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允許
第26章 允許
太後被氣得不輕, 都是已經到當爹的年紀了,還不碰女人,是準備出家當和尚麽?
江山社稷無以為繼, 她就是阖上雙眼都難以瞑目!
太後更怕的,是皇帝龍體抱恙:“你已經歷過一次生死, 應該知曉未雨綢缪的道理, 如今年輕力壯不繁衍子嗣,來日必将後悔。”
她已經傳喚了禦醫, 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好好診脈,有個論斷。
魏鄞修并沒有出言拆穿焉聞玉蹩腳的謊話, 淡淡道:“既然母後不放心,就讓錢太醫來瞧瞧。”
“你當真沒問題?對母後可別瞞着!”
“許是有問題也瞧不出,”魏鄞修扭頭看向她道:“母後就不曾懷疑過麽,朕的死因。”
太後的心間猛然一抖,擡手扶住額角:“不準說這個詞, 哀家聽不得……”
死因……她親耳聽見禦醫宣布死訊,看着令恩侯準備棺椁……當時仿佛天塌了一般,悲痛憤怒, 難以置信。
太後當然起疑過,皇帝突然暴斃,死因是什麽,至今也沒個說法。
那群庸醫只會跪地求饒,就該拉下去斬了!
後來他活了過來,幾個太醫輪番診治,又是針灸又是藥浴, 看上去是痊愈了,跟沒事人一般, 可實際上呢?
也是因為種種憂慮,太後對子嗣一事才更加心急。
魏鄞修道:“朕懷疑,是某種極其隐秘罕見的毒。”
“什麽?”太後不無震驚,連忙追問:“是什麽毒?診治出來了?”這麽大事兒怎可瞞着她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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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診出來。”
“這……那你從何得知?”
魏鄞修擡了擡眼皮:“通過自查,朕的身體自己清楚。”
他起初并不确定,與焉聞玉幾番相處,才認定了自己的判斷。
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動不動就眼眶泛紅,一身雪堆玉砌的香軟,挨着他就寝。
魏鄞修自認不是石頭做的,豈會無動于衷,可他一邊心癢,一邊又欲望淡薄。
這不是隐疾,他的身體沒有問題,高高挺起的鐵杵,與常人無異。
叫他察覺異樣的是那份矛盾,倘若一蹶不振,早就被發現有疾,尋醫問診。
難就難在他功能完好,但有什麽在影響他的情志,這才是神不知鬼不覺。
此事複雜,魏鄞修沒告知任何人,就連訓德都不知道。
他也不相信,他的死亡只是個巧合。
‘暴斃’二字能概括許多死因。
太後聽完幾欲落淚:“皇兒,哀家不能再失去你了……庸醫既然不頂事,何不廣招天下名醫?”
“這動靜太大了,致使人心惶惶。”魏鄞修不會這麽做。
“那怎麽辦?總不能聽之任之!是什麽毒都不知道!”太後氣得一拍桌面:“把太醫院的都拉下去打八十大板!養他們何用!”
“朕已有眉目,母後不必擔心,”魏鄞修道:“大晟沒有的東西,別處興許有。”
太後也是個聰明人,一句話一點就通,立即想到了:“你是說赤峰國?”
赤峰位處嚴寒高地,雖說貧瘠,卻不是寸草不生。
那裏有着成片的光禿禿的森林,根系發達,猛獸以根莖為食,地底深處土壤溫暖,還有各種各樣的肉蟲,被赤峰人稱之為‘肉菜’。
這蟲子有能吃的,自然也有帶着劇毒的,環境大不一樣,是一些他們未曾聽聞的物種。
太後飽讀詩書,大晟與赤峰相鄰,自然有所了解。
“先帝在時,剎樊榮達就野心勃勃,可惜他沒這個命,一場大病死了,由他弟弟剎樊沙禹繼承王位,如今他兒子剎樊金野來大晟朝拜,定是沒安好心!”
魏鄞修不怕一個小小赤峰的惡意,只是,朝中若有人與它裏應外合各取所需……
“剎樊榮達也有個兒子,現已長大成人,王位被他叔父坐了,但他手裏有不少舊部的支持,他不會任由堂弟登上王位。”
想必這也是剎樊金野跑到大晟來的原因。
太後才不管赤峰誰坐上王位,她只想知道皇帝有沒有中毒,又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他下毒!
