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去哪?
68 去哪?
本來致命的傷口還在流血,殷樂卻漸漸感受不到疼痛。
他不明白,為什麽剛剛看到的墓碑上,有聞聽。
難道現實生活中,聞聽已經死了嗎?
現在腦世界的聞聽還活着,他卻無法聚焦,關注對方的一言,連行動也模糊了。
殷樂感覺自己好像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一邊是現實生活中,死去的聞聽,一邊是臨近清醒的死亡倒計時。
他的身體因為滾下山坡,早已破碎,可更疼的是心。
疼到他無法崩潰大哭,無法行動。
他失去了生的希望,不如現在就死掉吧?
回到現實世界,也是虛無的,他沒忘記自己的出生。
那廢舊的工地廁所,唯一的養育者院長—聞聽也已死去。
一旦清醒,就要再度面對空洞虛無的世界,永遠只有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
已經被愛過,且經歷過喪偶的殷樂,沒有勇氣去面對一個沒有聞聽的世界。
他能感受到心碎的劇烈,感受到疼痛從指尖開始,酸澀蔓延過五髒六腑,最後彙聚在心髒。
緩緩的,天地一片空白,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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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聞聽疼到無法呼吸。
看到殷樂絕望的閉上眼睛,頓時悲怆到無以複加,帶着遍體鱗傷的身體向殷樂爬去。
也不知道那來的力氣,聞聽大喊殷樂的名字。
可除了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聞聽什麽都聽不見,在滾下山崖時,他全身心都在向殷樂靠近,根本沒有一絲防護自我的意識。
岩石狠狠創過他的耳朵,聞聽也沒有一點反應,辨析聲音的能力已經随着耳內留下的血一同消失了。
這邊是痛苦的聞聽,而另一頭的殷樂卻安靜又祥和,靜靜的躺在地上像是死了,面容平靜。殷樂的呼吸停止,思緒卻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眼前一片空白,耳邊卻有點滴的聲音。
滴嗒、嘀嗒、嘀嗒……
殷樂感受到手臂有冰涼的液體進入,随着血管一路進入心髒。
還有尖銳的爆鳴,一下又一下,聲音逐漸漸小。
殷樂皺着眉頭,眼前的白逐漸變得有實質。
系統的聲音出現。
“你醒了嗎?殷樂?”
“嗯。”
殷樂逐漸恢複了點力量,緩緩睜開眼睛。
透明的黑,像是霧氣浮在自己的眼前。
“這是哪?”殷樂的情緒漸漸平複,沒有歇斯底裏,一呼一吸中,連精神都放松了些,殷樂不禁懷疑,這霧氣像是有鎮定作用。
“這是……現實世界。”系統沒有實質,卻始終有聲音出現在他耳邊。
“嗯。”殷樂的瞳孔有些渙散了。
“你剛剛醒來,身體還處于萎縮中,是正常的,不必擔心。”
“聞……”
“什麽?”
“聞聽……死了嗎?”
“……你待會醒了自己看吧。”
“我不……想再……這樣。”殷樂想起聞聽,眼角立刻流下一滴眼淚。
“你是說這個鎮定嗎?鎮定劑一關,你馬上就會恢複活力,你确定不再休息休息?”
殷樂想搖頭,他說不想再這樣,是不想活了,而不是不想沒有力氣。
“想死……”殷樂重新閉上眼睛。
“啊?那你不早說,我剛才把鎮定關了。”系統傷腦筋。
鎮定消失,很快黑霧也消失了,殷樂的眼前漸漸明亮起來。
除了腦內的記憶,殷樂什麽也不剩了,隔着玻璃,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殷樂沒來由的一陣恐慌。
“放松……放松,2號床病人已經蘇醒。”周圍一群人圍着殷樂大呼小叫,殷樂卻聽不真切,只能從嘈雜中,辨識只言片語。
漸漸的,力氣都恢複了,殷樂的精神也恢複了。
看到周圍的景象,他發現,他正躺在由玻璃封閉的培養皿中,外界的空氣都接觸不到,聲音傳到這裏也會削弱。
外面陽光正好,一束束光亮透過病房的玻璃窗,照亮病床的銀色扶手,閃了一下殷樂的眼睛。
周圍一圈護士跑來跑去,調正這各式各樣的護具。
殷樂扭了扭手腕,剛将自己撐起來,卻又一下跌回原位,他低頭看到自己如枯枝一般的手臂,整個人蒼白到沒有人氣。
連以往紅潤的指甲也沒有一點粉,像是整個人被吸血鬼抽成了幹屍。
好在殷樂堅強,還是強撐着,拼盡所有力氣,将自己扶了起來。
很快,玻璃罩到倒數聲中打開,殷樂感受到溫暖的空氣撫過他過于低溫的皮膚。
轉頭,是另一架玻璃棺材,裏面躺着穿着病服的聞聽,和他截然不同,面色紅潤,身體強壯。
裏面的人同樣睜開了眼睛。
殷樂頓時恐慌,周圍全是陌生人,說着自己聽不懂的話,聲音忽遠忽近,自己唯一認識的人,矯健而強壯,躺在另一架玻璃棺材裏。
如果殷樂健康且戀愛腦,他會毫不猶豫的沖向聞聽。
但他已經看到了墓碑上聞聽的名字,在他的認知了聞聽已經死了。
難道有什麽詭異的陰謀?
殷樂攥緊拳頭,過于枯瘦的手指露出縫隙,尚不能握拳,自由生長的指甲就已掐進了血肉。
他還在還跟怪物一樣,醜死了……
自卑加恐懼發作,殷樂在聞聽睜開眼的一秒內,果斷做出了決定,他要跑。
至于跑到哪去?他不知道,反正他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倒數聲又想起,殷樂很快警鈴大作,倒數聲結束的時候,那個該死的玻璃棺材就會完全打開。
他拼盡全力,直接沖出了玻璃皿,下身剛要使勁,就一個腿軟跪爬到自己,手臂上還紮着針。
殷樂感到手臂裏一陣攪疼,連帶着肉将人往回撤。
當機立斷,甩手使勁一把拔開。
他的聽力尚未恢複完整,周圍的護士在尖叫,醫生駐在原地面目焦急,所有人都在原地跳腳,一片慌亂。
對待他像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哪怕強盜來了,也不敢硬搶,生怕磕了碰了,一旦掉地上,更是連撿的勇氣都沒有,原地幹着急。
以至于上十個人把路圍的水洩不通,卻沒一人敢攔他。
殷樂才不管別人的死活,手臂上直飙血,卻一個勁的往外爬,走不動就用指甲扣地,扣都要扣出去。
一旁人都不敢攔他,殷樂爬在地上猙獰,剛爬出一點距離,能從各種胖粗細短的腿中看到門口的光亮。
後面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聞聽不顧自己的死活,直接一拳幹碎了玻璃皿,推開爬出,一把扯住了殷樂的手。
“你要去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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