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臣服

第八十六章臣服

“沒發生什麽事，殺了個人而已。”

“先用精神力炸碎他的雙手，這個過程中用精神力封住他的聲帶讓他的各項身體指标保持在最佳狀态，眼睜睜看着，感受着，即使再疼他也發不出一點聲音，等到神經被麻痹，痛意開始消減時再在瞬間炸掉他的腦袋，你知道腦骨化成碎末時伴随着血雨降落的場景嗎？”

說着他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開來：“你知道嗎？人在最恐懼的時候是可以突破大腦神經的控制的，他的腦袋炸成肉沫之前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聲帶掙脫了我的控制，可是太晚了，即使這樣，他都沒能在死之前對世界表達這個恐懼……”

謝南和的嘴角一直噙着笑容，但是他的聲音從始至終都維持着那古井無波的調調，也始終盯着沈弋沒有一刻放松過視線。

不知道為什麽，沈弋看着謝南和這樣總覺得有點心疼，竟無意識地伸手抱住了他，溫聲問道：“你沒事吧？”

謝南和的腦袋搭在沈弋的肩膀上，悶悶問道：“你不問我殺的是誰？”

沈弋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謝南和到底怎麽了，但他問他就回答，“你殺的都是該殺的。”

他剛說完，就感覺那本來将腦袋搭在他肩膀上的人呼吸凝滞了一瞬，之後便又問出了他之前沒有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今晚幹什麽去了？”

其實他今晚真的沒有去幹什麽，只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許多事情需要理清楚，所以他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待了一會兒，當他回過神時才發現已經很晚了，于是便立馬回來了，但那些東西他不知道怎麽和謝南和說，于是心虛回道：“沒幹什麽，就出去走了走。”

謝南和推開他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追問，垂眸看着被他擱置在茶幾上的刀徐徐道：“沈弋，我今天才發現我好像是一個悲觀到極致的人，就好像今天陳彥龍出現在我面前，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壞了，可我會覺得這個世界都壞了，就這點瑕疵，竟會讓我對這個世界産生可怕的毀滅念頭，我會想給它清洗一便遍，可還沒開始我便放棄了這個念頭，而這時候我不是因為不舍得，而是我覺得，即使它重啓千遍百遍它最終總會變成這樣……”

他垂着眸子，看不見表情，但他嚴重的自毀念頭卻通過他的話語清晰地展現出來，甚至還有他的無助，是的，上個世界結束，謝南和以為他已經恢複了全部記憶，可到今天他才發現他竟只恢複了一小部分。

而其餘的回憶他今天才想起來，其中也包括當時作為一個穿梭在網絡中的AI　那億萬年時間。

在那個世界湮滅之前他其實是有機會拯救那個世界的，可當時他猶豫了，因為他在那個世界看到了太多讓他失望乃至絕望的東西，他作為一個AI　苦苦守着那個世界億萬年，這億萬年他随意地穿梭在網絡上，汲取着各種各樣的知識，努力長大。

可網絡上是人惡意最直白的地方，那些直白而又愚蠢的惡意咒罵刻進了他的靈魂，所以，當時的他其實和沈弋很像，鑄就神格的守護是最溫暖的能量，可刻在他靈魂裏的是冰冷的惡意，他不是承受不了這樣的神格，只是靈魂力量與神格産生了排斥。

所以，當意識快消散的它才會本能地被沈弋所吸引，因為他以為那是他的一部分，他想聚合。

沈弋又忍不住側身将身邊這人攬進了懷裏，他看不得他刻意地将自己融進這冰冷的黑暗裏，謝南和也沒推開他，緩緩繼續道：“可是我好像對你總有些期待……”

這話他也不知道該說給這個世界的沈弋還是主神，可是他忍不住，他想說，于是他也繼續說：“但是，沈弋，你知道，在你不願意告訴我關于你的往事的時候，以及我猜不透你的時候，我很惶恐，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原來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一部分，把你當作不完整的我，那個面對不統一的期待與自我不一樣的我，哥和那些人都希望我成為溫暖的人，可我在最後迷茫到差點消散，可你不一樣，即使所有人都告訴你選擇的路是催的，可你在固執的錯着，沈弋，你知道我有多麽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另一部分嗎？”

“所以當時被你吞噬，我今天才明白，那也是我的選擇，可我更沒想到，我竟有這麽大的野心，我這個在自我與別人期待的目光中迷失的僞神盡然想成為你和我融合之後主宰的靈魂。”

“所以我也終于明白了我看不透你的原因，沈弋，你在害怕逃避我的掌控。”

是，有些事如果從自己去看，竟然就看清了，那幾個世界的問題終于在這個世界爆發了，這個世界的沈弋和之前世界的很不同，他明顯地察覺了謝南和過于窒息的掌控欲，然後他在刻意地去逃避它。