錢太醫被叫過來,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反複診斷,結果自然是無事的。
魏鄞修身康體健,看不出什麽問題。
太後大罵庸醫,恨不能将他當場處死。
魏鄞修揮退了汗流浃背的錢太醫,道:“上天既然沒收走朕這條命,便不會輕易死去,母後盡管拭目以待。”
太後捏着手帕,眼角拭淚,長嘆一聲:“罷了,哀家以後也不逼着你納妃,你有着許多事需要操勞,何苦給你增添煩擾。倘若以後無子,就從你弟弟那裏過繼一個……”
“朕未必無子。”
前世魏鄞修所見的畫面中并沒有焉聞玉這個人,不知是誰,丢了個愛哭鬼給他。
看她哭哭唧唧的模樣,欺負起來甚是有趣……他緩緩垂下眼簾:“母後先歇着吧,朕去一趟朝悅宮。”
*******
焉聞玉在小書房裏抄寫經文,一筆一劃,專注而認真。
這幾天重新撿起毛筆,越練越會,消弭了手生,經文的進度非常可觀。
她沒想到魏鄞修來得那麽快,文筝跟她通風報信,說太後找了染菊去問話,當天下午皇帝就過來了。
焉聞玉放下手中毛筆,半是心虛半是忐忑的上前行禮。
“臣妾參見陛下。”
魏鄞修背着手踱步而入,先是掃了一眼書案上的經文卷軸,字跡小巧秀氣,工整美觀,再把目光挪到她臉上,問道:“知道朕為什麽來麽?”
焉聞玉心裏猜到了,但低着頭裝傻:“臣妾不知……”
“說謊。”他高大的身形杵到她跟前,一步逼近:“擡起頭看着朕,每次騙人就不敢直視對方,破綻太多了。”
“……”焉聞玉揪着自己細嫩的小指頭,他這是在教她如何撒謊麽?
魏鄞修又向前擠了一步,寬肩窄腰,幾乎将嬌小的她籠罩在懷中,他低聲道:“膽敢颠倒黑白,糊弄太後,你該當何罪?”
都已經被拆穿了,焉聞玉再不能裝傻,往後退了兩步,想空出身位跪下求饒。
然而她慢了一步,他的大掌鉗住那截細細腰肢,叫她後退不得:“綿綿張口閉口就是知錯,朕不想聽。”
焉聞玉呆呆望着他,她要說的臺詞已經被預判了,那她怎麽辦?
“陛下,臣妾以後不敢了……”
“有什麽不敢的?”魏鄞修掐着她的腰往上一舉,一手環住腰身,另一手托住圓臀,輕而易舉就把人抱了起來:“你既然敢說,那就試試。”
“陛下……”焉聞玉驟然雙腳離地,慌忙用手扶住他肩膀,片刻之間,她已經被他直直捧托住,就像抱着孩童的姿勢。
這人一身蠻力,單手都能将她拎起,哪裏還有掙紮餘地。
魏鄞修兩手摟着人,徑自邁步往外走。
焉聞玉晃了晃小腿:“陛下這是做什麽,放我下來!”
他、他的掌心貼在她肉臀上,這合适麽!
魏鄞修充耳不聞,挪步到矮榻邊落座,把她攏在懷中,置于雙膝上。
焉聞玉無所适從,兩腿分開跨坐在他身上,隔着衣裳,有多處相貼之處……
太親昵了。
“你說強吻了朕,朕給你機會,讓這句話變成事實。”
他眉梢微揚,一副格外開恩的模樣。
只要她強吻了他,那就不算哄騙太後了。
焉聞玉實在想不到,魏鄞修會用此法來‘懲治’她。
她至今都沒搞明白,當時他為何會親上來……
“說話,朕的耐心并不多。”魏鄞修面無表情,一捏她腰側。
焉聞玉怕癢得很,差點沒原地蹦起來,一邊往後躲,一邊乖乖服軟:“我、我聽你的,多謝陛下給我機會……”
決定要做,她的眼睛下意識去捕捉魏鄞修的嘴巴。
他五官英挺,劍眉星目,唇形偏薄色澤淺淡,就是這張嘴,時常吐露冰冷無情的話語。
焉聞玉在看他的同時,魏鄞修的目光也流連在她唇上,紅潤柔軟,嬌豔似花瓣,香甜如汁水豐沛的果肉。
魏鄞修喉間微動,冷聲道:“快點。”
話音才落,忽然一只小手朝他的眼睛捂了上來,在視野被遮擋的一瞬,黑暗中,柔軟貼了上來,與他唇齒相接。
魏鄞修:“……”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腕,道:“叫你強吻,沒叫你捂住朕的眼睛。”
焉聞玉一臉無辜,忍不住辯解:“你這般等着我親上去……哪裏算強吻?”
