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面具人

面具人

永夜終于放過尋星，手指不自覺的附在她的唇上。

垂涎欲滴，令他心神向往，欲罷不能。

“你不開心？”

尋星終于發現這家夥的不對勁了，打從陰山回來起，他就悶悶不樂的，不管她怎麽問都不說，轉身又是那副死樣子，有時還會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和寧昭。

鑒于他經常這樣發神經，尋星便沒多想，哪知今日犯了病。

“嗯……很不開心。”手指摩挲着她的唇，哀怨地開口：“憑什麽寧昭那小子混到了自己的畫像。”

尋星恍然，原來是為這事啊。

永夜曾說話，神明對自己的獨立畫像有着近乎于瘋狂的執着，偏偏永夜有時神明中最偏執的那個，在見到寧昭有屬于自己的畫像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跟我來。”尋星主動拉起他的手，提着裙擺回到展廳。

兩人來到一處顯眼的地方，周圍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時的看過來。這處展廳正中央有一個高大的玻璃櫃，櫃內看起來是個被絲綢覆蓋的不知名物體，這東西看着和人差不多高，要不是尋星帶他來，他還真就沒發現。

尋星帶上手套，動作輕柔的掀開絲綢，精美的雕塑出現在衆人面前。

離得最近的永夜不會看錯，這是他。

是他冥夜時期的形象，神情肅殺，眸中帶着寒霜，身側唐橫刀相伴，絕塵而來。

雕塑的前面有個金色的牌子，除了創作者的署名，還有作品的命名。

《吾之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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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看來，作品的名字抽象化，像是完全來自于創作者的感官意識表達。但在當事人眼裏，這無異于是最浪漫的告白。

永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尋星主動說起：“在看到壁畫中的冥夜神時，我便有了這個想法，比起畫作，我更了解鮮活的你，所以我希望用這種立體的方式塑造一個我心中的冥夜神。”

無需模特擺拍，無需臨摹，哪怕是閉着眼，她也能細致的畫出來。

他的眉眼輪廓早已刻入腦海。

無需言語表達，永夜突然抱住尋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眶。

“謝謝，我很喜歡，展覽結束後我可以帶走它嗎？”

“當然可以，那本就是我送你的禮物，自然該由你來支配。”

一時間，永夜沉溺于這樣的幸福中，過去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得到他人的青睐。

只要提到他，人人聞聲色變，避之不及。

明明他不是瘟神，卻比瘟神還要不受待見。

“我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有人說話，尋星條件反射的想要推開永夜，反倒是永夜一臉淡定，還嫌棄他們怎麽來的那麽慢。

“哼，來早了人太多，萬一被認出來怎麽辦？”孔子今天西裝筆挺，還帶着一副金絲框眼鏡，看起來斯文儒雅。

永夜不以為意的反駁：“人們只認面臉褶子的你，那才符合孔聖人，你現在這副騷包樣是沒人在意的。”

“你可說不到我頭上，我和洛桑是從你神域那邊趕回來的。”多日不見的小桃終于出現了，她和洛桑聽說永夜他們從陰山回來了，特地趕在畫展時回來敘舊。

洛桑還是有些腼腆，問尋星是不是從陰山帶回來一些蘑菇。

尋星點頭，回來的路上他們無需趕時間，三人邊走邊玩，還在山裏的民宿住了兩天，正好趕上第一場春雨，尋星采了不少好看的蘑菇。

“不嫌棄的話讓我來試試，聽說蘑菇煲湯很美味。”洛桑是樹木精怪所化，天生對這些植物有些超然的天賦。

尋星自然同意，她只是看着好玩，沒打算吃點它們。

一直默不作聲的蒼瓊終于說話了，她給尋星送了份賀禮，用來慶祝這次畫展。

又是一件華麗的衣服，還搭配了整套首飾。

尋星有些詫異的看着她。

蒼瓊解釋道：“我有一個擅長裁衣的神侍，但我天性不愛打扮，為了讓她開心一些，以後免不了叨擾你。”

