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曼陀羅

曼陀羅

又一次被小桃提醒，尋星心中有數，她知道自從與永夜相識後發生過不少危險的事，可更多的是他與寧昭全然不顧的救自己。

生活在利益至上的時代，這份不摻假的情感很值得她去珍惜。

“我從未在意過這些，其實永夜他……啊！”尋星話說一半突然尖叫一聲，直接打破原本寂靜的夜晚。

“怎麽了？”

“怎麽了！”

小桃與永夜異口同聲的問。

永夜在聽到尋星聲音的同時立即趕了過來，身後跟着稍慢一步的洛桑與寧昭。

尋星蹙着眉，猶猶豫豫的說：“有東西在拽我腳，我……我不敢下去看。”

何止是拽，分明是将她向水底拖，但身旁的小桃絲毫沒察覺出異樣。

永夜沒有說話，直接跳下水中查看，小桃好奇的跟了過去。

寧昭走上前，伸手将人拉了上來。

“這……”寧昭指着尋星右腳的腳腕處，那裏有一道醒目的紅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勒過。

寧昭問疼不疼，尋星點頭，就是因為感覺到疼才喊出聲的，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麽蟲子咬自己，直到她察覺出自己要被拽下水。

不多時，小桃上來了。

“溫泉水太熱了，我受不了了。”小桃大口喘着氣，表示什麽都沒看到，再不出來人就要熟了。

Advertisement

片刻後，永夜從水底跳上來，手中握着一縷頭發。

看到尋星腳腕處的勒痕後，永夜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怎麽了？”尋星心裏沒底，見衆人沉默，她愈加害怕。

小桃看向永夜，對方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再看尋星煞白的臉，她也選擇沉默。

“已經沒事了，我帶你回去睡覺。”說罷，永夜不顧衆人的目光走上前抱起尋星瞬移回酒店房間。

小桃指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聲音拔高道：“現在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寧昭你平時就在一旁看着？”

寧昭甩甩濕掉的耳朵，真誠的說：“偶爾看不到，因為有時他們騎在我背上。”

自從那次鬼屋現原形，寧昭不再裝了。

“看來他們沒把你當外人，也沒拿你當人。”這是來自洛桑精辟的點評。

“我是天狗。”寧昭糾正。

“不，你是牛馬。”

洛桑直呼這小子沒救了。

回到房間後，尋星沒再問下，她能感覺的到永夜不想告訴她。

她猜的沒錯，永夜在掙紮。

小桃兩次警告尋星的事他都知道，甚至全都聽在耳裏，如果今晚不是突發狀況，相信尋星還是會為自己說話，像往常那樣據理力争，告訴他人永夜并不是人渣，更不是你們眼中的那種人。

他怕尋星在經歷今夜的事後對自己的體質産生影響，認為最近頻發的事故與和他走得過近有關。

更怕尋星知道他過往的一切。

像是要将尋星與其他人隔絕開，永夜逃一般的把人帶了回來。

只有兩人獨處的時候才是最安心的，哪怕僅僅是一種歲月靜好的假象。

尋星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看他這般別扭的樣子，誤以為這是因為旅行被這裏的鬼打擾而失落。

起身準備倒水，尋星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溫聲說：“我已經沒事了，其實沒有那麽疼，明天一起去爬山吧。”

“不怕嗎？又遭遇了那些東西。”他沒有轉過身，低沉的問。

尋星深呼吸，一字一頓的說：“有你在，我不怕。”

山中的夜無比靜谧，能聽到的只有自然的聲音，比如窗外的蟬鳴。

但這一刻所有聲音都被大腦屏蔽掉了，到底無法抵抗，男人轉過身，目光中帶着動容。

想說的話有很多，但不是現在。

彎下身替她蓋好被子，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尋星詫異，小聲問：“真的嗎？”

永夜輕輕點頭，示意她放心睡吧。

泡了溫泉的身體無比放松，今夜經過那麽一吓，尋星頓感疲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寧昭從窗口飛進來，銀白的頭發上還挂着夜裏的露水。

他在樓下草叢裏喂了好久的蚊子。

“怎麽樣？”永夜問。

“如你所料，小桃一炷香的時間內就找到了，你打算怎麽辦？”

小桃的原身是桃花，所以整座山的花草樹木都能為她所驅使，小桃發布了那鬼怪的特征信息，不一會兒梨樹和野藤蔓傳了消息過來。

永夜沒再說什麽，起身準備翻窗離開。

寧昭叫住他，遲疑片刻問：“小桃說的……就是尋星和我們在一起會陷入危險，是真的嗎？”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即便睡眠中也在微微蹙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的事從沒人敢替我做決定。”

