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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她沒想來搞事情,她想起件極其要緊的事,就在今天早上,會有幾個小厮收拾賬房時,手腳不幹淨被打板子。
這件尤應懷事往常,都是從別人嘴裏聽來的,前去查勘都草草了事。
但就在上回去世前,她得知了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據說那幾個小厮手腳髒,偷偷摸.摸的,便遭扣押打了板子。
這事乍一聽沒什麽奇怪,但尤應懷想,或許就是因為管家那裏藏着什麽重要的東西,才會草木皆兵。
所以旁人沾些油腥,就會被立刻察覺出來。要知道水至清則無魚,那幾個小厮還都是王府裏的老人,沒有實際證據是不應挨罰的。
如此釣魚執法,怎敢說其中沒貓膩?
在衆人皆以為大戰一觸即發,尤應懷卻只丢下句,“賤.人就是賤。”狠狠摔門離開了。
待摔上門後,其他丫鬟才反應過來,霎時炸開了鍋。一陣接一陣的發出嗟籲聲,還有摔打凳子的聲音。
“砰”
尤應懷忽視掉拍桌聲,立在門口沒動彈,只等那人沖出門。然這人身邊幾個好友把她攔住,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勸。
這時輪到系統蒙圈了,它緩緩複制宿主先前發的三個問號,粘貼在聊天框,一鍵發送。
經前幾世經驗,惹事能得到幽州王爺的注意,莫名其妙被他收做貼身婢女,從而更加方便的得到內部消息。
這些複雜的勾當,她不打算與系統細細道來。
這估摸着也是幽州王衆多怪癖之一吧。
傻.逼系統自稱,它知道未來的所有事,但每當尤應懷問起王府暗中招兵買馬的賬本在哪裏時,系統卻總三緘其口,胡謅天機不可洩露。害的她百忙之餘還得去做師父交代的任務。
兜兜轉轉幾個來回,尤應懷一路貼着牆角走,受到來來往往行人的注視,險些被逮住問話。
萬分艱難地繞到管家住處,裏頭傳來陣陣板子聲,她連忙對準遠方那條門縫,瞧見四五個人被摁在長條凳上。
哀嚎聲不絕,板子次次到肉。
尤應懷生了身寒毛,剛想邁幾步湊近些,就被人一把扯住右胳膊,調轉了原本的路線。
“不要命了快走。”
定睛一看,拽她那人生的眉清目秀,頗有種富家公子的清貴感。行路之快讓發絲飛揚,衣着雖也是個下人打扮,卻帶着股淺淡清新的角皂味。
這是她未來離開王府後,朝思夜想的陸峥哥哥。
雖然現在他只是個算賬學徒,但尤應懷私心太重,總覺得只要給他機會,他定能考學高中成就番事業。
但現在不是小鹿亂撞的時候,尤應懷只想再窺幾眼,管事房中情況。
她下了巧勁,甩開對方緊拽着自己的手,極速朝門縫竄去。就在剛觸碰到那條門縫,欲扒着往裏看時。
鐵門被推開了。
一個五.大三粗的打手,屹立在尤應懷面前。長相粗糙,但身材夠魁梧,直直比她高出三個頭不止。
尤應懷倒吸一口涼氣,跌撞間後退了半步。
“你上這裏來幹嘛,不用上活,還是想和他們一樣一起挨板子,知道他們為什麽被罰嗎?”那氣勢洶洶的人毫不留情,“跟你一樣,膽子大形态舉止猥.瑣。”
他打量尤應懷,讓她覺得自己是等待估價的物件,“不過你看着還挺标致,不像手腳不幹淨的,要是被我發現你也和他們一樣,別怪我挑斷你的手筋。”
這血腥殘忍的話語,實在不适合出現在備受美名的王府中。
自古如此,外面的欣欣向榮、風光無限是給少爺小姐們享用的,如今為做任務淪落婢女,她實不該有怨言。
各個地方有各個地方的難處。
在偏遠鄉間,依舊有配冥婚裹小腳惡俗,而這王侯将相宅院中,喝的是下人的血,吃的是下人的肉。
角落裏藏污納垢,門楣靠人命堆出來,而真正絲毫油腥不粘的清官無法在官府廟堂前立足。
尤應懷幾輩子加起來,堪堪過活了二十四個年頭。還整日局限在屁大點的宅鬥裏,沒能開闊眼界見識,整個人都朝瘋婆娘的方向靠攏。
帶着顫音的一個“啊”,從尤應懷鼻腔裏溢出,她臉上惶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蠟白。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尤應懷膝蓋微彎,隐隐有下跪謝罪的意味,可對方依舊沒有動容。
尤應懷茶藝表演良久卻收不到成效,面上笑嘻嘻,心裏已經開始問候他八輩祖宗。
