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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時緋接連問了好幾句“雲曜哥哥你沒事吧?”大眼睛裏滿滿地寫着擔憂。
雲曜在時緋的攙扶下站立着, 微微彎着腰,看起來十分痛苦,他好些時間才反應過來, 勉力撐起精神沖時緋搖了搖頭, 道:“沒事。”
龍族的發情期是每條龍的必經之路,也是龍族成熟的标志。在這之後身體經脈會有巨大的變化,靈力将會愈發精進。
一般來說七百到八百歲左右,龍會迎來第一次發情期,他們要做的便是在這之前找到一個心儀的伴侶共度, 然後發情期會規律地等八百年後再次降臨。
發情期對于有伴侶的龍來說,是一件甜蜜又快樂的事情, 接下來的好一段時間他們都會跟伴侶卿卿我我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
但是沒有伴侶的龍就不會那麽好過了, 那種燥熱會源源不斷追随着他們,反複折磨着他們的理智直到徹底失控,勉強度過第一次也沒用, 接下來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定時降臨,有時候是幾天, 有時候是幾個月。
妖界的毒的确厲害,短時間內把小白龍的發情期徹底提前了。
雲曜俊美的臉已經開始泛起紅暈, 他拳頭握緊了又松開,努力不讓自己去刻意關注小狐貍。
好些功夫之後他短暫地壓住了那股躁動勁兒,這才擡起頭來辨別周圍環境。
時緋扶着他漫無目的走了一段時間了,這裏是高速路附近, 汽車飛馳而過,周圍環境很是清新,不遠處能夠看到隐隐露出的住宅區邊緣。
雲曜紅着眼睛遲鈍地想了一會,這裏好像是堇州市, 他初到人界時候喜歡到處旅游看風景,曾經在這處置辦過一座別墅,就在郊區邊緣。
兩個人濕淋淋的,小狐貍費勁兒地把雲曜攙扶進了郊區別墅中。
好在雲曜不差錢,當初買這棟別墅要的是山頂獨棟,裏面設施一應俱全,只是蒙了一層灰塵。冰箱裏還存了些飲料和速食産品。
時緋擔憂地看着雲曜,他走路幾乎沒幾步就一個踉跄,暫停下來緩一會,整個人狼狽得很。
小狐貍像個小跟屁蟲似的追在後面,看到雲曜檢查了必要的水電冰箱熱水器,勉力撐着給應皎發了信號,找出幹淨衣服,拿出被褥幫小狐貍在主卧鋪好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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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緋乖,你這樣濕漉漉的會着涼的,先去洗個澡,換上衣服。”
“困了就去睡覺,這邊下午的太陽特別舒服,你會喜歡的。”
“書房有電腦,無聊就去玩玩游戲,別悶壞了。”
“冰箱裏有吃的,但是都是些速食,這兒沒有蛋糕,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雲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小狐貍搖頭,眼淚簌簌往下掉,他上前一步拉住雲曜衣袖:“我什麽都不想做,我陪着你。”他心裏升騰起一陣恐懼,他沒辦法判斷雲曜到底傷重到什麽程度,又是害怕又是懊惱自己靈力低微幫不上忙。
小狐貍生了一雙清澈透亮的桃花眼,哭起來可憐巴巴的,眼角泛起一抹紅暈,勾人得很。
雲曜慌亂地挪開眼神:“沒事,我沒事,就是太累了。緋緋,哥哥去睡一會,你乖乖的,等應皎哥哥來了就好了,他會帶藥來的。”
說罷雲曜進了自己房間,迅速掩上門。他連濕衣服也沒來得及處理,昏昏沉沉往床上一躺。時越那一下偷襲把他傷得不輕,加上後來強行跟阿離又打了一架,現在五髒六腑的經脈依然痛得厲害,但再痛都抵不過發情期的洶湧。
雲曜滿心滿腦子都是小狐貍靈動的大眼睛,還有在一起時的一颦一笑。他不敢再靠近了,他怕自己會失去控制傷到小狐貍。
高熱讓他越來越暈,最後昏昏沉沉睡過去。
時緋在門外站了很久,抽噎着哭了一會,後來眼淚幹了,他茫然地看向偌大一個空房子,不知所措。
時緋乖乖聽話,先去洗澡,他的衛衣上還沾着雲曜的血,暗紅的一片觸目驚心。時緋把身上打上泡泡沖洗幹淨,換上了雲曜的襯衫。
本來小狐貍就比雲曜矮一點,那襯衫他穿着太大了,幾乎要到膝蓋,褲子也太大了。他幹脆把襯衫當睡袍穿。
洗完澡的小狐貍對着電腦托腮發呆,短短幾天,進入妖界見到時越到逃走,再到知道真相,那種被欺騙的無力讓他感到惡心。
回想起自己支棱着胳膊生怕時越受傷的傻樣,還害雲曜受了重傷,時緋又難過起來。
等等!