那神侍尋星記得，是個膽子很小的女孩，除了裁衣之外沒有其他愛好，一聽尋星願意穿她做的衣服，那女孩開朗很多。

幾位神明的到來令畫展的氣氛立即改變，整個空間被神韻籠罩，祥瑞之氣飄散開來，不少觀展的人發現自己的心境突然間豁然開朗。

尋星帶着蒼瓊和小桃他們觀展，在看到她給寧昭畫的作品後立即動心，直接與尋星約時間，邀請她前往神域畫自己。

“可以嗎？”尋星有些不确信，神明們哪裏需要她一個人類來畫。

“我個人認為你的畫很傳神，神域裏的畫像還是千年前的那批，早就該換換了。你只管畫，報酬好說。”蒼瓊和她的名字一樣大氣，出手永遠都是闊綽的。

連永夜都納悶，蒼瓊一個不願與他人接觸的怪咖怎麽就那麽喜歡尋星。

因為尋星的緣故，連帶着永夜都被看順眼了，自那之後蒼瓊再也沒對他冷眼相待，兩人再見也不拔刀相向了。

尋星答應了她們，反正有報酬，何樂而不為。

永夜這邊，孔子觀摩着尋星臨摹下來的壁畫，頗為感懷。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一眨眼幾千年過去了。”

永夜抱着肩膀慵懶的說：“是啊，你從一個老頭子變成中年大叔，再過一千年說不定比寧昭還年輕。”

“那不行，我怕小姐姐們愛上我。”孔子突然話鋒一轉，一副正經的樣子說：“你真的決定了？”

永夜就知道他一定找機會這麽說，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算是給了回應。

“據我所知，尋星家還有父母，難道你打算結緣後直接帶她回神域嗎？”

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神明結緣後，眷侶會随着神明搬入神域，他們大多會選擇隐居避世。

因為如果是人類，多年後身邊所有親朋好友相繼離世，而她不能以風華正茂的模樣示人。

總之最好不要讓後人看到她的樣子。

“我希望她更快樂，所以我不會限制她的選擇，留在人間又如何，必要時我消去那些人的記憶便好。”

不得不承認，他是希望尋星與自己一直生活在神域裏，所以他才這般着急的修建神域。可尋星在成為冥夜神的眷侶之前更是個鮮活的人類，他清楚尋星對自由的向往。

況且她的才華不應該被埋沒。

見狀，孔子不再說下去，他深知永夜是真的動心了，沒有任何阻力能影響他的決定。

當天畫展結束後，衆人都去尋星那裏作客，尋星親自下廚，寧昭給大家煮咖啡，其他神侍紛紛打下手。

大家玩到深夜才離開，蒼瓊直接回神界的神域，孔子獨自走回附近的神域，也是那萬年不變的道觀，路上還順手點撥了一個考試失利的學生。

小桃和洛桑打算在這住一宿，明天一早回永夜神域那邊，項目已經到了尾聲，再過一周就能完工。

小桃和尋星睡一間房，寧昭和洛桑睡一間，誰也沒發現偷偷跳窗出去的永夜。

由于下了雨，今晚的街道無比冷清，永夜雙手插兜閑庭信步的走在無人的道路上，随後在一處路燈下站定。

“還打算很多久？”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腳步聲，永夜沒有回頭，借着路燈下的影子，他看到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

這是一個頭戴詭異面具的男人，身上穿着寬大的黑袍，從他出門起便一直尾随。

不，準确的說這人今晚就始終徘徊于尋星家外，小桃是個呆的，根本沒發現。而永夜天生對危險敏感，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問題。

“冥夜神，你變了很多，居然開始為他人着想了。”面具人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他，甚至根本沒想躲。

聽他這口氣，試圖是認識冥夜的，可冥夜神的時期距今已有千年，這個人類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見永夜謹慎的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狐疑與不解，面具人似乎很滿意。

“少在這裝神弄鬼，你是故意引我出來的吧。”永夜沒耐心跟他聊天，繼續道：“你是自己摘面具，還是我親自動手。”

面具人也很幹脆，伸手拿下臉上的面具。

與此同時，永夜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麽？見到我就這麽驚訝嗎？”他又重新戴上面具，直截了當地說：“真是好久不見，我們之間怎麽說也算是古人吧，既然是故人相見，冥夜神似乎不太開心。”

永夜冷冷的看着他，根本沒有敘舊的打算。

尋星被小桃再次擠醒，有些口渴的她打算下樓找點水喝，卻剛好遇到門口的永夜。

“永夜？”尋星睡眼惺忪的看着他，見他居然還穿着白天的衣服，不禁問他去哪裏了。

“睡不着，出去走走，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永夜将心事藏起，他一身寒氣，暫時沒敢靠近她。

尋星不知該如何形容小桃那糟糕的睡姿。

“走吧，去我房裏睡。”說罷，永夜不由分的将人抱回房間。

開着窗的房間有點冷，躺下後尋星忍不住的靠近身邊的人，見她這般，永夜垂眸将她輕攬入懷。

兩人溫暖相擁，一夜好眠。

習慣成自然，尋星忍不住的自問是否貪戀永夜給的溫暖。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安全感，只要有他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