眼見,對方黝黑粗壯的大手,即将伸過來揪住她衣領,她難免生出了些膽怯。
只是這怯意轉瞬即逝,她亦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人,區區責罰豈用她擔心
她厭煩後面即将發生的事,傍晚回那破舊寝室後,會留什麽複雜的人際關系等着自己呢。
在尤應懷無限猶豫,躲還是不躲時,先前拉着自己離開的陸峥又跑了回來,左臂飛揚攔在她面前。
“趙叔,何必為難個女兒家。到時候我會親自和父親請罪的,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那壯漢皺眉,當即想推開陸峥,去碰藏在他身後的女兒家。
陸峥見他不聽勸,側頭對尤應懷道:“你先走,我會解決的。”
尤應懷眨巴眨巴明眸,順從地颔首,視線怯懦地順着他的臉頰,滑到被他稱為趙叔的人身上。
那人神色看似氣憤加重,但尤應懷隐隐覺得有戲,再度擡起受傷的雙眸,痛楚地轉身小跑起來。
“喂,你站住。你現在走了算怎麽回事,照樣能把你篩查出來,你不住在王府裏嗎,到時候小心罰得更重。”
咆哮從身後傳來,尤應懷身形一僵,卻還是沒停,繼續小跑着離開,只是這回身形更加不穩當,左右搖擺像空中頑強飛舞的枯葉蝶。
跑到半截,甚至回頭遙望一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而視線盡頭,陸峥依舊長身玉立,死死攔住想靠近的人。
只可惜他力量有限,對方把他推到一邊,已經做好了架勢要來追她,結果又被陸峥攔腰抱住。
很顯然比起捉尤應懷這個什麽時候都可以找出來的人,趙叔更想要逗逗他這不通人事的侄子。
奔到最後,尤應懷實在有些忍不住,不知不覺加快了速度,雙.腿搗成風火輪,嗖的一下拐過牆角,消失在衆人視野中。
秉持着做戲做全套的職業道德,她後半日幹活,總是擺出副心神恍惚的樣子。
有幾個人似乎是想過來尋問,卻出自各種原因,忍回了好奇心。
她拿着個抹布,不斷撫摸着個青瓷器。尤應懷兩雙手柔嫩,根根明晰、指若削蔥,但經年練武掌心暗藏蠶繭,頗有些粗粝。
這倒挺符合家道中落大小姐的形象。
【親,時間到了,給你個金手指選項。】
還在猶豫要不要佯裝慌神,把名貴花瓶失手推.倒,乍然聽到系統的電子音,剎那間就把手收回來。
尤應懷面容恢複清冷,可額角青筋亂跳,為控制紊亂的呼吸,微起紅唇小幅度地朝外呼氣。
【壹】夜晚回寝室時,上演一場扯頭發大戲。
【貳】潛行到男主房內,偷親他一口。
【叁】退出游戲世界(自戕),随機分配個現實世界的父母。(電子輪回版)
啊哈
系統你仿佛在發瘋,請不要亂吠,謝謝。
尤應懷氣得咳嗽,連忙捂嘴退到旁邊,她現在連作死好引起幽州王注意的興趣都沒了。
一提到裴卿知那晦氣玩意,她就胸悶氣短,恨不得剝其肉啖其骨,但男主未走完應有劇情提前挂掉,世界沒法修複bug只能重啓。
那自己悲慘的一生,又要開始重複。
從十六歲半接到這個任務,踏上騾車那天起,經一路奔波折磨,再受層層折磨打壓。
嘶,這種日子她不想再重複。
但前幾次的經驗告訴她,她既要做任務輔佐男主,又要不被男主懷疑算計,是不可能的。
分不清氣憤還是無奈,她的手真實的開始發顫。
尤應懷向來自戀甚會自我憐惜,這雙指甲幹淨粉.嫩的手,實在不該跟着她受此等磨難。
本想着今晚好好睡一覺,又或者撒些沉香,讓同屋的姑娘們睡沉些,自己好上房檐偷聽些消息。
現如今,這些事怕都做不成了。
見宿主沒答話,片刻後先把選擇框隐藏起來,縮成指甲蓋大小的圓形圖标,開始長達四個時辰的倒計時。
先前不懂世道殘酷,以為這些做系統的不會一味壓迫宿主,她處處忍讓妥協,卻終究沒能換來好結果。
重生五次,她不僅要傷害男主,還要讓系統眼睜睜看着,畢竟死物終究是死物,就算再着急,也不能直接操控她的身體。
還沒等尤應懷調整好心情,就感覺到有人攀到自己肩膀,她心下一驚,連忙回頭。
凡事總要為最壞的結果打算,本以為是因管家那的事,要來盤查人臉,定睛一瞧才曉得竟然是銀花姐姐。
對方眼底帶着些烏青,看樣子昨日那個飛吻沒能奏效,反而帶來了不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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