小狐貍眼前一亮:好像也并非全是喪氣的事情,當初阿離和時越療傷,他看過功法秘籍!
一切仿佛有了轉機,時緋迅速抽了張紙,咬着筆帽努力回想着那些怪異的圖畫。這可是要給雲曜救命的東西,絕不能馬虎!
他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在白紙上把五十幅小人打架圖畫了出來,興沖沖拎着紙進了雲曜房間。
周圍一片淩亂,雲曜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身體散發着高熱,他英挺的眉不自然地蹙起,顯然極其難熬。
時緋又低頭仔細看了一遍療傷功法,正要往雲曜身邊去,卻發現那些個小人好像都沒穿衣服。他仰着腦袋努力回想了一下,時越當時好像也沒穿衣服。
于是小狐貍幹脆利落地動手把半昏迷的雲曜扒了個精光,露出的精瘦腹肌泛着水光。他拿着圖認真對比着,猶豫着邁上去,坐在雲曜的胯間。
然後呢?時緋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思索了一會,俯身抱住雲曜,将自己那點微弱的靈力輸送過去。
相比雲曜身體裏仿佛滔天巨浪般的激蕩,小狐貍那點靈力宛如在大海裏滴了兩滴水,沒有半分用處。
但是卻像在沸騰的油鍋裏滴進兩滴冰水,雲曜登時有了回應。
狹長的眼眸倏然睜開,雲曜潛意識本能地摟住小狐貍,猛得一個翻身壓住了他,随手握住纖細的腳踝用力壓向一邊。
“疼疼疼!”小狐貍抱着自己的腿一陣哀嚎,“輕點輕點!”
好暴力,一點不像平時溫柔體貼的雲曜哥哥,連那雙看向他的狹長眼眸,都是冷的。時緋委屈地皺起小臉,但又想到他是在幫雲曜療傷,随即攀上雲曜的手臂,默默忍下疼痛。
雲曜像原始的野獸一般埋進時緋脖頸間舔舐啃咬,他的眼神好半天才對上焦距,被燒得頭暈腦熱,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草!
雲曜在心裏罵了一串髒話,這他媽但凡是個雄性生物就絕不可能忍得了!
小狐貍的身體有點涼,跟他滾燙的肌膚緊緊貼在一起很是舒服,這讓雲曜沒辦法放手。
雲曜的手指落在小狐貍的肩膀上。
心裏有個聲音勸他:時緋本就是你的未婚妻,遲早的事,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将錯就錯吧,抱他,然後你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抱他?還是拒絕?
雲曜額頭的青筋暴起,拳頭狠狠砸在床上,用力甩了下頭,短暫地恢複了一點神智。
不行,小狐貍至今不知道他的身份。
龍君和時越的事情也沒有調查清楚,誤會沒有解開。
他和小狐貍都是逃婚跑出來才相遇的,他還不清楚小狐貍願不願意履行婚約。
他更不了解以小狐貍的特殊體質貿然進行下去會有什麽後果。
況且……雲曜看一眼懵懵懂懂的時緋,對方的眼神裏寫滿了不解。
小狐貍還太小了,哪怕已經成年,他也被保護得太好,對這種事情一無所知。沒有任何準備,再繼續下去勢必會傷到他。
理智上雲曜努力克制自己避免失控,但他自暴自棄般把臉埋在小狐貍的脖頸處,貪婪地嗅着發絲的香氣。
時緋無措地喊:“雲曜哥哥?”
