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除夕

除夕

一聽顧千羽從隔壁城市追了過來，還借着工作之名與尋星聯系上，永夜炸毛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才走幾天啊，他怎麽跑出來了？”

他自然不會懷疑尋星的為人，所以将過錯歸結于寧昭這裏，怪他沒有立即告訴自己。

“你看看哪有人像你這樣無理取鬧，你不感覺自己的占有欲有點強嗎？況且尋星她還沒答應你什麽呢。”趁着尋星在書房忙，寧昭不滿的警告他。

确實……

永夜從未直截了當的和尋星表白，尋星更沒有要求他給自己什麽承諾。

兩人心照不宣的跟随心意，誰都沒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我想等神域建好後再跟她說，結緣儀式總要有個像樣的地方。”面對這種事，永夜無比虔誠，他想莊重的完成這一切。

寧昭認真的看着他：“你想好了？一旦結緣那可就是生生世世都要相依相存，小心時間久了尋星厭惡你。”

“怎麽會！大不了我就變成她喜歡的所有樣子。”被這麽一說，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完成結緣儀式，顧千羽那小子的出現讓他莫名的感到不安。

晚上的時候，聽到尋星要給顧千羽打電話，永夜立即阻攔。

“你做什麽？我找他有事。”尋星去搶被奪走的手機。

永夜拼命搖頭，苦口婆心的勸：“他一看就是別有用心，男人最懂男人，相信我。”

“好啊，你懂，那你幫我把這幅稿退回去，就說天狗這張我不畫，讓他另請高明。”她給顧千羽打電話就為這事，自從寧昭說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尋星總是去想。

寧昭對自己的身份有潛在的自卑和逃避，所以她不會去畫什麽正統的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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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她只認識寧昭一個，在她心裏寧昭就是天狗。

眼見尋星毫不在意的樣子，永夜終于放下心來。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只要尋星對顧千羽沒有感覺，他便什麽也不擔心。

于是永夜糾結了半天，終于想好措辭用尋星的手機給顧千羽發了微信。

結束後開開心心的給尋星做夜宵，哄她快去睡覺。

千算萬算，他漏算了某人的恒心和毅力，以及不要臉。

發了信息後的第二天，顧千羽不請自來。

尋星看了看永夜，示意他昨晚到底做了什麽？

永夜很委屈，他明明是按照尋星說的發信息，婉拒了那幅畫。

既然來了，也沒有将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尋星看了看屋子裏的兩人，永夜心虛別過頭，寧昭轉身去泡茶。

顧千羽驚訝于尋星的房子，他知道尋星家境不錯，只是沒想到她畢業前就能買房。

“自己住更方便，你不也是嗎？”尋星記得同學會那天有人問過顧千羽，這些年他一直獨居海外，資産積累的越來越多，人卻越來越孤獨。

顧千羽似乎對永夜在尋星這裏一點也不驚訝，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寧昭。

“他……他是我表弟。”尋星臨時想了個說法。

“尋星。”顧千羽突然叫住她，聲音溫和的說：“這麽久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會撒謊。當初我向你表白，你也是這樣。”

“我……”尋星語塞，試圖挽回局面。

顧千羽直截了當的說：“其實你不必遮掩，當年我看出你的體質不同不是偶然，而是因為那些鬼怪我也能看見。”

什麽？

尋星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那你為什麽沒說？”

“是你從不給我機會說，連敷衍都懶得，表白後馬上高考，大家各奔東西，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顧千羽看起來是個心理素質強大的，尋星尚且能保持鎮定，但他能做到視若無睹，任憑周圍群魔亂舞。

顧千羽繼續說：“你看起來比我情況好一些，我的體質更糟糕，期間有好幾次差點被奪舍。”

“奪舍？”尋星皺眉，是被附身的意思嗎？

原來顧千羽畢業後離開家鄉并不是臨時起意，高考後的那個暑假他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有東西看中了他的身體，試圖附身于他，好在關鍵時刻遇到高人制止，這才幸免于難。

“我大學就讀的是一所神學院，也因此結交了不少世外高人，漸漸的對這些鬼神之說有了新的看法。”

尋星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和自己說這些，一旁的永夜始終未開口。

顧千羽突然看向永夜和寧昭，淡笑着說：“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與神明面對面坐着，還有你，你就是傳說中的天狗吧？”

