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叛徒

叛徒

不知過了多久，當尋星感覺周身血液都要凝固時，戰争終于結束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的，比起眼前的景象，壁畫上的記載簡直微不足道，根本上管中窺豹。

尋星親眼見到了戰争的慘烈，以及兩位神明毫無情緒的厮殺，人命在他們眼中分毫不值。

一場屠戮的開始僅僅是兩句寒暄。

這真的是神明嗎？

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宕昌國的人被冥夜殺光，連一同出征的王子和将領也無一例外，真正做到了寸草不留。

南琊收起武器，遺憾的笑着說：“我又輸了，不過下次我不會這麽掉以輕心的。”

話畢，南琊憑空消失，他是宕昌國求來助戰的，卻絲毫沒有在意這個國家的結局。

戰争勝利與否跟他有什麽關系，他要的不過是厮殺與屠戮的快感，這便是他們這類神明存在的意義。

因為戰争的起因便是掠奪與殺戮，人類的貪婪與欲望催生出為戰争而生的神明，所以這種環境下誕生的神明怎可能心存善念。

城牆上的尋星已大腦一片空白，她知道時代不同，自己不能用現代人的目光看待這一切。

她在意的是冥夜到底是不是永夜？

為什麽看起來相似的人卻有着天差地別？

永夜的過去是怎樣的？或者說他曾經是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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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個整日游手好閑好吃懶做，以及無論任何時候都會救自己于危難之中的人，他說他會護住自己，也說希望她和寧昭健康快樂……

對他而言，尋星和寧昭就是他的家人。

這對尋星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突然好想他，想立即見到他，向他吐槽這段悲催的遭遇……

神明戰勝回來，所剩不多的西涼人歡呼雀躍，國王更是開心不已，他的王位暫且保住了，以後再有戰争就求助神明，不過是獻祭個兒女，卻能贏得一場戰争，這交易再劃算不過了。

看來他應該讓姬妾們多生孩子。

看着冥夜向自己走來，尋星忍不住哆嗦一下，完了，這是要收她命來了嗎？

誰料這陰晴不定的神明再次不按套路出牌，将刀揮向了國王身邊的大臣。

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這……這是怎麽回事？”國王吓得魂飛魄散，話都說不利索了。

冥夜冷冷的看着他，“不是說好了嗎，戰後再交易。”

“可……”國王伸手指了指尋星，示意她才是被交易的人。

“求我來，交易的東西自然我說的算。”冥夜的眼神雖沒有南琊那麽邪魅，卻看着更加冷漠狠戾。

“我要的祭品……是你們所有人。”冥夜玩味的看着他們，漠然的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看看那些已經滅國的，那就是你們的結局。”

言外之意，凡是走偏門尋求這些戰争之神助戰的國家，都會自食其果而滅亡。

企圖不費一兵一卒就如願以償的掠奪他國土地，這世上哪有真正的不勞而獲。

與神交易，亦是與虎謀皮。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西涼國主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極其後悔，可事已至此，他根本無力抵抗冥夜，只能任由對方擺布，到死的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國主當的是多麽愚昧無知。

國主已亡，這個國家就已經敗了一半。

衆人如鳥獸散，紛紛逃命，冥夜冷眼看着。

“你自由了。”

這話是對尋星說的。

尋星想問他怎樣才能回到自己的時代，可還沒等她開口，身後突然襲來一個人。

那人瘋子一般撲向尋星，大喊道：“都怪你，你若是死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們都死了，憑什麽你這個祭品沒有死？”

眼前的女人大概是國王的某個姬妾，她的兒子剛剛正好被冥夜殺掉了，所以她将滿腔仇恨發洩到僥幸未死的公主身上。姬妾一臉兇狠的看着尋星，并瘋狂的抓向她，撕扯之間已經來到城牆邊緣。

冥夜好整以暇的看着，這樣的場景他見多了，甚至還有更誇張精彩的，總之人性的醜惡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我…”尋星艱難開口。

“想問回去的方法？”冥夜看着她，又道：“你只要開口求我，我就将你救下來。”

“求你告訴我回去的方法。”尋星固執的等待回答。

“回去的方法最簡單不過，只看你敢不敢。”沒想到尋星問的居然是這個。

尋星心中百轉千回，突然知道了答案，向他投去感謝的目光。

驚訝于她的執着，語氣間帶有幾分不解，“就這麽着急回去？不想知道那件事了？”

尋星搖搖頭，在這之前她的确糾結于永夜和冥夜的關系，可現在無所謂了，她沒有活在過去，又何必糾結他人的曾經呢。

“不重要了，哪怕你們是同一人，我也要回去找他。”說罷，尋星借着瘋女人的勁讓自己身子傾斜，最終向城牆下摔去……

剛剛還發瘋的女人徹底傻眼了，望着城牆下的那抹身影，女人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驚恐的看向還沒離開的冥夜。