雲曜深吸了一口氣,悶聲道:“去浴室,把水放滿,要冰水。”
雲曜個子高,時緋身體又瘦,攙扶起來格外吃力。
時緋費勁吧啦地攙扶着雲曜進了浴室,浴池巨大,時緋已經放滿了冷水,又從冰箱取了所有的冰塊盡數倒進去,冷氣開到最低。
滿池冰水散發着寒氣,室內的溫度陡然下降好幾度。
小狐貍經不住這種冷,凍得牙齒咯咯作響。他扶着雲曜躺進冰水中,肉眼可見的,雲曜身上迅速浮現大範圍的鱗甲。
時緋見過阿離的鱗片,色彩斑斓,看起來瘆得慌。但雲曜的鱗呈現規則的形狀,冷水之下流光溢彩異常華美,鱗甲時隐時現,連臉頰都泛着一層淡淡的光芒。
那冰水時緋用手撥拉一下都嫌冷,雲曜徑直躺進去,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閉上了眼睛開始用靈力修複經脈,順便借冷水壓制發情期。
時緋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大襯衫,腿都是光着的,凍得站在池邊跺了跺腳,決定去拿件衣服回來。
他翻出幾件厚外套盡數抱回浴室披上,剛剛給雲曜輸送了一會靈力,現在幾乎維持不了人形。
時緋幹脆變回狐貍形态,毛絨絨的紅團子用嘴巴叼住外套打了個滾兒,将自己完整地裹進去。
他像條毛毛蟲一樣往前蠕動了一下胖胖的身體,用爪爪的肉墊輕輕摸了摸雲曜的臉,默默祈禱雲曜能快點好起來。
狐貍是半冬眠動物,天一冷了就覺多愛犯困。雲曜閉眼紋絲不動,小狐貍沒過一會就開始呵欠連天,把胖爪藏進外套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其實時緋在離家出走後兩個小時,就被發現了。
時瑄每天去狐族政務大樓上班,回家時候必然能看到他這個小弟時緋在關燈玩手機,門縫兒裏散發着一層淺淡的光。
但是那天時瑄沒看到光。
對于一個網瘾少年來說,這不正常。幾乎立刻時瑄就意識到時緋使小性子跑路了。
時瑄來到人界,踏上尋找弟弟的旅程,沒想到第一站就撞見個難纏的家夥——龍族那個讨厭鬼,他的死對頭,應皎。
一架打完,時瑄逼着應皎說出了緣由,得知時緋被帶走去了妖界,收了兵刃扭頭就走。
刀一收,應皎來勁兒了,小嘴叭叭的沒完沒了。
“你刀離我臉那麽近,老子這貌美如花的小臉要是給你弄殘了,你賠得起嗎?”
“哎,你別走啊,我這可是進口特級防爆玻璃,一塊就大幾千,什麽時候打錢?”
“你急也沒用,我們殿下已經去了,你能不能別去破壞小兩口蜜月了?”
時瑄一聽,更是火氣往上湧,護弟心切,他現在恨不得把雲曜揪出來狠狠揍一頓,警告他離緋緋遠點。
時瑄一言不發縱身從摩天大樓跳了下去,兵刃砸進玻璃樓幾個起落減速,穩穩落地。
應皎輕飄飄從空中落下追上來,跟在時瑄身後。
“幹什麽?”
“你要去找你弟弟,我要去找我們殿下,正好順路。”
時瑄:……
這龍真的太他媽煩人了!
但是他甩不掉。龍會飛,狐貍不會,只要應皎想纏着他,他就逃不掉。
所幸應皎不像雲曜那樣涉獵廣泛,沒學會最複雜的空間系法術,不然神出鬼沒的更煩人。
時瑄邁開長腿往妖界入口方向去了,應皎緊随其後。
時瑄話少,但應皎嘴巴就沒停過。
尋常時候的應皎在雲曜面前似乎只是輕微不靠譜,一撞見時瑄,他的社交牛逼症就犯了。
“哎,你打算怎麽去?”
“你知道妖界入口在哪兒嗎?”
“你又不會飛,你不會打算靠腿走過去吧?哦豁,那等你到了恐怕秋天都過完了,正好,很多妖精都會冬眠,咱們打他個措手不及。”
“餓了嗎?我們殿下的産業鏈遍布全天下,哥哥請你喝酒去不去?”
