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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照眠跟陳躍一齊看向段景榆。

段景榆眼底浮現一絲戲谑。

“是在聊你的事。”陳躍松開捂葉照眠的手。

葉照眠直說:“真的是你搞錯了,你根本沒有——”

陳躍再次捂住葉照眠的嘴,葉照眠瞪圓眼,目光驚疑:幹嘛?

“我想到正好我們還要還你傘呢,順便也去你家裏找找項鏈,真是一舉兩得兩全其美。”陳躍看着葉照眠說。

可就算在葉照眠那兒掘地三尺,都沒法找到項鏈的。

這算什麽事兒啊?他扒開陳躍的手,神色憤憤。

段景榆提醒陳躍:“授受不親。”

陳躍沖葉照眠說完不好意思,然後拼命向他使眼色。

“不是因為這個。”葉照眠轉而問段景榆:“要是在我家找不到怎麽辦?你不會撒潑吧?”

“段哥怎麽會撒潑啊?”陳躍看到段景榆固執眼色時,心裏忽然沒了底。

“就丢你那兒了。”段景榆說。

“車就停在外邊,你們先上車等我,我忽然肚子疼想去廁所。”陳躍捂着肚子“嘶嘶”兩聲,“很快的很快的。”

葉照眠有些不情願,陳躍跑開後,段景榆說:“走。”

“就在這兒等,萬一去車上你又撒潑似的質問我。”葉照眠低聲說。

“我沒撒潑。”段景榆要來扯他袖子,他靈巧偏開身子,用眼神跟段景榆對峙。

“這不算嗎?”葉照眠指指自己的領口,“你拉變形的。”

“我可以賠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去你家找項鏈。”段景榆沉聲說。

“在這兒等怎麽了?我又不會跑了。”葉照眠觀察起四周來。

“不好說。”段景榆像是狠了心般握過他的手腕。

肢體接觸讓葉照眠皺眉,“不是你、你別随便碰我啊!”

他瘋狂甩胳膊,段景榆不管不顧拽着他往外走。

褲袋裏手機響了,葉照眠舉起另一只手說:“我接個電話,萬一是什麽急事。”

段景榆松開了他,雙手抱臂看着他。

是陳躍打來的語音電話,葉照眠接聽:“喂,你快了嗎?”

“我現在在去商場路上,求求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陳躍語氣滿滿是想保住這份工的急切,“你不是很會畫畫嗎,麻煩你跟段哥聊幾句,畫出那項鏈的樣子發給我我立馬買。”

“關鍵是有那東西嗎?”葉照眠瞥了眼盯人狂魔段景榆,掩嘴小聲說:“我覺得他根本就是比賽失利了一時接受不了,說不定就是瞎編出來的啊。”

陳躍說:“我真求求你了!我給你、我給你跪下!”

“別,我知道了。”葉照眠挂了電話,指了指段景榆的手說:“你別動,我自己能去車上。”

“陳躍說什麽了?”段景榆問。

“他拉肚子,讓我們再等會兒。”因為是撒謊,所以葉照眠吸了下鼻子。

上車後,葉照眠點開繪畫軟件,裝作不經意地問:“你那項鏈長什麽樣子啊?”

瞥眼過去,撞見段景榆看着他的手腕像是在出神。

手腕剛才被段景榆拽過,有一圈逐漸消去的紅痕。

“你好?”葉照眠側了身。

“圓形。”段景榆移開眼。

葉照眠手指頭在屏幕上随意畫了個圈,問:“然後呢?”

“中間有只小魚。”段景榆說。

“小魚的姿态是怎麽樣?”葉照眠邊嘗試着畫小魚邊問。

段景榆默了兩秒說:“曲線優美,飛躍小魚。”

葉照眠點點頭,畫好之後給他看,他眼色一沉,質問:“還說你不知道?”

“拜托大哥,這是你說之後我畫的啊。”葉照眠把圖片發給陳躍後,有些得意地說:“這只能代表我技術好,并不代表你的項鏈就存在。”

“項鏈存在。”段景榆盯着他,“你比我大。”

“怪不得我覺得你那麽幼稚呢。”葉照眠看窗外,手機震動了下。

陳躍發來一條消息:[救命啊!這我不會還得找人定做吧,我現在回去,你們再等我會兒。]

葉照眠舒了口氣,段景榆問:“誰?陳躍?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馬上了。”葉照眠說。

段景榆沉了口氣。

葉照眠閑着也是閑着,就問他:“真不考慮合作嗎?”