此時他的心情差到極致，心中湧起無數殺念。

陰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笑着說：“需要幫忙嗎，好說。”

說罷，刀柄一推，女人也跟着墜下城牆。

鬧劇結束，不相幹的人回到她的世界，可心情依舊差得出奇。

與此同時，遠在雪山封印之地的永夜感到突然一陣的頭疼欲裂，不禁抱着頭蹲在原地。

這架勢吓到了寧昭，“怎麽回事？你可別有事啊……”

地形複雜，他一個初來乍到的根本保護不了永夜。

過了好一會兒，永夜扶着一旁的參天大樹站起來，神情詭異的說：“沒事，莫名其妙的想起一段往事。”

那段回憶裏似乎有尋星的身影，可他之前怎麽沒發現？

“吓死我了，你現在千萬別亂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經過一番努力終于來到封印之地，看着洞口被翻動的痕跡，永夜知道這是有人提前來過了。

“當初是我封印的他，按理說只有我能解開封印……”永夜眉頭緊鎖。

“有沒有其他可能？”寧昭問。

“除非那人實力強過我，或者親眼見過我封印南琊，知曉陣眼所在位置。”

線索又斷了，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曉，剩下的便是一一排查。

“回去吧，她還在等我們。”

有人在輕輕呼喚，睜開眼，尋星見自己終于回到了現實，身邊坐着青梧。

青梧在這裏，他的主人蒼瓊自然也來了。

“我……”

“我接了擊殺南琊的任務，所以永夜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我一直暗中觀察你，剛剛你突然暈倒了，并且靈魂出竅。”蒼瓊若有所思，尋星暈倒的第一時間她便來了，但這看起來不是南琊所為，就在她準備聯系永夜的時候，尋星自己醒來了。

尋星沒有立即回答她的疑問，而是伸手指向頭頂的壁畫：“請問這上面畫的是不是……永夜？”

內心忐忑，她不知道自己該期待怎樣的回答，更不知道如何面對那樣的永夜。

但事實往往是殘酷的。

蒼瓊只掃了那壁畫一眼，點頭道：“是他，當年穿梭于戰場中的只有他和南琊。”

“他們是不是兄弟？”

蒼瓊很驚訝，“你怎麽知道？”

于是尋星将自己剛剛靈魂穿越的事說出來了。

蒼瓊靜靜地聽完，目光始終注視着壁畫說：“永夜曾經叫冥夜，與南琊一同誕生于戰争中。他們之所以是所謂的兄弟，其實這與戰争雙方的對立關系相關。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他們總是出現在同一戰場上。”

但是人類不知道，還天真的認為自己得到了神明的眷顧，殊不知災難已經降臨。不管哪一方贏了，這兩位神明都不會善罷甘休。

“一切都是你的機緣，無需思慮過多。”蒼瓊心知永夜一定沒有向尋星透露過自己過去的事，所以尋星才會這樣震驚。

尋星道謝。

蒼瓊又道：“至于他後來為什麽會轉變，這件事始終無人知曉，不過我想他也許願意告訴你。”

尋星的思緒還是有些混亂，一旁的神侍遞過來一瓶水。

“謝謝。”接過來喝了兩口，擡頭見對方依然在注視自己。

她記得這人是蒼瓊的另一個神侍，好像叫青岚。

“我讓他們兩個送你回去，這幾日有什麽情況立即來找我。”

蒼瓊似乎是個很有排場的神明，走到哪裏都會有神侍們跟随，聽永夜說她的神域極其氣派奢華。

蒼瓊走後，青梧扶着尋星在一旁稍作休息，準備這就送她回去。

“青梧，你知道南琊是怎麽被封印的嗎？他與永夜是兄弟的話，為什麽看起來關系不太好。”

“因為南琊是被冥夜親手封印的。”

回答她的是青岚。

“雖說是兄弟，但并不似人類那般存在血緣關系。他們熱愛戰争，甚至為此故意挑起争端促進戰争的爆發，後來不知因何事兩人有了分歧，最終關系決裂。”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

尋星好奇的問：“蒼瓊她好像都不知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青岚面露微笑，湊近尋星道：“因為……”

“這是南琊告訴我的。”

與此同時，青梧突然被襲擊倒地。

“你是叛徒！”

青岚看向他，“我本就是南琊的人，何來叛徒一說。”

又看向尋星：“好戲就要開場了，還請尋星小姐配合一下。”

沒了戰鬥力的兩人只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