時瑄冷峻的臉沒有表情,他一言不發,只有額頭跳動的青筋彰顯了他此刻極度不耐煩。
話痨龍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時瑄活了快六百年從來沒見過這麽招人嫌的生物,但停下來打架浪費時間,他忍了又忍,只裝作聽不見。
忽的背後聲響消失,再回頭看時應皎已經離開了,連個招呼都沒打。時瑄多瞥了幾眼身後,默默收回視線低頭趕路。
不多時,只聽“轟隆隆”巨響傳來,一架直升機擺着巨大的螺旋槳緩緩降下,應皎披了一件皮夾克,戴着墨鏡從機艙探出腦袋。
他扶了扶墨鏡,用蹩腳的粵語道:“嘿,靓仔,要唔好搭我嘅車兼埋走阿?”
時瑄冷漠的表情有了一絲松動,他不自在地整了下頭發,轉身上了直升機:“謝了。”
“灑灑水啦,你留好力氣跟妖精打架吧,我是去找人的,到時候可不會幫你。”應皎不正經調侃過後,側頭看着窗外逐漸變小的景物,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雲曜做事追求效率,喜歡速戰速決,這次去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點。他是應皎的上司,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這麽久不回,想必是出事了。
一架直升機上兩個神仙各自盯着窗外,心事滿滿,為時緋和雲曜操着親媽的心。
直升機很快把他們送到了妖界邊沿,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半山腰小樹林,風景優美,天很藍,水也很藍,樹木蔥郁。
只是如果稍微細心些觀察,就會發現,以山坡某條線為基準,兩邊的景色是互相對稱的,仿佛Ctrl+C和Ctrl+V,沒有任何區別。
時瑄和應皎站在那條線之前,伸出手,會發現面前虛空蕩起一絲水波紋的漣漪。
他們對視一眼,邁步踏入妖界。
一牆之隔,妖界已是深夜,頭頂是絢麗的紫色星空,恍若銀河系的星球都在面前流淌而過。
他們來得不巧,恰好雲曜和時緋剛剛出了湖底隧道,阿離下令封鎖了整個妖界,迷霧層層疊疊,除了腦袋上的星空,其餘一概看不清楚。
時瑄和應皎在迷霧裏摸索徘徊,試圖突破迷霧進入妖精的領地範圍。
但是幾個轉角過後,周圍盡是同樣的景色,同樣是迷霧覆蓋下的朦胧狀态,他們徹底失去了方向。
***
雲曜再次醒來,已經過去六天了。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浴池裏的冰塊已經全部融化,甚至連原本的冰水都被他體溫蒸騰得變成溫熱的水。
畢竟只是藥物催化的發情期,時間不算長,已經被雲曜強行壓制下去,那股難耐的燥熱終于消退。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到來是什麽時候。
雲曜下意識尋找小狐貍的身影,卻見浴池邊的地面上散落一大堆厚衣服,衣服堆裏隆起一個圓滾滾的形狀。
時緋覺得冷,睡覺過程中不住地往裏縮,起初嫌身上冷,後來嫌爪爪冷,再後來嫌耳朵冷……
他想陪着雲曜,卻見雲曜一直不醒。
于是時緋去啃了幾口幹巴巴的方便面填飽了肚子,幹脆拿衣服做了窩,鑽進去用蓬松柔軟的大尾巴把整個身體圈起來,只留下了一個尖尖的小鼻子在衣服外面喘氣兒。
雲曜順手關掉冷氣,拿手指揉揉那個小小的軟軟的鼻子,一堆衣服中發出了不滿的哼唧聲。
他再揉,忽的那衣服裏伸出一根肉乎乎毛絨絨的胖爪,不耐煩地打過來。
緊接着“嗖”的一下,小狐貍氣哼哼把自己的鼻子縮回衣服堆裏。
但沒幾秒後,時緋似乎反應過來,那衣服洞裏冒出一張小狐貍臉,高興喊道:“雲曜哥哥!你醒了!”