“不考慮。”段景榆大拇指在屏幕上敲打,被光映上的眉眼冷幽幽的。

葉照眠心想,他說不定有心理問題,不合作就算了。又問:“你20?”

“不聊天。”段景榆說。

“你能沒禮貌質問我,而我只是問問你年齡都不行呢?”

段景榆擡眼看他,面無表情“嗯”了聲。

“我正好大你三歲,你不得喊我一聲哥啊?”葉照眠玩笑道。

段景榆按滅了手機屏幕,轉頭看窗外。

幾分鐘後葉照眠看見陳躍狂奔而來,他降下車窗。

兩個看起來跟段景榆差不多大的男生經過,其中一個揶揄道:“這不是第二名沒法去錦标賽的段哥的車嘛?”

感覺他們不太善意,葉照眠合上車窗,扭頭把段景榆看了眼,他好像沒聽見。

“讓你們久等了。”陳躍坐上車系安全帶。

“23分鐘。”段景榆說。

陳躍動作一僵,回頭問:“段哥你接下來還有事?”

“找項鏈。”段景榆說。

“這就去這就去。”陳躍一臉沮喪跟葉照眠對了眼色。

“你比他年紀還要小嗎?”葉照眠問。

“沒有,我比你們都大,我26了。”陳躍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說:“因為我第一次跟他見面,他安靜的氣質很像我一個表哥,就喊了他段哥。”

“這樣啊。”葉照眠拿出手機給陳躍發消息:[要是在我家裏沒找到項鏈,怎麽辦?]

陳躍抽空回複他三個字:[先哄着。]

葉照眠又問:“你是他的生活助理嗎?”

“正是。”陳躍笑笑,“待遇超好的。”

“怪不得。”葉照眠說。

“開快點。”段景榆說。

“好好好,你別太着急。”陳躍踩了油門。

過了幾秒,陳躍說:“诶葉照眠,你也很成功啊,年紀輕輕就是漫畫作者,還住花半裏。”

葉照眠說:“可能因為我高中就開始畫漫畫了吧,那房子是我租的。”

陳躍笑道:“那也很厲害了,有機會的話看看你作品欣賞下呢。”

“那你可能欣賞不來。”段景榆冷不丁說。

“啥意思哦段哥?”陳躍通過後視鏡看他一眼,“現在心情好點沒?”

葉照眠沒忍住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欣賞不來不代表別人欣賞不來呢。”

段景榆看着窗外沒說話。

“并且那屬于我的隐私,你就不能看到之後立馬撇開眼嗎。”葉照眠有些懊惱地低聲說。

段景榆輕嗤了聲,“你故意站浴室門外顧及我隐私了嗎?”

“什麽故意?那是不小心撞見的啊,我是要跟你說浴袍,我以為你沒聽見,結果你一聲不吭打開門。”葉照眠哼笑一聲,“我看得多了,你那算什麽啊。”

“滿腦子黃。”段景榆說。

“你們到底在說啥啊?”陳躍插嘴問:“門牌號多少來着?我忘記了。”

“A區910。”段景榆說。

“你為什麽記我家門牌號這麽清楚啊?”葉照眠問。

“因為項鏈。”段景榆說。

抵達葉照眠院門口,他來開門,段景榆就站他身後等着,陳躍帶兩把雨傘走來。

“真是造孽。”葉照眠極其小聲地說。

他讓段景榆跟陳躍先在廊下等,率先進屋搜索有沒有散落在客廳的畫稿。

門外,陳躍試探着說:“段哥,其實項鏈這種東西,是很可能在你洗澡的時候被沖走的,說不定現在在下水道裏呢。”

“那也得找回來。”段景榆看着門縫說。

陳躍遲疑問:“那項鏈難不成是你喜歡的人送的?”