平地一聲雷，尋星不知所措的看向永夜，她發誓自己什麽都沒跟顧千羽說。

永夜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尋星乖順的照做，剛好她杯中的茶沒有了，想起身再去倒卻被永夜攔住了，并将自己的那杯推給她，尋星就勢端起來喝。

對面的顧千羽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兩人的互動。

明明沒有任何交流，卻無比默契，像極了一對生活多年的夫妻。旁邊的寧昭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原來是開天眼了啊，你這代價可不小。”永夜直視他，一直以來都當他是尋星的追求者，永夜從未注意過此人，直到現在才發現他居然開了天眼。

開天眼？

尋星望着幾人，氣氛怎麽突然這麽凝重了。

顧千羽是人類中的精英階層，年輕有為，三十不到就成了上市公司的總裁，海內外都有産業，是沈嬌等人無法觸及的存在。

但永夜是神明，骨子裏透露着上位者的氣質，沒有多餘的表情，不怒自威。

即便此刻他是平視着顧千羽，可這在顧千羽看來對方更像是站在高處睥睨着自己。

這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嗎？

壓抑心中的情緒，顧千羽坦白道：“我為了自保不得不開天眼，這幾年見過數不清的鬼怪，卻甚少親眼看見神明。那日你和尋星在一起……我一時沒認出來。”

畢竟是人類，開了天眼也無法做到絕對，更何況永夜慣會隐藏自己，誰能想到與尋星在車中激吻的會是如假包換的神明呢？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尋星看着他，難道他找自己畫畫只是為了見到永夜。

顧千羽沒立即回答，而是讓尋星拿出之前的資料，指着天狗的那一張對寧昭說：“昨晚尋星說她不想畫天狗，是因為你吧？”

“你知道什麽直說便是，別繞彎子。”寧昭平靜的看着他，可手指卻不自覺的彎曲起來。

“我曾見過天狗，而你似乎與他們不一樣，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不是純血統的天狗吧？”

見寧昭的眼神變冷，顧千羽又補充道：“抱歉，可能我的表達方式欠妥，但我沒有惡意。我今天來是想勸說尋星繼續畫，并以你為原型。”

永夜打斷他的話：“尋星想不想畫，由她自己決定。”

只要尋星不想，那就沒人能逼她。

果然永夜了解她，尋星笑了笑，委婉的說：“這件事讓我再想想吧，至少年前我沒這個打算。”

再過不久就要新年了，尋星一點也不想工作。

顧千羽離開後，尋星有些擔心的問：“他認出你們沒事吧？”

不光認出了永夜，連寧昭不是純血統的天狗都知道，很明顯他是有些能耐的，難道開了天眼這麽厲害嗎？

永夜知道她在擔心自己，內心無比欣喜，外表看起來卻沒什麽情緒波動，平靜的說：“神明與人類之間存在着無法跨越的鴻溝，他再怎樣都無法企及，況且天眼開了需要代價，也許是陽壽，也許是死後的靈魂另有歸處，總之是弊大于利。”

看尋星一臉擔憂的樣子，猜到是與寧昭的事有關。想必自己不在的那幾天寧昭與她說了什麽。

轉眼便到了除夕這天，小桃帶着洛桑過來玩，中午吃過團圓飯便離開了。她有神域，除夕夜這天一定要留在神域守歲，這是規矩。

所以神侍衆多且事務繁忙的蒼瓊和孔子都派神侍過來送禮，永夜知道他們都是沖着尋星來的。

孔子文人愛才，對喜愛畫畫的尋星很是照拂，不僅送來親自提筆的對聯，還有一盒糕點。

蒼瓊因青梧的事對尋星始終很好，再加上之前在她神域發生的事，誤會解除後她更自責，于是特地派青梧過來送上大禮，其中就有一套衣裙。

“穿上吧，這上面有蒼瓊的神力，可以保護你。”永夜極不情願的說着，要不是這件裙子尋星穿着會好看，他堅決不要她穿。

寧昭有問尋星要不要回去同家人團聚，尋星搖頭，“他們出去旅行了，大概是怕我回去影響新一年的運勢吧。反正我也習慣了，也不打算依靠他們，而是今年有你和寧昭在，我感覺很開心。”

永夜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他對人類的親情從未正視過，畢竟過去見多了帝王家的無情，哪怕是普通百姓，在利益和生死面前一切都可以舍棄。

默不作聲的抱住她，心裏早已軟成一團。

“尋星，從今往後肆無忌憚的依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