小狐貍從衣服裏爬出來,站在池邊舞動着小爪爪,關切地扒拉扒拉雲曜的胳膊,仔細檢查着。
除了輕微的幾處冷兵器傷,以及手臂的子彈擦傷,外表看起來沒什麽傷口。
雲曜勾起唇角,揉了揉時緋毛絨絨地小腦袋,道:“放心吧,我沒事了。”
時越打他那一下傷得很重,但還好雲曜根基好,經過休息過後已經沒什麽大礙,只是現在缺少藥物治療和輔助,會恢複地慢一些,只是臉色蒼白些罷了,倒不至于影響正常活動。
時緋快樂地抖動起身後的大尾巴,道:“吓死我了,剛剛到這兒來的時候,你的狀态真的好吓人。”
其實狀态吓人只是被發情期折磨得難受罷了,可惜小狐貍不知道,也不懂。
雲曜覺得愁得很,雖說這種事情要循序漸進,但這讓他怎麽教啊……
小狐貍見雲曜走神,揚起小腦袋,軟噠噠的大耳朵順着垂下來,他扭着脖子主動去蹭雲曜的掌心,順滑的絨毛撓得掌心癢癢的。
雲曜回神,指尖撩了撩小狐貍的下巴。
小狐貍的大眼睛清澈透亮,定定地望着雲曜,他吸了吸鼻子,粉色的小舌吐出來,薄薄一片軟肉帶着細細密密的粉色倒刺,輕輕舔舐雲曜指尖,留下一點水跡。
“雲曜哥哥,以後別再受傷了。”少年音幹淨軟糯,帶着淡淡撒嬌的意味,“我會很擔心。”
雲曜心中一動,他往岸邊靠了靠,輕輕把小狐貍圈進懷中撫摸着後背,低沉磁性的聲音回應道:“好,答應你。”
他頓了頓,把懷裏小狐貍抱得更緊了些:“緋緋,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嗯!”小狐貍舞着胖爪爪,“我要把你帶回我家去,以後我爸爸媽媽大哥,我,還有你,我們一起生活。”
雲曜勾唇笑道:“好,一起生活。”
時緋彎起眼睛笑眯眯地又往前蹭了蹭,沒成想雲曜已經靠到了最岸邊,小狐貍一腳踩空緊接着一腦袋紮進了水裏。
雲曜沒忍住笑出了聲,托了一把水裏撲騰的實心團子,只見小狐貍連滾帶爬從水裏逃竄上岸。
他可太讨厭水了!
所幸水溫已經被雲曜身上散發的熱度蒸騰到溫熱,如果是冰水,那就更讨厭了!
時緋賣力地甩着腦袋,把水花甩得四下都是,他嫌不夠幹爽,化成人形拎着浴巾要去自己房間擦拭幹淨。
“緋緋,”雲曜叫住皺巴着小臉要出門的時緋,“幫我拿幾件衣服進來。”
六天前小狐貍忙着實踐那療傷功法,三下五除二把雲曜扒得幹幹淨淨。雲曜早就想上岸,奈何沒有衣服。
時緋愣了一瞬,随即小臉泛起淺淺紅暈,窘迫的“哦”了一聲,匆匆出門。
雲曜換好了衣服出門,雖說已經沒有大礙,但他的臉色依然看起來十分蒼白,這還需要些時間慢慢化解和修複經脈。
不過他心心念念惦記着這幾天時緋有沒有挨餓。
雲曜走上樓梯,恰巧時緋也換好衣服下樓,俊俏的少年頂了一頭雞窩似的亂發,看起來可可愛愛。
雲曜道:“緋緋,你餓不餓,我給你煮東西吃?”
幾乎是同時,時緋也開口:“雲曜哥哥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雲曜挑了挑眉,昏迷幾天,他的小狐貍似乎變成熟了?
時緋拉起雲曜的手下樓,邊走邊說:“不行,你現在身體還不好,我得照顧你,你放心,今天的午飯包在我身上!”
時緋信心滿滿地拍拍胸脯,得意地揚起下巴。他可是看父親母親烹饪看過幾千幾萬次的狐,煮個飯不是小菜一碟嘛,弄熟了就行了。
雖然時緋從來沒有進過廚房,但現在他有着滿滿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促使他搞定中午這頓大餐!