“我哥的。”

“啊,那确實是,确實要找。”陳躍知道段景榆哥哥去世了。

“不過呢今天找不到也沒關系的,我奶奶就說過,越想找到的物品那是越難找到,它們可機靈了,就想跟你玩捉迷藏,所以你得給它們點時間。”

“捉迷藏?”段景榆似是不信,語氣執拗:“捉迷藏也得逮到它。”

這時葉照眠拉開門說:“進來吧。”

“真是麻煩了,下次我跟段哥請你吃飯。”陳躍進屋時說。

“不必了。”葉照眠指指島臺跟浴室,“他也沒去過什麽別的地方。”

“還有沙發。”段景榆說。

“嗯嗯。”葉照眠有點餓了,走來冰箱拿了一板酸奶問:“你們喝酸奶還是礦泉水?”

“麻煩了,我礦泉水,确實有點渴。”陳躍在翻找沙發。

“他呢?”葉照眠沒看見段景榆,應該是去浴室了。

“也礦泉水吧。”陳躍說。

葉照眠拿兩瓶礦泉水放茶幾上,陳躍直起身子說:“這沙發我找遍了,什麽都沒有,我去島臺。”

“他怎麽一直在浴室找還沒出來?”葉照眠問了嘴,走來拿過自己的酸奶喝。

陳躍往島臺走,“天哪,不會真在弄下水道吧?”

“有點偏執了吧?”葉照眠蹙眉。

“這兒好像也沒有啊。”陳躍雙手撐在臺面上,“先穩住,等我定制的項鏈到了,再送到你家來。”

“幹嘛送我家啊?你直接給他不完了嗎?”葉照眠舔舔唇角。

“如果今天找不到,他肯定還會繼續來你家找的。”

“我的媽呀,他是不是。”葉照眠頓住了,因為段景榆走了過來。

他滿目陰沉,但嗓音客氣問陳躍:“找到了嗎?”

“沒有呢。”陳躍皺眉搖頭。

“葉照眠。”段景榆盯向他。

葉照眠把酸奶盒扔垃圾桶裏,無辜道:“我真沒看見啊。”

“段哥你不會真找下水道了吧?”陳躍問。

“我請師傅來。”段景榆說着拿出手機。

陳躍驚訝:“啊?”

“這是我家喂!”葉照眠不理解地看着段景榆,“你不會要把我家地板都翻一遍吧?”

陳躍做了個深呼吸,“段哥,你相信我,過幾天你一找一個準。”

“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我今天就要找到。”段景榆滑着手機屏幕說。

“多重要?”葉照眠問。

陳躍湊來,低下頭蚊子聲般,“他哥遺物。”

葉照眠嘆口氣說:“你放心,我會時刻留意的,等什麽時候我看見了我第一時間聯系你。”

“我要請師傅來。”段景榆對葉照眠說。

葉照眠手肘撐在臺面上,扶額道:“行吧。”

等師傅的這段時間,段景榆還在浴室找,陳躍在外面打電話。

葉照眠敲敲沒關的浴室門,段景榆沒看過來,蹲在地漏那兒。

“這項鏈你戴多久了?”葉照眠走來拉開玻璃門,繞過他後蹲下。

“很久。”段景榆說。

“你戴這項鏈的時候,拍過照嗎?”葉照眠手指頭勾勾幹淨的地漏。

“你要幫我找?”段景榆擡眼問。

“我想可能已經被沖走了。”葉照眠露出遺憾的表情,“找不到了。”

段景榆不說話了,葉照眠安慰道:“有時候一件東西的離開就是天意,我們需要接受。”

“不接受。”段景榆語氣有些躁意。

“你真有點偏執了啊。”葉照眠起身。

後背刮到淋浴開關,痛得他一激靈的同時,水灑下來。

段景榆握住他的手腕往前拽,随後起身去按他身後的淋浴開關。

葉照眠抹了把眼,看見他突出的喉結,聞到他身上淡淡沐浴香氛。

水停後,葉照眠後退甩了甩額發,水珠濺到段景榆的臉上,他微眯眼。

兩人對視之時,葉照眠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腕,警告般說:“別亂碰我。”

葉照眠走後,段景榆站在原地,垂眼看自己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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