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殺心

殺心

“幫我收拾行李，明天我要跟着大哥他們一起去閩南。”

“不行。”紅蕊和綠萼異口同聲，兩個丫鬟顧不得什麽僭越，一人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沈妙合。紅蕊急的都要哭了，勸阻道：“小姐您去閩南幹嗎啊，那裏正在鬧水災，好危險的。少爺是去辦差事不是去玩的，您別胡鬧了。”

“紅蕊說的對，小侯爺和少爺是有正事要去吧，您跟着幹嘛去？閩南那麽遠又那麽危險，不是您該去的地方，咱們就老實的待在家裏等他們回來好不好？算奴婢求您了。”綠萼緊跟着紅蕊開口，不同的是，她不僅提到了沈從山還特意強調了葉靖琛，因為在她看來，小姐不遠萬裏要跟着過去，是為了葉小侯爺。

她雖然早就看出來小姐和小侯爺情投意合，但也不急于這一時吧，才分開個把月就受不了嗎？

沈妙合知道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肯定會吓壞所有人，也料到了紅蕊和綠萼會極力勸阻，她只是平靜的看着二人，淡淡的說道：“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我也就一句話，我必須要跟過去。”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大半夜的突然有這個想法？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您可別吓唬我，要是有什麽不适咱們趕緊去請大夫，您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胡鬧啊。”紅蕊哭着哀求道，在她看來沈妙合大半夜的不睡覺非要收拾行李去閩南，實在是十分詭異的事，她就差沒明着說——小姐你是不是中邪了，我去請個道士回來給你驅邪吧。

綠萼一向都比紅蕊冷靜聰慧的多，跟紅蕊懷疑沈妙合中邪了不同的是，她給出的解釋是——小姐不想和小侯爺分開那麽久，或者是害怕小侯爺趕不及回來成親，這才要偷偷跟去。

冷靜的綠萼知道勸是沒用的，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搬出能管住小姐的人。“小姐您非要跟去閩南，老爺和夫人是不會答應的，即便少爺和小侯爺也不會同意。還有若是這件事傳到皇上耳中，他一定會責罰小侯爺和少爺，您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小侯爺和少爺的前程。”

并不知曉內情的綠萼還以為小姐只是小女兒家心态，想要時刻陪着心上人，她便搬出老爺夫人說服小姐，實在不行就拿龍威和小侯爺的前程吓唬。

只可惜沈妙合執意要跟過去還真不是為了什麽兒女私情，她現在一心只想着如何弄死莊毅。

之前她害怕莊毅會在閩南找機會害死葉靖琛和沈從山，然後将二人的死歸結為意外，賴到水災或者難民的頭上，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目标了。

正是這個想法啓發了她，她想：為何我不能先下手為強，用同樣的方法去對付莊毅？只要我跟去了閩南，在災區找機會除掉莊毅，然後告訴所有人他是被洪水沖走了，誰會懷疑？聽聞那邊暴雨連天，洪災泛濫，每天都有很多百姓被洪水沖走，或淹死或下落不明，既然那些百姓會因此而死，莊毅也可以。

莊毅只是葉靖琛身邊的一個護衛，他死了沒人會為他讨要說法，他會像那些跟去災區的士兵随從們一樣，死了也就死了，朝廷發些撫恤金，一條人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遺忘。

至于四皇子那邊也不用擔心，莊毅是他偷偷安插在葉靖琛身邊的，現在內鬼死于非命，他還敢大張旗鼓的調查死因不成？以四皇子的品性，只會怪莊毅沒用，然後再換一個內鬼來監視葉家。

不過她很快就要嫁到葉家了，有她在旁邊盯着，外人沒那麽容易得逞。

當然了，沈妙合也想過另一種可能——莊毅真的只是來葉家讨口飯吃的，他此時還沒有變壞，殺了他就是害死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但她不能去賭這萬分之一種可能，必須将潛在危險扼殺在搖籃裏。再說了，日後的莊毅背叛葉靖琛是板上釘釘的事，殺了他也不冤枉。

比起一開始就是四皇子安插過來的內鬼，如果莊毅真的只是葉家遠親、在受到主人家諸多厚待之後仍舊為了保命和前途出賣主子一家，這種人更加該死。

沈妙合的打算是不可以對任何人說的，所以即便綠萼誤會了她的目的，她也只能順着對方的意思說下去。

“綠萼紅蕊，你們不要再勸了，我心意已決，明天我是無論如何都要跟着我大哥他們去閩南呢，找你們過來是要你們幫忙收拾行李，不是要征求你們意見的。”沈妙合板着臉說道，不自覺地擺出了主子的氣勢和威儀，告訴兩個丫鬟她可不是随便說說，她非常的認真并且一定要做成這件事。

紅蕊和綠萼甚少見到這樣的沈妙合，一時間被吓住了，那些勸阻的話也就堵在了二人的嗓子眼裏，吐不出來。

綠萼到底反應快，知道勸不住沈妙合，索性将難題轉移，她試探性的問道：“這件事您和老爺夫人說了嗎，他們同意嗎？”