雲曜勾唇笑笑,本來他還想仔細解釋一下自己沒事,起碼照顧小狐貍的精力是綽綽有餘的。
但看到時緋那麽緊張他的身體,像個小跟屁蟲一樣噓寒問暖,又是幫他倒水,又是幫他煮東西吃……雲曜心裏滿滿的幸福感。
龍君嚴苛,龍後冷漠,他自幼感覺神界那個仙霧缭繞的宮殿美則美矣,卻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情可言。
雲曜要去幫忙,被時緋以“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息”為由趕了出來。他只好倚在沙發上,懶洋洋撐着額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廚房裏忙碌的時緋。
少年的身影看起來朝氣蓬勃,活力滿滿,不慌不忙系上圍裙,将諸多食材從冰箱取出來,擺上料理臺,很有一派大廚風範。
廚房的響動傳來,讓這偌大一棟空蕩蕩的別墅有了些煙火氣。
真好,雲曜心想,很有家的感覺。
時緋準備第一步,起鍋燒油。他打開爐子,将鍋架上,拎過油壺,心裏掂量着要放多少。
他打算先做個最最基礎的番茄炒蛋練練手。
小狐貍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之前媽媽教大哥做飯,還教育時瑄不會做飯找不到老婆,就是教的番茄炒蛋,那次他在旁邊吃東西看着。當時,咋說的來着?
油少許下鍋燒熱,時緋口中念念有詞,油少許……
緊接着他腦中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少許是多少?
時緋很想去電腦前查查,但大眼睛一轉,瞥見外面雲曜的身影。咳咳,都誇下海口了,他硬着頭皮提起油壺,倒了一滴油。
“刺啦”一聲,油在鍋裏噼裏啪啦的沸,時緋看看巴掌大的番茄,再看看米粒大小的一滴油……不太協調。
他沿着鍋的邊沿果斷倒油,直到油的量目測能夠沒過番茄,蓋上鍋蓋等待油燒熱。等油沸騰以後,打開鍋蓋,把兩個番茄四個雞蛋一股腦兒放了進去。
“嗤”的一聲響,油鍋裏冒起了泡泡,油點子濺得到處都是。
雲曜還沉浸在幸福中,已經想到跟時緋婚後卿卿我我的甜蜜生活了,忽的發現,這房子裏的煙火氣……
咳咳,是煙有點太重了。
時緋小臉徹底垮下來,看着飛濺的油到處都是,火苗被油引燃,忽的一下從鍋底迅速蔓延到鍋裏,緊接着熊熊燃燒起來,直蹿起幾米高,幾乎觸碰到天花板。
時緋下意識先去打水,水接了一半一拍腦殼兒說不行水滅不了油鍋的火,轉頭開始找滅火器,口中急急喊着:“雲曜哥哥,我搞砸了……滅火器在哪兒?廚房要被炸了……”
勁風破空聲傳來,滿廚房亂竄的火苗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幾乎是瞬間全部熄滅,只留鍋裏沸騰的滿滿一鍋油,以及完整的油炸番茄和油炸雞蛋。
雲曜:……
未婚妻是炸廚房天賦流選手怎麽破?
時緋垮起個小狐貍臉,喪喪地站在洗手池邊不知所措,雲曜捏捏他被熏成小花貓的小臉,柔聲安慰:“沒事,我來煮飯吧。”
這下換時緋倚在沙發上,托着腮看雲曜做飯。
高大英俊的男人穿上圍裙就顯得格外溫柔居家,雲曜麻利地處理炸廚房事故現場,把廢油倒掉,把被火苗轟過的油炸整只番茄和油炸整顆雞蛋撈出來扔掉。
整理好料理臺,雲曜重新起鍋,看一眼冰箱的方便面,他準備做兩碗打鹵面。
食材還剩排骨,胡蘿蔔,菠菜,以及紅心火龍果,榴蓮,藍莓。
雲曜拎起刀,切菜可比打架簡單多了,手起刀落,胡蘿蔔和火龍果被切成了方方正正的小丁,他仿佛直尺成精,一塊塊大小一致分毫不差。他把這些連同其餘食材盡數放入鍋中,連帶着方便面倒入,加水開煮。
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上桌,色澤鮮豔,紅橙黃綠藍靛紫組成了彩虹打鹵面。
時緋眼睛一亮,由衷發出的彩虹屁立刻跟上:“雲曜哥哥你太厲害了!好好看啊!”
