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期末考試完，學生回家過年了。

解晏仍然是第一，獎學金之前就和老師說了，一律放棄，至于文騁要不要是他的事。

新學期開始，高中最後幾個月了，班級裏的氛圍愈發緊張。

除了莫明朔還是那副傻呵呵樂的表情，似乎和那個江潛相處得不錯。

後續的考試，解晏無一例外都是第一，只是再也沒和文騁說過一句話，對方也是見到他掉頭就走。

只要他不主動，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

莫明朔好幾次在他身邊埋怨：“約你你不去就算了，怎麽求文騁他也不肯來了。”

在沖刺的一百天裏，學校按照近期的成績排名，組成了一個考前特訓班。

解晏和文騁毫無疑問都在名單裏，但兩人一個坐左上角，一個坐右上角，對角線的最遠距離不過十米，卻宛如北冰洋和南極洲的天塹。

周圍的交際圈也泾渭分明，沒有交際。

一個前門進，一個後門出，像約定好了什麽。

最後一堂課，兩人各自收拾了書包一前一後走出了教室，在校門口轉身，背向而馳。

宛如一條直線生出方向相反分支，不再相交。

最後一次月考後，老師将解晏叫到了辦公室，高考在即任何變數都不能輕易忽視。

見他進來後，老師語氣溫柔：“解晏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解晏坐在對面，說沒有。

聞言老師一愣，看着桌上的成績單。

“成績起伏是正常的，不要太在意，老師知道你一直非常優秀，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我知道。”解晏點頭，道謝後離開。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老師看着他的背影，驀然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就好。

這次的試題并不難，按解晏的水平不應該考這麽低的，以至于排名跌到了第二。

她有些擔心。

總是考第一的學生在高考前夕突然考了第二，心态會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與此同時，七班班主任也和文騁談了談心。

“恭喜你文騁，你是第一名。”

“謝謝老師。”文騁黑了也瘦了，渾身都是勁，态度尊敬完全不像樣貌那麽兇煞。

“你的努力老師一直都看在眼裏，過了這個坎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謝謝您的幫助。”

看着他眼底仿佛畫上去的黑眼圈，老師笑裏有些心疼，輕輕拍着他肩頭：“回去好好睡一覺，睡到自然醒，發揮出最好的水平。”

“我會的。”文騁朝老師鞠了一躬。

經過一班教室裏，文騁情不自禁望裏看了一眼，很久都沒動，胸腔裏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緒，沉甸甸的。

許久他重新向前走，眼裏閃爍着喜意，但更多的是輕松。

今天是最後一天，以後再也不用見到那些令人反胃的人了。考完他有更多的時間去打工，奶奶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文騁沒有一絲留戀，大步走向光裏，離開了這個待了三年的地方。

“小晏，快來！”

解晏一進門，大老遠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對上了一個笑得眼圓圓的老頭，旁邊還坐着氣質不同的五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腳步加快，走到了剛叫他的那位老人面前。

“爺爺。”解晏又一一叫了旁邊的人。

“怎麽又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解爺爺上下打量了好幾番得出了這個結論。

“沒，有好好吃，是爺爺你每次看到我都說我瘦了。”

周圍哄笑起來。

“不信你問祖父。”

解爺爺看向他身邊的一個俊老頭，長相和解晏爸爸有六分像，鋒芒像淬出的冰深深沉到了海底。

“嗯，還是一樣瘦。”

聞言解爺爺頓時又有了底氣：“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看爺爺給你烤了什麽好吃的！”

解晏眼中帶笑，接過：“謝謝爺爺。”

莫明朔也來了，見他一個人莫家爺爺問：“南南呢，怎麽沒跟你一起？”

“她昨晚熬夜看了動畫片，剛才賴床不肯起。”

“這娃娃。”衆位爺爺眼裏是無奈的笑意。

眼尖的莫明朔看解晏已經吃上了，也擠了過來：“小晏你在吃什麽？”

拿着烤肉串的解晏擡眼，擡了擡手：“我爺爺給烤的。”

莫明朔要被饞哭了，嗷嗷叫，撒嬌：“解爺爺我也要！”

“好好，都有份都有份。”在等待的過程中，莫明朔又嘴甜地到每個老人面前刷了波存在感。

莫爺爺帶着眼鏡，文質彬彬，叫住了莫明朔。他讪讪回頭，有些發憷。

“祖父。”

“小朔，聽你舅舅說最近一直在給你做餅幹，送給誰的？”

一邊看戲的齊爺爺來了興致：“小朔你給外公說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莫明朔臉瞬間爆紅。

“你看這孩子臉紅的，八九不離十了。”

