還和我活着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什麽?”

迪克問。

“之前沒說過嗎?我曾經在森林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因為能夠看見別人看不見的妖精,所以當地人對我有些忌憚。”

他點了點自己的眼睛:“以前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買點東西來發給附近的小孩子——他們比大人的心思要單純得多。”

迪克沒有說話,而傑森抿了抿嘴。

這些孩子眼下有着勉強不錯的境遇——有地方住,有東西吃。但這不代表平穩和安定,一場急病就能将這一切脆弱的表面擊碎。

傑森掏出一個安瓿瓶,砰地一聲掰開瓶口,招呼其中一個手腳細瘦、枯柴一般的男孩過來“喝藥”。他将魔藥給對方喝了一半,看他靠着牆壁睡着,又将剩下的半瓶交給另一個人。

“這是……”

“是我在魔女那邊打工的酬勞,基本上只能勉強維持這些藥的供應。”

他說:“他們能睡個好覺,身體也可以逐漸恢複,然後……漸漸脫離那些藥物的影響。”

“你清楚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對你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來說很意外吧?”

迪克沉默,他在許多年前也經歷過囊中羞澀的日子,但至少不曾為了吃穿用度奔走過,當然也不可能染上毒丿瘾。

一個念頭在他的心中逐漸成型。

但是芭芭拉……

“你在想什麽?”

Archer突然小聲問道。

“聖杯……我不知道應該怎麽用才合适。”

迪克猶豫了一下,決心向自己的Servant坦白:“周圍好像到處都是需要奇跡才能解決的事。”

他在哥譚生活了許多年,很清楚這個城市究竟有多少弊端。每年死于槍擊和毒丿品的人數不勝數,就算拯救了一批孤兒,也永遠有更多的孩子在源源不斷地失去家庭。

戈登警長來到了家裏,随後他就因為意外召喚出了Archer,先後因果讓他很容易猜出來那兩個人的目的。為了拯救下身癱瘓的女兒參加聖杯戰争聽上去正當極了,沒有人可以否認一個父親想要維護家人的願望。

那麽他呢?他要因為別的願望和他們相互對抗嗎?

“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被聖杯選中。”

他說:“召喚出你來的理由倒是很簡單……呃,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也沒有将自己自比于歷史名人的打算,但是,呃。”

迪克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我只是不太清楚,為什麽第一個召喚出從者的人會是我……明明整個哥譚當中,多得是目标明确,需求願望的人。”

孩子失去父母,父親想拯救女兒,重病者渴求生機,貪婪者攫取金錢,他們目标明确,邏輯清晰,而自己在召喚出Archer的前幾分鐘還憤憤不平地想要離開這個城市,甚至和自己的養父狠吵一架。

他确實也是“羅賓”,但面對真正的羅賓漢,雪伍德與暴君抗衡家喻戶曉的俠盜,他又很難承認自己和對方有着神秘學上的關聯。

“偶爾是會有這種情況。”

Archer笑了一下:“但聖杯所選擇的參與者一定會有其意義,說不定是因為你有需要通過這次聖杯戰争才能獲得的東西。”

“你或許有許多為了別人而許下的願望,但聖杯和魔法不是這種流于表面的東西。”

綠鬥篷的俠盜說:“潛藏在你心裏,真正想要托付給命運的東西——”

剛剛一瞬間的想法不知道是否稱得上,但。

他想要為這裏的孩子,或者更多在哥譚流浪的孩子選擇使用聖杯。

雖然現在還沒有想好具體的願望,但他決定先努力在這場競争當中留存下來。

“既然這樣的話,就先朝着勝利走走看——”

Archer笑了一下,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晃了晃:“這場百年難得的相遇,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他将手探進自己的鬥篷,從裏面取出一把熟悉的短弓,伸手覆蓋在弓上。在迪克驚訝的目光當中,這把弓形态不斷變化,顏色也逐漸扭曲,最終化作了紅豆杉木的材質,有着漂亮的彎曲弧度。

“第一寶具,祈禱之弓(Yew Bow)。”

他說:“我是衆人的願望所堆砌而成的從者,現在為了和過去同樣的目的而使用這把武器,真是再好不過了。”

*

人所托付給聖杯的,往往是自知難以實現的悲願。

Caster查爾斯·巴貝奇,十九世紀的數學家,“差分機”和“分析機”的締造者,計算機之父,直到臨死前也沒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電氣的時代滾滾前進,比起精密卻沉重的機械,人類毫無疑問在原有的基礎上擁抱了一條沒有他自己的新路。

維克多·弗裏斯的研究室在印第安山附近,諾克斯在第一次調查這附近靈脈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兒有人在工作,只是當時蝙蝠俠也在附近,他就沒有立即拜訪。

吸引他前來的并非是魔力或者是實驗室的規模,而是因為強烈的情感——幾乎背棄了世人目光,陷入扭曲乃至瘋狂的人類之愛。

“這就是我維持她的裝置。”

維克多介紹道:“緩慢形成的極低溫會讓細胞內部形成冰晶,最後刺破細胞膜,讓人在凍結以後再也無法複原。要是想讓人在低溫下保持存活,需要的生命維持裝置還需要一些□□的代換——”

“我需要你的一些設備,改制成生産使魔的流水線。”