“朕掙紮起來,你夠得着麽?”他眉梢微揚,毫不掩飾輕視她這點能耐,“方才不算,重來。”
“……重來就重來。”焉聞玉小小聲嘀咕,也不怕他的,兩手捧住他的臉,偏頭親了上去。
她的動作倒是幹脆,充滿了無畏的勇氣,還按照那點差不多忘光的記憶,伸出巍巍顫顫的小舌頭,舔舐他的薄唇。
小貓咪一樣微微麻癢。
毫無技巧可言,魏鄞修索性也不逗弄她了,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反客為主。
卷過那軟舌,追逐逼近,一點一點描摹她的唇形,吮吻碾磨,直至充血紅腫。
焉聞玉節節敗退,氣息微喘,忽略了時間流逝,眼角眉梢染上一抹糜紅,豔麗難當。
魏鄞修親了一遍還不夠,半垂着眼眸,看她如失水的魚兒般張嘴呼吸,等她喘過氣,又再次覆蓋上來。
“別……”焉聞玉嗓音細細的,早已手腳無力,腰身都塌了下來,整個人軟噠噠的窩在他懷裏。
全靠他的胸膛和臂膀支撐,仰着小腦袋,承受他的施與。
無人知曉她此刻不自知的嬌媚,就連眼角的淚珠都像寶石。
魏鄞修又感受到了那股心癢,與某處滋生的淡薄在相互拉扯着,形成一個難以言說的矛盾感觀。
他清楚這是不正常的,他被焉聞玉勾起了欲望,然後有什麽在平息他的欲望。
…………
晚間用膳時,焉聞玉頂着紅腫的雙唇,任誰見了都知道她這嘴被人狠狠嘬過了。
偏偏今晚有辣菜,是她喜歡的辣炒子蟹,罐兒鹌鹑,香味撲鼻。
就怕多吃幾口更感覺火辣辣的了。
“你最近和文筝走得挺近?”魏鄞修對她的日常了如指掌。
焉聞玉握着筷子看他一眼,回道:“宮裏也沒旁人了……”
除了身邊的嬷嬷宮女,她還能跟誰說話呢?
“綿綿莫不是也想勸朕納妃?”他眉梢微揚,似笑非笑,那笑意絕對不達眼底。
“絕無此事。”焉聞玉搖頭。
雖說她管不着後宮有多少女人,但若可以,那還是少一些比較好。
與不同的人打交道,各有脾性,且還是嬌生慣養的貴女們,怕是會生出不少是非。
即便她不惹事,也會有事惹她。
一個小小劉家就那樣了……
不過,倘若宮裏有其他妃子,能解了她身上的死局,那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當祝妃不是皇帝唯一寵愛之人,是不是能摘掉‘福星’的帽子?
跟死亡相比,任何争鬥都顯得輕巧起來。
焉聞玉想着想着,又厭棄自己無用了,她想出宮,為什麽不敢提。
後妃出宮游玩,勞師動衆,聽着是頗為任性的舉動,可是她都拿命陪他玩了,既然推着她做寵妃,這麽丁點任性怎麽了?
思及此,她放下筷子看向魏鄞修,道:“陛下,臣妾想出宮會見友人。”
“哪個友人?”他端起湯碗,淺嘗一口。
“還能是哪個,就是冉月棠。”焉聞玉覺得他記性也太差了。
魏鄞修一手擱下玉碗,道:“朕還以為,是入京趕考的那個友人。”
誰?鄭慕遠麽?焉聞玉才想起來,他确實要參加這次鄉試。
鄭家對他寄予厚望,鄭夫人心氣兒高,望子成龍,肯定不會接受劉靜花那樣的媳婦,那天他說去退親,也不知是否成功。
冉月棠的來信半句沒敢提姓鄭的,估計就是怕招惹麻煩,她們都沒說,反而魏鄞修記得清楚。
焉聞玉都不知道,他竟然這般小氣,或是誤會了她?
“有件事本不打算說出來,但臣妾決定告知陛下。”
焉聞玉把自己成為假千金之後,鄭慕遠讓小丫鬟私贈玉簪一事訴說一遍。
當初她處境尴尬艱難,都沒有抓住這根看似能救命的稻草,如今就更加不會。
彼時于她而言,鄭慕遠是一個很好的姻親對象,是她高攀了。
可她不願意高攀,不合适,也不喜歡。
“如此看來,綿綿适合朕,”魏鄞修緩緩擡眸:“無情無愛,天作之合。”
焉聞玉不禁一愣,無情無愛?
她确實不像其他懷春少女,容易被鄭慕遠清瘦俊雅,文質彬彬的模樣哄了過去。
可是她也沒那麽冷腸冷血吧?
倒是魏鄞修自己,最是冰冷無情,還偏要拉上旁人共沉淪。
哪個女子把心栽他身上,便要自認倒黴哦。
就如……王姑娘那般?
用完晚膳,呈了飯後茶上來。
魏鄞修道:“朕念你主動坦誠,可以允你出宮一回。”
“真的麽?”焉聞玉頓時坐直了身子。
魏鄞修打量這張嬌俏的小臉蛋,仿佛瞬間染上了光彩,神采奕奕,符合這個年紀小姑娘的雀躍。
“很開心?”他問。
焉聞玉瞬間收整了神色,頗有幾分小心翼翼:“臣妾……”
“日後你不哭哭啼啼,朕便很好說話。”魏鄞修打斷她。
焉聞玉連忙舉手保證:“我早就不愛哭了。”
“胡說,”他溫熱的指腹撚上她嘴角,低聲道:“只親了你的嘴,就掉眼淚,若換做其他……”
焉聞玉歪了歪腦袋,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他:“陛下還想親哪裏?”
魏鄞修不答,只視線往下挪了幾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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