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玫瑰

玫瑰

餘執表情逐漸古怪,猛然感覺這聲音有點兒耳熟,他往前一步跟身後之人拉開距離,轉身,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餘執穿着一件白色大褂,前面印着一些花紋,在這個季節最是抗風,但從身後看,确實沒什麽特別,要說是醫生的白大褂,也說得過去。

那人看見餘執明顯也是愣了一下,半晌反應過來,奇怪地從上到下掃視了餘執一遍,最後确定是自己看錯了,準備開口道歉。

在他打量餘執的時候,餘執也在打量他,從熟悉的一張臉一直往下,漏出的皮膚一直延伸,直到餘執意識到一個人的脖子不可能那麽長時,視線往後一拉,全景進入眼睛。

這人是直接敞開領口,剛才在車上還規規矩矩穿着T恤,這回直接随意拉大,半敞着挂在脖子上。

他頭發留得很長,至少在一個男生身上來說算是長的,頭發半垂在兩鬓,配着這身穿着,怎麽看都像擅闖醫院的小混混,就差耍個酒瘋。

在旁人看來怕不是醫生和來醫院鬧事的小混混在僵持,這醫生也是厲害,就那麽盯了幾秒,小混混還道歉了:“不好意思,”

大概是沒什麽好說了,小混混又補了一句:“你衣服挺好看。”

餘執盯着他半敞的領口,強迫症開始在心裏作祟,恨不得将他的衣領縫上。

在用眼神将他的衣領縫了幾百遍後,餘執一直盯着那人消失在視線裏,好像這樣就能把他背後盯出一個窟窿。

經過這一打岔,餘執重新調整了一下,終于推開了房門。

一入眼就是一張空空如也的病床,餘執的心慢了一拍,幾乎是瞬間停止了腳步,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周圍的聲音完全消失。

半晌,餘執才聽見病房裏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心下一松,慢慢走進房裏。

視線裏漸漸出現另一張被擋住的病床,餘執的腳步放輕,不想打擾這片刻的安靜。

病床上的人面目安詳,微圓的眼睛緊閉,水波般的紋路在眼角蔓延,使她的臉部線條更加柔和。

只是臉上的呼吸機模糊了視線,心跳儀的滴答聲在空曠的病房裏顯得更加刺耳,一種垂危的感覺壓得人喘不上氣。

餘執靜靜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似乎還能看見她往日的眉目笑語。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安靜,餘執快步走出病房,帶上門,從兜裏掏出手機。

看着屏幕上的“老爸”二字,餘執指間停在半空,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在電話挂斷之前按下了接通。

“喂,小執啊,在家吃飯了嗎?”耳邊是一個中年男人沉穩的聲音,低沉卻掩蓋不了其中的疲倦。

“……我在醫院”

“……”對面一下子就沉默了。

餘執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過了許久,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緩和一下氣氛,但無數句話在心中打了個轉,最終還是滑落回肚子裏。

餘執張了張嘴,對面卻傳來工作人員在遠處的喊聲:“餘總,您來看看這裏……”

後面餘執就聽不真切了,好像是餘航答應了幾聲,又快步走了過去,電話裏只剩下幾聲忽遠忽近的腳步聲。

“滴”,餘執最終什麽也沒說,嘆了口氣,摁下了挂斷。

每次都是這樣以兩句話的形式結束通話,餘執都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真到這一刻,他還是感到了一絲失望。

餘執突然感覺心裏很悶,想走出醫院透口氣。

“知道了,我不就送束花嗎,用得着這麽麻煩?”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餘執驚了一下,思緒被打斷,他頓時有點不爽地望了過去。

真是冤家路窄,這已經是餘執第三次碰見他了。

不過這一次他顯然又有些不一樣,手中抱着一束花,在一把百合中還搭配了兩朵白玫瑰,他沖電話裏的人說着話,微皺的眉頭顯示着他的不耐煩。

餘執沒過多心情關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手機裏又多了兩條信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發來的。

【你走了爺很孤單】我這就出發。

【你走了爺很孤單】你在醫院等着,馬上到。

餘執往前翻看着屏幕裏多到數不清的消息,大多是自問自答,但餘執陰郁的心情卻微不可查得有所緩和。

雖說平時挺唠叨一人,餘執一般也懶得理他,但不得不說,在這種傷感的氛圍裏,平時感覺感覺唠叨的話,今天也有一種安慰在裏面。

翻着手機裏絮絮叨叨的留言,餘執感覺這幾天的陰霾也掃得差不多了,微抿的嘴角也有了點弧度。

“哎,朋友,來看病人,要束花麽?”耳邊的聲音驚醒了餘執,他擡起頭,就看到剛才那個T恤在眼前放大的臉。

餘執還帶着被打斷思緒的不爽,用一臉“我跟你很熟嗎”的表情跟他漠然對視一陣。

那人卻好像絲毫沒有察覺,面帶微笑,一臉真誠地看着餘執。

餘執感覺這人可能腦子有坑,沒打算理他,轉頭準備走回病房。

大約是手機裏的人說了幾句催促的話,面前的少年原地表演了一場變臉,微翹的嘴角立馬沉了下去,敷衍地嗯了幾聲,皺了皺眉,一臉不耐地沖電話裏說了句:“知道了,我會把花送到的。”