就是聞起來,有那麽點奇怪……
小狐貍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塞進口中:“我來嘗嘗味道,肯定很……”
時緋臉色變了變,登時紅了眼眶,狂奔沖進洗手間一通幹嘔。
他怎麽給忘了,之前應皎警告過他,不要吃雲曜做的東西,上次的炒月餅黑暗料理就把他吃吐了,還不長記性……
嘔……呸呸呸……
時緋和雲曜面對面坐在餐桌前,滿面愁容。
炸廚房和黑暗料理哪個更魔鬼一點?
彼此彼此,反正都是餓肚子。
應皎會做飯,但他不在。山頂別墅太遠,外賣不配送,周圍沒有商場……
雲曜翻了翻廚房,找出來一袋面粉和黃油,炒菜時他有自己的想法,烤蛋糕嚴格按照說明書操作就可以了。
一通折騰之後,時緋和雲曜終于吃上了熱騰騰的現烤蛋糕。
時緋舉着一大塊軟綿綿的蛋糕宣布:“雲曜哥哥烤的蛋糕最最最好吃!”
雲曜有點愧疚,下決心道:“緋緋,等我認真學一下菜式,再做給你吃。”
時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不不,你不要再嘗試了,我也不要煮飯了,我更喜歡你烤的蛋糕。”
吃過飯後雲曜拉着時緋上了天臺。
這裏是丘陵地帶,別墅地處小山頂,在天臺上望下去,能看到黃昏漫天的晚霞,溫和的日光包裹着一層層樹林,遠處依稀能看到城區的高架。
城市裏人來人往忙碌着生活,雲曜和時緋閑閑靠在躺椅上喝着茶看風景。
以往雲曜總會嘆息人類總有自己的目标,一輩子活得精彩又充實,不像神,漫長的歲月裏總覺得世界無聊,毫無意義。
但現在不一樣了,雲曜握着小狐貍纖細的手指晃了晃,他有心愛的小家夥陪在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
時緋也給了回應,拉着雲曜的手指更用力地晃了晃,而後出聲打破寧靜。
“雲曜哥哥,你是什麽魚啊?”
“嗯?”雲曜懵了懵,帶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時緋。
“你不是有鱗片嗎?又不是蛇,那你是魚嗎?”時緋撓撓頭,其他有鱗片的還有啥?
雲曜抿嘴,龍的鱗甲被時緋誤認為是魚的鱗片了。他思考着怎麽回答,時緋已經自己碎碎念猜測起來。
“有什麽鱗片很漂亮會發光的魚嗎?而且還是喜歡冰水的,你家鄉是北冰洋嗎?”
“難不成是鳕魚?鳕魚堡很好吃啊……咳,不是,我是說鳕魚很好看啊。”
“那你是銀鳕魚還是大西洋鳕魚,或者其他的品種?”
雲曜笑着搖搖頭,并未說話,時緋只當是他默認了。
他感嘆道:“原來鳕魚是這麽厲害的種族啊……”
時緋頓了頓,問道:“雲曜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仙法?”
“怎麽會這樣想?你父親是很厲害的神仙,他一定已經教過你很多了。”
“是,可我學不會……”時緋懊惱地垂下眼簾,“我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他們說很簡單的仙法,我怎麽都學不會,靈力也沒辦法運轉。所以我想,或許其他種族會不會有更加适合我的仙法?”
時緋側過身子,面朝雲曜躺着:“我也想像你這樣,像大哥那樣,而不是碰到壞蛋打不過又逃不掉。”
小狐貍一提起靈力就喪氣得不行,來人界幾個月,他逐漸認識到靈力的重要性,并且為自己學不會仙法感到着急。
但雲曜心知肚明,時緋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學會厲害的仙法了,又或者,他能找到一種新的辦法,幫小狐貍改變體質?
雲曜伸手輕輕刮一刮時緋挺翹的鼻子,柔聲安慰:“不怕,不是說過了嗎,你要永遠陪着我,只要有雲曜哥哥在,你不會仙法也無所謂。”
時緋咬着殷紅的唇思索着想反駁,只聽雲曜又道:“當然,你要想學仙法也可以,明天開始我教你?”