“當然不能說，說了他們也不會同意。”沈妙合繼續收拾東西，撇了撇嘴說道。

“那你一走就是近一個月，老爺夫人那邊怎麽交代？您不會以為能避開他們偷偷摸摸的跑掉吧，而且您是沈家小姐，就這麽跟着小侯爺……不，就這麽跟着赈災的隊伍走了，傳出去有損清譽。”綠萼将所有的難題一一擺放在沈妙合面前，一來老爺夫人會阻止，二來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不好。

沈妙合既然決定偷偷跟去，這些問題怎麽可能會沒想過，她狡黠的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明天一早我就假裝去定京郊外的法雲寺清修拜佛，為期一個月，就說是為災區祈福好了，祈福期間拒絕和任何外人接觸，以示對佛祖的誠心。然後我打扮成小厮的模樣，就說是沈家派我去貼身伺候少爺的，等我跟上赈災的隊伍，大概已經離開定京城很遠了。葉靖琛和哥哥就算想送我回來也來不及了，他們只能幫我打掩護，将我當成沈府的小厮。”

這些主意是沈妙合臨時想出來的，不算完美甚至很容易被拆穿，但事已至此她只能铤而走險，還好赈災的隊伍裏除了有她大哥還有她未婚夫，并且是皇上禦賜的未婚夫，即便真的露餡兒，頂多被人笑話癡迷小侯爺，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算是皇上那邊怪罪她也想好了說辭——她會告訴所有人，自己害怕婚期那日葉靖琛不能及時趕回來拜堂成親，此乃對聖上的大不敬。但前往災區拯救黎民百姓也是大事，她只好跟去災區，若是不能及時返回便在當地拜堂，既不辜負皇上的美意也不耽誤葉靖琛為國效力，實在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沈妙合将自己的計劃大致給兩個丫鬟講了一遍，聽的二人是目瞪口呆，綠萼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沈妙合，嘆息道：“小姐對小侯爺用情至深，怪不得願意铤而走險，奴婢們盡量幫您就是了。”

紅蕊也是被沈妙合和葉靖琛的“愛情”感動的眼眶都紅了，哽咽着附和道：“小姐對小侯爺情深一片，奴婢真是感動。日後小侯爺要是對您不好，奴婢就天天在他耳邊唠叨此事，讓他內疚羞愧。”

沈妙合強壓着肉麻，裝出一副被識破了心思的嬌羞狀，為了能盡早除掉莊毅這個禍害，她豁出去了，被誤會就被誤會吧。

于是，兩個丫鬟開始幫着沈妙合收拾行李，她這次悄悄跟着赈災隊伍不會帶很多東西，一來來不及準備，二來東西帶多了累贅，不利于她追上大部隊，反正只要帶着銀子，到下一個城市再買呗。實在不行還能用大哥或者葉靖琛的，他們還能眼看着不管她咋的？

沈妙合拿出壓箱底的一套男裝，這是去年大哥為了帶她去野外打獵，特意做的，當時她着男裝假扮成小厮，這次她也準備這麽幹。

“小姐，您一身衣服也不帶啊。”紅蕊見沈妙合将收拾出來的衣服都從行囊裏挑了出來，只放了兩件貼身的小衣，驚訝的問道。

“我要女扮男裝，平時穿的衣服帶了也無用，帶兩件裏面換洗的就好了。”沈妙合指了指唯一的一件男裝，唏噓道：“可惜就做了這麽一件男裝，早知道多做兩件了。”

綠萼也将紅蕊放在行李中姑娘家用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摘了出來，放入碎銀子和銀票，嘀咕道：“小姐跟的是赈災的隊伍，不是游玩的隊伍，帶什麽都不如帶銀子傍身有用，到時候缺什麽買什麽就好了，關鍵時刻還能救濟災民呢。”

沈妙合開心的捏了捏綠萼的小臉，誇贊道：“還是我們綠萼聰慧，只可惜這次不能帶着你們，不然我會省心很多。”

“小姐您不帶奴婢一起去？”綠萼和紅蕊停下手中的活，一齊驚呼出聲。

綠萼急了，一改平日的細聲細語，就連嗓門都不自覺的大了很多，“小姐您是在開玩笑吧？您去那麽遠的地方，怎麽可以不帶着我們？我們不去誰伺候您啊，那可是閩南，離定京好遠好遠的，您又是第一次去，人生地不熟的。不行，您自己去奴婢們不放心。”

紅蕊則是又要哭了，拉着沈妙合的手帶着哭腔哀求道：“小姐，奴婢和綠萼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您身邊，您怎麽可以丢下我們自己跑去那麽遠的地方，沒有我們兩個人伺候，您怎麽辦啊。本來您偷偷跟着少爺他們去災區就是很危險的事情，現在還要自己一個人跟去？您帶着奴婢和綠萼吧。”

沈妙合嘆了口氣，一手一個的撫摸着兩個丫鬟的頭，好言好語的勸道：“紅蕊綠萼，我真不能帶你們去，你們自己也說了，我是偷偷跟着赈災隊伍去的，對外的身份是沈家的小厮，小厮帶着丫鬟，你們覺得合理嗎？聽話，這次不能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