可能是叛逆期在作祟,那人就想跟電話裏的人對着幹,嘴上答應得還像那麽一回事,轉頭就将裏面最顯眼的,代表人心意的兩束花抽了出來,順手頭也不回地塞給了餘執:“剛才不好意思,就當是補償了。”

他也不管餘執願不願意收,在餘執能殺人的臉色中,快跑幾步,最後消失在了一間病房門口。

餘執的心情可想而知,恨不得把花抽他臉上,盯着那人的視線好像能把他盯出個窟窿。

連他這種平常沒有什麽表情的人,都看出來臉色有些僵硬。

看着少年走進的病房,門牌上挂着“精神科”,餘執心說,這人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卻絲毫不記得自己跟他站在同一系的樓道裏。

【你走了爺很孤單】急急忙忙感到醫院,剛準備喊餘執,呼吸還沒平穩,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一個挺帥的男生走到餘執面前,手裏還拿着一束花,俯身湊近餘執,低頭在餘執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接着餘執擡起頭,和他無聲對視了一陣,從他的角度還能看見那人面上帶着的微笑。

過了一會,像是一見鐘情,那人俯身遞給餘執兩朵白玫瑰,當做定情信物。

直到少年轉頭跑遠了,他的好哥們餘執還一臉不舍地望着男生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孤單】兄當場震驚了,默默移到餘執背後,湊在他耳邊說:“我操,你什麽時候脫單了,也不告訴哥們一聲,白瞎了我專門翹課來看你。”

接着戲精上身,一臉痛心疾首地望着餘執,雙手誇張地捂着心口,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視線裏卻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難言之隐,欲言又止片刻,才出口說道:“不是我說,你男女通吃啊。”

這人大概是一路跑過來的,額角帶着些與二月不符的薄汗,從發梢滑落,臉頰上還帶着點過度奔跑的紅暈。

餘執被他一喊,這才回過頭,一臉無奈地轉向這位【孤單】兄。

餘執自動忽視了這人的開場白,強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臉色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放松了幾分。

【孤單】兄一臉感嘆,似乎是半開玩笑地說:“可惜我不是彎的,不然可就便宜你了。”

“像我這麽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聰明伶俐……”

“……實乃人中之龍,曠世奇才也……”

這人沒說幾句就自戀開了,餘執早已見怪不怪,面上一副“你又從哪學來的陳年網絡段子”,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位【孤單】兄,等他自己停下來。

【孤單】兄一誇起自己,三頭驢都拉不回來,直到感受到餘執很不友好的視線,這才慢慢放小了聲音,最後默默地閉了嘴,跟在餘執後面走進了病房。

推開房門,心跳儀的聲響就充斥在病房中,剛剛還在打趣的【孤單】兄頓時也住了嘴。

餘執順手把手裏的白玫瑰放在床頭。

看着病床上的人,微弱的呼吸好像随時就能像斷了線的風筝,一下落到底。

一時間,房間裏很靜,他們都沒說話,靜靜地看着病床上面目慈詳的老人。

看着餘執眼下深深的凹陷,在白皙得皮膚上顯得更明顯,尤其是對于餘執這種每天十點半準時睡覺的人來說,一熬夜黑眼圈就比常人黑了幾個度,更顯得疲憊。

【孤單】兄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出聲說道:“執兒,昨天你也不打聲招呼就一個人跑了。你這一會兒不見,精神狀态就變得這麽差。”

“不是我說,你好歹關心一下你自己吧。每次一有什麽事,你總是憋着,也不跟別人說。奶奶在的時候還好些,現在就知道自己坐一晚上。”

“我也知道你不愛麻煩別人,但我們好歹也算朋友,但你也不能總這麽幹耗着吧,好歹得有個共同分擔的人,說出來心情才會好受點兒。”

“就說現在,咱倆好歹也認識好多年了,可每次你遇到什麽事,我還得估摸着自個猜。”

這話到也沒錯,餘執從小就不愛搭理人,有什麽事都憋在心裏。這幾年好不容易有所改善,現在奶奶一住院,就又沉默寡言了。

餘執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話,只好繼續以沉默回應。

兩人都沒話說了。

【孤單】兄本不是能安靜下來的性子,今天卻一反常态地陪着餘執坐了一下午。

直到醫院又再次嘈雜起來,大概是門外來醫院送飯的人來回走路的聲音。

【孤單】兄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餘執也回過神,轉頭看向他。

【孤單】兄擡了擡手機向餘執示意了一下,轉身走出了房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