“小孩還沒成年呢，起什麽哄。”這道打岔的聲音惹得齊爺爺不滿，怒而視之。

“談戀愛怎麽了，你兒子當年才多大，就敢當着全校的人告白。再說不就半年嗎？”

周爺爺也不讓步：“你講點道理，當初要不是我攔着，你早把兒子打跑了。”

“誰慣的？還不是你慣的！”

“你沒慣！”

“有喜歡的人就得趁早，不然被人搶先哭了可來不及。”

“當年還不是看你死皮賴臉的，我才勉為其難答應你。”

“誰死皮賴臉的了，還不是看你那便宜樣一追就追到了。”

“你休想抵賴。”

兩人各自哼了一聲背對彼此。

齊爺爺轉瞬又笑着叫莫明朔：“來，和外公說說，我追人最有經驗了。”

莫明朔還扭捏起來了，不知應不應該說，要是他外公知道了，那離他父母知道了不遠了。

還沒等他開口，周爺爺又和齊爺爺嗆上了：“不是說沒追我，你哪來的經驗。”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除了你我就不能追別人了。”

“好啊，給我掰扯掰扯，你到底追過幾個！當初追我的時候你怎麽說的？欺騙良家Alpha啊！”

“……”

眼見戰火越燒越旺，漸漸偏離了一開始的話題。

一邊瑟瑟發抖的莫明朔完全插不上話：“外公、外祖父別吵了。”

衆人對他們這一對吵吵鬧鬧見怪不怪了，反倒解爺爺也起了好奇心，笑眯眯問着面前在安靜吃肉串的少年：“小晏呢，有沒有喜歡的人？”

被點到的解晏一頓，擡眼，抿嘴沒說話。

見狀，解爺爺和黎爺爺對視。

“要是真有喜歡的人就好好對對方。”解爺爺笑得露出那潔白的牙齒，感慨，“年輕真好。”

“黎政你說是不是？”

抱着平板看的人抽空擡頭，淡淡嗯了一聲，順手将平板遞過來：“看看。”

解爺爺認真看了起來，幾分鐘後興奮擡頭，對解晏道：“我和你祖父做了一次旅行攻略，小晏也一起去吧？”

解晏先是看了一眼旁邊的面無表情的老爺子，随後笑着搖頭：“我可不想當電燈泡，爺爺你們好好玩。”

有些失望的解爺爺不知想到了什麽，疑惑看了黎爺爺一眼，只好道：“那等我們回來，小晏你要經常來我們這玩。”

解晏應好。

幾位至交好友樂呵呵聊起了天，那年輕勁比年輕人還不得了，露營燒烤玩得溜溜轉。

解晏輕笑，看着火光中一張張不可避免留下歲月的臉。

他小時候就在幾位老人膝下長大，相比于父母，和他們相處會更輕松些。這幾年老人們陸續退休，空閑時間明顯多了很多，也就愈發想多和他們相處。

高考一如往年，送考，考試，考完。解晏也是混跡其中茫茫的一員，這幾天他兩位父親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盡可能每門考試都接送他。

“小晏不用緊張，爸爸相信你。”美麗的Omega又檢查了一遍文具，發現沒有遺漏後才松了口氣。

Alpha也罕見開口，神情穩若泰山：“好好考。”他話裏話外都是一個意思，肯定解晏的能力。

以他們家的家境，解晏就算考倒數第一也沒有半分關系，但又正因為如此，才對解晏如此嚴格要求。即使完全可以憑競賽保送，解晏還是選擇參加了高考。

解晏接過，點頭，轉身走進考場。

考完當晚，班裏的同學組織了聚會。

解晏本不想去的，但他爸爸聽到莫明朔說的同學聚會，一家人吃了飯後就硬要他去。

不情不願的解晏還是出現在了KTV門口，等待的同學見到他後滿臉笑，引着他往裏走。

門一開，鋪天蓋地的吵鬧聲撲面而來，解晏不着痕跡皺眉。

注意到的人看過來，發現是他不唱了，包廂裏面安靜了下來。

“解晏你終于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許立也在裏面，十分熱情地揮手：“解晏，坐這！”

解晏颔首，穿過人群到了角落。

許立一邊拿濕巾擦墊子，一邊抱怨：“你不是說不感興趣嘛，知道你要來提前讓人消毒一下。”他将濕巾扔進垃圾桶，語氣帶着讨好。

“将就一下。”

見解晏坐下了，他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了。

看見有人要抽煙蹦迪什麽的連忙制止：“哎，抽煙的出去抽！要蹦迪的去夜店！”

那些被點到的人不禁看過來，剛想反駁什麽，看到他身邊的人後又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