尋星的體質已經這樣了，如果離開自己她該怎麽辦？

“可是……”寧昭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永夜打斷了他。

“你留在這，我去去就回。”永夜準備離開，又補充道：“還有，剛才的話我不想再聽到。”

見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裏，寧昭走向床邊，出神的看着尋星。

他沒看錯，剛剛永夜的眼神是在警告自己別亂說話，更別在尋星面前說起。

永夜飛速穿梭于山林間，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情報中的位置。

看着眼前漆黑的山洞，永夜喚出唐刀，開口就是王炸。

“是自己滾出來，還是連同你的窩一起掀了？”

樹上鳥獸們立即散去，連風都靜止了。

過了好一會兒，山洞裏顫顫巍巍的爬出來一個人形物體。

“你就是剛剛溫泉池裏戲弄尋星的鬼？”

那物體抖了抖，點頭。

見它這幅三句話打不出一個屁的德行，永夜更生氣了，唐刀一甩架在它脖子上。

“知不知道那樣會出人命？你一個精怪扮鬼四處吓唬人，我有足夠的理由宰了你。”說着，永夜懶得廢話，打算直接殺了省事。

那精怪立即求饒，抖如篩糠的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人們總是念叨有鬼，我才出來扮鬼的。”

原來它錯誤的以為大家是為了鬼才來山裏，所以為了吸引更多游客來玩，它才出此下策。

它本是山中的小精怪，近幾年才幻化出人形，但智商還沒達到人類的标準水平。

近些年來山中的鬧鬼傳聞皆與它有關，為了親近人類，了解他們的喜好，它便躲進一戶農家，而那農戶的女兒正是酒店裏給尋星做SPA的按摩師。

“探險人員墜落山崖是你做的？”永夜開啓審問模式。

“前天夜裏我見攝像機稀奇就研究了一下，誰知把我拍進去了。他們慌忙離開時我想提醒大霧不能走，結果他們反而跑得更快了……”

永夜被它的蠢樣驚到了，又問：“那工地中棺材裏的屍體跑了的事……”

“是我是我，都是我，我怕不夠吓人，親自把屍體扛出來的，但那屍體不想走，我們打了一架，最後有人來了我就丢下屍體跑了。”

怪不得後來會有屍體在十幾米開外的位置被發現的事，原來全是這蠢貨做的，真是弄巧成拙。

“你們精怪的事與我無關，但你應該知道自己錯在哪了。”永夜将刀抗在肩上，思索着多殺個精怪上面應該不會說什麽。

精怪雖是人形，但身材矮小，膽子更是如此。雖說智商不夠可情商多少還是有點兒的，縱使再憨傻，現在也終于知道自己是碰上不在乎功德的神明了。

神明歷來講究個修身養性，功德圓滿。

但也有特殊情況的存在，必須永夜。

“我知道錯了，今晚不該在溫泉底吓唬那個女孩，昨天聽她和人談起我，還以為對我有期待……”

“期待你大爺，你個修身子不修腦袋的，本神心善，你最好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其實他從池底找到頭發時就猜到對方不是真的鬼，但是與不是區別不大，尋星确實被吓到了。

精怪瞄了永夜一眼，戰戰兢兢地說：“那女孩體質特殊，命運多舛，活不到壽終正寝的樣子，我這裏有一顆凝練千年的藥，可是……”

“可是什麽？”他知道尋星體質特殊，卻沒想到這會影響她的壽命。

精怪解釋：“藥中有含劇毒的曼陀羅，神明和精怪吃了自然無妨，但人類吃了會中毒而死。如果想延長她的生命，最好有神明相助，用他的心頭血做藥引，将藥效渡給那女孩。”

“這藥可以溫養身體，但沒有神明願意獻出自己的心頭血，而且一旦這麽做了，将意味着神明用自己來滋養對方，雙方羁絆越來越深，如果不是打算結為眷侶，這種事實在劃不來。”

精怪将一切和盤托出，它表示這藥只是輔助作用，卻代價極大，根本不會有神明心甘情願的付出，所以它堅定永夜也是如此。

正當它重新想其他不殺自己的辦法時，永夜伸出手。

“藥給我吧。”

精怪被驚到了，還在試圖解釋這筆交易對永夜的不劃算。

永夜不耐煩的舉起長刀。

精怪将一個小盒子遞過去，随即如釋重負的跑了。

損失千年修為不算什麽，能揀回一條命已是萬幸。

永夜駐足好一會兒，最終将藥收了起來準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