Caster發出了略微失真的機械聲音:“不需要提供太過精密的材料,給我基礎的鋼鐵和蒸汽燃燒用的耗材。”

超過半噸重的巨大機械铠甲将他徹底籠罩,面部唯一的縫隙當中透出紅光,讓人甚至有些懷疑這幅盔甲的下面究竟有沒有藏着人類的身體。

維克多·弗裏斯則是藏在維持制冷環境的特殊外裝裏,帶着一身辎重、隔着透明面罩與對方相望。

他們兩人均已經失去了屬于常人的形體。

“這些蒸汽魔偶能夠代替我在四周巡邏,只要提供足夠的蒸汽動力,就能夠被我轉化成魔力。”

巴貝奇說:“身為caster,在這場聖杯戰争當中,我們比其他組都更有優勢。”

“沒有加工設備和控制系統,這些東西怎麽夠作出機器……”

維克多作為曾經的學者下意識地反駁,随後又突然噤聲,意識到對方生前所在的時代根本就沒迎來電氣工程的曙光,更別說進一步基于電學的控制系統了。

兩聲蒸汽排出的聲音之後,巨大的鋼鐵紳士并沒有惱火,而是很平穩地解釋。

“Servant并非完全等同于生前的本人。我作為Caster現界,不可避免地被賦予了屬于魔術師的力量——比如締造出魔偶,以及能夠驅使的魔力。”

巴貝奇說:“你就理解為,和歷史當中的那個我有些相似的魔術師吧。”

追逐理想的過程會讓人變得逐漸扭曲,不像是原來的自己。維克多雖然并不是魔術師,對聖杯戰争也只保留着最淺層的了解,但卻在心裏微妙地和Caster産生了共鳴。

蒸汽機關往往會帶來高溫,而無論是維克多還是他的妻子都必須要生活在低溫環境下,于是雙方商讨之後,決定依賴查爾斯巴貝奇所制作出來的通信禮裝來進行溝通。由于維克多對于神秘學一無所知,他還很體貼地科普了一點基礎常識——身為caster的他能夠依托魔力來制造道具,行使舊時代普通人眼中的那些奇跡。

“就像童話故事一樣。”

維克多稱贊道。

随後他又不死心地問:“那麽你知不知道有什麽辦法……”

“很遺憾。”

金屬聲音如此說:“我的魔術做不了那麽複雜的事。”

維克多短暫地垂了一下頭,随後又很快振作起來:“沒關系……至少我們現在有方向了。”

“Caster,現在來給我講講,我們的敵人究竟有哪些?”

*

這個Lancer一副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他真誠,勇武,身高近兩米又力大無窮,一伸手就掰彎了蝙蝠洞裏的一根金屬扶手。

詹姆斯·戈登看着那跟金屬杆目瞪口呆。

“關鍵就在于肌肉!”

斯巴達的國王表示,想要獲得聖杯戰争的勝利,首先就要有強健的身體:“我們需要更多的特訓!”

蝙蝠俠:“……”

很好,這很斯巴達。

Lancer很快向他們展示了超乎尋常的力量和戰鬥技巧,雖然蝙蝠俠本人已經達到了人類在體能訓練上可以抵達的巅峰水準,但從者和普通人顯然不适用于尋常的評判标準。

實際上,他能和列奧尼達有來有回地過招,已經讓這位歷史聞名的君王驚喜。

短暫的交手也讓蝙蝠俠具體了解到了英靈究竟都保有着怎樣的戰鬥能力——要是讓這些人在哥譚市區失去控制,整個城市将很快陷入混亂當中。

到最後,作為Master的戈登局長也和他嘗試交手。列奧尼達鼓勵他使用一切自己能用的攻擊技巧,包括但不限于開槍,因為“真正的聖杯戰争當中,想要從魔術師的手中活下來,就一定要活用所有自己擅長的武器”。

“據我所知,第四次聖杯戰争當中就有人使用過重火器。”

蝙蝠俠說:“灌注了魔力的子彈,超遠距離的狙擊槍,巨大的海蛇怪物,你們要對抗的就是那種級別的東西。”

詹姆斯·戈登:“……我希望警署那臺武裝直升機能派上點用場。”

他熟練地給手槍上膛,最終大家得出了“Lancer的皮膚和标準防彈背心一樣堅固,而且可以徒手抓握子彈”的結果。

這就是英靈,他們的心情都很沉重:而且像這麽能打的人還有六個。

假定迪克帶走的那把弓讓他召喚出了Archer,那麽他們也還要面臨五位身份不明的對手。

蝙蝠俠決定給港區和附近幾個化工廠區都加裝監控,日夜監督是否有可疑分子出現,而戈登則從警方的視角着手,确保在異常警情出現的時候第一時間趕赴現場。

“那我呢?”

Lancer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好像被忽略了:“在你們的計劃裏,我處在什麽位置?”

詹姆斯·戈登打量着他,黃金盔甲、金屬長槍和巨大的阿爾戈斯圓盾讓他無論出現在什麽地方都極其醒目。

他沉思道:“……你這身衣服能不能改一改?”

第二天,哥譚警署增添了一位不領工資的新職員,他渾身塊狀肌肉藏在寬闊的警服當中,對着自己的同事們笑出一口白牙。

“大家好。”

他說:“你們可以叫我列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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