時緋眼睛一亮,雀躍地回答:“好!”
時緋眼珠一轉,他還沒忘記雲曜身上的外傷,要是教學仙法或許會有影響的,于是他自告奮勇要給雲曜上藥。
他下了樓從櫃子裏搬出醫藥箱,盤腿坐在地上挨個翻看說明書,直到找到治療“跌打損傷,止血化瘀”的軟膏。
時緋再次回到天臺,和雲曜并排坐到沙發上,拉着雲曜手臂,給傷口上藥。
那藥是人類的藥,雲曜記不清是買什麽家具附帶贈送的了,本就對神仙沒有用處,更何況雲曜的傷還是阿離用妖器造成的傷口。
傷口不深,這種程度的傷對雲曜開始根本不需要理會,龍有自愈機制,過個幾天身上連疤痕都看不見。
但時緋要給他上藥,那這傷口就變得重要起來。
時緋把藥膏打開放在桌子上,又取了酒精和棉簽,他小心翼翼握着雲曜的手腕擡起手臂,将襯衫的衣袖仔細卷上去,傷口暴露出來。
子彈擦過的傷口主要是灼燒傷,皮肉翻卷着一片模糊,時緋見狀忍不住皺眉。
棉簽沾着酒精溶液給傷口消毒,剛一觸及傷處只聽雲曜悶哼一聲,蹙眉看着傷口。
時緋有點慌張地擡頭看雲曜反應,又仔細拿着棉簽重新消毒。
他以前沒進過廚房,今天搞砸了,有雲曜給他收尾善後。
他以前也沒給人上過藥,今天如果再搞砸了,受罪的還是雲曜。
時緋緊張得手心出汗,細細塗抹完酒精,時不時擡頭看雲曜反應,他拿過藥膏用棉簽沾了一些,覆在傷口上。
雲曜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他側過頭,俊美的臉隐在陰影中,只露出完美的下颌線棱角,青筋清晰可見,顯然在極力忍耐着痛苦,卻又不想讓小狐貍看到。
時緋徹底慌了神兒,大眼睛無辜地撲閃着,無措地愣了幾秒,他扔下藥膏不住地問:“疼嗎?是不是我又搞砸了,給你弄得很疼?”
如果別人問雲曜:傷口疼不疼?雲曜百分百會笑而不語,并在內心os大驚小怪。
之前執行任務打架,被各種冷兵器□□傷到的時候多了去了,他從來沒喊過一句疼,一般輕傷他管都懶得管。
但是這話是時緋問的,那就不一樣了。
傷口疼。
特別特別疼。
疼到沒辦法自己坐直。
雲曜身體搖搖欲墜,朝旁邊歪去,時緋見狀手忙腳亂上前扶住雲曜,奈何他太大只身子太沉,小狐貍只得自己坐在沙發上,将雲曜的後腦勺靠在自己大腿上。
天黑得很快,之前還是晚霞漫天,溫柔而浪漫,現在已經換上黑色的夜空。
從雲曜的角度望過去,小狐貍的身後,今晚的星星很璀璨,他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裏透着關切,比夜晚的星星還要亮上三分。
雲曜慵懶地支起一條腿,舒服地躺在時緋身上,往美人的懷裏又靠了靠,他想:“這時候要是有酒就好了。”
美景,美酒,心愛的美人,再惬意不過了。
時緋抱着雲曜,他緊張地觀察着雲曜的表情,想知道他還痛不痛。但見他前一秒還是滿臉痛苦之色,仿佛難以忍受,後一秒唇角帶笑,又似乎十分惬意。
小狐貍也搞不懂了,到底這藥還上不上了?
“唔……還要繼續塗嗎?”時緋疑惑發問。
雲曜點點頭:“塗吧。”并十分自覺地擡起手臂送到時緋懷裏。
“那要是我再搞砸了弄得你疼怎麽辦?”
“那你就補償一下我。”
“啊?”時緋撓了撓頭發,迷茫地問道,“怎麽補償啊?”
雲曜笑道:“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他伸手點點自己的唇角:“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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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批大男主攻x沙雕笨蛋美人受】
慕城穿書了,穿成了魔族最後一條兇殘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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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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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城閉眼:完蛋。
低沉男聲隐含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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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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