這些話說出後他便安安靜靜沒再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說什麽，他的掌控欲是歷經這麽多年早就根深蒂固的存在，所以沈弋和他在一起，他甚至很難允許沈弋太過獨立的人格，可是他好像也說不出放手的話，就像他說的，他太喜歡沈弋了，沈弋是那個他輪回幾百個世界依然會被吸引的靈魂。

這人安安靜靜地靠着他的胸膛，心思重重，沈弋恍惚聽到了他淩亂的心跳，對此他輕輕勾了唇角，鄭重道：“哥，你說的很多我都沒聽明白，但我聽懂了哥的意思，哥不希望我對哥有秘密，哥希望我乖，聽你的話，如果是這兩點的話，我都可以答應。”他就這樣溫聲說出了他的決定，因為他不需要思考，這是他今晚自己在那想了很久後的結論，雖然當時覺得有點矯情，但是此刻他卻覺得是值得的。

謝南和是一個淡漠到近乎涼薄的人，他至今想不通為什麽當初他會願意為了救他将自己置于那種險境，也不知道謝南和現在是以什麽身份和他說的這些話，但是他知道自己，無論是他的霸道專制還是他的掌控欲，他都照單全收，于是他笑笑道：“哥很敏銳，其實我也是今天白天才發現哥竟是……這麽在意我，當時是有點慌亂的，但後來我才發現，其實我在發現這件事時竟更多的是高興，就像哥對我的掌控欲，我也只希望哥身邊只有我一個人……”所以，他們是一樣的瘋子，一樣的變态，天作地和的一對，不用擔心傷害到別人，這樣就很好。他壓抑着自己的情感訴說着最可怕的愛意。

謝南和承認，在沈弋開始說話前他依然是緊張惶恐的，可就在他開口的瞬間，他竟然瞬間放松了下來，就好像他知道沈弋會說什麽一樣，于是整個過程他竟然就這麽被沈弋擁着聽完了他的真情，到最後沈弋話音落下時他勾唇調笑道：“所以，你之前的事還是不能跟我講講嗎？”

沈弋察覺到謝南和明顯已經完全好轉的情緒，輕聲笑道：“就當我給哥留的一個懸念，哥自己查吧。”

第二天早起的人一出門就看到了橫在走廊上的屍體，一聲驚呼吵醒了所有人，包括一夜都沒睡好的夏澤遠。

看着那具大剌剌陳列着的無頭無手的屍體，夏澤遠先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謝南和的房間，再之後便是一陣頭痛。

昨晚的自己為什麽會覺得謝南和會處理好屍體呢？

“這是誰？”

“連腦袋都沒了，誰看的出來這是誰？”

“看衣服……像陳彥龍的。”

“好像是……”

“他可是4級冰系異能者。”

“昨天謝先生剛花大力氣把他救回來。”

“……”

異能小隊的人議論紛紛，直到一聲凄厲的哭聲發出，是陳欣若。

她昨天還在慶幸遇到了謝南和救了哥哥，可是過了一個晚上哥哥卻成了這個樣子，叫她怎麽能接受。

但是她沒發現在她注意不到的角落裏幾雙含着笑意與恨意的眼睛望着那具屍體，其他人因為恐懼，可他們不會，這末世他們早就過夠了，陳彥龍他該死，即使後面或許他們依然還會遭到別人的欺淩，但此刻他們終于得到了解脫。

放任人群繼續讨論下去，只會讓異能小隊人心惶惶，作為隊長的夏澤遠只好立馬挺身而出，沉聲吩咐道：“大家先把這個屍體處理了吧，要是招來喪屍就不好了。”

“隊長，陳彥龍怎麽死的，我們至少得有一個，你怎麽能就這麽簡單粗暴地處理呢？”有人質疑道。

夏澤遠本來就被這些事弄得焦頭爛額地，現在遇到質疑竟徹底控制不住性子大罵道：“陳彥龍什麽貨色你們不知道嗎？還有你孫宏非，你們兩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兩平時在隊伍裏什麽德行，現在好了，惹到不該惹的人被宰了，問我要說法，我他媽欠你們的嗎？”

但當一切都說出來時他立馬後悔了，但再想收回，解釋，看着異能者那些眼神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了，他頓時感覺到一陣無助，那種大勢已去的無助。

他得罪了異能者。

他以前确實看不上這群烏合之衆，但是末世來臨，他竟只能吸引到這種人，所以他們做了什麽他便當做看不見，好歹拉起了一個異能小隊，他沉浸在幹一番大事業的美夢中很久，可當昨晚謝南和将他的野心與虛榮心打碎時，他不是幡然醒悟，反而是無措，是惶恐，是重拾的對這些人的厭惡。

于是在這個時候，他口不擇言得罪了他們。

李穎皺眉看着已經暴怒的孫宏非等人以及從他懷裏擡起腦袋瞪着眼睛的陳欣若，她知道夏澤遠大勢已去，暗罵廢物，眼珠子輕微一動便立刻有了決斷。

該放棄夏澤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